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16 21:53      字数:4731
  得这不是个办法,我有个预感,汤勇不是李俊海的对手,很有可能失败的是汤勇,等到那一天咱们再对李俊海下手就晚了……现在我的脑子很乱,跟李俊海斗比当年跟孙朝阳斗还要费脑子,这个杂碎。”
  “你这话有矛盾,”我说,“刚才你还说李俊海的脑子是头猪呢,怎么一眨眼他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猪不假,可他是头野猪,”胡四顿了一下,“他要是真正想'掂对'谁,办法一万,想想你自己的遭遇吧。”
  “这就证明他不是猪,”我笑了,“也许在生意上他是猪,可是在'掂对'人这方面,他是狐狸。”
  “狐狸那是老四,”董启祥摸着下巴哈哈大笑,“李俊海充其量算是条鬣狗,老四才是真正的狐狸。”
  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了,林武抱着儿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孩儿他爹们,饱饱眼福吧。”
  我走过去,轻轻掀开孩子的小腿,一个螺丝似的小鸡鸡赫然立在眼前:“林将军,你行,这才是真家伙。”
  林武的老婆当年喊“胡四牌油条”的村姑,一脸幸福地瞥了我一眼,低下头,吃吃地笑。
  胡四拍拍她的胳膊,轻声说:“小马,这不是胡四牌的吧?”
  第五十五章 五子之死
  年底,义祥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成立了,总投资三十万,经营项目是胡四定的,主要是“企业推广”,以广告为主,兼营音像书籍什么的。公司的董事长是我,总经理是春明。我把意思对春明说了,春明跃跃欲试,好啊好啊,咱们进步了啊。他说得有道理,我们从高远酒店起步,有了义祥谦就等于八路进了北京城。春明很能干,招聘的员工大部分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各类人才都有,业务员全是我以前的老兄弟,胡四也很高兴,说,春明这伙计不错,跟他表哥小杰一样,是个义气人,把生意交给他我放心。开业以后,我在写字楼里建了一个办公室,装修得比当年孙朝阳的办公室还要豪华,跟胡四他们碰头的时候都在这间办公室里进行。
  元旦前夕,我策划了一次绑架行动,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得手了接近五百万。那天深夜我们在我的办公室分了钱,我把属于“公司”的三十万锁进保险柜,心竟然莫名地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在最紧张的时候我没有心跳的感觉,事情成功了才开始心跳,仿佛一个行人被人一棍子打懵,当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直到打人的走远了,才觉察到疼。我把属于我的一塑料袋钱丢给金高,沉声说:“咱们俩的钱合在一起,抽时间你去趟威海,存在那边,我暂时出去躲躲。”冲董启祥伸下舌头,“咱们作鸟兽散?”董启祥把他的钱抱在胸前,横扫了大家一眼:“哥儿几个,今天晚上大家做了一场梦,出了这个门咱们的梦就醒了,谁也不许再提这事儿了。常青你来掌握着,我不管他是哪个,只要是谁走漏一点儿风声,杀,包括我,也包括蝴蝶,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杀的时候不用打招呼。”常青挺了挺胸脯:“没问题。”
  他们三个一走,我一把搂紧了金高:“哈哈,过瘾不过瘾?”
  金高推开我:“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稍加考虑,给春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来接我,开口说:“这就走,你带着钱先回酒店,明天哪儿也不要去,好好给我盯着风声。过几天如果没有什么动静,你就去威海。告诉芳子,替我照顾二子几天,我去见一个远方的朋友了,再见。”
  春明的面包车已经停在楼下的院子里了,我上车对春明说了声:“去济南,我想五子了。”
  车开出院子,我摸出手机给五子打了一个电话,五子又在喝酒:“谁呀……笑什么笑?说话啊你。”
  “五子,我是杨远,刚才我跟朋友谈起你来,突然就想你了,我要去找你玩儿。”
  “远哥?快来吧,想死你了……我刚出来没几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的?”
  “我还真不知道呢,这不是你原来的那个手机号码吗?”
  “是啊,给我伙计用了一阵,刚要回来呢,你什么时候到?”
