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悟来悟去      更新:2021-02-18 03:18      字数:4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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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妍只觉得体力稍复,神清气爽,只是双腿间仍然疼痛,便仍躺在床上。突然之间,隔壁隐隐约约有对话声传来。周妍听声音像是玄青子和杜子君正在说话,一时好奇心起,偷偷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听。
  只听见杜子君说:“大师兄,五师弟是不是你杀的?”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很。
  玄青子轻叹一声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是,但这里头有个缘故。”
  杜子君道:“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我只问你,你打算如何跟师尊交代,如何跟东海陈家交代?”
  玄青子又是轻叹一声,说道:“实话实说,还有别的什么办法?我甘愿受师门惩罚。至于东海陈家那边,我自然会登门认罪。”
  杜子君失声道:“师门惩罚,你果真受的起码?东海陈家又岂是易于之辈?你难道为了小师妹,连你的前途性命都不要了吗?”
  玄青子讶然道:“你怎知……你怎知……”
  杜子君冷笑道:“我为什么不知?你当我是瞎子不成?今日我见到你,便觉得你面色晦暗,和往日不同,一直故意试探你,才惊觉你不知何时何地,已失却元阳。我正待探查一番,便见你对小师妹那般紧张模样。你自以为掩饰的好,但眼角眉梢的情意,我难道就看不出来?我趁着在车中照顾小师妹的工夫,暗中替她把脉,才发现她……她有了……”
  玄青子“啊”了一声,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素知三师妹杜子君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忙不迭问道:“难道是有了孩子?”
  杜子君沉默了片刻,好像是被他吓呆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兄原本机敏过人,学识渊博,怎的动了情,就像一个傻子似的?她体质虚寒,本来就不易受孕,纵是有了,岂有这三五天就能看出来的?我暗中替她把脉,这才敢确认,她已非处子之身,而且你的元阳,便在她身体深处,只是她没有仙根,不能炼化。”
  玄青子见无法抵赖,这才叹道:“原本我为她名誉计,不欲声张,想不到三师妹慧眼如炬,此事少不得请三师妹代为参谋。”遂将飞云子对周妍用药,他无计可施,以身子替周妍解毒的事情,含糊的说了一遍。
  杜子君轻轻叹道:“虽是如此,以大师兄之机敏,定然有别的法子。只怕是你心中早有淑女之思,故而情急之下,就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
  玄青子默然半晌,方叹道:“师妹慧眼如炬,细思起来,那夜我固然为飞云子之事恼怒,又何尝不是心中蠢动。只是此事求师妹务必为我保密,万万不能让她知道。”
  杜子君道:“你怕她知道了,责怪于你?”
  玄青子道:“总之,都是我不好,才……”
  杜子君道:“我原本还疑惑着,哪怕要以身体为解药,以大师兄的定力,只怕也不会轻易遗落真阳。如今看时,才发现大师兄竟是对小师妹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这个疑惑便也不问自解了。只是小妹还有一件事,要请教大师兄:往后你打算如何安置小师妹?你我皆知她是汝南周家旁系的女儿,又早早和王家有了婚约。这是师尊亲口应承的事情,大师兄你难道要我天山派失信于人吗?”
  玄青子却好似被杜子君戳中了心事,连言语之中,都带有几分苦涩之意:“我……我也不知道。现在看来,只有先求师尊宽恕,再求周家和王家成全了。”
  杜子君吃惊的问道:“难道大师兄你竟要娶小师妹吗?”
  玄青子道:“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什么法子吗?”
  杜子君道:“可是小师妹并没有仙根,而且尘缘未断。难道大师兄你要放着好好的天山派掌门人不做,冒着开罪陈家和周家的危险,拉着一个没有仙根的小师妹,在红尘里受苦吗?”
