第 5 节
作者:闲来一看      更新:2021-02-16 22:48      字数:4663
  等到年轻人手上的烟,烟灰已积到一寸光景时,看来希特勒倒还沉得住气,仍然坐着一动不动,年轻人心中暗叹一声,看来他得先开口了。
  年轻人轻轻咳嗽了一下,道:“希特勒先生,你的名字使人想到——”
  希特勒挥了挥手,道:“这纯粹是巧合,事实上,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位希特勒,根本还没有什么人知道他。”
  年轻人淡笑了一下,说道:“阁下有这样的名字,当年是遭到了不便,还是方便?”
  希特幼皱了皱眉,道:“我们要讨论的,好像不是为了我的名字吧!”
  年轻人笑了起来,道:“也不尽然,先生——”
  他讲到这里,直视对方,然后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道:“我倒认为,你是故意用这个名字的,目的是在引人注意。”
  希特勒一动也不动,并没有出现年轻人预期的震动,可以说对年轻人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年轻人仍然维持着微笑,可是他的心中,却不免有点紧张,在他的经验而论,知道所有的人之中,最难应付的人,就是不动声色的人。
  年轻人又道:“很多人都认为,那位德国元首,在盟军攻入柏林之前,就已经溜走了,留在柏林的,只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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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希特勒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像是这件事,全然与他无关一样,道:“先生,你刚才对我的女秘书说——”
  年轻人欠了欠身手,道:“是的,我知道你的一些事,你要是——”
  他们两个人,每人都只将话让一半,希望对方能够接下去,可是看来,谁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希特轨立时冷笑着,道:“你知道什么,只管讲出来,如果我认为对我有价值,你就可以得到报酬!”
  年轻人苦笑了起来,他知道什么呢?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却又非说一些什么不可,而且 ,他还得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来。 他向前略俯了俯,道:“希特勒先生,你在找一个人,是不是?”
  希特勒仍不动声色,只是用他灰黄色的眼珠,望定了对方,年轻人觉得在他的逼视之下,喉咙有点发乾,他索性无中生有地道:“我知道这个人的下落。”
  年轻人在半小时之前,就是凭着这句话,才能见到这位古怪的希特勒先生的,这时,他讲来讲去 ,其时还只是那句无中生有的话,并没有什么新的讲出来,可是这一次,他这句话一出口,他却看到希特勒将手伸向烟灰缸,在不断地弹着烟灰。 希特勒虽然没有出声,可是他的那种小动作,却充份说明了他心中相当紧张,对某一件事,希望获得答案,而且还十分焦切,这是一个人的行动所表现出来的语言,自然瞒不过年轻人的眼睛。
  然而年轻人的心中,也在思潮起伏,他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已经说中了对方的事,这位古怪的希特勒先生,的确是在找一个人。
  令人奇怪的是,他是在找什么人呢?以他的财力而论,要找一个人是十分容易的事,全世界的私家侦探,都可以为他服务 ,照说是不应该出现什么困难的。 在年轻人思索之间,希特勒已经恢复了镇定,喷出了一口烟,说道:“好,那么,请你告诉我,她在那里!”
  希特勒先生讲了这一句,略顿了一顿,年轻人心中又是一动,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希特勒要找的,原来是一个女人。
  而在年轻人还没有回答之前,希特勒又道:“同时,你可以提出你所希望得到的报酬!”
  年轻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古怪的家伙,极想知道一个女人的下落,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呢?是奥丽卡公主?年轻人一想到这里,立时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心中道:“不会,虽然奥丽卡在追踪他,但是看来,他和奥丽卡扯不上任何关系。”
  化心思去猜想他在找的女人是什么人,那实在是绝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事,但是如果根本不知道他要找的女人是什么人,又怎么能继续混下去呢。
  年轻人又咳嗽了一下,在那一刹间,他突然生出了一个很有趣的念头来,无论如何,他得假设一个女人,才能无中生有地讲下去,希望能够多了解对方一点,那么,假设一个什么女人呢?
