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18 08:30      字数:4776
  要去思考正确与否的性格,注定这个人的一生都会与痛苦相伴。她发觉自己又爱上了九婴,哪怕是他再杀一千个北冥人,但他是那样的善良,又是那样地强大和安全。
  东面旭日初升,那是梅真儿的故乡清凉境,离开家已有些时日,她想起了父亲,对九婴道:“九哥,大的道理我不懂。我父亲说过,普天下的爱便是他的爱,他的爱便是普天下的爱。我从来都听不懂他这句话,我只知道,我的爱就是我的爱,我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出于女孩天生的羞怯,她后面还有一句没说,那就是“我现在找到了我的爱,我现在是世上最快乐的女孩”。
  九婴沉吟一阵,回味着梅真儿父亲的话,许久,举鞭击了下冰兽,向前疾驰,纵声长笑道:“我什么时候能有幸见见真儿的父亲,也就不枉此生了!”吾爱即天下爱,这何尝是一个商家所说的话。但九婴却由这句话中,感受到了身上所负的责任,以天下为已任,只要是为了消除这世上的战争和奴役,他不再去为自己所做的正确与否思考。也只有这样,对他自己,对母亲舍丽,对叶儿、对楼甲、对梵原人才是最好的交代。
  梅真儿没有立即追上九婴,而是喃喃道:“九哥,你当然要见我的父亲。”
  *************************************************************************
  一队数十人的北冥军队正从不死森林边缘向雪域山脚的军营行进,一名北冥的百魔长走在队伍最前面,他身后是冰兽拖着的囚车,里面用铁镣锁着一个人。那人上身无衣,在烈日暴晒下奄奄一息,身上血痕纵痕,糊肉中还嵌着碎甲的残片,琵琶骨上也对穿着一条生锈的链子。
  “水,给我口水!”囚车里的人张着干裂的嘴唇。
  走在前面的百魔长应道:“只要你说出这次梵原军探的数目和动向,我可以让你泡在水里。”
  囚车中的军探不再说话,倔强地闭上了嘴,生怕喉头再发出一点点声音便是向敌人示弱。他神志已有些迷糊,刚才出口要水是一种本能反应,他那时已暂时忘了敌我,只知道身边有和他一样的生命。
  百魔长也不再说话,在沙漠中,水极其珍贵,话说得太多是会口干的。
  此时前方驰来两匹冰兽,骑乘者都身着绿罗长袍,显然是清凉境的商人。百魔长勒住冰兽,示意两名商人停下。
  “例行盘查!”他向两名商人伸出手。
  这两名商人都很年轻,一位甚至还只是稚嫩的少年。那少年从怀中掏出腰牌,递了过去。百魔长看了腰牌,对二人笑笑,道:“清凉境慈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连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都出来走动了。欢迎来北冥!”
  二人正是九婴和梅真儿。
  梅真儿一眼看到囚车中的俘虏,怜悯之心顿起。向那百魔长道:“这位将军,你们的水不够了吧,我们的冰兽上还有一些。”
  这支队伍刚经过恶战,水袋打翻了不少,正在缺水,那百魔长见梅真儿主动供水,喜出望外,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九婴也已看到那梵军军探,明白了梅真儿的意思,拿着一个水袋下了兽背,向囚车走去,边走边道:“在大漠中行走,谁不知这里面的苦啊。”
  百魔长见他持水袋向囚车靠近,心中觉得有些不妥,正要出言制止,只听九婴叫道:“真儿,给将军取水袋。”
  “是,九哥。”梅真儿马上从兽背上取下十多个水袋。
  那百魔长见了这么多水袋,喉头泛甜,早把喝止九婴的事丢在一边。
  九婴走到囚车边上,拎开壶盖,对那梵原人道:“兄弟,喝口水吧。”那梵原军探闻到清水的气息,挣扎着伸直脖子,却一眼看见九婴左手的戒指。惊喜之色在眼中一闪即逝,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喝了口水,喉头润了润,这才低声对九婴道:“珠子没丢……”
  那百魔长已接过梅真儿的水袋,回头见九婴正在给俘虏喂水,道:“这位朋友,这是我军的战俘,不值得为他浪费珍贵的水。”说着话便向九婴走来。
  军探只说了“维绝大魔……”几字,百魔长已然走近,九婴忙又喂了口水,对百魔长道:“你们没有杀他,总是个有用的人。这么大的太阳,没回到营里就要渴死了。”
  那百魔长笑笑,也不再多说,搭着九婴的肩膀道:“两位这次来北冥,是要收些什么货?”