  “我开车,估计十二点之前就到了,你回歌厅吧,我去那里找你。”
  “还歌厅呢,早没啦……一切都归政府啦,你到了以后就给我打个电话,说说位置我去接你。”
  “出了这么多事儿,好,等我的电话。”
  路上,我对春明说:“涛哥死了以后我就没跟济南的朋友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我太忙了。你跟孔龙联系过吧?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春明叹了一口气:“难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涛哥的罪名可多了,杀人,抢劫,敲诈勒索……反正没怎么多审就判了死刑,这事儿都轰动了。五子幸亏没跟在他的身边,要不这几年下来,不死也差不多了。五子一开始判了三年,也是跟涛哥以前的那些事情,后来改判了,改成一年零六个月,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涛哥手下的那帮兄弟光死刑就判了四个,全牵扯人命案子,资产全部充公了……孔龙跑了一阵,后来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就投案了,他没事儿……这你应该知道啊,他不是跟你联系过了吗?”
  “联系过了,我太忙,没往心里去,这次看我的,我让他回来。”
  “那就最好了,孔龙是个不错的伙计,当年你在监狱里,我们整天泡在一起,我了解他,那伙计真不错。”
  “我知道。”
  “回来以后你让他跟着我干吧,义祥谦尽管是个门面,但是我还真想把它弄成个正经生意呢。”
  “你看着办,公司我说了不算。”
  “你说了算,我都看出来了,连董启祥都得听你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我皱了一下眉头,可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给义祥谦的定位等事情。
  “哥哥,我话多了,”春明摇了摇头,“不该知道的我永远也不会去打听。”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有些时候应该装聋子。”
  到了济南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我让春明把车停在靠近五子以前那个歌厅的附近,拨通了他的电话。五子像是在睡觉,声音懒洋洋的:“远哥,你怎么才来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说:“你在什么位置,我过去找你。”五子打了一个哈欠:“还是我过去找你吧。刚才我给孔龙打了一个电话,孔龙这小子在江苏呢,恐怕这一次你见不到他了,他说让你在济南多玩儿几天,他下星期一回来。”我说:“不用跟他联系了,以后我会找他的,我在你原来这个歌厅的旁边,咱们到歌厅门口碰头吧。”五子喃喃地嘟囔道:“我都不好意思到歌厅那边去了,这样吧,你别下车,就在门口,我到了以后给你打电话,咱们直接走,去我家里……我离婚了,家里没人。”我吃了一惊,他以前的对象我见过,尽管长得不漂亮,但是很朴实的一个女人,怎么说离婚一下子就离婚了呢……我猛然想起了林武的三字诗,啊,人生。刚想安慰安慰五子,他竟挂了电话。我冲春明苦笑了一声:“还是我这样好,同居,不结婚。”
  跟春明分析了一阵关于不结婚的好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春明把脑袋伸出窗外看了看:“五子怎么还不来呢?按说他应该来了呀,今天怎么这么拖拉?”
  我拿出手机拨了一遍五子的号码,直到嘟嘟声换成了“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我骂了一声:“这个混蛋刚才是在睡觉吧,说不定又迷糊过去了,咱们再等会儿,半个小时他还不来,咱们就先找个旅馆住下。”春明怏怏地把腿搭到方向盘上:“唉,也许是他爱面子,混得差了就连见朋友的心情都没有了……”
  刚说到这里,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声音怪得很,像个垂死的病人在呻吟,我的头皮蓦然一紧。
  这种感觉很奇特,潜意识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犹豫着按开了手机:“是五子吗?”
  五子的声音很微弱:“远哥……我不行了,快来救我……”
  “你在哪里?”我的汗毛一下子扎煞起来。
  “离你不远……你把车往东开,我走不动了……血,血止不住了……快,远哥,快发动车……”
  “你他妈的少跟我开玩笑!”
  “远哥……”五子不说话了,呼吸也听不分明了。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来不及细想,猛推了春明一把:“哪是东面?快,五子出事儿了!”
