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中国必胜      更新:2021-02-18 09:26      字数:4806
  吴兰心急忙问:“辛夷住在什么地方?”
  黄叶先生道:“她住在云贵山区的深处,我不知详细地点。她是找上我家门让我看忘我花的,希望我能给她一点意见,可惜我没帮上她什么忙。”
  “那无根草和泪血龙珠呢?”
  黄叶先生道:“据说无根草能解百毒,但我只见于医书秘典,从没找到过活的无根草。至于泪血龙珠,只是传说中有这种东西而已,非但药性无法确定,连世上是不是真有这味药都没人证实。”
  吴兰心一听这些话不由得垮下肩来,“说了等于没说!”
  童自珍瞪她一眼,阻止了她接下来必会伤及黄叶先生自尊的抱怨,对黄叶先生拱手道:“多谢前辈赐告,往菜中下毒之人是欧阳世家的外姓杀手,至于他们为何要谋害先生晚辈就不清楚了。”
  黄叶先生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我知道为什么!欧阳西铭死在海轻云的金花令下,这件事我只告诉了欧阳长亭姐弟,他们一定是怕我再告诉别人!”
  童自珍也一愣,“先生怎么看出欧阳西铭死在金花令下?”
  “三十年前我见过死在金花令下的人。”
  吴兰心斜瞟童自珍一眼,喃喃道:“真巧。”
  童无畏道:“欧阳世家想杀人灭口,先生打算怎么应付?”
  黄叶先生道:“我人单势孤,扳不倒实力雄厚的欧阳世家,只有把欧阳西铭被杀的真相宣扬出去,一来气气欧阳长亭,二来消息走漏,他们灭口也没用了。”
  吴兰心掩嘴一笑,“灭口是没用了,但他们恼羞成怒杀你泄愤也大有可能。”
  黄叶先生道:“那依你之见呢?”
  吴兰心道:“依我之见,你闭紧嘴巴找个名门大派作客一年半载就行了。”
  黄叶先生诧道:“这是何意?”
  吴兰心道:“杀手们有去无回,你又找了个名门大派庇护,欧阳长亭当然心中有数。一来顾忌对方的实力,二来怕你留了什么书信或告诉了什么人,再加上你也没把这件传扬出去,欧阳长亭自然不敢再冒险逼你,以免你急起来闹个鱼死网破。”
  黄叶先生笑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考虑得倒很周全,只是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我要到天圣君那儿去诉苦,包管此事传遍天下,而欧阳世家绝不敢到白玉京去杀我。”
  童氏兄弟互望一眼,童无畏道:“我们能不能请前辈帮个小忙?”
  “你说。”
  童无畏道:“请先生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黄叶先生一愣,“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想让白云舟复出的消息传得天下皆知。”
  黄叶先生又一愣,“你们也姓童,你们和童陛是什么关系?”
  童自珍面露为难之色,他不善说谎,黄叶先生却偏偏是冲着他问的。
  黄叶先生见他为难,脸色一沉,“你信不过我?”
  吴兰心道:“前辈你能保守秘密吗?”
  黄叶先生傲然道:“当然能!”
  吴兰心道:“我们也能。”
  此话一出,黄叶先生的脸色当然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吴兰心笑道:“不是我们信不过先生,只是为别人保守秘密是件很难熬、很辛苦的事,先生少知道一点秘密,心情就多一分轻松。”她的笑脸如猫一般顽皮,却又带着春水般的温柔,对着这么一张天真烂漫的少女笑脸,黄叶先生又不好意思发脾气。
  童自珍长揖于地,诚诚恳恳地道:“不是我们信不过先生,只是如果先生知道了内情,言语行动难免会露出痕迹来,也许会给先生带来麻烦,不如不知道得好。”
  黄叶先生凝视他良久,叹道:“你若能一直保持着这种纯真坦诚的赤子之心,定有后福。我只问你,你们干的事童陛知不知道?”
  吴兰心抢着回答:“他若是反对,我们还敢干吗?”
  黄叶先生叹息一声,摇头道:“看来武林中又要有一场大乱了。”
  童自珍道:“若先生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告辞了。”
  “嗯,我也该用饭了。”
  童无畏愕然,“前辈,这菜里有毒!”
  黄叶先生笑道:“我已经知道菜里有毒,如果还被毒死,那就是真的该死了!”
  童无畏三人告辞出来,童无畏对童自珍道:“黄叶先生既帮不上忙,你还是先去祁连山找冰魄精英吧,你在洛阳耽搁的日子够长的了。”
  吴兰心道:“我也去!”
  童无畏皱眉,“你背完那一百零七卷秘笈了?”