  玄青子道:“我会保护她,不叫她受苦的。别人家有的,我也会为她挣来。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杜子君失声道:“你……你……我担心的,是你是否受了委屈……”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周妍听到此处,心中顿时有些警觉,暗道:难道三师姐竟然对大师兄有倾慕之心?心中疑心既起,就再也不能安宁,偷偷的挪下床来,将门打开,来到隔壁房间的窗下。
  周妍将窗户纸捅开一个洞,往里面一望,霎那间一股妒火夹杂着恼意从心底窜了出来。只见房间里杜子君将头靠在玄青子身上,玄青子满脸温柔之色,正在为杜子君擦泪。两个人柔声细语,一问一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妍欲要破门而入,指着玄青子大骂他负心薄幸,又想起昨夜是自己主动引诱他,还似乎说过不必他负责之类的豪言壮语,欲要骂杜子君不知廉耻,却只觉得自己的身份立场实在不好开口。霎那间,心中一片迷茫,口中只觉得又苦又涩,不知不觉,仿佛再次置身于幻境之中的大殿前,有人笑着问她:“你果真愿意以九生九世的幸福,换来这次机会?”
  ……
  周妍再次看到玄青子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了。玄青子一边喂她吃熬好的白粥,一边笑着嘲她哭得微红的眼睛:“你怎么又哭了?”
  周妍不听这话犹可,听了这话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就打掉他手中的粥碗,指着他大声说道:“你走吧,离我远远的,我才不稀罕和你在一起!”
  玄青子一愣,也不顾收拾地上的狼藉,先问她道:“烫着了没有?”又压低声音笑着和她赔罪道:“你下午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师妹给我看她门窗上的洞了,想来是你在偷窥。她怕你误会,特特来叫我解释。想不到果真被她猜着了。”
  周妍冷眼看着他,只觉得他原本颇为英俊的脸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就连唇边的微笑也变得可恶起来。
  她心中明明知道怕是她真的误会了玄青子,却忍不住说道:“叫的这么亲热,我还有什么好误会的。是,她神机妙算,你找她去好了,又何必管我的死活!”
  她原本是为了做戏,却不知道怎地,想起了心中的委屈,鼻子一酸,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玄青子急了,忙一把抱住她,柔声细语,赔了半天不是,周妍才破涕为笑,指着床说道:“既然你说你不喜欢三师姐,喜欢我,今天晚上就留下来陪我好了。”
  玄青子一愣,随即红了脸,轻声说道:“我……何尝不想,只是,这实在于理不合。只怕有碍你的闺誉。”
  周妍冷笑道:“我都和汝南周家闹翻了,一个十足的野丫头,哪里来的闺誉?再者,你现在说于理不合,昨天晚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于理不合?”
  玄青子暗想此处是客栈,周围住满了天山派弟子,若是她这般闹将起来,还不定闹出什么来,一咬牙,也不顾下午时和杜子君的约法三章,料想天山派弟子都是被自己约束好的,当不至于出什么乱子,便应承下来。
  第11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当天晚上,玄青子充分领略到了周妍的胡搅蛮缠,简直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原本是打算守在周妍门口的,后来却被拉住聊天,坐在床边一问一答,再然后,不知怎的,就躺在了一起,然后,后面的事情自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周妍抱他抱的很紧,就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两个人没有明天那般。
  迷迷糊糊之余,玄青子还坚持说完了他反复斟酌了很久的表白:“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我……并非好色之徒,绝非……才……”
  他的话自然没有说完。回应周妍热烈的亲吻的时候,他脑海里迷迷糊糊闪过一个念头:这下子杜师妹又要生气了。不过,由着她去吧。
  然后他听到周妍在他耳边似乎轻声问了什么,他意乱情迷的抬头,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便陡然惊醒了:“你说元阳?”他红着脸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子,周妍仿佛没有觉察到他的迟疑一般。
  他不知道,周妍前世里和王和尘生活了许多年,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同床异梦,貌合神离。
  她恋慕的男人不是普通人。杜师姐说她没有仙根,换言之,这个男人是有的。他却不愿意告诉她那究竟是什么。他和杜师姐、飞云子他们似乎是同一世界的人物,而和她,却从来不是。飞云子是看不起她的,而他呢?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东海陈家,杜家,汝南周家……似乎才是一个层次的世家,他们之间的对话,她从来不懂。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向来不受周家重视的旁系弟子,更何况,她和周家,已经彻底闹翻了。
  他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名分,承诺,其实是她根本要不了的东西。她需要的,只不过是一场纵情的狂欢,一次尽致的绝恋。她的时间,其实有限的很。
  周妍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终于睡过去了。玄青子悄悄爬起身来,穿好衣服,打开门去迎接杜子君的滔天怒火。
  “师妹……”他喃喃开口道。
  杜子君愤怒的眼神简直要把他烧出一个洞来:“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这样子我怎么帮你?你知道不知道,小师妹只怕另有打算!”
