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5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18 09:22      字数:4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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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斡里衍说得好!”阿骨打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朝兴奋不已的众人说道,“谜便会有人送兵器过来,大家挑好了之后就好好练一把,这么多天没有杀人,你们应该都憋坏了!到了真正上阵的时候,来一个杀一个,我们也让那些宋人知道,论杀人,我们绝不会输过他们!”
  “嗬!”
  等到别人离去之后,完颜娄室便走到阿骨打身边,低声道:“三叔,到了那一日,你最好穿上那件内甲!那是萧嗣先的东西,当初就是因为它,萧嗣先才保住了性命。你一身系着我们女真全族的性命,绝对不可轻忽!”
  阿骨打脸色微变,但未作犹豫便点了点头←虽然上阵英勇,却不是只凭一己之力的勇夫,当然明白其中轻重。”你的提醒我明白,只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赌一赌。”
  第十二卷 第二十章 步步紧逼欲为营
  接到高明传达的指令之后,燕青便把柳家大火一案的一些疑点写成了书信,命人转交赵鼎,这才匆匆回到了安溪镇,再次假扮起了他的纨绔少爷。
  此时,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淡淡地对冯廷敬道:“老冯,你是本本分分的江南富户,这一次,我把你拉下了水,虽然你不说,但是,我想尊夫人应该是心中忐忑的吧?”
  这些天忙前忙后,冯廷敬早已是身心俱疲,因此竟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然后方才醒悟到自己的失言,顿时脸色煞白。要说对燕青当年仗义相助的举动,他是怀着十万分的感激,这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让他帮忙的要求。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上,他却渐渐有些胆寒了。如今镇上老老少少都知道明尊教那位圣母住在他家里,而朝廷以往对付邪教的那种雷霆手段,便如同利剑悬在他的头顶。因此这几日,他的妻子由于太过忧惧,却是真的病了。
  可是,一想到当日在沪州城外,燕青眼睛不眨一下地便杀了那十几个抚水蛮,然后又停留在原地等来了对方族里报复的人,协商补偿不成之后竟尽灭了那个几百人的小部落,紧接着又和赶来的另一个部族一起分了那里的地盘和牛马积蓄,最后更在血泊之中和另一个头人把酒言欢。那时他一路随行,这种种犹如恶魔般的行径一直都深深刻在他的心中,一刻都没有忘记。
  “七公子,我……”
  “老冯你不用多说了!”燕青摆摆断了冯廷敬的话,晒然一笑道,“我知道,当初我处理西南夷的那些手段可能吓坏了你。只是,你要记住,他们是夷人,我们是汉人。汉夷之别便犹如天堑一般无法逾越,你愈是对他们怀柔,他们便会认为你软弱,所以该杀的时候就一点都不能手软!你是汉人,又是帮了我的大忙,再者尊夫人的忧惧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怎么会怪你?”
  冯廷敬商人出身,对于这种汉夷大防的话似懂非懂。但是,燕青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还是能够听明白,当下顿时如蒙大赦:“多谢七公子地通情达理!”
  “先前我对你交过一些底,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有些事我也不想再瞒着你。”燕青既然打定主意对冯廷敬说明一切,自然再没有任何犹豫,“当初我告诉你我是和记马行的少东,其实这不过是托辞,和记马行是我在以前西南马帮的基础上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我是它真正的东家也不为过!”
  见冯廷敬神情呆滞←又微微一笑道:“西南的马匹生意,如今有八成都掌握在和记手中。南至大理,西至吐蕃。还有那些西南夷部族,做生意的首选就是和记,这不是为了别的,一是我们地价钱开得公道,其二则是因为我们在官面上吃得开。和记的股东中,既有西南的大小官员,也有京城的亲王勋贵。当今圣上和陈王,便在和记的整个股本中占据了三成!”
