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18 07:06      字数:4728
  落到海上,乘风破浪而去……这感觉竟然进入了他的记忆里,以致他醒来后能清晰地记起这回事。
  朱祖没有信守诺言,晚上他杀了四只龟,夜间子时把龟全吃了,汤也喝个干净,没有给吴畅留一点儿。他大吃大喝的时候,吴畅早已沉入了不可知的黑暗中去了。
  东方刚露负肚白,吴畅又被朱祖逼到水池旁,他如法炮制,把吴畅推人水中。水中的龟有过一次吮血的经验了,这次更活跃、更会吸。那只大电冲锋陷阵,又把吴畅搞得毫无招架之力,大龟占了一个伤口猛吸起来。吴畅艰难地动了两下,感到自己的生命加速外流,不但有血,还有骨髓,他喉咙里响了一下,脸色霎时苍自下去,仿佛要变成一片冰雪。
  比上次更快,转眼问他就倒进水里去。
  朱祖不敢怠慢,迅速把他弄出水池,放到地上,随即向他体内注入一股真气,吴畅却没有象上次那样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朱祖见吴畅仍没有动静,沉不住气了,连忙提聚丹功,向他的“神阙穴”注入“幽冥青气”。还是不行,吴畅的身体正慢慢凉去,无法救活了。朱祖愣在那里十分恼伤,料不到这小了如此不经折腾,三次之数看来凑不全了。他轻轻地长叹了一声,提起吴畅的尸体放到药房去。他心中还存有一种侥幸,过段时间这小子也许会醒来呢。
  可三天过去了,吴畅并没有醒来,尸体都变硬了,朱祖这才彻底失望。他在尸体旁站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发空,懒得把尸体扔出去。回到他的住室,慢慢坐到地上,静思了一会儿,调息起来,他要忘掉这不快。
  文明自从和师兄弟分手后,心里就乱了。他一路走下去,想甩掉心中的一个情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中国的诗词歌赋教会了他睹花思人,看到满山遍野尽态极妍的鲜花,他无法拒绝思念心中的美人。他清楚这样是不好的,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两年前,他在“淡水精舍”的东门口探了一下头,无意中看到师傅的女儿胡仙,心中顿时种下了感情的种子,她清丽脱俗,欲说难描的仙姿,正与他梦中的人儿一模一样,他的灵魂震颤了。他料不到师傅的女儿会这么美丽,怪不得师傅不止她与男人接触。若是自己有这个女儿或许也会这么干的,这是男人不可告人的嫉妒。从此后,他就更怕师傅了,而心里越发想师妹,觉得普天下唯有他可以配得上师妹,别人都是土石泥猴,不值一提。
  有时候他一反常态,为自己的相思欣欣然,认为只有经。想偷偷地返回城里去看一下师妹,又怕被师傅撞见。他自忖轻功还没有师傅高,弄不好会落个欺师灭祖的罪名。爱固然重要,这是他心中生龙活虎的力量的源泉,“尊师灭欲”的观念也深入他的心发灵。在爱的同时也把爱看成越轨行为,这是他的悲剧。但他却没法超脱,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摆脱“理”
  的束缚,美丽的希望一旦落入土地,结出的往往就是苦溲的果子。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一片竹林前,刚欲进去折枝,忽听竹林的西边有人怪笑,他连忙靠过去,见三人正逼向一对男女青年。
  一个高瘦个子,身穿孝衣的惨白脸色的男人阴笑道:“你们两个还是束手就擒吧,大爷不会太难为你们,我们找了你们几天了,不会让你们逃掉的。父债子还,这是古今不变的道理。你们那个混账爹什么江陵大侠无事生非,得罪了我们‘马坡三鬼’,他现在被人家宰了,我们正好拿你们逍遣。这是报应,认命吧!”
