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1-02-18 06:53      字数:4808
  东岳狂生凝目望去,只见房内光纵明丽,清静雅致,明窗净几,织尘不染,的确是一间理想的练功房。
  但见师弟端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垂视,正在运功。
  东岳狂生回头将东方老儿望了一眼,正要举步向房内跨去,忽觉东方老儿身影一幌,已来到自己身侧,伸手一拦道:
  “怎么?你现在就想将他带走?”
  东岳狂生剑眉一挑,道:
  “你以为我不敢?”
  东方老儿面色微愠道:
  “凭你东岳狂生还……”
  他本来是想说,凭你东岳狂生很难医好他的病,哪知只说了一半,东岳狂生已误会其意,暴喝一声说:
  “闪开!”
  信手一掌,向东方老儿右肩推去。
  东方启明翻腕之间,就已将他这掌接下。
  虽然两人都未用出全力,但同时都被震得退后一步。
  这是两人生平第一次交手,由于各人都不知道,刚才这一掌对方究竟使出了几成功力,又互震于对方名气不低,所以谁也不敢贸然出手,只有互相注视,凝神以待。
  只见东方老儿一面卷着衣袖,一面气道:
  “你这狂生一向骄世傲物,老朽今天就称称你的斤两。”
  卷袖抢腕,一副急欲打架的样子。
  东岳狂生朗朗笑道:
  “彼此,彼此,我东门杰早就想斗你一斗。”
  心知这老儿的确有些斤两,自己千万不可疏神大意,也就连忙束腰紧带,准备全力一拚,决胜负。
  看这两人这般样子,这种紧张情势,似乎真的要大打一场,各人才肯善罢干休。
  白云大师见此情形,抱着大红葫芦,猛灌了几口,才暴喝道:“真的要打吗?”
  烈火神君指着他道:
  “白云大师你最好别要插手,免得伤了彼此和气。”
  白云大师气道:
  “你们如此欺上门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么?你不服气是么?”
  四人两组,都是气势凶凶,一触即发,而且,一旦触发了即不可收拾,急得翠云仙子团团知转,忙道:
  “别要这样,别要这样,千万别要这样。”
  忽闻鳌儿在前面院中喊道:
  “八荒神丐洪爷爷驾到。”
  东方老儿又连忙卷起衣的袖放了下来,正欲出厅去迎接,老化子八荒神丐,已经跨了进来。
  东方启明点头笑道:
  “洪老哥,你来得正好,就请你来评评理。”
  八荒神丐洪九公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把数十年的朋友闹翻。”
  东岳狂生冷哼了一声,道:
  “长春谷近在咫尺,就是排云洞也不太远,这老儿把我师弟擒了以后,既不来长春谷找我,也不去排云洞找恩师老人家,却直接擒他到翠云谷来,你们说,这老儿是不是相当混蛋。”
  “什么?”东方启明喝道:
  “你老小子还敢骂人?哼!老夫今天真要斗你一斗。”
  接着,又挽衣袖,而且挽得飞快,看来立刻就要出手。
  “来啊!”东岳狂生气道:
  “别以为你箫圣的名气骇人,我东岳狂生可不信邪。”
  又将腰带紧了一紧,一副准备打架的神情。
  八荒神丐洪九公站在两人中间,急道:
  “别这样,别这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凡是两人吵架,而且即将动手,只要中间有人劝阻,那就势必吵得更凶,更厉害,藉以壮大声势。
  “洪老哥,你别要阻我,今天我非要和狂生打这一架。”
  “老化子你让开,我今天就摘下他这块箫圣的招牌。”
  他两人这一势成骑虎,弓弦满张,白云大师却就更加气冲斗牛,取下肩头长剑,虽然尚未出鞘,却已感到杀机峭抖,暴声喝道:
  “好啊!要打咱们今天就大干一场,洒家先上。”
  “好啊!”烈火神君连跨二步,道:
  “只要大师有兴,老夫奉陪。”
  白云大师右手握着剑柄,左手握着剑鞘,只要微一抖动,宝剑即可出鞘,望着烈火神君示威道:
  “神君,洒家先不妨告诉你,我这宝剑,名叫莫邪,乃是前古仙兵,出鞘以后,必需饮血方收。”
  翠云仙子见情势危急,身形一闪,到了两人中间道:
  “使不得,使不得,大师千万使不得……”
  蓦闻烈火神君暴喝一声道:
  “好!老夫先掀掉这座屋顶,然后再以一枚天雷堑,包括我自己在内,通通炸死在这里,谁都别想活命。”
  大家凝目望去,只见他手中握着一颗鸡蛋大的红色弹丸,正在向屋在观看,仿佛是在看什么从地方下手。
  在辽东双煞的大寨中,白云大师就见识过他这天雷堑,爆炸的威力,同时也看见过此人的蛮横,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也从不考虑后果。
  武林中人,谁都知道,这烈火神君一旦耍起横来,简直像神疯子一样,理智业已失去,哪里还会讲理,因而才被人称之为魔,所以厅内众人全都惊得一呆。
  眼看事情扩大到这种地步,真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方听八荒神丐笑道:
  “神君老弟,不值得那样,快收起来。”
  烈火神君嘟着嘴气道:
  “收起来干吗?大家都想拼命嘛,我和狂生老弟两人,总要捞个够本啊,哪能白白遭人毒手?”