  “天哪!”冯廷敬终于从极度的惊愕中回过了神,但仍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们这些做生意的尽管家财万贯,但是。为了打点上下官员,往往是削尖了脑袋走门路,忍受层层盘剥。莫说是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便是区区一州通判或是一县县令,往往也让他们头痛得很。听得燕青如此手眼通天,他只感到眼前展开了一幅无比广阔的蓝图。
  知道火候到了八分,燕青便趁热打铁地道:“你大约在想,我是如何做到这些的是么?”见冯廷敬不自觉地点头,他地笑容愈发灿烂。
  “朝中官员有朋党,生意人也同样讲一个亲疏远近,若不是我后面有人,就算手段再烈,你以为谁会买我这个二十多岁年轻后生地面子?之所以有那么多人信我,就是因为如今两浙路江南东路经略安抚使高相公是我的义兄。”
  这一下子,冯廷敬终于坐不住了,几乎一骨碌跳了起来。江南富商云集,他冯家不过是在安溪镇算一个大户,别说拿到江南,便是拿到余杭也算不了什么,可面前这个居然是货真价实的相府衙内!他压根没有考虑过燕青地话中有任何不尽不实,起身便欲下拜。
  “老冯,你这是干什么?”燕青一把拉起了冯廷敬,硬是把他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懂我的意思么?你守着这么一份家当几十年不变,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
  冯廷敬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愣坐在那里许久,突然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还不至于笨到听不出这种程度的暗示,那是别人做梦都梦不见的好事啊,居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连家在江南商场的无往不利,不正是因为背后有那位高相公撑腰么?
  终于,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七公子,您……您的意思是说,这一次地事情,是高相公的主意?”见燕青只笑不语,他顿时恨自己多此一举,连忙点头道,“七公子放心,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也会把这次的事情料理好,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你我之间,哪来那么多客套,要是不相信你,我还会找你么?”
  燕青轻轻扬了扬眉,脸上露出了一丝奇特的神采,“安溪镇太小了,老冯你一直窝在这里,实在也太窝囊了一些。唉,若不是你的儿子太不争气,否则……”他骤然停住了话头,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点到为止,冯廷敬不是粗人,应该明白他的意思。
  冯府的婚事操办在安溪镇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些年明尊教在江南日益流行,但那只限于下层民众,富户之间虽然也有女眷信教,可毕竟是少数,像冯廷敬这样为了妻子而供奉明尊的更是凤毛角。听说圣母住进了冯府,甚至冯家的独子还要迎娶一个来历不明地女子,不少冯氏族人都跑到冯家苦苦相劝,结果都没说服冯廷敬。临到最后,还有人跑到余杭县衙告了一状,最后自然是被赵鼎三言两语打发了出来——赵鼎眼下追查柳家的事还来不及,哪里有空去管别的,再说,明尊教的事高俅说了任由他们去折腾,到时候若有不对便一网打尽,他胡乱插手做什么?
  最终,婚事定在了正月中——这不是冯廷敬有心拖延时间,而是吴若华等人想要借一借春节的喜气←们这一次如此高调,虽然未曾引来官府的注意,但毕竟心中有鬼,不管怎么说,正月大动干戈总是忌讳,他们也希望能够真正由此渐渐接触官面上的人物。
  虽说定下婚约男女双方便不能见面,但是,燕青从来就是无视于规矩的人,再加上他眼下扮演的是一个纨绔子弟,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等到洞房那一天,然后再揭开新娘的红盖头。
  此时,他就似笑非笑地站在方蓉娘的房间前,懒洋洋地瞟着面前的两个使女。那不是他家里的下人,而是明尊教的信徒,所以他当然不会顾忌。果然,当他肆无忌惮地轻薄了几句时,里面帘子一掀,一个身着桃红小袄的少女便铁青着脸走了出来。
  方蓉娘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心中恨不得将其一脚踢出去。对于这桩婚事,她原本就是千不肯万不愿的,但是,师命如山,兼且又是圣母保媒,她哪有拒绝的地步?在她记忆中,这性命也是罗昌救的,自然该听师傅吩咐,因此从未想过要违逆命令。可是,真的要将清白的身子交给这个二世祖么?