  吴兰心嫣然笑道:“背完背不完有什么要紧?以后我如果想看,你们好意思不借吗?”她挽住童自珍的胳膊摇晃,“好嘛好嘛,带我去吧,你哥哥们都在为复仇的事奔忙,分出一个人照顾你就少了一份力量,你说是不是?”
  童自珍叹了口气,他虽然给自己立下了“绝不对吴兰心心软”的规矩,但坚持这个规矩却不容易。
  吴兰心一听到童自珍无奈的叹息就知道自己赢了,心中刚一喜,耳听童无畏道:“不行!千里之遥,孤男寡女多不方便。”
  吴兰心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谁说我们是孤男寡女!小健小康不是人?再说自珍都愿意了,你管得着吗?”
  童无畏回瞪他一眼,把童自珍拉到一边,“有她跟着你真放心?”
  童自珍默然片刻道:“但有她跟着我就会有好心情,怕只怕活得太高兴,到我死的时候会不甘心。”
  童无畏不满地道:“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以前从不让我们几个哥哥接近你,为什么唯独对她这么好?”
  童自珍这次默然更久,“因为我知道她是个无情的人,如果我死了她也不会为我伤心。”
  童无畏望着他惆怅的脸色,悠悠叹息,忍住一句话没有开口:吴兰心的无情既然让你放心,但你为何又若有所失呢?
  月下腾杀机
  “赵相岩,男,五十六岁,出身不详。二十岁单人孤刀搏杀凌云三雄,慑服罗霄山脉三十余股山匪;二十五岁得红袖宝刀,在泰山英雄会上技压群雄,与薛衣圣、童陛、李敬宏并称天下四大高手;同年在罗霄山千翠峰建九鼎城,三年才建成,自此开宗立派,自号‘九鼎候’。为人风流成性,姬妾无数,四十岁时不知为何封城隐退。”童无畏吹了声口哨,把手中简历扔在桌子上,“老子风流儿花心,如果我是苏云淡,决不把女儿嫁给他儿子!”
  童烈手里也拿着份简历,“苏云淡,字仰山,号起川,又号玉尘。出身世家,祖上两代官宦,三代经商。他自小聪明过人,性豪爽、慕游侠,武功博采众家,自成一派。二十七岁时娶薛衣圣之妹薛衣香为妻,现年四十四岁,仅有一女,闺名‘轻君’。”
  他们此刻已非在洛阳守朴农庄,而是在烟波浩渺的洞庭湖,坐在一般精美豪华的画舫中。湖上这样的画舫还有不少,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舟楫,人们关注的目光全投在湖心处一艘超大的画舫上。这艘画舫比湖面上最大的画舫还要大一倍,船上挂满红灯,每盏灯上都有“至宝楼”三个字。
  童无畏望着舫上红灯和红灯上的字,叹道:“至宝楼这十几年收罗了不少武林高手,隐然已成为四大奇门之外的第五大势力,如果再和九鼎候结了亲,形势堪虑。”
  童烈道:“武林大势自有那些名门大派、世家名宿去操心,咱们何必多管闲事?”
  童无畏道:“不然。德立财团和至宝楼都是做生意的,许多买卖都有抵触,只不过咱们在中原,他们在江南,还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罢了,但随着两方势力不断扩张,冲突在所难免,尤其咱们的扩张速度太快,一定也引起了至宝楼的警戒。”
  童烈道:“咱们有七个人,苏云淡只有他一个,发展速度当然比不上咱们了。”
  童冷道:“三哥莫非是想破坏这门亲事?”
  坐在另一侧船舷边、一直没开口的童归尘忽然道:“你们看那条小船。”童无畏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叶小舟远远飘来。
  此时明月东升,挂在深蓝的天际,这只小舟仿佛是从月亮里飘出来的,舟上只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倚在船头用手轻拔湖水,低头唱着:“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沙平水息声影绝,一杯相属君当歌……”韵律婉转悠扬,令人荡气回肠。漆黑的长发直直地披下,好象给她加了件黑缎披风,更衬得她白衣胜雪、肌肤如玉。
  明月清风,湖波浩荡,一叶孤舟上一个白衣少女依偎在船头……这是怎样一幅美丽的画面?又是怎样一种优美的意境?
  不仅童氏兄弟看呆了,甚至连至宝楼的画舫也被惊动,一个执戈武士走出船舱,朗声道:“九鼎城主请姑娘上船一叙!”那小舟无人操纵,白衣女子也没有划桨,却忽然笔直地向画舫飘过去。
  童氏兄弟都不禁动容,这个女子能以内力控船,武功之高世上少有。
  小舟到了画舫下,白衣女子立起身来,自下而上,看了那武士一眼。
  那般幽艳动人的眼睛!那般比酒还醉人眼神!
