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2-18 06:34      字数:4765
  林琪莲足轻点,一式“乳燕归巢”,借机跃出圈外,娇笑道:“你们好好打吧!我失陪了!”径向荒径奔去。
  跌落情网,比跌落深渊更可怕,柳筠由爱生恨,因此手下毫不留情,数招之间,已把玉面书生逼到崖壁边缘。
  玉面书生口中一直叫着“别打!别打!”柳筠却不理他,攻得更猛,因此他打得很别扭,显得有些招架不及。
  忽闻林琪笑声,不禁微微一怔,手底下也跟着缓了一缓,刹那之间,柳筠玉掌平平正正地向他肩膀拍到。
  这一掌快如闪电,猛赛奔雷,如果拍实,肩骨定被击碎。
  玉掌临身之时,柳筠瞥见玉面书生满脸慌急之色,心中忽生不忍,玉掌改拍为推,把他推得缘着山壁翻了三个筋斗,转身径向林琪追去。
  天池醉客看得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老夫先走吧。”
  吕堂主银苗一横,拦住去路,冷笑道:“二位也要过鬼门关吗?”
  这时玉面书生滚得一身土头灰脸,从地上爬起来,天池醉客又耸声朗笑,道:“黑面书生,哈哈。”
  众人见玉面书生双颊一面白,一面黑,变成滑稽的鸳鸯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玉面书生见众人瞪着他大笑,伸手一摸,噫!脸上都是泥粉,连叫倒霉,转身往“幽冥鬼洞”纵去。
  笑声中,天池醉客与幽兰谷主,已走近谷口,吕绮雯厉声道:“二位真个不要命吗?”
  幽兰谷主长眉一皱,沉声道:“兄弟要进入谷中,吕堂主可有留难之意?”
  吕绮雯冷然道:“你们要去赴阎王冥就请吧!但进去后,可别想再出来。”
  天池醉客咧嘴笑道:“嗯!吕堂主是奉命把守鬼门关?”
  吕绮雯哼了一声,道:“也可以这么说。”
  天池醉客大笑道:“哈哈,那几位岂不变成了女鬼?”
  吕绮雯气得秀眉轩剔,厉声道:“去你的!”玉臂一挥,银笛撒出三点寒星,向胸前点到。
  “人不与鬼斗!”天池醉客笑声中,身如迎风垂杨,陡然滑开数步,与圣手公羊联袂闪进谷口。
  那三位绿衣少女正待挥剑拦截,银笛水仙手势一摆,阻住她们,冷哂道:“哼!让他们去找死吧!省得费手脚。”
  林琪当先冲入狭谷,奔行之间,只觉迎面阴风砭骨生寒,蓦然遥见一条乳白的玉带横在眼前,迷朦中使人生出恐怖与死亡的意味。
  走近一瞧,原来是一条七丈宽的河流,有一道两边沿有栏杆的木板桥,横跨到对岸,桥宽不过三尺,河边立着一个石碑,她运目细看,只见写着“奈何桥”三个血腥红字。
  耳边听到衣袂飘风之声,回首一声,柳筠已如一团红云疾追过来,她外号绛衣无影,对轻功具有独到的造诣,眨眼之间,已追到一丈以内。
  林琪心中一急,忙提气轻身,飞落在“奈何桥”中间,这河有七丈宽,她无法一下跃过,想借中间桥板停一次脚,飞渡过对岸。
  哪知落脚处,桥板陡然下沉,这一来脚下无法着力,人也疾如殒星跟着下坠。
  桥板距水面约有七、八尺,突闻“砰”一声巨响,桥板击在水面上,复反弹而起,林琪娇躯生似一个白皮球,弹起好高!好高!