  说话之间,就向屋顶微一扬手,大家都被惊得浑身一震,白云大师与翠云仙子两人,更是共同一声——
  “啊!”
  幸好,他尚未真的将天雷堑掷出手去。
  这当儿,忽闻鳌儿又在外面高声报道:
  “无相圣尼前辈驾到。”
  东方启明两手微抖,又将卷起的衣袖又抖了下来。
  众人正要迎出,无相圣尼一步跨进门来,并道:
  “还好!还好!贫尼来得正是时候。”
  一看她满头大汗,一身风尘,就知道她经过长途跋涉,而又是匆匆忙忙的赶来,翠云仙子立即为她布上了一杯香茗,她随即喝了一口,却闻东方老儿道:
  “别来无恙,圣尼一向可好,如今在下遇到一件极为棘手的问题,正要请圣尼协助,可巧来了。”
  无相圣尼笑道:
  “请问施主有什么问题?莫非是岳腾那孩子与令嫒之事,其实,这是前缘已定,好事一件,请贤夫妇别……”
  “哪里,哪时。”东方老儿连连摇头,接口笑道:
  “愚夫妇再怎么食古不化,也不会为这些儿女私情操心,他们自有他们的情缘,福份,愚夫妇虽然想管,也管不了,只是岳腾那孩子,被星宿人妖夹谷妙,强迫喂了一粒丧神丸,从此痴呆,傻笑,至今未愈。”
  众人听得大吃一惊,却听他又继续说道:
  “当时我一见到那孩子,就惊得呆了,后来想以音律之来唤醒他的神智,可是我的千年碧玉箫又未带在身上,所以就立刻将他带来了翠云宫中,如今每天晨昏两个晨辰,为他吹奏一曲安魂曲,虽有起色,却无大效,每吹奏一次,他只能清醒一个时辰。”
  东岳狂生与烈火神君两人互望了一眼,方知其中大有误会,东岳狂生插嘴道: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不早说?”
  东方启明余怒未息道:
  “你俩一来,就盛气凌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哪会容得我说话呀,再说,我也不晓得你俩是否弄清真相。”
  东岳狂生拱手一揖道: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吗。”
  烈火神君突然气道:
  “这都是一涤生那老小子搞的鬼,想不到他居然敢从中挑拨,害我与狂生两人赌气前来,差点还大打出手。”
  八荒神丐皱皱眉道:
  “不会吧,玩世叟不会是那种人啊。”
  白云大师笑道:
  “那老儿洒家知道,绝不会是说是非的人,否则,洒家也不会将醉八仙的纯阳妙步传授给他,神君老哥,对不起,刚才是洒家的错,多有得罪……”
  烈火神君也是哈哈一笑,学着东岳狂生的话道: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吗?”