  执戈武士只觉得身心都一荡,就象站在吊桥上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虽然没跌坐在甲板上,手里的金戈却拿捏不住,落入湖中。白衣女子脚尖一点,轻盈地跃上画舫,淡淡一笑,“九鼎候的手下都是这样的酒囊饭袋吗?”
  童归尘神色一动,“这女子声音好熟……是那个在醉馨楼助咱们击退李玉庭的人!”
  童无畏道:“她见九鼎候恐怕不是善意。”
  童烈道:“她对咱们有援手之德,不可不报。”
  童无畏道:“让船慢慢靠过去,如果她形势危急,咱们就出手!”
  这时至宝楼的画舫中又走出一人,拱手笑道:“愚奴失态,让姑娘见笑了。”
  白衣女子卓立船头,冰轮般的圆月正在她身后,她的白衣与长发随风而舞,犹如月中一抹飘忽流离的色影、一道光照湖波的飞艳。
  几乎所有的人都陶醉在她的风采里,童氏兄弟却看着拱手长笑的人。隔着十来丈的湖水,童氏兄弟仍觉得有种英雄霸气惊涛般扑面而来!夜风吹拂,那人的须发与风共舞,莽莽之气逼人心魄!
  童无畏喃喃道:“好一个九鼎候!”
  白衣女子一步步走向九鼎候,微笑道:“贱妾久慕候爷大名,冒昧求见,请候爷见谅。”
  以九鼎候阅人之多也被她笑得有些神魂荡漾,“得姑娘这般绝世美女的垂青,本候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这时白衣女子走得离他已经不足两尺,猛地脸色一沉,一抹淡淡的刀光破袖而出,直扎九鼎候的小腹!
  九鼎候猝不及防,紧急中侧身一躲,刀身擦着他的肚皮划过去,在他小腹上割出一道寸许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九鼎候大吼一声,左手斜劈下去,手中红光一闪,“叮”地一声,白衣女子的刀断为两截。
  白衣女子丢掉断刀,又从袖中抽出把刀向九鼎候刺来。刀光象淡烟,象远山的睛岚,带着无穷的缠绵与依恋。似柳絮被风吹开,将散而未散;似月亮徘徊天际,欲坠而非坠;似情人离别,想走又不忍走。
  这么美、这么忧愁的刀光,加上执刀的又是这么美、这么飘逸的女子,旁观的人们纵然未饮,也觉醉了。
  九鼎候挥刀迎上,他的刀是深红色的,象盛开的玫瑰花瓣,刀光之缥缈流离与白衣女子这一刀如出一辙。旁观的人只听见一连串密如繁珠的交击声,白衣女子刀似轻烟、身如飘风,疾退数尺站到船稍头,手中的刀忽然成无数碎片散落。
  虽然只有一招,但白衣女子与九鼎候都不知劈出了多少刀,她的刀在这一招中被红袖宝刀切成了无数片,直到现在才落下来。她扔开手中的刀柄,又拿出一把刀,别人都看直了眼,不知她身上还藏着多少把刀。
  九鼎候喝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这招‘多情伤别离’?”
  白衣女子悠悠然道:“你从何处学得,我就从何处学来。”
  她的脸庞清丽如姣娟明月,手中刀光淡淡如月畔烟云,在湖上凄迷的水雾中如洛神仙妃,九鼎候眼里忽然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你……你是轻梦,你还活着?”
  白衣女子眼里的杀气更森寒,刀锋轻颤,忽然流泻出一种清婉流丽的光华,宛如蓝天上飘过的一缕流云,春风里绽放的一朵鲜花。刀光飘忽流离,如诗如梦,如一曲婉转的歌。
  湖上旁观的人们即使从没见过这招的,也猜出这一定是红袖刀法的第二招:相逢疑似梦。
  这是诗中的梦?还是梦中的诗?
  九鼎候也用这一招来反击,“红袖刀法”已是当今武术的顶峰,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办法闪躲抵挡。
  刀光映月,人影纵横,刀锋相击,白衣女子的第三把刀又断成数截。九鼎候疾退数尺,只觉胸前冷飕飕的,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衫被割开好几道口子,布条随风舞动。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赵相岩,萧氏秘技的要诀我母亲并没全告诉你。总有一天,我母亲给你的这把红袖刀也保不住你的命!”翻身跃入湖中。
  九鼎候又惊怒又羞惭又骇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苏云淡走到他身边,“赵兄,我已经派人下水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