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2-18 05:10      字数:4801
  无觞根本不顾别人的眼光,气势和他做皇帝一样的嚣张。靡音说:“下次还是带个斗笠再出来吧。”考虑到带着面纱,一定会被人当作女人,靡音觉得还是斗笠比较男人一点。
  无觞说:“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靡音说:“你不觉得麻烦吗?”
  无觞转了转眼珠,说:“暂时还没有。”
  靡音说:“那你为什么要我易容?”你这样都敢招摇,我还不如你的吧?
  无觞说:“宝贝音儿怎么可以让别人看了去?”说这么肉麻的话,还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知道他的神经是钢铁做的,还是黄金做的。
  靡音说:“所以你让别人看?”这也算是易容的理由?靡音忍不住想揉额头。
  无觞的声音带了三分笑意,伏在靡音耳边说:“你不高兴的话,我就换个模样。”停了停,又说:“不过,你的理由和我一样吗?”
  靡音摇头:“你不介意就继续保持这样吧……”别靠耳朵那么紧,总是觉得有些痒痒的。无觞的声音虽然没有温度,但是却总是在靠近的时候带了一点挑逗意味,随着吐字带来的气流,撩拨着靡音的心跳。
  无觞恢复常态,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靡音,就转过去看前面的路。
  城南是一片山岭。清心寺就建在山腰。登山的路很崎岖,但是风景不错。越往上走,越有清凉的风袭来,顺着衣袖蹿进身体,整个皮肤都凉凉的。
  不是节日,人并不多。无觞步履轻盈,靡音跟在后面略微施展轻功才能跟上。沿途的繁花开始凋谢,落了一地的花瓣。靡音身上染了不少绯红,但是无觞依然片尘不染。
  靡音说:“这里有典故吗?”甚至不知道无觞是否曾经来过这里,但是却似乎笃定无觞根本毫无缺陷,肯定知道那些隐秘的故事。
  无觞说:“一个男人爱上神族,明知不可得却始终不肯放弃。神族毅然而去,男人出家,只留下一个清心寺的名字。”
  仿佛几十年的故事,一生的爱恋都被他用几个字概括完毕,简单纯粹。靡音看着山腰起码百年的古寺,觉得那几乎是个神话。但是,对于无觞来说,那是别人的爱恋,别人的故事,与他毫无关系。所以他说得轻易,也可以无动于衷。但是靡音想到的是洛小米。怀想不得,是否伊人憔悴?
  33章
  作者有话要说:の,那么多人反对V,大概是文不够好……
  编辑也说有点乱……所以暂时不V了,锁了后面的开始修~
  靡音说:“神族寿命很长,所以才拒绝男人吗?”想起自己曾经拒绝洛小米的理由,因为自己的疾病,所以不想连累对方。可是神族也会以自己长命的理由拒绝人类?
  无觞说:“不是。因为神族也是个男人。”
  同性恋的寺庙……靡音看了看已经略显破旧的墙院觉得有被欺骗的感觉,无觞没事带自己来这里干吗?眼看已经到了庙门前,只得进去拜一拜。
  原以为有这样故事的寺院不会有多少人来,没想到走进去还是香火鼎盛,好像凭空冒出来许多的人一样。两个和尚站在大大的香炉旁边为香烛供奉施礼,低着头似乎什么都没看到的嘀嘀咕咕。进了这种地方,无论以前怎样的典故都不该心有轻蔑。清心寺的名字和它周围的气氛很合适,就算人们三三两两的流动,仍然没有过多的声响。正殿旁边两棵梧桐树正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样子很让人喜欢。
  无觞说:“想去拜佛吗?”站在佛龛正堂,虽然没有大雄宝殿这种光辉的招牌,但是真正在堂中站的笔直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入了殿,所有人都三跪九拜,虔诚非常。靡音觉得很新奇,因为这是个神族和人类、妖兽并存的时代,所以才会格外在乎宗教和信仰。若是以前的自己,恐怕连寺庙的门都不会进。这次倒是长了见识,看到这些用朝圣的心情叩拜的人,好像捣蒜一样的求前途富贵名利姻缘。
  靡音摇头:“佛祖遇事只能求自己,何况凡人?”