  却闻东方老儿道:
  “也许是老朽当时情急,话说得不够中肯,也许那小老儿本人就有了误会,或者没弄清楚事实真象,希望神君和狂生两人,也就别责怪他了。”
  “再还有。”无相圣尼说:
  “以后大家都要装得若无其事才是,免得被那些小辈们见了笑话,唉!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一个都精得要命,大家千万别让他们看出一点儿破绽。”
  众人同声应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但闻东方老儿又道:
  “至于岳腾那孩子,老朽想来,圣尼所习既是无相神功,相信圣尼也只有试试了,既然如此,贫尼这就去看看。”
  正要站起身来,却听鳌儿又高声报道:
  “排云洞哑老前辈,纯阳子老前辈,以及白柳山庄冷夫人,三人联袂驾到,并带有老神仙书信一封。”
  众人都是微微一惊,暗道:这件事怎么连老神仙都惊动了,真是过意不去,过意不去。
  于是,大家都站起,出厅相迎。
  大家入厅坐定以后,纯阳子方将老神仙书信承上,于是各人又纷纷起而围观,只见上面着:
  字奉东方老弟勋启:
  小徒东岳狂生,顽劣成性,希多鉴谅,是为幸也。
  启者:妖魔会期即届,纷纷聚集武功山天龙教总坛,而诸君又复相聚于翠云宫,何不趁机讨论除魔卫道大计,果能如是,诚为武林之福,万民之幸也。
  老朽似于七月初三早清晨,在武功山顶,遥观神君及众小友,大展雄才,降妖除魔,以申张正义,并候佳音,盼诸君及众小友,均勿负雄才二字矣。
  海天遗叟  手字
  读完以后,无相圣尼莞尔一笑,道:
  “老神仙的确修为有素,在头两句,即将这么重大的事,轻描淡写带过,不像我们各人自紧张,尤其对东门施主,虽有责备之意,却又不似深究,真是风趣,诙谐,令人拍案叫绝。”
  “顽劣成性!”东岳狂生突然笑道:
  “哈哈,顽劣成性!他老人家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说来老朽也是惭愧得很,不说也罢。”东方老儿道:
  “倒是老神仙要我们商讨除魔大计,依圣尼之意呢?”
  无相圣尼略一考虑,道:“贫尼还是看看岳小施主以后再说,还是晚上我们再研究吧。”
  随即站起身来,向岳腾运功室缓缓走来。
  当长春仙子与岳文琴,这一批人赶到翠云宫时,东岳狂生与东方老儿,正在下棋,纯阳子则在一旁观战,三人谈笑风声,妙语如珠。
  烈火神君、白云大师、哑老三人却在另外一桌,剥着花生喝酒,也是谈笑自若,风趣横生。
  无相圣尼则在施展开顶大法,为岳腾医病,不过,因为房门是关的,她只是没有看见了。
  翠云仙子带着仆婢,在准备酒宴,冷夫人站在一旁与她聊天,偶而帮一帮忙。
  这一切都是如此和谐,这么优雅清闲,根本看不出争吵与打斗的迹象,别人都还罢了,唯独小妮子岳文琴却就甚感奇怪,迷惑不解。
  她跟在翠云仙子的屁股后面,跟去跟来,几次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可是,最后是问了出来道:“伯母,难道大哥哥和东方伯伯两人,没打起来么?”
  翠云仙子摇摇头道:
  “没有啊!”
  “真的没有,连架都没吵么?”
  翠云仙子方微微笑道:
  “他们两人只是一个卷袖子,一个紧腰带,扮着要打架的样子,可把我们紧张了一顿,最后真的没打起来。”
  她这一讲,冷翠薇和东方飞凤两人,早已格格笑了起来,就连长春仙子和冷夫人,也觉得有趣,暗自好笑。
  岳文琴却将嘴儿一嘟,道:
  “那多没意思啊。”
  翠云仙子微微一惊道:
  “唉!乖侄女,听你口气,真希望他们打一架似的?”
  “那倒不是。”东方大鹏笑道:
  “妈妈,岳妹妹希望赶到时,他们正争得面红耳赤,她就可以假装好人,连审带骂的好好训他们一顿,看他们几张老脸往哪里放,如今这个样子,岳妹妹的希望落空,她自然觉得没意思罗。”
  翠云仙子、冷夫人、长春仙子都觉得好笑。
  冷翠薇与东方飞凤两人,更是笑得花枝乱抖,她二人一进屋来,一直都是手挽着手儿,形影不离,并时而窃窃私议,状甚亲昵,看在翠云宫主和冷夫人眼里,已知其意,所以都暗暗点头,心说:这样也好。
  黄昏时分,岳腾神光焕发,俊彩依旧,随着无相神尼走出练功房,大家见他痊愈,都甚高兴,他当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大家既未说他,也未追问,他也就落得含含糊糊的混了过去。
  尤其,冷翠薇与东方飞凤二人,对他更是体贴入微,绝口不提最近发生的事,使他心大为感激。
  晚宴席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