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悟来悟去      更新:2021-02-18 03:18      字数:4949
  “我才没有侍奉过小皇帝!”
  “可是在道宗眼睛里,你就是侍奉过了。你采了他的元阳,吸了他的龙气。你方才问我,满清皇上龙气日益壮大,要怎么办,其实很简单,你拆散他和皇后之间的联系,吸了他的龙气不就得了?”杜子君道。
  这事其实也不难。周妍潜入皇宫之前,其实也隐隐约约想过。只是……
  “师姐,那个化梦大法,可否传授于我?”周妍问道。
  “不能。”杜子君回答的颇为干脆。
  “要我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我做不到!”周妍十分烦躁地说道。
  杜子君冷笑一声。她早就看透了她这个小师妹。
  “其实,你做不到。是因为你幻想着,将来能和某人在一起吧?”杜子君突然恶狠狠地问道。
  “那师姐呢?师姐想方设法,甚至引诱我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做那种事情,恐怕是想拆散我们吧?难道师姐心中,也想……”周妍针锋相对地回敬。
  杜子君的脸沉了下来:“你想的太多了。”她愤怒地说道,拂袖而去。
  第23章 捧杀
  杜子君来而复去,看起来似乎没有提供任何有建设性的消息。周妍却开始有些后悔,如果不是激怒了她,或许可以打探到一点有关宝玺的消息?既然杜师姐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兴许她能轻易避开清宫之中如影随形的暗哨,寻到汉家至宝?
  起初少时不更事,自以为凭借一点点轻功就可以在紫禁城横行无忌,至少也可全身而退,如今看来,这个想法真是太鲁莽了。
  诚如杜子君所说,自和小皇帝同榻而卧了那么一个晚上之后,周妍或许真的吸到了那名为龙气、虚无不可飘渺的东西,耳聪目明更胜从前。然而无意间窥到的东西,却越来越难以用常理解释。譬如说,皇帝康熙头顶隐隐成形的真龙之气,福全身侧一鳞半爪的蛟影。难道汉家江山命中注定应该衰败,康熙是真龙天子理应君临天下?每当想到这些,周妍既不甘,又觉得挫败,每每在寒冷的冬夜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终于有一天,她身边的小宫女喜儿都开始可怜她:“答应娘子既然想着皇上,孤枕难眠,倒不如索性绣些随身玩意儿,悄悄托人送于皇上,说不定皇上念着旧情……”
  周妍哑然失笑,尚不知该如何回答,另一名宫女阿欢就忙着打断了喜儿的话:“快别说了,先前日子里李答应不过瞅准时机和皇上答了两句话,皇后就能挑出一个让人寻不出错的理由,将李答应屋子里的人全换了一遍,原来的人都发落到浣衣局去了。这就叫做敲山震虎,你不懂吗?你想让我们都受连累吗?”
  阿欢显然是认识几个字的,一番话说得颇有见地。可是她却不明白,在后宫中,谨言慎行才是保全性命的法宝。
  几天后,皇后的銮驾意外造访了储秀宫。阿欢满身血污地被拖了出去。
  赫舍里悠闲地摆弄着怀里的手炉,眼睛抬也不抬地向周妍讲道:“这柄玉如意是太皇太后年下赐给本宫的,谁料想前些时候突然失窃。本宫未敢声张,私下里遣了人暗暗查访,想不到却在周答应房中。周答应,此事你可有话要说?”
  周妍并不傻,她立即醒悟过来:自己虽然只是小小的答应,但居所如此私密的地方,进进出出只有喜儿和阿欢两个人,如今阿欢已经被罚,那么喜儿就是皇后宫中的卧底!她前些日那番做作,其实是想怂恿她做傻事而已!一计不成,她又施一计!