  无觞侧着脑袋,眼睛眯着说:“你从原来的地方听来这种话?我不记得你看得书里有。”
  靡音暗暗咋舌,无觞送过来的书没有千卷也有百本,难道他每本都看过?那个故事是前世看得,大概是讲,观世音在跪求自己的信徒面前,也做出跪求的样子,信徒不解,观世音说求人不如求自己。这个时代,当然没有这种故事可以写在书面上,索性以自己忘记了做借口。靡音知道他不会追究,因为无觞已经知道他不是那个小五。
  但是无觞说:“让那边的老和尚听到,恐怕他会来纠正你的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一直站在佛前的老和尚,用低首细步的姿态走了过来,上来第一句就是一点悬念都没有的:“阿弥陀佛……”不管有事没事,都先用这句打招呼。可是和尚无缘无故不会和自己说话吧。
  靡音歪着头问:“有事吗?”宽大的水袖下,无觞正拉着自己的手。不想让和尚看到,所以往后挪了挪。无觞却顺着他的动作拉他到自己身边,两个人就靠在一起。
  老和尚看着自己的指尖,根本没管。他说:“不知道施主高见,缘何而来?”
  靡音说:“偶然得之。”
  老和尚说:“施主有所失,却也有所得。”
  靡音说:“你知道我得了什么,又失了什么?”
  老和尚说:“老衲不知。但是施主的话,却又参破众生,恐已经经过轮回。”
  靡音说:“我是经过轮回。你既然不知我失了什么,又和我说这些何用?”左边的嘴角挑了起来,明显带着挑衅的话似乎一点都不礼貌。但是靡音就是很想知道这个老头到底来跟自己说什么,自己失去的还有得到的,都不是这世上的人能够了解的。
  老和尚的眼睛一直看着地面,似乎都不是和靡音说话:“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处,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悲欢、恼、忧伤以及绝望。施主前世因,今世果。轮回反复,如今堕入尘丈。”
  说了等于没说。说来说去,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处于无明之中,为其所执着之物迷惑,为流转迁灭的空幻所迷惑。难道我要看破世事,出家?
  靡音知道他说的没什么用,但是还是抿着嘴角说了句谢谢。
  无觞等老和尚走后,说:“你知他说些什么?”疑问句,但是却带着淡淡的嘲讽。
  靡音看着那老和尚的背影,说:“他大概觉得我们关系不太正常。”
  无觞和靡音站在门口的角落,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只能远观,根本不能靠近的人,连窥视一眼都好像会让他们染了尘。无觞说:“不正常又如何,全天下都知道也不过烟云。”
  靡音知道天下都不在无觞眼中,只要他想,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可以。但是老和尚的话还是让靡音心里隐隐的不安。佛陀说:一切皆处烈焰之中。眼处有火,诸色有火……烈焰缘自何处?缘于情欲之火,缘于嗔恨之火,缘于生、老、死、悲、叹、恼、忧伤以及绝望。莫不是自己已经身处烈焰却并不自知?
  无明是什么?无明就是自己的无知和迷惑。
  而眼下,让自己最迷惑的,大概就是无觞。他的一切,从样貌、身世到一切都是谜团一般。虽然平时都不会在乎,可是一旦身受威胁,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意起来。和尚提醒自己,看不透那些孽缘就会陷入万劫不复。本想反驳他,可是仔细想想,却是已经是在悬崖边上。只要向那边再前进一步,就会跌进去。无觞就是这个悬崖,他的温柔和宠溺是牵引自己的绳索和诱惑的蜜糖。如今还能抵制他的,不过是自己对未来的担忧和对身分性别的难以释怀。抛开这些,如今的楚然,恐怕只能生生跌进他怀里,再也无法动弹。
  无觞说:“累了?”略微捏了捏靡音的手指,让他回神。
  靡音摇头:“不好玩。回去吧。”再留下去也只会被缘自、被烈焰搅得浑身不爽快而已。无觞的手指有熟悉的温度,他的身上有好闻的气息,越是靠近越能发觉,越是靠近越无法离开。尘丈、今世的果都跟这个男人有关了吗?
