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18 08:29      字数:5305
  茶阴城不可么?……陈娘庚,就着这碗里的水喝了吧!”
  陈娘庚抓起白色药丸,往嘴里一抛,便吞了进去,人眼睁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海碗里的水,却被打翻在地……
  “天意,天意……我更改不了啊,姐姐!!”妇人对天喃喃自语,伸手轻轻将陈娘庚的双眼抹上……
  “月光光,照茶阳,茶阳背,种韭菜;韭菜盲开花,摘来呐公爹;公爹盲项起,摘来比姊姊……”
  熟悉的茶阳儿歌缓缓地响起,渐行渐远,终至消失!陈娘庚迷糊着再次醒来,只觉浑身酸痛难禁,稍稍一动,浑身似乎牵拉扯动着,酸痛不已。陈娘庚支撑着抬起上身,半坐半躺着靠在一面黑漆漆、潮湿的墙上。地上有积水,深不过脚腕,但各种树叶、青蛙、老鼠的腐殖积了一层,黏糊糊地糊在身上,让人极其难受。想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窖吧?但陈娘庚又动弹不了,只好忍着,等身子消停过来,再寻路出去。
  想起方才发生之事,陈娘庚困惑不已,心中所念所想还是陈家那个诅咒。老娘虽说他35岁后能三运亨通,但看看自己,再过几天就要满31岁了,怎么着才会三运亨通……亨通个屁,如今又冷又饿,过不了多久只怕就冷死饿死在此了!
  陈娘庚忽然听得拍打水花的声音,奋力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么情况!莫非有人来?地窖虽然昏黑,但四周五尺范围内却也依稀看得个大概,只听得水花溅起之声慢慢接近,但希望中出现的人影却没有!
  在这地窖的积水中会有什么?蛇!陈娘庚猛地惊悚,想着要是遇到蛇该怎么办,听这声音,这条蛇还不小!
  冬天又怎么会有蛇?陈娘庚盯着声音的方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面的动静。
  蛇还未到,但水波却已传来!是条大家伙!!陈娘庚一面盯着水面动静,一面忍着痛缩起双腿。
  声音消失……或许,它知道接近猎物,该静悄悄地发动攻击!片刻之后,果然,一条蛇,蜿蜒着缓缓游来。
  陈娘庚一看到蛇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蛇头虽然埋在水下,但看它的样子,足有自己脑袋这么大!身子宽扁,似乎不怎么长。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蛇?头大和身长非常不合比例。照这蛇的脑袋的大小,这条蛇少说也要有两丈长(6米多),但看水波波动的情况,这条蛇大概只有4、5尺(1。3米到1。6米),而且,这条蛇身子宽扁,不是圆溜溜一条。
  这“蛇”游近陈娘庚身前,他才发现这条蛇居然还有四条长长的胡须……这不是蛇,但又说不准是什么!
  它张开口,陈娘庚一看它张开的嘴巴才觉得惊惧,这嘴巴张得不是一般的大,几乎像个脸盆,要把整个人都吞下去……但它只是张开口含住了他的脚,用力往外扯!
  陈娘庚也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力气,惊惧万分中伸腿就是往外一踢,把它给踢了出去!这下看清楚了。这确实不是一条蛇,这是一条超大的鲶鱼!!(我们也叫它塘虱)鲶鱼性喜阴湿,最喜欢下水道,鱼塘底这些地方生活。
  鲶鱼一翻身,重新又向陈娘庚冲来。鲶鱼一般都以腐殖为食,各种动物尸体是其最爱,这条鲶鱼莫非是将自己当成了尸体了?陈娘庚看那鲶鱼重新冲来,却也不再害怕,这鲶鱼虽大,但终究只是一条鱼,而且并无毒性,一拳头往它脑门上砸去,把它砸得打了两个滚,停在他身前不断游动却不敢再走近。
  陈娘庚看着这条鱼,想到这自己已经好久没吃一点东西了。这条鱼虽然形容丑恶,令人恶心,但多少有点血肉,或可暂缓一时饥渴。一想到自己肚子饿,这肚子里头立即挠心挠肺一般难受。
  “你过来,你过来,过来老子就吃了你!”陈娘庚念叨着,舔舔嘴唇,希望它再游过来!
