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作者:恐龙王      更新:2021-02-18 06:51      字数:4838
  张正林道:“四个村,以孟家一族人数最多,其余三个族,当初都是孟家的苗奴,人数
  不多,所以大家都叫孟家苗,其实每个村子少说也隔了一、二十里。”
  白士英道,”张兄知不知道鬼母教?”
  张正林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口中哦了一声笑道:“鬼母是他们信奉的神,祭神大典,须
  由族长的妻子主祭,叫做鬼母耐德,这耐德,是一族之中,最具权威的人。”
  白士英道:“那么族长呢?”
  张正林道:“孟家苗以女为主,耐德的女儿,是唯一继承鬼母的人,叫做公主,族长都
  是赘婿,因妻而贵,其实并无实权。”
  白士英道:“原来如此,不是张兄说起,兄弟还不知道呢?”
  两人说话之间,前面已经隐隐可见天光。
  张正林道:“快到地头了!”
  他双手交替,迅快拉着绳索,不多一会,本排已经划出山窟尽头。
  这是石壁下一个四方形水潭,潭水不深,正好容得木排停泊,敢情是人工开鉴出来的。
  张正林站起身子,把独轮小车和两只木箱,一齐放到岸上,然后跨上岸去,白士英也跟
  着上岸。
  这时天色己黑,四处山彬重重,似是在一处山谷之中,
  从潭边开始,就有一条羊肠小径,婉蜒朝谷外通去。
  张正林捆好木箱,回头道:“白兄,咱们走吧!”
  白士英道:“已经快到了么?”
  张正林推着独轮车,走在前面,说道:“快了,这里离马郎坡不过五里光景了。”
  这一段山路,虽然还是崎岖难行,但总有一条羊肠小径可循,五里路,自然用不了多少
  时间。
  正行之间,只听隔着山坡,传来一阵鸣鸣吹竹之声,和咚咚鼓声,接着就听到一阵妙曼
  的歌声,因风传了过来。
  白士英问道:“张兄,这是他们的歌声?”
  张正林点点头道:“从六月初一开始,是他们放醉的日子,一共有一个月,但六月半,
  是他门放醉最高潮了,白兄不妨判山坡上去瞧瞧,兄弟把东西寄到附近苗人家里,就会赶
  来。”
  白士英正想问他,什么叫做“放醉”?
  张正林已经推着独轮小车,朝另一条小径,如飞而去、
  山风吹来,歌声愈来愈啼亮!
  娇柔宛转之中,还夹杂男子粗旷的声音,音节十分动人!
  白士英踏着月色,循声寻去,转过山腰、老远就看到一座小山坡。
  草坪中间,有的吹着竹筒,有的敲着皮鼓,也有拍着手掌相和的。
  许多艳装苗女,有的站在疏林之中,有的站在花丛之前,她们口中都在唱着山歌,因为
  人数众多,合在一起,更显得妙曼动听。
  草坪中间,围着不少青年,边跳边唱,边唱边舞,因为有女的相和,就跳得更加起劲。
  白士英虽然不懂他们唱些什么?但只觉歌声十分幽美。
  月光如洗,清歌妙舞,正在如火如茶的进行。
  这是苗疆青年男女青春的旋律!
  白士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热烈的场面,心中暗想:“这大概就是张正林说的‘放醉’
  了?”他虽没到过苗疆;但听苗人“跳月”的事,一时觉得很好奇,忍不住朝那小山走去。
  小山坡,自然并不高,只是一个土丘,山顶上,地方不大,却有着疏朗朗的几棵巨松,
  地上嫩草和茵。
  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透过松针,洒在身上,疏而不密,长衫上好像画了一幅古画,平
  添几分幽趣!
  山坡下面,载歌载舞,已经进入了高潮。
  许多花枝招展的苗女,在同伴推呀拖呀的情形下,半推半就,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入场
  中。
  男人们更是欢声雷动,跳得更热,唱得更味亮!
  有的已经成双成对的双双合舞。
  有的还在边舞边走,找寻自己合意的对象!
  大伙儿都在心弦跳跃,如痴如狂,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山坡上的白士英。
  白士英也被眼前的艳丽风光,美妙歌声,看的目迷五色。陶然欲醉。
  就在此时,但听山坡左侧一片树木之间,忽然传出一个娇脆脆的歌声!
  那歌声有如山谷黄茸,轻盈啼亮,不但娇美悦耳,而且使人有甜美之感!