  “我没什么要说的。此事真相如何,单凭皇后娘娘定夺。只是连累了阿欢这个傻姑娘。”周妍眼见在劫难逃,索性硬气了一回。她眼睛定定盯住赫舍里看,心中一片空明,只觉得哪怕是死,也无所谓了。
  “大胆!皇后娘娘凤驾前,说什么你呀我的?没规矩!”赫舍里旁边的嬷嬷中气十足地大叫道。
  赫舍里却突然笑了。她将怀里的手炉转给身边宫女,扶着宫女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向周妍走来。然后,亲自将她搀扶起来。
  周妍惊疑不定地看着赫舍里。
  “本宫原说过,我等都是皇上的女人,何必拘泥于位分,姐妹相称便可。妹妹啊,你如此说话,可就是生分了。”赫舍里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周妍起初只觉得无所畏惧,豪气干云,然而经赫舍里搀扶而起的时候,却只觉得心跳的飞快,脚也有些发软。原来……原来她还是怕死的啊。
  “下人们都是捧高踩低,这些刁奴见妹妹长久不服侍皇上,起了异心也是有的。妹妹如何辖制得住?本宫不是那等不分皂白之人,自然晓得,此事是宫女阿欢见识浅,起了贪念,和妹妹无关。”赫舍里温言说道,其实她的年龄比周妍小上许多,一口一个妹妹,叫的周妍都有些晕晕乎乎了,手足无措。
  “皇后娘娘,阿欢素来不是那等人,请皇后娘娘明察。”周妍无力地为阿欢争取了一下下。
  赫舍里笑而不语。
  片刻便有太监来报,说阿欢禁不住杖刑,已经气绝身亡了。
  周妍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原本都到了嘴边的辩解之词再也说不出来了。她必须学会明哲保身。
  赫舍里看着她噤若寒蝉的样子,显然十分满意。顺势牵着她的手在房中四下走了一圈,突然皱着眉头说道:“这屋子也太破了!大冷天怎的连炭火都没有?内务府怎么回事?”
  喜儿忙跪下向赫舍里禀告:“奴婢去催问过多次,内务府看门的小太监说炭火已经分完了,又说如今北方大旱,朝廷上下都在忙着缩减预算,后宫更当做出表率,横竖周答应也不用侍奉皇上……”喜儿的脸上犹有气愤的表情,当真演的惟妙惟肖,只可惜,周妍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傻。
  赫舍里略一沉思:“前些日子确实听皇上提起过。罢了,不如妹妹迁到坤宁宫来住,横竖坤宁宫大的很,皇上上朝之时,本宫常感寂寞。”
  旁边站着的几个答应听了这话,都用又羡又妒的眼神望着周妍。周妍听了这话哪里敢应承,慌忙跪下来说道:“皇后娘娘请明察,这于理不合。折杀妾身了。”
  赫舍里皇后却不以为意,执意如此,周妍力拒不从。
  两人正在僵持间,突然间守在储秀宫外的太监大叫一声:“皇上驾到!”
  紧接着,便有人打开了帘子,康熙皇帝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场上至答应娘子,下至宫女太监,无不下拜问安。
  康熙却全然不理会,急匆匆走到赫舍里身前。
  赫舍里微微一笑,此时才参拜了皇上。康熙连声呼“平身”,又忙伸手握住赫舍里的手:“说好了一起游御花园的,你怎么不在坤宁宫等朕,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赫舍里却不领情,开玩笑似的对康熙说道:“皇上今个儿,下早朝的时候倒比过去略早些。下了朝就匆匆往这边赶,莫不是不放心什么人?”
  康熙笑道:“今日朝中无事,自然就下朝的早了。朕听李菊福说皇后在储秀宫,心想此处许是有些看头,就过来了。”
  赫舍里倚在康熙身侧,腻声说道:“只怕不是朝中无事,而是有人专权独断了吧。皇上放心,此人嚣张不了太久。”
  两个人相视一笑,说不尽的浓情蜜意。
  赫舍里此时方微微侧着头说道:“若是看头,此处倒也不是没有。臣妾因玉如意被窃一事到此处查访,罪魁祸首早已问罪,一转头却看到周答应衣履单薄,居所甚为寒酸。臣妾想着她好歹是服侍过皇上的旧人,当有几分体面,便想着晋一晋她的位分,给她迁个宫。”
  康熙闻言,此时方向周妍看了一眼,只见周妍身上穿着一身夹衣,在春寒料峭的季节里分外单薄,不由得一皱眉头道:“穿得是单薄了点。周答应既然居于深宫,自当谨守本分,照顾好自己。如今朝廷正在忙着赈灾,你若病了,太医院岂不是要浪费汤药在你身上?”
  赫舍里听了,轻笑一声,方嗔道:“皇上好生绝情!她好歹也是伺候过皇上一场的,纵使和裕亲王有旧,也只是一时糊涂,想来定然发乎情,止乎礼,皇上用不着这般记恨吧。”
  康熙十分夸张的一拍脑袋:“你若不说朕差点忘了。朕早就想着,裕亲王谨慎知礼,该赏赐他点什么。如今既然你提醒,朕便把这个女人赏给他吧。”
  赫舍里摇头劝阻道:“皇上万万不可。且不说此事不合规矩,老祖宗定然不同意。单说皇上也该为臣妾考虑,体恤体恤臣妾。”
  康熙疑惑地望着赫舍里:“朕如何不体恤你了?”
