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18 08:31      字数:4769
  觉得不好听!”
  九婴把玩硬弩,头也不抬,应道:“还起什么名字?就叫‘尹喜弩’吧!”
  这一下对极方笛胃口,笑道:“好,以后就叫他尹喜弩!”
  读月始终不发一言,方笛奇道:“读月,不舒服吗?”
  读月忙道:“没有没有!我想,我可能是连日赶路,颠得有些乏了。咦!缘儿姐姐,你怎么也不进来?”
  九婴闻言抬头,看见厅柱边默默站着慈缘儿,面色憔悴,垂首而立,道:“缘儿,我才刚到,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呢!”
  慈缘儿动情地叫声“九哥”,泪水便流了出来。
  方笛与慈缘儿已熟,知她与九婴有扯不清的情愫,暗叹一声,拉起读月道:“小月不是乏了吗?我带你去房内歇息,还要去驯龙场看看。”
  读月随方笛离开,慈缘儿这才哭出声来,抽抽泣泣,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坚强决断。
  九婴与她对面而立,又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手足无措,道:“缘儿,别哭了!”
  慈缘儿哭了一阵,便自己止住,脸上犹有泪痕,但语气已恢复平常,道:“九哥,我听说北度口城破,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九婴道:“没事的,缘儿。我叫九婴啊!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是传说中的上古灵兽,有九条命呢!”
  慈缘儿破啼为笑,道:“象你这样拼命,便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你花的!”
  九婴拉她坐下,问道:“九记商号最近可有人找麻烦?”
  慈缘儿笑道:“是了,你这个挂名老板也不关心一下……”
  自北度口开战,东北方的商号全撤入赴那,不想西梵原暴乱又起,西滨一带的商号能撤的,也都撤到赴那。
  赴那城是慈家除北度口以外的最大中心,开发较早,于本地颇有人缘,又有九婴、道无尽和尹俭夫妇的牌子撑着,是以无人寻畔。
  慈缘儿原担心九婴在北度口出事,想起之前拒绝提供巨舟的制造技术,心中内疚不已,如今见他完好出现,自是喜出望外。
  方笛当晚接待九婴、读月,慈前亦携女至府上欢叙。
  九婴心系梵城召见之事,次日一早便又上路。
  越接近梵城,读月的话就越少,九婴知她自西梵原前赴北度口,后又随军游击,长途奔驰,必是劳累过度,心疼不已。
  自有读月相随,九婴越来越离不开她。只觉得有她在身边,诸事再烦,心中总有一隙蓝天清泉。
  到得梵城,守城禁军立时上报,二人被领至使臣馆驿。
  九婴一入馆便看见尹喜、影风,边上还有一人,瘦面长须,却不识得。尹喜迎上,叫道:“九哥,你可来了,我闷死了!”
  那长须长者道:“这位就是九婴吧,果然是少年英雄,气宇不凡啊!”
  九婴也感觉到对方的真气充沛,不在道无尽之下,此时又出现在梵城,必是梵军中的重要人物,拱手道:“正是九婴,敢问前辈是?”
  尹喜抢道:“这就是南梵原大神使阙战叔叔!”
  众人让进厅中说话,九婴才知尹喜尚未得到召见,而阙战仅比自己早到一天,也还未得召见。天问原率禁军在雷音河一线搜剿冥人暴民,这几日也回到梵城,但天宗父子却也未来看过阙、尹二人。
  九婴奇道:“上次我来梵城,句极也是拖了好久才见,那时还可以说是军务繁忙。可今次就有些不明白了,梵原战乱四起,又在此刻同时召见三个大神使,为何仍是这样拖沓?”
  阙战亦百思不得其解,道:“此次突然召尹公子到此,更是莫名奇妙!”
  尹喜虽为尹俭之子,但从未担任过军职,谁心里都会有这疑问。九婴问道:“尹喜,难道不是因为你造弩之事吗?”
  尹喜笑道:“不可能,我那东西都是在家自己弄着玩的,梵帝他老人家怎会知道?”
  影风持壶入厅,笑道:“现在该到的也都到了,明日梵帝必定召见,想那么多干什么?”
  尹喜接过壶来,还未揭盖,已是酒香扑鼻,赞道:“好酒!”
  他刚要对壶嘴而饮,影风笑骂道:“别人都不用喝啦?我来为大家斟酒。”众人大笑。
  影风提壶欲斟,读月却从旁把住壶柄,笑道:“这酒不够好!我去取坛好酒来!”