  歌声由远而近!许多本来在场中又唱又跳的青年,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纷纷围着那片
  树林出口,争相唱和起来。
  白士英同时发现本来成双成对的舞侣,也在此时,手拉着手,一对对,一双双的朝那歌
  声逐渐围拢过去。
  好像那歌声有着极大魔力,把场中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去,也好像大家狂欢而热烈的
  歌舞,都是为她一人而歌舞的!
  白士英感到好奇,这人会是谁呢?
  歌、舞,已经由草坪中间,移到了那片树林前面!
  大家还是唱的那么撩亮,但那是属和着林内的歌声而唱。
  大家也还是那么兴高采烈,那也是依林中歌声节拍而跳。
  甜美的歌声,渐渐从林中出来了!
  那自然也是一个苗装少女!
  白士英自然极为注意她!
  月光底下,只见她秀发披肩,上身穿一件绣工精巧的短袄,没有衣领,双襟对开,束一
  条金纱绣花的阔带,从颈口到胸口,敞露了一大块,下面一条百招细绣短裙,长不盈尺,两
  条雪白细腻的大腿,也露出了一大截,赤着双足、颈项、手腕、足踝上,都戴着或大或小的
  银圈。
  苗条而蛔娜的身材,在月光映照之下,真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无怪这许多苗疆青年要为她而风靡!
  那女郎边唱边走,舞步轻盈,班手配合着她的歌唱,比划出各种姿势,、两条套着锡的
  手臂,宛如在春风中摇曳的柳条,姿势优美,柔若无骨!
  白士英只是好奇,才到山坡上来瞧瞧的,他心里有事,自然没有欣赏苗疆女郎的心情;
  但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仍令他无法不欣赏,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直瞧。
  那少女走出树林,对大家围着她唱和卡跳舞:她却视若无睹,只是一个人边歌边舞,缓
  缓的朝前行去。
  围着她的人,都好像生怕亵读了她一般。虽然述是围着她唱呀跳呀,但她经过之处,却
  纷纷让了开去。
  不,大家只是围着她后退,男男女女围着的圈子,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而移动。
  终于大家又回到了草坡中间。
  这是歌唱,舞蹈的最高潮了!
  大家像是群星拱月一般,把她围在中央。
  其中有几个方才没有找到对象的青年,也许他们等的就是她,这时就在边唱边舞中。走
  向中央,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迎合着她。
  异性的歌声,本是最具有挑逗性的,但她依然一个人清歌曼舞,落落寡合、对他们连看
  也没看一眼。
  大家心里都禁不住暗暗奇怪。
  她难道已有了情郎?
  她盼情郎,会是谁呢?
  那少女娇脆的歌声;渐渐的充满幽怨!她仰首向天,一只雪白的手腕、也向天作出了祈
  求的舞姿,歌声缠绵徘侧!
  生似向嫦娥倾诉,她的情郎怎么不来呢?
  她又随着歌舞,缓缓的从人群中走出。
  围着她的人,自然还是纷纷的让开了路;但这回他们,并没有再围着她。
  草坪中间,并没有因她的离开而减少了欢乐的气氛,大家还是双双对对的歌唱在一起。
  只有少数几个人,因得不到她的两情相悦,像是失魂落魄一般,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
  神。
  那少女仍然一路载歌载舞的走着,只是脚下轻快了许多。
  她并没有回向树林,而是笔直的向山坡走来。
  白士英发觉她朝山坡上走来,要待退走,已是来不及了!
  因为山坡并不高,他就算以最快的身法退走,还是会被她发现的。
  张正林告诉过他,被她发现了,自然会发生误会,对他苗疆之行,岂非前功尽弃?
  倒不如站着不动的好,最多是偷看他们的歌舞,如果引起误会的话,等张正林来了,就
  好向他们解释清楚,心念转动,也就背着双手,倚树而立,站着不动,作出欣赏之状。
  那少女像一只彩蝶,已经轻盈地,翩然地飞到了他面前。
  她柔若无骨的双手,仍然一高一低的随着轻快的步伐,舞个不停,口中也同样的唱的较
  为低沉;好像在倾诉着衷情。
  白士英虽然听不懂她唱的词句;但声调之幽美,几乎是人类歌唱中最好的歌曲了。
  四目相对这一刹那,白士英的呼吸,几乎有逼促之感!