  无觞说:“好。明天还要赶路。”没有多余的话,却再出了寺以后伸手抱起了靡音。一瞬间的动作,轻快的好像他没有重量。靡音刚抬头想问他为什么,就听无觞说:“我想抱着你。”不给反驳的余地,似乎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离开。
  走了近一个时辰的上山路,下山不过一盏茶。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是对无觞来说,那些碍手碍脚的石块阶梯都是脚尖轻点就可以掠过的,靡音偎在他怀里还有些闷闷不乐,一点欣赏风景的心情都没有。
  要是写武侠小说的人看到无觞的动作,八成会惊叹的马上落笔写下蜻蜓点水,凌波微步之类的词语,可是靡音却觉得头晕晕的。不好的预感和上升的温度一起冲到头顶,这感觉叫做:中暑。
  呼吸有点困难,手指也没有了力气。浆糊一样的脑袋沉的只能搭在无觞肩膀上,手指拉着他的衣领用尽全力的呼吸。
  “父……父皇。”靡音闭着眼睛用轻微的声响在他耳边叫着,他会帮助自己,这点勿庸置疑。无觞的声音也略带急促,说:“我知道。马上就到了。”刚才,大概他就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妥,才置疑要抱着我走得吧……他怎么会这么快知道那?明明我都没有发现……靡音模模糊糊的想着,让自己不要昏过去。
  已经无法看外面,只能听到不断的风响。靡音知道无觞已经加快了动作,可是时间似乎流逝的还是太缓慢。当身体被平放在床上时,靡音才略微有力气睁开一点眼睛,只能微微眯着看房间:“……”晕眩的感觉好像在拼命放大心跳的声音,震的耳膜轰轰的响,一点嗓音都会再次成倍轰鸣。
  无觞用最快的动作打来清水,从包袱里拿出小帕子侵湿了放在靡音额头上。昏涨的感觉随着一点一点的冰凉慢慢消散,不单单来自额头的触感,还来自无觞用口喂进来的清水。夹杂的是类似花蜜一般的香气,软软的触感因为冰凉格外舒服。无觞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竟比刚才冰凉了一些,大概是因为自己发烧吧……所以牵着不放。消耗不大,却因为头昏晕了过去,靡音很快就眼前一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时候已经天色如墨,屋子里点了烛火吱吱的响动。似乎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改变,靡音顺着自己的手看到无觞坐在床边,一直看着自己。
  无觞见他醒来,轻声说:“要喝水吗?”
  靡音点头,无觞松开他的手。靡音觉得手心一片温热,已经不再有冰凉的感觉。但是无觞起身的时候,动作却有些迟缓,似乎停顿了一下。不用说也明白,他大概一直坐在那,根本没有动过。几个时辰下来,普通人连动一下都会觉得僵硬,无觞的停顿恐怕已经是暗暗催动过血气的结果。无法出汗的自己,想要退烧应该是难上加难,所以每次都要很小心的料理身体。可是怎么耐心调理反复进补都改变不了这个病秧子似的体质,莫不是自己生来就该生病?刚出门两天就又躺下了。父皇会不会觉得很麻烦?靡音不由自主的想。
  小小的白瓷杯子,不比靡音宫,但是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变。带着香气的嘴唇再次覆上的时候,靡音不自觉的就闭了眼睛。果然是和靡音宫的蜂蜜花水类似的东西,淡淡的香甜。一口喝尽,靡音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中暑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多喝水,迅速降下体温。眼下体温是降了下来,可是“发烧”用的水分却还没有补救回来。
  无觞的嘴唇移到额头,同样是亲吻的样子,然后说:“已经退了。还要喝吗?”
  靡音不知道该不该点头,点头就好像在邀请他的亲吻,虽然的确并不让人讨厌,但是无觞也明白的表明了态度;不点头又让自己难受,更好像女人一般矫情反复,欲擒故纵似的。正正是两难的决定,一时间靡音呆呆的愣在那里,看着无觞的嘴唇出神。无觞倒是根本不需要他回答,直接含着同样的甘露吻了下来,这次顺带还搅着靡音的舌头,狠狠的吮了一下舌尖和唇瓣才放开。
  靡音揉了揉嘴唇,一阵疼痛。就算不看,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脸色惨白,只有嘴唇红的好像鲜血。可是室内很暗,无觞浓浓的紫色眸子里满是阴影,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无觞说:“你再休息一会,等会吃点东西。”
  这次起身的动作就完美如仙子,手一推就让杯子平稳的落在桌子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