  柳筠看得惊愣万分,哪里还敢追过桥去?忽见林琪身体升到顶点,又向桥板跌落,突然恶念一生,遥遥运掌劈去,打算将林琪击落水中。
  桥板击在水面的反弹力量,异常强猛,林琪被弹起时,神智已有些昏迷,但她知道自己还是直线下落,这次再被弹起,准没有命。
  蓦然一股强风把她推离直线,斜斜向水中降落,这一刹那间,人类求生的本能,激发了生命潜在的力量,只见她借着强风之力,右脚踏在左脚面,一弓一弹,施展一式雪山嫡传的凌空绝妙身法“云龙三现”,宛如海燕掠波,飞离水面。
  柳筠这一掌因为距离过远,不但伤不了林琪,反助她脱离了险境。
  林琪身子“啪哒”一声,跌落在对岸,这一下摔得不轻,全身骨骼都酸麻痛楚。
  她觉得象是摔在一堆薪柴上,随手拣取一支细看,吓得魂不附体,敢情是一支人类的肱骨,她正是坐在一堆骨头上,骷髅狰狞,触目惊心。
  突然觉得屁股发痒,骷髅堆居然晃晃骚动起来,她这时全身已软麻无力,心里想跑,但双腿一直发抖,不听神经指挥,连站都站不起来。
  蓦然一阵地动山摇,那堆骨头“哗啦!哗啦!”地向四周滚开,林琪的身子随着骨头翻落一丈多远,急忙双手向地上抓去,正好抓到一丛长草,才把滚落的势头稳定下来。
  这时她觉得天旋地转,地面渐渐隆起,触手所及的都是长草,刺得她全身既痛又痒,但她却忍着痛痒,牢牢抓住长草,死也不肯放手。
  经过一阵大动荡,渐渐平息下来,虽然坐下的草地还在摇,不过摇得很平稳,但她依然抓着长草不敢放。
  她忽然感到手抓的不是长草,像是兽毛,这一发觉顿时令她毛骨悚然,美目惊慌地四扫。
  这时她才看清坐的地方几乎与四外山壁齐高,怕有七八丈高,低头向前探视,只见那“奈何桥”下的溪水潺潺平静地流着,生似一匹丝绫白布铺在眼前。
  顾盼之间,耳边响起一阵怪吼,震得山谷回鸣,鸟飞兽窜,她左边的那座突起的山峰,陡然整个摇动起来。
  那山峰虽然晃动得厉害,她坐的地方,仍旧像荡小舟似的轻微地摇摆着。
  这些突如其来的奇异变化,使她生出强烈的好奇心,暂时忘却了自身的安危,凝目注视着那晃动的山峰。
  当她看清那晃动的山峰之后。不禁大吃一惊,敢情那不是山峰,是一个怪物,额上有一个突角,双目像一对巨大无比的铜钤,双耳晃动之间,呼呼生风,她立刻想到自己左的地方正是那巨大怪物的肩膀。
  那怪物连头怕不是有十丈多高,但行动得迟钝,伸脚跨了几次都没有跨过河去,它似乎对那溪水很畏惧,脚下一点也不敢沾到水面上,若不是面前这道天堑横阻住,一出山谷,天下生灵岂不变成一片涂炭?
  那怪物跨不过河,显然很暴怒,张口向对岸吹了一口气。
  绛衣无影柳筠,目睹林琪翻落对岸,她一时不敢踏上“奈何桥”,自信也没有一下子飞渡这七丈河面的能耐,因此只好瞪眼望着对岸咬牙切齿。
  忽见林琪跌落后,对岸爬起一头十丈多高的庞然怪物,因为林琪身穿白衣,所以她看得很清楚,林琪是从那怪物头上一直跌到肩膀的,这一惊把她吓得魂魄出穷,掉头就跑。
  奔出了二丈远,瞥见玉面书生奔来,喘气急叫道:“吕……哥哥……妖怪……妖怪!”
  玉面书生走遍大江南北,见闻广博,对妖邪鬼怪之说,一向不信,但是绛衣无影柳筠也是惯走江湖的巾帼女杰,胆识自与一般女孩子不同。这里既叫“幽冥鬼洞”,她又闹着叫鬼,令他一时怔得不由不信,当下大声道:“别怕!妖怪在哪里?”
  绛衣无影跑得很快,好像在逃命一般,玉面书生伸手一把抓住她,她惊叫一声,跌入他怀中,全身不住地发抖,颤声道:“妖怪在对岸!”
  身后二道人影疾驰而来,大笑道:“咱哈,区区最不信邪门鬼,妖怪像什么样子,我来瞻仰瞻仰。”正是天池醉客的声音。
  话落口,突然一声怪吼,震耳欲聋,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丈多高的怪物,张牙舞爪,怪叫不巳,伸脚在河面晃动,像是要择人而噬,四人吓得连退几步。
  天池醉客到底是老江湖,定了定神,大声道:“别怕!妖怪过不了河。”
  圣手公羊远目望去,惊“噫”一声,道:“它肩膀有一白点,是不是林姑娘?”
  玉面书生心头大急道:“一定是她,完了!”