  方才他不过远远的看到一个苗条而美丽的影子,已经觉得她很美,现在对了面,两人相
  距不过数尺,看的自然更为清楚。
  这少女有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水!
  有两条弯弯的眉毛,纤细整齐,不描而黛!
  有一根玉管似的鼻子,配着红菱般的啼唇,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容,微微露出了些编贝般
  的皓齿。
  最使人感到怦然心动的是她没有领子的短袄,露出了她圆润白腻,完全无缺的脖子,和
  半掩半映一双玉球般饱满而耸起的胸脯!
  当然,美的地方大多了,比如:她那纤细的腰肢,和短裙底下,比羊脂白玉还要细腻纤
  秀的半截大腿,晶莹如同软玉,完美无比的天然玉足……
  有美皆备,无丽不臻!
  他简直不敢多看,不敢多想!
  任何人只要多看她一眼,准会情不自禁!
  那少女在白士英面前轻歌曼舞,笑靥如花,眼波欲流,就像一朵含苞初放的白百合,在
  轻风中摇曳!
  皎洁的月光,照在她脸上,似羞还笑,洋溢着欢欣,她那娇柔而略带挑逗的歌声,好像
  充满着新的希望!
  这使在山坡下尽情歌舞的苗族男女,感到十分惊奇,他们都止不注仰起了头,朝山坡上
  看来。
  那少女更是喜悦,边唱边舞之中,朝白士英嫣然一笑,忽然软绵绵的抬起那莹白似玉的
  皓腕,羞涩的送到白士英的面刚。
  她没有说话,只是脉脉含情的望着白士英。
  白士英一时惊讶的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如何才好?
  那少女看他拘谨的模样,不觉展齿一笑,伸在他面前纤纤玉手,轻轻抬了一下。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这明明是向白士英示意,要她去牵她的手。
  白士英不知这是苗人的什么礼节?但那少女请示的很明白了,这是要邀自己和她一起跳
  舞。
  他听说过苗人好客,对汉人尤其欢迎,她邀请自己跳舞,是表示友善之意,自然不能拒
  绝。
  白士英踌躇着只好伸着手出去。
  那少女脂光如玉的脸上,忽然微微一红,娇羞之中,流露出万分喜悦,没待白士英碰到
  她的手前,很快就一把拉住了白士英的手,轻轻往外一荡,左手随着扬起,扭着腰肢,曼步
  轻歌,边跳边走,朝山坡下走去。
  白士英被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紧紧牵着,身不由主,也只好跟着她的步伐,邯郸学
  步。
  差幸他方才已经看了一会,他们跳的舞,步法简单,又有歌声的节拍可循,走了几步,
  已经差不多可以领悟。
  那少女牵着他的手,本来还在暗中示意,看他很快就能和自己步法相合,更是高兴。
  山坡下面的人,看到少女和白士英手牵手的下来,大家不觉纷纷拍起手来。
  人丛中也有吹口哨的,也有高声怪叫的,一时欢动如狂。
  两人从山坡一路手牵手的跳向平地,就被一大群男女一层层的围在中间。
  吹竹筒和打皮鼓的声音愈来愈急!
  围着他们的青年男女,唱和的更响,也跳得更快。
  大家尽情的歌唱,尽情的笑!
  白士英初时还有些尴尬,但眼看大家都是如此,也随着手舞足蹈起来。
  那少女自然更为高兴,眼波流盼,腰肢轻摆,脸上更是红菠酸的,笑靥含春,洋溢着喜
  悦!
  月亮已经到了中天!
  鼓声渐渐停了下来。
  歌声乍歇,跳舞自然也停止了。
  男的已经跳得气喘如牛,女的也香汗淋漓。
  大家脉脉含睬,相视一笑。
  接着方才跳舞时的伴侣,男女成双,双双对对,手携着手,离开草坪中央。
  有的就在林前,并肩坐下。
  有的已经隐入了花丛深处。
  有的还站着说话,有的已经悄悄溜走。
  反正大家已经散了,各人都找到了伴侣。
  方才是由互相唱和而结识,现在正好喂喂细语,互通款曲。
  那少女朝白士英腼腆一笑,拉着白士英的手,并肩朝山坡上走去。
  白士英和她言语不通,只好硬着头床,任由她手牵着手的拉着走。
  两人重又回到小山顶上,走到一大棵树底下。
  那少女回眸一笑,倚着树根坐下,然后仰脸望着白士英,拍拍她身边地上,意思要他也
  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