  他们一边朝前走一边悄声说,旁边值守的天山派众弟子见了他们恭恭敬敬的行礼。玄青子却全然没有知觉,他的心中已经涌起惊涛骇浪,被杜子君告诉他的消息惊住了。
  “你说……她……她只是为了拉我进去?”玄青子的心猛地下沉。
  “你信不信?”杜子君目光平静的盯住他,“她去见过朱舜水、顾炎武他们,她还跟她的未婚夫婿王和尘说,只要他肯出面,她便任凭他怎么样。然后她回来见你们,她一定是知道飞云子的身份,所以伺机勾引他。想不到大师兄你出现了,你杀了飞云子,她只好回过来勾引你。你也知道,一旦被扯进气运之争,后果是什么……”
  “不!你骗人!”玄青子低低的说道,然而他的理智告诉他,杜子君向来冷静,敏锐,却从不打诳语。
  “我自然是有证据的。可是大师兄你确定要看吗?”杜子君怜悯的望着他,“难道你从来不觉得奇怪,小师妹一向最喜欢向飞云子请教轻功,这是为什么?连大师兄你这般人品,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却装作没看见,难道不是为了避嫌吗?飞云子一死,她就和你打的火热,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若不是大师兄你妒火攻心,杀了飞云子,你认为现在和小师妹双宿双飞的,是哪个人?”杜子君又道,“为了复国,那帮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柳如是举身赴清池只是个开始,董小宛抛夫入清宫也不会是结束。若论媚术,秦淮河上的那群人怎么比得上天生的金枝玉叶更浑然天成,更能魅惑帝王心?”
  “闭嘴!”玄青子低吼了一声,他的眼中满是愤怒,“杜子君,别以为师兄弟都夸奖你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你就真的无所不知了!我不许你污蔑她!”
  杜子君就仿佛没有看到玄青子的愤怒一般,她静静的笑了:“白天我知道她在一旁偷听,所以故意说了一半。方才她有没有问你仙根是什么,元阳该如何炼化?她看待你,就如看待任何一个能帮她媚术筑基的练气士一样。以你平日定力之强,今天晚上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不该进去房才是。可你不仅进去了,还……再过几天周家的人就要到了,我看你怎么和他交代!”
  玄青子悄悄溜出去的时候,其实周妍并没有睡着。她在经历她一生之中,最尴尬难言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妍体内突然有一股火炭般的热气反复躁动撩拨,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实在让人羞窘难当。因玄青子在旁,她不愿让他小瞧了自己,故而勉强忍耐,直熬到他悄悄离开,那股热气才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在她身体中肆虐开来,流过四肢百骸,时痛时痒,时麻时酥,她再也忍耐不住,低低呻。吟出声。
  玄青子和杜子君不欢而散之后,一路往回赶,看到的场面却足以令他血液凝结:只见他心爱的女人玉体横陈,躺在床上,摆出一个极其妖娆妩媚的姿势。她面色潮红而不自知,眼神迷乱,口中念念有词。
  玄青子作为天山派见多识广的大师兄,这样类似的情形也是见过的,那就是秦淮派的大祭司为择定修习媚术的幼女开光之时。
  他呆了片刻,随即夺路而出,径直寻到杜子君,大声质问她:“是不是都是你的诡计?”
  杜子君神色不变:“被我料中了?”
  玄青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极柔和:“子君妹妹,我知道那年我以一心修炼为由,拒了你我二人的婚约,是我不对。可是你怎能对她下毒手?她只是一个凡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