  尹喜急道:“这酒一闻就是味香醇正,如何不是好酒?”
  读月笑道:“这酒虽然不错,但也不过酿了三年,若你一定要喝,我那坛十年陈酿,你就别想再沾了。”
  尹喜奇道:“你真的有?那也不妨啊,我们先喝着这三年的,你再拿上那十年的,岂不一样?”
  读月已夺过影风手中酒壶,道:“尹喜哥哥可就不懂了吧?这酒不可混喝,否则味道就变了。别说是两坛酒,便是同一坛,加热不同,喝起来也是两种味道。越是好酒,就越是讲究。”
  她拉着影风出到屋外,过了好一阵才取进一坛酒来。九婴本对酒没什么感觉,可饮可不饮,但被尹、读二人一问一答,也被勾起酒虫。
  读月为三人各斟上一碗,与影风陪坐一边。
  尹喜端起碗来,一口饮尽,叫道:“好酒!”九婴和阙战却是先闻了闻,再品了一小口,赞一声好,这才一饮而尽。
  九婴奇道:“读月,你并未带着行李,何来这坛好酒?”
  读月笑盈盈看着九婴,道:“我在清凉境时,曾见女儿家的父母,在女儿出生之日,便取好酒埋入庭院树下。待女儿出嫁之日,才从树下取出,这好酒封得数十年,醇香无比,名唤女儿红。”
  “我那时年幼,心中羡慕不已。我和影风都是自小不知父母何处,去哪里找人埋这女儿红。”
  她持影风之手,又道:“八岁时,回到梵原,住在天宗大神使府中,大神使对我姐妹二人虽然不薄,但始终是婢女,我那小小心愿自不能达成。”
  “一次,我趁府宴之机,偷偷留了这一小坛好酒,与影风二人埋在城南大槐树下。今日方始起出,正好十年。”
  尹喜对影风道:“咦,那你怎么不埋一坛?”
  影风脸上竟有些怒意,道:“我可没月姐姐这么无聊,她就会自己给自己定些生日什么的。府上的婢女,如我二人这样可以回复自由之身的少之又少,还想着嫁人,不是天方夜谭吗?”
  尹喜急道:“你不嫁人如何能行?那我尹喜要找谁去啊?”还未说完,腿上已被影风重掐狂拧,影风边掐边嗔道:“谁说要嫁你?”
  阙战再饮一碗,叹道:“果然是好酒!只是,给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喝了,未免糟蹋了这酒。读月姑娘,到你出嫁之时,可就拿不出酒来了!”
  读月隔桌望着九婴,嫣然道:“我曾许下心愿,既已身为婢女,自然不能奢望出嫁。但若有一日,我能遇上个真心待我之人,便要开坛取酒。”
  她眼眸凝视九婴,深情无限,众人已知她话语中所指之人便是九婴。
  只见她自斟一碗,起身对九婴道:“九哥,你便是今生待我最好之人。读月别无它求,只愿与主人同生共死,此生相随,绝无二心!”话毕,已是珠泪涟涟。
  九婴虽与读月亲近,但平时所聊,不过是就事论事,只觉她心思巧妙,与她谈话时经常能触发灵感。天长日久,便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却不料读月心中始终记惦着恩情,在今夜当众倾诉。
  九婴本就是以情换情之人,心下感动,亦捧碗起身道:“读月,你我虽相处日短,但我心中一直当你如亲妹妹一般。生死相随之话从今日起不要再提,象你这样的好女孩,有多少男人会为你折腰,终会有个归宿的。这碗酒,便当是九哥对你的祝福!”
  读月笑笑,笑容里有些凄苦,举碗一饮而尽,脸上已现出些红晕。
  酒香依旧,可尹喜等人却已没了兴致,不一时便各自回屋。一坛好酒,竟被九婴和读月二人喝得一干二净。
  读月本就不胜酒力,待得酒尽,已无法移步。九婴将她扶回房中,她一路喃喃道:“九哥,你不要走……不要走。”
  九婴应道:“我不走,我就在身边。”将读月放在床上,待得她不再说话,这才小心翼翼地为她拢上锦被。
  他转身欲去,读月却未睡熟,自身后抱住九婴道:“九哥,别走!”