  话声中,对面突然吹来一阵狂风,劲道强猛得令人无法拒抗,四人被那阵狂风卷得飞退一丈多远才站定。
  那股强风虽猛,但几人都没有受伤,敢情正是怪物吹的一口气。
  怪物吹过一口气后,陡觉肩膀发痒,看了右肩一眼,瞥见一猎物,伸手便向肩膀抓去。
  林琪惊慌一过,在这生死关头的刹那,反而显得很镇静,又恢复了她平时的机智,飞快地向怪物背后滑落,那兽毛有三、四尺长,抓着既稳且牢。
  那怪物肩上抓不到人家,又缘着背后直伸魔掌,林琪一直滑落到怪物的“脊心”才停下,这里正是那怪物身上的死角,它的双手无论怎样伸,都抓不到“脊心”。
  这一来林琪固可暂时保得生命安全,但狼狈的情形,真个是骑虎难下。
  林琪躲在怪物“脊心”,那怪物像是如芒在背,痛痒难耐,血盆般的大嘴狂吼不已,两支魔掌不住地向山壁猛敲,“砰砰嘭嘭”震得山塌地裂,乱石崩云。
  幸好三面山壁坚如钢铁,一任怪物猛力敲打,只是山石纷飞,毫无崩塌,崩塌的地方都是外缘山丘,最惨的要算紧接在左邻的“万景仙踪窟”,山岩的陡然崩溃,几乎使苑兰公主等人,葬身峡谷内。
  林琪双手抓紧长毛,像是在荡秋千似的,随着怪物暴跳转动,而左右摇荡,经过了一阵才平静下来,想是怪物自知无法破山而出,停止了敲打。
  林琪正感束手无策之际,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道:“你真聪明,会躲在‘脊心’,不过目下虽可保得暂时安全,当你精疲力尽时,还是难逃‘洪荒角犀兽’噬吞。”
  林琪听出那声音是从对面山壁传来,目光惊奇地凝望过去。
  停了一阵,那声音又传来,道:“你想不想活着回去? ……说吧,我听得到你的声音。”
  林琪向那山壁大声道:“虫蚁尚且偷生,何况我是人?”
  “哈哈,你要活命,我可助你。”
  林琪大喜道:“那你赶快来救我吧!”
  “‘洪荒角犀兽’已有数千年道行,我这一去不啻自投虎口。”
  林琪急道:“那你刚才的话不等于吹牛……噫,这怪物快要破山出去了。”
  这时,“洪荒角犀兽”又狠狠地捶了山壁几下,“砰嘭”之声,震得山岳雷动。
  震荡一过,那声音又道:“‘赤焰山’困住‘洪荒角犀兽’数千年,能破山而出,它早就出去了。”
  林琪听他充满自信,但依然不放心,说道:“它要是跨过河呢?”
  “‘奈何桥’下,‘亡魂溪水’,稍一沾上就会蚀骨消肌,化成黄水,目下‘洪荒角犀兽’,还没法子跨过河,再过百年就难说了。”
  林琪听那“亡魂溪水”是蚀滑消肌的毒液,想起适才渡河时差点儿掉进河里,若非绛衣无影劈她一掌,现在岂不变成一摊黄水与河流同化?
  她想了一阵,又向那山壁说道:“你既不敢来,怎能救我?”
  “我自然有办法救,但你不能无功受禄。”
  林琪大声道:“你救了我之后,我会尽力报恩。”
  “我不要你报恩,只要你依着我的话去做,就能成功了,我们双方都可受惠。”
  “那你快说吧,我急死了。”
  “且慢!且慢!还有一事,你是不是处女?”
  林琪羞得满脸通红,啐骂一声,迟迟没有答腔。
  那人催促道:“这事非常重要,你快说吧!”语气真挚,毫无轻薄的意味。
  林琪红着脸,羞怩地问道:“真个那么重要吗?”
  那人语声异常严肃道:“如果你是男人或已嫁之身,我就拂袖而去。”
  林琪暗想笨呆瓜,我要不是处女,不会骗你吗?她心里想着,口中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你先老老实实地答复我,否则我们的谈话都是多余。”
  林琪怔怩道:“我是黄花闺女。”
  那人带着欢喜的语调道:“很好!我救了你之后,你就嫁我为妻。”
  林琪惊叫道:“什么,嫁你为妻,我不要。”
  那人气忿道:“不识抬举!”
  林琪气极了,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说救了我不要报恩吗?为什么要逼我嫁你?”
  那人气得哼哼连声,道:“你以为嫁我是报恩吗?哼,告诉你吧,我娶你完全是怜悯与施舍。”
  林琪唾骂-声:“夜郎自大!”
  “哼,我也没有看清你的容貌,不晓得你长得多丑,答应事后娶你,不是施舍吗?”
  “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嫁你这癞蛤蟆。”
  “呸,你有爱人吗?”
  “你管不着,滚你的蛋!”
  “哈哈,可惜你没有见着我的面,不然一定会答应。”
  林琪没有答腔,隔了一会儿,那声音又传来:“我对你很感兴趣,不管你愿不愿意嫁我,我都决心助你逃离虎口。”
  林琪依旧充耳不闻,那人又道:“我们见面之后,你情愿嫁我,我就娶你为妻,如不情愿,就各走各的路,不过你一定愿意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