  “娘子,我们就要成亲的人了,你还这么害羞做什么?”燕青见两个使女悄无声息地走了,立刻眯缝着眼睛上前了一步。既然她们都在蓄意制造机会,那就说明这明尊教更想把生米煮成熟饭,那么,何妨再试探一下?”你就这么冷淡,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么?”
  “我一日未嫁,便算不得你的人!”方蓉娘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恨恨地一转身就想走,谁料脚下一滑,整个人情不自禁地便往后倒去。一声惊呼后,她就感到自己躺在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一抬眼便看到了那双可恶的眼睛。
  “娘子,这天冷路滑,脚下可得小心些!”燕青狡黠地一眨眼睛,脸上的笑容愈发促狭,“当然,你若是总这么投怀送抱,我是再乐意不过了!”
  “你……”
  方蓉娘使劲挣脱了出来,又羞又气地瞪了他一眼,一甩帘进了屋子,只余下原地的一阵幽香。而燕青在那里站了许久,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耸耸肩转身去了。只是这一会儿的接触,他却已经认清了一点,对方乃是如假包换的良家女子。
  “这些家伙倒舍得花代价!不过,看这伙人的嘴脸,恐怕还有什么名堂!好人做到底,我就再帮她一把好了,否则这丫头就算毁了!”
  第十二卷 第二十一章 动色心图谋不轨
  “那些被官府严密保护的究竟是什么人,大尊居然要为了他们而不惜动武?”
  吴若华烦躁地在房间中来回踱着步子,脸上满是焦躁↓出身微贱,操皮肉生涯时更是受尽无穷苦楚,如今一朝衣食不愁为人上人,她实在不想再冒那样的风险。
  那一次明尊教祠堂被砸,因此而造成信徒围堵官府,她一直都为之捏了一把冷汗,即便是之后余杭县并未追究到底,她仍然感到阵阵心悸。那个男人的想法始终是与众不同的,倘若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这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便要烟消云散,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大尊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能够揣摩的。”
  罗昌沉吟半晌,只能勉强答了这么一句。大尊苦苦追查那些人的行踪底细,摆明了是要和官府作对到底,焉知将来就不会举起反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固然想要荣华富贵,但是,有性命方才能够享受财色,他可不想为虚无缥缈的事丢掉大好头颅←不露痕迹地摸了摸头颈,头一次感到和吴若华相同的担忧。
  吴若华咬紧了牙关,手指甲已经陷进了掌心的肉里:“三天后就是正月初一了,大尊真的准备即刻动手?要知道,蓉娘和冯家那小子成亲的日子可就在这几日了!”
  “就因为别人都知道那一天是本教的大日子,所以才选在那一日!”罗昌想起了曾经因为当众辱骂明尊教而丢了性命的那些粗汉,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把一应胡思乱想都赶出了脑海,“总而言之,大尊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见罗昌起身准备离开,吴若华忽然露出了一个极具惑力的笑容:
  “罗师兄,蓉娘这孩子是你一手带大的。如今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就这么把她交给一个花花大少,未免太吃亏了!怎么样,你可需要我传你一门秘法么?要知道,这老冯家,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罗昌闻言立刻停住了步子,转身后目光旋即大盛,死死地盯着吴若华半点不放松。许久←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吴若华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道,“看来罗师兄压根没有那么想,倒是我多事了……”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手腕一阵剧痛,见面前那张脸无比狰狞,她不禁心中狂跳,但还是带着媚笑道:“罗师兄,你还担心我会害你么?这法子我不知道传了多少教内的女信徒,她们可是个个感激我呢!”
  对峙良久。罗昌突然冷哼一声℃手放开了吴若华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临到门口,他才停住了脚步:“你别卖弄这些小聪明!你那些手段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少算计别人!”
  底下的铜管边,燕青心满意足地长长嘘了一口气。幸亏预先有所准备,否则光是这窃听就要花去诺大的功夫。听刚才这情形,明尊教这两位有权地人物都不知道大尊是何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