  九婴魔元在身,自制力本弱了许多,前次冯仪儿吐露真情,他再三压住魔元方能克制。
  但读月在他心目中,情同兄妹,虽软香贴背,心中却只有怜惜,当下又应道:“我不走!”再过得半晌,读月终于睡熟,九婴这才回到房中歇息。
  ※       ※       ※
  梵帝旨意终于下达,九婴等三人来到梵宫门外,等候宣见。
  只见一个虎贲卫宣道:“宣大神使阙战、九婴晋见。”随即对尹喜道:“尹先生请在殿外稍候片刻!”
  尹喜虽被拦在殿外,但他此生从未被人称为“先生”,心情大好,便在殿外静立等候。
  九婴与阙战进殿,却未见到句极,正在诧异之间,身后一人笑道:“二位大神使,久违了!”
  阙战回礼道:“天宗兄,久违了!”
  九婴的背脊一寒。自入通灵境以来,很少有人能让他感到这样的压迫力。就算天宗有敌意,他的修为也只在战神境后期或通灵境初期,不应当使九婴有此反应。
  难道,是句极的杀气?
  第八十章变起宫墙
  九婴问道:“梵帝为何不在?”
  天宗龙骧虎步,走进殿来,笑道:“梵帝身体微恙,此时正在更衣。二位稍等片刻!”他身后殿门已依压压关上。
  九婴皱皱眉头,心中对句极实在不以为然:“身为君主,在前线战事如此紧迫之时,居然一拖再拖。”
  随即问道:“天宗大神使可知,梵帝此次召见到底所为何事?”
  天宗长笑声中,站到宝座之侧,问道:“二位可知,现下梵原危难如此,其根源何在?”
  九婴心性本已为魔元所扰,被他这一喝触动心事,心神震荡,道:“是九婴未能阻止清凉境内乱,后又提出冥民入梵,致使局势一再恶化!”
  天宗笑道:“好!我没有看错,你果真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不过,你这眼光却过于狭隘了。这乱世的每一处都留下过你的脚印,但你却不是始作俑者!”
  九婴道:“愿闻其详!”
  天宗在殿中缓缓踱步,道:“清凉境国力日强,即使没有柳相,迟早也会兴兵伐我。梵原错就错在坐视其日渐坐大。其实以梵原炼器的水平,找一二条清凉境商船,早早研制,也不至于让九婴今日背上北度口战败的骂名。”
  九婴本就觉得北度口一役败得一腔怨气,只不知这怨气从何而来,原以为是因梵城迟迟不肯援兵,听天宗如此一说,胸中竟有透亮之感。
  只听天宗续道:“冥梵之争就更是枉加之灾,北冥人有大半与我梵人同根同源。当时战祸因何而起,诸位心里也都清楚。”
  九婴、阙战心中俱都一惊,句极与玉西真之宿怨,尽人皆知,但在梵宫之中,天宗这样说出来,二人心中俱想:“天宗是什么意思?”
  天宗终于亮牌,提高声音道:“今日梵原,一切灾祸之根源,皆在句极!”
  九婴闻言色变,虽觉得天宗此话并没有错,但内心隐隐觉得不对。
  他转头看阙战,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宗观察二人神情良久,道:“我辈身在梵原,岂能坐视万民涂炭?二位大神使,可愿随我并肩作战,回复这清世太平?”
  阙战应道:“天宗兄所说,也正是我所想。天宗兄,你今日能发此言,必已有良策。只要对梵原有利,我阙战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天宗道一声“好”,目光转视九婴。
  九婴隐隐查觉天宗意图,昂然道:“九婴生平梦想便是净世,但无论做什么,绝离不开这忠、义、信三字!”
  天宗道:“九婴果然聪明!”他刚才锋芒直指句极,九婴在话中提到“忠”字,已在暗示天宗自己的立场。
  天宗仍是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道:“天宗以为,忠义信固然是美德,但都离不开一个‘互’字!朋友间,要互义;君子间,要互信;君臣间,要互忠。”
  “我再问九婴,你可会与小人讲信,与敌人讲义,与昏君讲忠?”
  “昏君”二字一出,天宗篡位的意图已明坦,但到此时止,九婴却无法辩驳他的任何一句话。
  阙战道:“天宗兄,你适才所说,句句都是至理。如今该如何应对局面,请明示!”
  天宗对阙战颔首,见九婴神色中似有犹豫,又道:“句极内宫污秽在前,纵容玉西真在后,坐视清凉境坐大,更是罪不容赦!我不知他这千百年来,在这位置上,为梵原做了什么?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九婴见他挑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