  春明猛地发动了车:“别慌远哥,咱们不能随便过去,听我的。”
  我的脑子突然就乱了:“去你妈的,快!找到东面,五子在不远的地方,我要先去救他!”
  春明腾出一只手,把他的枪递给了我:“好,我听你的,打开保险。”
  车忽地调了一个头,根据楼房的朝向,我分析出,前面应该就是朝东的方向。我打开手枪的保险,把枪递给了春明:“你拿着,我这里有。”我把自己的手枪从怀里掏出来,右手握枪,左手打开了保险,枪身后面的红灯映得我的眼睛一阵眩晕。我猛闭了一下眼睛,狼一般地扫视着街道两旁。突然,一个黑影映入我的眼帘,五子浑圆的身影斜躺在一个垃圾箱旁边,他的身下淌着一滩污水一样的血迹。我大吼一声:“停车!”没等车停稳,我就提着枪从车上跳了下来,春明喊了一声“小心”,嘭地一声也蹿了下来。我扑向五子,春明双手举着枪来回地瞄。
  五子没有了呼吸,他的脸是温热的,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冰凉。
  我跪在他的头顶上,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几乎也停止了。
  春明来回冲了几趟,跑过来,一把拉起了我:“哥哥,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赶紧走。”
  我糊里糊涂地窜到了车上,疾驰的车将路灯下面的五子拉成了一个污浊的黑点。
  济南的深夜似乎比我们那边热闹,街道上依旧有不少行人,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都还在开门纳客。五子躺在那个阴冷的垃圾箱旁边,一定很孤单,也许来往的行人会以为他只是一个醉汉,或者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是不会管他的。天亮以后,他的身边会飘满落叶,身子下面的血也会结成冰,也许他的身体会与地面连在一起,需要阳光才能将他与地面分离……风迎着车窗灌进来,我感觉眼睛下面仿佛有人拿着砂纸在拉,又疼又麻。我是不是哭了?我在哭什么呢?我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我并不是在哭五子,心里乱糟糟的,哭得毫无来由。我没有力气关上车窗,把脸扭到里面,让风从我的脖颈后面灌到我的脊梁里,让我感受到狼一般的苍凉,我觉得我的脊梁上长出了毛发,风吹动这些毛发,让我觉得自己是蹲在一个高岗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我昂起头,盯着银盘一样的月亮,引颈嗥叫。
  “远哥,别唱歌了,我听了心里发憷,”春明瓮声说:“车快要没油了,要不找个地方停下?”
  “停下吧,我很累,想睡觉了。”
  “要不就在车上凑合一宿,明天找个地方好好睡。”
  “车里太冷了,你还是找家旅馆停车吧……春明,你害不害怕?”
  “害怕,”春明边打量着路边的门头边说,“人的命就跟纸一样薄,说死也就死了。”
  随着车身的摇晃,我竟然迷糊了过去……我看见五子从血泊里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哦,妈的,我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呢?远哥,刚才我磕倒了,没人看见吧?真丢人。我说,刚才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你小子又在跟我开玩笑。五子说,我没死,哪能那么简单就死了呢?我才三十来岁,最少还能活他四十年呢。远哥,走,去我家里,我要跟你喝个通宵。我转身来找春明,春明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惨淡的月光映着他,让他看上去像一条狼,我大声喊:“春明,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把车开过来,咱们去五子家喝通宵酒去。”春明说:“天真冷啊,把车停在院子里不行啊,明天发动不起来车了。”五子说:“没问题,大家的车都停在这里呢,明天多轰一阵油就发动起来了。来吧,标准间,一宿六十。”我说:“在你们家住着还跟我们要钱呀,小气鬼。”春明说:“远哥看来你真累了,说胡话呢……”五子笑道:“不要钱怎么办?我们干的就是这个买卖。”我猛一激灵,一下子张开了眼睛,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站在车下冲我笑:“这位兄弟喝酒了吧?呵呵,快下来,车里太冷了,容易感冒。”
  妈的,我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能把他看成五子呢?差了一大截呢。我从车上跳下来,一手扶住车门,一手冲他摇了摇:“喝多了喝多了……大叔,现在几点了?”老头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差五分一点。”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