  何澜的一双儿女向后退了两步,黄宁拉了一把妹妹,冷然道:“你们想趁火打劫吗?小爷不怕!有种我们一个对一个,以多胜少算不得人物。”
  旁边头缠黑巾的瘦男人嘿嘿一笑:“马坡三鬼也是道上响铛铛的人物,岂会把你们放在眼里?我倒想让你们一齐上来与我过两招。”
  黄宁“哼”了一声,说:“你不配!”他扫视了一眼马坡三鬼,猛然抽出长剑,动作十分干净利索。
  文明在暗处不由点头,至少黄宁是有时敌经验的。黄宁身材键美,宽肩臂长,两目神采飞扬,一脸正气,称得上高大、威风、潇洒。文明不由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对马坡三鬼自然就有了厌恶之情。
  缠黑巾的男人一脸轻蔑之色,冷笑道:“大爷凭这一双肉掌就能收拾你,别看你拿刀弄剑的。”
  黄宁冷笑无语,长剑贴肩靠身,静立个动。
  身穿黄衣衫的男人道,“方夕,你别小看他们,还是动家伙吧!”他晃了一下矮胖的身体,举起手中明亮耀眼的三尺来长的“飞月斧”向方夕示意。
  方夕不以为然,自信对付黄宁这样的无名小辈还是用不着费劲的,他沽动了两下手脚,侧身走过去。黄宁屏息静气。全神贯注,一动未动。方夕看了他儿眼,轻淡地一笑。一式“青龙出水”。拳捣对方太阳穴。
  黄宁不敢怠慢,长剑一式“金扇遮面”削了过去,方夕久经阵仗,深诸虚买相诱之术,刚才的一拳不过投石问路。见剑削来,身子向下就蹲,同时一招“金猴蹬炉”踢向黄宁的下身。这下若被踢中,黄宁顿时就得倒地不起。黄宁似乎料不到对方如此刁钻狡猾,急忙一式“夜挑金灯”,斜斩方夕的小腿肚子。方夕左脚猛一蹬地,向前扑去,他想趁黄宁无力回剑之际把其打倒。黄宁不傻,打不过就逃的道理还是懂得的,向左边一个兔滚,躲过了方夕的一扑。
  两人同时站起来,重新开始估计对手。黄宁感到自己应变能力不如对方,致使他险象环生。方夕后悔自己托大了。没听古三大的劝告,脑中灵念一闪,暗自又高兴起来,看吧,这次我就让姓黄的小子趴下,那妞儿马上就要到手了!他两眼闪着鬼光,嘿嘿地笑起来:“小子,大爷这次就要你的好看,留点神吧!”
  黄宁“哼”了一声,更加小心谨慎了。不过他忘了武学的至理,与人交斗,轻松自如;小心固然算不得大毛病,但却影响高深武学的发挥。方夕这次更刁,靠近黄宁的左侧飞脚就踢。黄宁旋身转了圈,不削其腿,长剑突出其兵,一式“毒龙入洞”,直刺方夕的前胸、这一招又快又猛,让方夕吃了一惊,无可奈何向下便倒。黄宁招式一变,“长虹贯日”直扎方夕咽喉。方夕惊而不乱,急忙一个侧身翻族体而起,同时后蹬一脚,奔黄宁的腰部。黄宁惊了一跳,暗叹方夕的动作神速,急忙一式“金螺绕旋”削向对手的大腿。方夕心中暗喜,身子往右一跳,猛地从背后抽出二把四尺多长黑亮闪光如镰刀似的“勾魂手”,向黄宁劈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黄宁大惊失色,连忙纵身撤离还是晚了一点,“勾魂手”的尖头扎进了黄宁的大腿,他“哎呀”一声,滚到一边去,鲜血湿了衣裳。黄娇见哥哥受伤倒地,大叫一了声奔过去,旁边虎视眈眈的敌手倒给忘记。
  文明离他们不远,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加之他的目力远胜常人,他们脸上的神色也逃不过他的眼。他注意黄娇一会儿,这个精采的少女让人喜爱,细腻的皮肤透着似暗非暗的光泽,一双妙目极似清水中的黑宝石,不算圆的脸上有一对酒窝儿,颇能勾勒出她的纯真,手指纤细而柔,身材婀娜,这样纯情模样的少女在文明眼里颇似个红颜知己。当然,有胡仙在他心中占据着重要位置,他还是不会爱上她的。人的感情是多么复杂呀!
  方夕见黄娇沉浸在伤心里,对外界的变化似乎毫无觉察,心头大喜。他蹑手蹑脚靠上去伸手就抓,他料不到的是黄娇远比一般的少女厉害,在大敌面前她能沉静如水这一点,连其兄也比不上,也许她已忘记了自己吧。
  方夕的手刚触上她的肩头,冷不丁见她由静如处女,变成动如脱兔,身法快而活巧。方夕的心里大呼上当,他极力闪身后跃,还是迟一些,小腹被长剑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飞溅。
  白无伦见对方如此难意,心中有了退意,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说:“这笔帐我们记下了,以后会向你计还公道。”
  文明哈哈一笑:“随时恭候。”
  白无伦看了两个同伙一眼,说:“流年不利,触霉头。我们走吧,这笔账以后算。”
  古三太一百个不愿意走,可又一百个非走不可,呆下去一点便宜也捡不着。方夕垂头丧气地“咳”了一声,怨毒地看了文明一眼,三个人无可奈何地走了。
  文明微微一乐,黄娇忙走过来向他致谢:“多谢公子相救。”
  文明心里一乐:“别客气,斗歹人是侠士的本分。黄姑娘,你也好身手呢。”
  黄娇脸一红,羞愧地说:“公子,你在取笑我吗?”