  但这鲶鱼向来胆小,方才挨了两记重击,吃痛不过,正在暗叹倒霉。今天出来觅食,好不容易见得一个“人尸”,正想赶在伙伴们还没出来之际先吃个饱,没想到这人没死透,自己反遭了两记重击,现在正头晕脑胀,暗自气恼,却不敢轻易上前,只是游来游去,估量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死去!
  陈娘庚知道这鲶鱼喜食腐尸,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浑身恶臭跟个腐尸也没什么差别。现在自己全身酸痛乏力,不能站起来去抓这条鲶鱼,为今之计只有装死,让这鲶鱼游过来,乘机逮住它。于是,他一动不动,只是睁着眼睛盯紧它,只等它放松警惕游过来……
  鲶鱼性虽胆小,却极为贪吃。方才挨了两记重击,但并不舍得立即就离开,总以为眼前这人快要死去,正好饱餐一顿……看着陈娘庚不再动弹,它不禁蠢蠢欲动,试探着游前一点,随即又退开。
  陈娘庚暗笑,这人跟鱼也差不多,性子越是胆小,越是禁不住蝇头小利的贪欲。
  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这条鲶鱼才最终放下心来,张口咬住陈娘庚衣服的下摆,想扯开衣服吃肉。
  “好家伙,想吃老子的肉,老子还想喝你的血呢!”陈娘庚考虑着怎么才能一把按住这条巨大的鲶鱼。鲶鱼周身都是粘液,滑不溜丢不粘手,要是这么一把抓下去,即使抓到了也肯定要让它溜走,这次要是溜走,它就肯定不敢再来了!
  陈娘庚正思虑怎么抓了这条鲶鱼,但正当他想用身子压住它的时候,突然,一只黑手从黑暗中迅速伸出,一把抓住鲶鱼,消失在陈娘庚对面的黑暗中,只留下淋淋沥沥的水滴,还有鲶鱼尾左右拍打的声音……
  “谁?……”陈娘庚声音发颤。
  无声应答,但听到一阵肉块在地面上拍打的声音,随后,又是一阵骨头断裂,肌肉撕裂的声音,再后,便是吱吱吮吸和口齿咀嚼的声音!
  ——那条鲶鱼被吃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陈娘庚一阵火大,靠着墙挣扎着站了起来。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左手边不远处竟是一道两尺宽的向上的石阶,石阶没有扶手,石阶的尽头,能看到一扇门,门缝透出光线,整个地窖的光线就是从那里来的。一看到这石阶,陈娘庚大喜,也顾不得这鲶鱼被抢的事了,急忙扶着墙向石阶走去。如果能走上这石阶,或许就可以走出去,那就有救了!
  走到石阶前,这石阶长满了青苔,石阶上倒是有被人踩过的痕迹。不过,不像是足迹,倒好像是有人从这上面滚了下来。
  莫非是自己?陈娘庚看这痕迹,摸摸自己身上的酸痛处,似乎这真的是自己当初掉下来的地方。
  但烟兰沚怎么解释?
  ——“哦,你走错路了!”小妹开心地跳起来拍手大笑。
  ——“这红色的一粒,可永离苦海,摆脱茶阴城之苦;这白色一粒送你回阳!是去是留,你看着办吧!”妇人在他离开烟兰沚临行前所说的话。
  那么我现在是走上正确的道路了?那么这里就一定是地窖了,而且,这里一定有夏小姐!陈娘庚一想到这里,急忙伸手去摸自己套袖里的那个青玉净瓶,也不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滚落下来会不会把这个净瓶给摔破了。
  所幸,瓶子安然无事。这瓶子看来是玉质,不经摔,但从这么高出滚落下来还没事,这瓶子不单纯是玉质,一定是什么东西特制而成。
  该上去找人求救呢,还是呆在这里给夏小姐治病?陈娘庚犹豫了一下,立即决定该爬上这个地窖先找人求救。他也不知道自己几天没吃饭了,肚子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完全没有一点劲儿,而且周身衣服湿透,冷得他直发抖。
  但张三白要他给夏小姐治病,这事儿还没完呢!唉,算了吧,等我吃了饭,换了身衣服再下来也一样可以给夏小姐治病的!但是张三白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这么久了都不来找自己让自己就这么活活死在这地窖里么?