  九婴暗骂,几袋水就把你收买了,想起军探刚才说的四个字,料想那“魔”字之后一定是个“将”字,与前面所说的“珠子没丢”放在一块,便明白这军探已探到海皇灵珠并未从北冥手中丢失,而与一个叫维绝的大魔将有关,心念急转,道:“我们这次来是要收些冰兽。”
  那百魔长瞪眼道:“冰兽?那在北冥是严禁外售的,你们要带回清凉境去?”
  梅真儿怕九婴不能自圆其说,上前道:“我们也知冰兽是不准出北冥的,但也要看是谁买,对不?”
  那百魔长道:“怎么讲?”
  梅真儿道:“我们慈家这次是受了清凉殿里一些人的口头委托,弄几只冰兽回去玩赏的。”
  清凉殿是清凉境的中枢所在,梅真儿口中所说的“一些人”自然是清凉境的要人,那百魔长皱眉道:“既然是口头委托,便定是没有牍凭了,你们这生意要怎样做?”
  梅真儿顺了谎,九婴也顺势编了下去,道:“上头已打好了招呼,据说,以前也是有先例的。我们这次来,便是要找一个大魔将。”
  那百魔长也知这样的事,自己还是少打听为好,但听说是由一个大魔将经手冰兽之事,好奇心起,顺口问道:“不知是哪位将军?”
  九婴道:“我们也是初来乍到,第一次行商,不知军中可有一位叫维绝的将军?”
  大魔将维绝正是这百魔长的顶头上司,他心道真是天赐良机,平时巴结维绝还巴结不上呢,便道:“在下正是维大魔军属下。”
  九婴闻言大喜,道:“将军可否指一指路径,我们在这大漠上都找了七八天了,都跑错了营盘。”
  那百魔长欣然道:“那你们算是问对人了。大魔将的大营离这儿还有五百里,今天是到不了了,不如随在下在途中露营,明日往北兼程,午时应能到达。我叫兴全。”
  当下二人也报了姓名,九婴用了楼那的名字,与百魔长并骑而行,一路上梅真儿说些清凉境的风土人情,兴全更是深信不疑。沿途上,九婴借喂水之机,终于从军探口中知道一些梗概。那军探所探得的也不多,与九婴先前猜测并无二致。
  当晚宿营,九婴和梅真儿正计划要救出梵原军探,冥军军士来报俘虏已死。那军探血战过后又经沿途折磨,本就奄奄一息,于临死之前发现九婴的军探身份,将所探之秘交代,心事已了,便失去了求生之欲。
  二人见军探已死,便星夜启程,偷出营地,向北面兴全所指的大魔将军营御剑飞去。这是九婴第一次接触到梵军军探,虽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深深地为那军探的持着所打动。他不知道,支撑着那人等到他来的支柱,到底是军纪,是苦训还是别的什么。
  第二天早晨,九婴赶到了大魔将维绝的主营域脚营,这里实际上是一个类似于城市的地方。北冥的猎队、商贩和清凉境的海商云集,市场上主要交易雪域附近的皮毛制品、玉矿以及清凉境海商带来的奢侈品。
  九婴和梅真儿找了一处帐蓬客栈安顿下来,四处逛了逛,摸清了维绝大帐所在。九婴叮嘱梅真儿呆在房中,自己潜入了维绝大帐。冥军大魔将主营的布置相差无几,他先前对胥将的主营踩了个烂熟于胸,维绝的军队管束显然又不如胥将,巡逻值夜的士兵不多,九婴屏气轻行,很快便摸到了维绝大帐所在。
  大帐中并无灯光,也听不到呼吸声。九婴心中奇怪,便往东营有一顶有灯火的帐蓬潜去。
  帐中有几人在大声喝问,九婴在帐布上轻轻划开一丝细缝,向里望去。只见帐中蓬柱上绑着一人,全身布满烙印、鞭伤,几名冥军士兵正手持烙铁、兽鞭,拷打盘问。打了一会儿,屋角一人道:“你何必受此皮肉之苦,只要说出你们还有多少人,都到哪儿去了,我便给你一个痛快了断。”那人坐在屋角,九婴开始并未注意,此时听他说话,却见他一身装束与胥将无异,应是大魔将维绝本人。
  被拷问那人极为硬气,道:“我和北冥不共戴天,今日落在你们手中,大爷我认命了!”