  赫舍里狡黠地一笑:“臣妾与周答应一见如故,刚想着晋一晋她的位分,迁她到坤宁宫来,和臣妾作伴,皇上就要将她赐给裕亲王,岂不是不体恤臣妾?”
  康熙笑骂道:“胡说!坤宁宫是皇后寝宫,她迁进来做什么?若说是伺候你,她手脚又笨,人又懒,如何能事事妥帖?”
  赫舍里笑笑:“皇上既然舍不得她……”
  康熙笑着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朕明明是心疼你……”
  周妍跪在地上,看着他们帝后二人秀恩爱,各种打情骂俏,然后,为自己的迁宫之事和位分反复扯皮。康熙的意思,自然是她没什么功劳,位分自然甭想迁,哪里偏僻就住到哪里去吧。赫舍里的意思却是一定要升周妍的位分,最好能升到妃嫔,住所也是离她越近越好。
  周妍跪的腿都麻了都不知道,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等着他们宣判命运。
  最后,康熙还是没能辩得过赫舍里。
  所以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周妍竟然走了狗屎运,被皇后看中抬举了。区区一个包衣奴才,就凭借着侍奉过皇上一次那点旧情,晋为贵人,迁宫至西六宫中离坤宁宫和乾清宫最近的咸福宫。
  第24章 陈情
  既然成了咸福宫的周贵人,离乾清宫和坤宁宫都那么近,日日去给皇后请安成了周妍的必修课。这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不过,往好的地方想,位分高了,伺候的人也多了,更何况甭管这位分是怎么来的,总是后宫妃嫔除皇后之外的no1不是?所以原本在储秀宫同住时对她不理不睬的几个答应对她又重新热络起来。
  因为赫舍里爱睡懒觉的缘故,请安的规矩和人们所熟知的大不相同。先是太皇太后老祖宗体恤她年幼,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赫舍里又说不耐烦看着储秀宫那群连皇上都没伺候过的答应的丑脸,故而也时常避而不见。
  唯有周妍,赫舍里要她用了早膳就过来,旁观她和康熙皇帝如何恩爱,到了晚膳时分才允她回去。至于午膳,皇上和皇后鸾凤和鸣,时常是一起进的,赫舍里倒假惺惺说过一次要她同吃,可是她敢吗?只有饥肠辘辘在旁边伺候的份儿。
  这日便又是如此。赫舍里缠着康熙皇帝坐在炕上和她同玩五子棋的游戏,周妍在旁边端茶送水的伺候着,突然间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就势倒在了康熙皇帝身上。
  赫舍里气坏了,明面上故作大度贤惠,恳求康熙免了周妍的殿前失仪之罪,又命人将周妍带入偏殿休息,私下里待康熙走后便冲到偏殿,屏退下人,指着周妍的鼻子臭骂:“这才几天啊,你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吗?我是他元后,地位尊崇,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现在和鳌拜抗衡,朝堂上全凭我爷爷之力,将来我叔叔索额图,更会是王朝的头一号重臣。你拿什么和我争,拿什么和我抢?就凭你这张脸吗?可你也看到了,你今日都投怀送抱了,他可有半分动心?”
  其实周妍是练过武功的人,虽说清宫之中处处有侍卫巡逻,这一点武功在宫廷里完全不够看,但是身子骨却是比一般的闺阁女流硬朗了不少,断然不会少吃一顿饭就晕倒过去。她这次冒险,本意就是想刺探刺探赫舍里的反应,看看能不能找个清净无人的地方,和她说几句知心话。
  果然,赫舍里屏退了所有人,说话也开始你呀我呀地不分起来,她便知道,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慢慢地说道,把被子揭开,坐了起来。
  赫舍里见惯了她的低眉顺目、伏低做小,听她突然语气大变,吓了好大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什么意思?”
  周妍道:“我说,看起来大家似乎都是同一个地方穿来的人,只不过你运气好些,穿到索尼家了,你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
  赫舍里冷笑一声道:“你终于承认了!我还以为你要藏着掖着一辈子呢。我早打听得清清楚楚,皇上身边有个叫嫣然的宫人,懂英文,会解算术题,还时不时吟上几句颇有意境的诗词,待问起来,又说不是自己写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