  从对方的名字上着想,当然,假设的女人,最好是伊娃了。那个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美丽女郎,曾经是德国元首希特勒的情妇,而据说,他们是在柏林被围攻,最危急的时候,在地下室中结婚的,婚后,立即就自杀了。
  有了这样的一个假设,年轻人立时觉得轻松起来,要再说下去就容易得多了。
  年轻人一面迅速地转着念,一面道:“当然我希望得到你们的报酬,不过我不能保证你何以见到她!”
  希特勒又有点焦急,道:“为什么?她在哪里,你说,她在哪里?”
  年轻人决定将自己的假设,进行到底,假设眼前这个希特勒,就是德国元首,他逃了出来,隐匿了多年,又经过了整容,甚至改变了他的习惯,这时,又想找回他生平唯一爱过的女人。
  (在他作这样假设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年轻人又想,在当时危急情形下,德国元首可能是在仓猝间一个人逃亡,没有来得及携带他心爱的女人,而最先攻进柏林直捣元首秘穴的是苏联红军,那么——
  当他想到这一点之际,他不禁高兴起来,觉得自己的想像力很丰富。
  他又向前俯了俯身子,道:“先生,你听说过『契卡』?”
  年轻人在这样问的时候,预期着对方的反应,一定还十分冷淡的。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位希特勒先生,却陡地挺直了身子,而且,他的面肉,也在不住抽动着。
  过了半晌,希特勒才道:“是的,我听说过,但是这个组织,在列宁死了之后,就已经被解散了!”
  年轻人笑了笑,道:“是的,这个名称的组织被解散了,但是另一个同样性质的组织,在史大林的控制之下,更严密地组织起来,而且,在他们的内部,还是沿着『契卡』这个名字,这个组织,就是西方情报机关,伤透了脑筋的苏联国家安全局。”
  希特勒先生乾笑了起来,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他的那种笑声,并不是觉得对方的话好笑而笑了出来的,全然因为对方的话,令得他有一种极端的无可奈何之感,他才不会这样乾笑起来的。
  年轻人也不禁有点吃惊,他本来全然是在胡言乱语的,而他一切胡言的根据,是全在于眼前的这个希特勒,是真的德国元首,可是如今,他讲的话,似乎全触动了对方的心事,那样说来,岂非……
  就在年轻人吃惊之际,那位希特勒先生,已经站了起来,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你要什么,请告诉我!”
  年轻人又怔了一怔,一时间,他倒提不出什么条件,只好道:“随便你吧,先生。”
  希特勒先生摆了摆手,已经作出了送客的姿势,年轻人只好向门口走去,当他离开那房间之后,那位女秘书已经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张支票,微笑着,交到了年轻人的手中,道:“这是希特勒先生给你的!”
  年轻人接在手中,看了一看,不禁吹了一下口哨,支票的面额是十万镑。
  他自然不会在乎十万镑,可是,他做了些什么?他只不过是讲了一番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鬼话,而且,就算他讲的那些鬼话,希特勒先生又在他的话中,领悟到了什么?难道他以为他要找的那个女人,真的落在苏联特务的手里了?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年轻人拿着支票,一直向前走着,那位女秘书,也一直送他到了电梯前,年轻人转过头来,向那位金发美人,望了一眼,笑道:“你知道吗?你的脸上如果有笑容,那就美丽得多了!”
  女秘书笑着,作了一个接受赞美的神情,年轻人顺手将那张支票,塞进她的手中,道:“这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的微笑!”
  在女秘书的极度错愕间,年轻人已踏进了电梯,而电梯的门,也随即关上了。
  出了电梯,穿过酒店的大堂,向外面走去,年轻人的心中,仍然是一片惘然,当他快到了门口之际,奥丽卡公主突然在他的身边出现,掀起了宽边帽子,向他作了一个鬼脸。
  年轻人忙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关于你追究的那个怪人!”