  文明一笑,黄宁这时过来施礼,
  三人互通了姓名,自然而然地扯到黄澜身上,黄宁悲痛地说:”“家父一身正气,行侠江湖,到头来竟被歹人所害,真是天道不公。”
  文明满怀同情地说:“世有邪恶,正义之土就难免受到伤害。令尊一代大侠,江湖人无不敬仰,这么不明白地去了,实在让人痛心。”
  黄宁忽然发誓道:“我一定要替父报仇,不诛凶手,死不瞑目!”
  文明点点头:“令尊破害前可有什么异常?”
  黄娇想了一下说:“他老人家好象有个心事。出事前的晚上有个蒙面到过我家,后来两人吵了起来。蒙面人走后不久,父亲就被害了。”
  文明点点头,说:“你们见过那蒙面人了没有?”
  黄娇摇摇头说:“没有,是侍候父亲的仆人对我们说的。”
  文明“嗯”了一声:“从情形上看,那个蒙面人可能是你父亲的旧好,不知因为什么争执了起来,你父亲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有。”黄宁说,“‘铁剑客’左云与我父亲是莫逆之交,我们正要去找他呢。”
  黄宁笑道:“文兄,你将何往?”
  文明忙说:“我什么事也没有,随便去哪里都行。两位若不嫌弃,我们就结伴同行如何?”
  黄娇忙道:“那我们岂不拖累了公子?”
  文明摆摆手说:“你太客气了,我还要向贤兄妹讨教一番呢。”
  黄宁拉一把文明,深情的说:“文兄,我会记住你的情谊的。”’文明和气地笑道:“我也一样。”
  三个人相视一笑,同赴铁观庄。
  铁剑客左云在江湖上的名气颇为不小,他与黄澜可称“中原两大侠”。黄澜好动,到处云游,行侠仗义;左云好静,潜身养性,每在江湖上走动,总要做一件一鸣惊人的事。他居住铁观庄,这个小小的村庄就因他而扬名。
  铁观庄就一条南北街,街两旁分住着几十户人家,多半是茅草屋,只有几家象样的房子。在好房子中又以左云的为最佳,他家往在街南头,离洛河最近。左云的家是两进院子,大门朝南,后院是他练武养性的地方,前院是全家的住处。他家的房屋全是青石墙的,房顶是用青灰色的小瓦盖的,屋脊的两头有的还插着用铁片剪成的两只公鸡,风一吹,随风转动。房子都是三间一套的,或南或北,方方正正。堂屋是左云住的,东西房住着他的儿女。
  堂屋里的摆设比较简单,不象殷实之家的样子。靠北墙对门放着一张黑色的八仙桌子,桌旁边是两把太师椅,北墙上挂着一把大铁剑,左云的名声就是与它联系在一起的。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关公像,两边是对联。
  上联是:忠义清正天地宽
  下联是:淡泊名利八方长
  左云人高剑长,喜欢穿黑,脸上棱角分明,威风凛凛,确实有一代大侠的风范6黄宁三人找到他的家门时,他正站在碑前看着上面的字出神。黄宁见他没有外出,心中一喜,叫道:“左大叔,小侄特来拜见,”
  左云“嗯”了一声:“我料你近期会来的。你父亲与我情同手足,我没能前去吊丧,心中十分抱歉。你们来了,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们。请吧。”
  黄宁连忙向左云介绍文明。
  他们走进院子,左云吩咐人端水倒茶。在堂屋里落座后,左云看着黄娇低沉而悲怆地说:“黄兄一世英明,出事后竟让侄女出来寻仇,我深感有愧呀!这事我该出头呀。”
  黄娇难过地低下头:“左大叔,您别这么说,替父报仇是儿女的责任,我虽是女孩儿,也应尽微薄之力。”
  左云点点头:“黄兄有你们这样的儿女,若泉下有知,也该含笑瞑目了。”
  黄宁忽道:“左大叔,我爹遭歹人暗算闪,曾有个蒙面人找过他,那个人依大叔之见会是谁呢?”
  左云皱了一下眉头,说:“要让大叔说出他的名字,怕有些难,但可以肯定那人是你爹的旧识,不然你爹犯不着与他费口舌。”
  “大叔!”黄娇小凡地问,“你爹生前与别人争吵过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