  维绝道:“我喜欢有骨气的人。也好,我不来与你为难。你只要告诉我,梵原的战神境人物中,有谁此次也到了这儿?”
  那人笑道:“区区一颗海皇灵珠,值得大神使出手吗?”
  维绝并不生气,激他道:“若不是你们的大神使,那就奇了。还有谁能一举杀了北冥的二百多个士兵,包括两个千魔使?我料定也不是你们这些梵原军探能做得到的。”
  九婴这才明白过来,维绝所盘问的战神境人物竟指得是自己。
  那梵原军探却未听说这件事,大笑道:“是吗?我还道我们这次深入北冥,都中了圈套。想不到还有人替我们出了这口恶气。来吧,朝大爷打啊,大爷开心,有二百多条人命垫底,我值了!”
  维绝见问不出什么来,挥手皱眉道:“下一个!”
  动刑军士正要押着那军探出去,只见维绝霍地站起身来,喝道:“何方鼠辈?出来受死!”
  第二十六章兵分两路
  维绝的修为极高,功夫怪异,这一声断喝,音波里竟似含着罡气。
  九婴耳中只是一震,而那几个问刑军士离得较近,承受不了,被震得跌倒在地。他正要现身,十丈外一人“啊”了一声,却是个女子的声音。不一时,一队冥军追了出去。九婴这才醒悟过来,维绝发现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个女子。他的这种凝音攻击,也是针对那女子的,只是音波并不易控制,不免散出一些,是以在帐蓬中的众人会承受不了。
  维绝鄙夷地看看地上气绝的军探,以及半天爬不起身来的军士,道:“没用的废物!”便往大帐走去,也不理众军是否抓到那名潜入的女子。
  九婴刚刚领教了维绝的凝音功,不敢造次,屏气凝神,直至维绝离开。他潜出大营,尾随刚才出营的冥军方向而去,直追到城外草原,远远看见搜捕的冥军和逃跑的女子。那女子显是受了音波震荡,脚步踉跄。众冥军很快将她围住,周围没有火光,只看见那女子手中寒光点点,半跪在地上,似是持剑当胸相抗。
  七八名冥军围着她,以长矛虚刺,那女子本就受伤,连身子都站不起来,四周都是敌人,短剑遮拦几下,便再也举不起来。
  一个冥军以矛尾挑那女子的下颌,将她抬起脸来,随即笑道:“这些天,抓了这许多梵军军探。今天倒走运了,抓到个女子,姿色还不俗!”众军纷拥上前,淫声笑语,不堪入耳。那女子听在耳中,羞怒异常,却头昏无力,只能任人摆布。
  九婴早窥伏在侧,抢上前去,将众军击昏。他前一阵大开杀戒,不愿再随意杀人,况且身着清凉境的绿罗长袍,遮住半张脸,料这些冥军在夜间也记不得像貌。他一手将那女子提上肩头,御剑向域脚营飞回,直入客栈帐中。
  梅真儿正在帐中惴惴不安,见九婴进帐,一脸喜色迎上前去,却又看见他肩上扛着一人,忙帮那女子放在地席上。九婴关心那女军探安危,只顾把脉观色,头也不回地对梅真儿道:“取点水来。”
  半晌却没见梅真儿挪动,九婴抬头问道:“真儿,怎么了?”
  梅真儿嘟着嘴,道:“大半夜地去偷个姑娘进来,还要我倒水。我不干!你快把这姑娘送回去。”
  九婴急道:“你说什么呢你?这是我刚刚救出来的梵原军探,被维绝的音攻震伤了。”梅真儿“噢”了一声,跑去拿了水袋,帮着喂入那女子口中,口中道:“九哥,不好意思,我听说有一种坏人叫采花贼的,就是这样空手出去,再带个美女回来。”
  九婴为之气结,不再理她,他刚才把了下那女子的脉象,却似没有什么内伤,心中对维绝的凝音攻击大奇。其实这种音攻,并不能如罡气一般直接伤人,而是以音波震耳,由耳及脑,使被攻击者暂时头昏,失去平衡。
  那女子被音攻击得昏昏沉沉,又被九婴胡乱扛在肩上疾飞,恶心欲呕,躲在地上后才好了些,又喝了几口水,终于敢睁开眼来,问道:“多谢你了,恩人怎么称呼?”
  九婴直接对她亮出戒指,道:“九婴。”
  梅真儿在边上嗔道:“人家一问你就说,你是好久才告诉我的。”
  那女子还有些头晕,无力转动,听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