  陈娘庚不知道,从大年二十五早上进夏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了!
  陈娘庚一步一步往上爬,每抬一步都觉得周身骨头要胀裂一般疼痛,再加上腹中空空,又冷又饿,身体匮乏得毫无力气,周身酸软着,连踩稳的脚力都没有,勉强爬到一半,脚下一不小心,一滑,又从石阶上咕噜咕噜滚了下来!!
  这次没有晕倒!
  再来一次!
  连爬五次,第六次爬的时候再也没有勇气再踏出一步,浑身酸软到没法直立,眼前一黑,身子如同掏空一般,直直地往前趴下,甚至连伸手护住自己脑袋的能力都没了。
  在脑门触到冰冷的台阶,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的同时,耳中同时也听到了清脆的“咔嚓”一声……
  陈娘庚心底一凉——青玉净水瓶裂了!
  陈娘庚挣扎着,哆嗦着坐到台阶上,把青玉净水瓶从袖套里掏出来。就着微光只见到青玉净水瓶已经裂开了一道口,里面的水沿着这裂缝,开始往外渗透。
  这青玉净水瓶渗出的水晶莹青亮,似水非水反而像是一种粘稠的粘液,这粘液带着一股浓浓的腥臭,一沾到肌肤就觉得肌肤如同被火烧一般有着一股烧灼感,陈娘庚急忙把这净水瓶放在台阶上,不敢碰它。但现在怎么跟张三白交代呢?里面的什么虫子又会怎么样呢?夏小姐的病怎么办?陈娘庚想到这里,如同跌入冰窖一般,夏家是绝对不会放自己走的了,夏大奶奶是绝对不能放过自己了,如果万一侥幸能够出去,一定要离开茶阳城……
  想那么远有什么用?或许自己待会儿就会被生生饿死,生生冻死!陈娘庚抱紧身子,哆嗦着,心里直后悔为什么不留在烟兰沚!
  “男人做事不能后悔!”老娘啊,哈哈,现在我后悔了,妈妈的,我后悔死了!
  没法离开这里,也根本没有人会来这里,看这里的青苔铺成多厚就知道了,这个地方常年都不可能有人来的。这种地方还能关住一个人吗?或许,夏大小姐根本不在这里,或许,这根本就是夏家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害死自己。我一死,陈家就真的完了!哈哈,老娘,你算什么命啊,你把儿子的命算成什么垃圾啦?
  陈娘庚脑袋晕晕沉沉,已经饿得没法思考,只能静坐等死!那只黑手什么时候会把自己也给扯走呢?哈哈,连生鱼都能吃,生人不也一样可以吃?但陈娘庚连惧怕都懒得再怕,被人吃掉无非也就是跟这饿死一般的痛苦!
  过了多少时间已经完全无法估算了,陈娘庚已经完全丧失了时间感觉的能力,昏沉沉中只听到一阵指甲刮擦的声音传来,原来越响,越来越清晰,似乎暴怒般疯狂发出声响。这地窖里头哪里都是铺满了厚厚的青苔,到处都滑溜,要想刮出这么大声响也真是难为人家了!
  陈娘庚猛地惊觉,这刮擦声就是发出在自己身旁……
  ——青玉净水瓶!
  这个瓶子里还有一条虫子!!!
  什么虫子不知道,但是,既然是虫子,那就可以吃!
  这虫子可以腐蚀肉瘤,可以吃吗?陈娘庚又挣扎着睁开了眼。可以吃吗?可以吃吗??可以吃吗???
  青玉净水瓶已经被打翻在台阶上,里面的那些粘液都流光了,里面的虫子已经呆不住了,疯狂地挠着这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的瓶子。
  陈娘庚伸手拿过瓶子,犹豫着该不该拔开那个蜂胶做成的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