  奥丽卡不屑地说道:“你对他知道多少?”
  年轻人笑道:“可能比你更多——我刚才见到了他,和他交谈了二十分锺!”
  奥丽卡现出满脸不相信的神色来,但是她仍是被年轻人拉着,来到了酒吧。
  酒吧中,人不多,很适宜促膝谈心,年轻人一面啜着酒,一面将刚才的经过,毫无保留地对奥丽卡讲了一遍,包括他自己的假设在内。
  奥丽卡怔怔地听着,等到年轻人讲完,她才道:“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年轻人摊了摊手,道;“这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奥丽卡斜着眼,将头凑向年轻人,年轻人可以感到她口中喷出来的那股暖意,而奥丽卡的神情,也十分神秘,压低了声音,道:“他就是那个希特勒!”
  年轻人也压低了声音,道:“看来,这是唯一的答案!”
  奥丽卡又道:“他要找的那个女人,就是伊娃!”
  年轻人也道:“对,他生平只爱过一个女人!”
  两人互望着,眨着眼,然后,叉突然一起大笑了起来,他们这时,忽然大笑,当然是认定了他们刚才所谈的,全然是绝不可能之事的缘故。
  就是在他们纵笑之际,一个身形高大,仪表非凡的人,向他们走了过来,而且,他自己拉开椅子,道:“为什么那么好笑?”
  他一面问,一面坐了下来,奥丽卡和年轻人互望了一眼,坐下来的是土耳其皇,奥丽卡立即道:“陛下,看来你不是无意之中遇到我们的”
  土耳其皇道:“是,我知道你——”他望着年轻人,“你刚才见过那位希特勒先生。”
  年轻人点头道:“是的,你是不是想打他的什么主意?陛下!”
  土耳其皇笑了起来,搓着手,道:“对,我想两位不致于插手?”
  年轻人又和奥丽卡互望了一眼,同时摇着头,土耳其皇十分高兴,年轻人道:“你有什么计划,是不是可讲来听听?”
  土耳其皇立时作出一个狡猾的神情,摇着一只手指,道:“当然不!”
  年轻人笑着,道:“我教你一个法子,可以使你立即会见希特勒先生,而且如果应付得宜,你还可以得到一张十万镑的支票”
  土耳其皇几乎跳了起来,道:“真的,请你告诉我!”
  奥丽卡道:“条件是你的计划!”
  土耳其皇苦笑了起来,道:“现在我究竟是在向谁讲话,他还是你?”
  奥丽卡立时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土耳其皇望了望年轻人,又望了望奥丽卡,喃喃地道:“恭喜,恭喜!”
  年轻人的脸上有点发热,心头也怦怦跳着,当然他不会是害羞,而是奥丽卡的那句话,使他感到了兴奋和刺激。
  奥丽卡又道:“怎么样?”
  土耳其皇叹了一声,道:“我实在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但是那个怪人,好像有用不完的钱,当然,得想办法,帮他用一点。”
  奥丽卡道:“对!帮他用一点!”
  年轻人皱着眉,道:“如果利用人家的感情,我不是十分同意!”
  奥丽卡道:“伯什么,给他一点希望,总比他完全没有希望好!”
  土耳其皇叫了起来,道:“我不明白你们在讲些什么!”
  年轻人向上耳其皇招了招手,土耳其皇忙伸过头来,年轻人在他的耳际,低声说了几句,土耳其皇极其高兴,道:“好,我这就去,我甚至可以代他到莫斯科,只要他肯出钱!”
  年轻人和奥丽卡已一起站了起来,离开了酒吧。土耳其皇怎么和希特勒打交道,他们都没有兴趣过问,因为在他们来说,一切都只不过是游戏而已。
  走出酒店,奥丽卡一直依在年轻人的身边,他们毫无目的慢慢走着,谁也不说话。
  自年轻人和奥丽卡相识,共聚以来,很少有这样平静的时候,他们慢慢向前走着,说着一点无关紧要的话,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