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18 00:55      字数:4786
  “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安乐乡是大支佬在罩的,也算是他们自家地盘,看他的面子也不能带太多人。不过外边也有大支佬的人看着。”
  阿鬼点点头又问:“离游泳馆最近的出口在哪儿?”
  “那就是正门了。”
  “好。”阿鬼拍了拍瘦高个儿的肩膀说,“等我们进去以后你就在车上等着,随时接应,懂吗?”
  “知道。”瘦高个儿用力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两把匕首递给阿鬼,“鬼哥,这个您拿着,是健哥叫我预备的。”
  “谢了,机灵点儿啊。”把车钥匙扔给瘦高个儿,阿鬼走回去敲了敲阿来那一面的车窗,做了个下车的手势。
  阿来下车之后,阿鬼笑眯眯的搂上他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朝安乐乡走去,边走边小声把刚刚的讯息整合后传达给他,然后借着自己身体的掩护把另一把匕首别到阿来的后腰上,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进了安乐乡的大门。
  10
  继十几年前的那一战之后,9月14日的安乐乡俨然晋升为另一则神话被再度延续传扬了十几年。那个多年前已被渐渐遗忘的名字经此一役重又涌现了出来,就好像用沾着鲜血的毛笔在已然退色的记忆痕迹中又重新描画了一遍,鲜活耀眼;而另一个还没来得及被人们泯灭遗忘的名字在此次洗练之中,也同样被烙印的更加深刻,于多如牛毛的同辈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更多人的梦魇跟毒瘤,一时之间声名赫赫,就连他小弟的小弟的小弟的小弟出街时都比以往神气了许多,一连好几个月在街上都打横着走,旁若无人。
  有人说那天那两个人一人一把AK47,从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扫射,由门口杀到大厅再到内堂,步步鲜血处处死尸,以绝对的狠辣手段干掉了安乐乡里所有能喘气的东西,甚至连下水道里新下的一窝小耗子都没能幸免于难。当他们大摇大摆的从安乐乡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染成了两个血人,那真是威风凛凛,煞气逼人。
  也有人说那天那两个人根本没用到枪,而是仗着多年的经验与高超的技艺仅凭着一把匕首就干掉了所有胆敢挡在他们前面的不怕死的家伙们,由门口杀到大厅再到内堂,闷哼声扑通声惨叫声随处可闻,未开一枪未费一弹就干掉了安乐乡里所有能喘气的东西,甚至连天花板里新下的一窝小耗子都没能幸免于难。当他们大摇大摆的从安乐乡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染成了两个血人,那真是威风凛凛,煞气逼人。
  还有人说那天那两个人其实是枪刀并用合作无间,那场面真好像拍电影似的精彩万分。先是悄无声息的干掉了所有明面上能动弹的家伙,由门口杀到大厅再到内堂,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然后又突然闯入目标地,在敌人还没来得及抬头的瞬息间就结束了战斗,枪杀了所有能喘气的东西,甚至连墙角缝里新下的一窝小耗子都没能幸免于难。当他们大摇大摆的从安乐乡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染成了两个血人,那真是威风凛凛,煞气逼人。
  其实阿鬼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被传得如此神乎其神面目全非,事实上也从没有人问过他当时的情况。
  阿健向来不多话,别的人要么就离的远远的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要么就跟瞅见洪水猛兽似的避之唯恐不及。倒是阿南真的曾经因为好奇跑来问过他,可他偏偏又不喜欢自我吹嘘,说了老半天也不过是我们进去了,然后又出来了诸如此类,听的阿南味如嚼蜡,最后还是找了个小弟道听途说了一番才算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可对比一下另外一位当事者的处境,阿鬼不由得心理不平衡起来。
  虽然“鬼见愁”重出江湖确实让他受到了不少的瞩目,但是把他拉出来的阿来按理说应该更让人感到好奇才对,更何况虽说是重出江湖,可事实上他倒更像是阿来专属的司机,两个人同进同出,待遇上却有着天壤之别。阿鬼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没人一看见他就围个大圈跟看珍奇动物似的指指点点叽叽喳喳,为什么没人一瞧见他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跑的比谁都快,为什么在介绍他的时候没人对他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前一眼后一眼的一连看个三五一十五眼,为什么就连阿南见到他的时候也不过是拍拍肩膀然后哈哈的笑着说“干的好,有前途”如此而已,从没缠着他问这问那问长问短。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记得那天之后,一连半个多月阿来连半个影都没露过,就跟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要不是每次阿健来探病的时候都会说说那个家伙的近况,阿鬼还真会以为他一个不走字在哪个计较旮旯悄莫声的挂了呢。
  其实那天他们虽然顺利的溜进安乐乡里干掉了黑狼,但绝对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英勇,事实上还颇有些狼狈。而阿鬼在出门口的时候替阿来挡的那一枪虽然没让他当场牺牲,也足足去了他半条命,要不是瘦高个儿接应的及时车技又不错,恐怕他们两个的辉煌历史在那天上午11点07分就结束了。但可恨的是自从阿鬼住院之后,阿来甭说探病了,甚至连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就好像完全把他这个人给忘了似的。而阿鬼思前想后,越想越怕是因为那天晚上擦枪走火的缘故,郁闷了很长时间,整个人日见消沉颓丧不已,比之从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过的很慢,也很平淡,阿鬼养好了伤,郁郁寡欢的回了家,重新过起了起床上班下班回家的日子,倒是这次的返工比起上回简单了很多。美容院的老板就跟请佛爷似的把他请了回去,天天摆在那儿供着,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小声谈笑,不敢工作太多不敢工资太少,总归一句话,阿鬼的地位都快赶上古时候的太上皇了。
  不过跟老板的殷勤比起来,啤酒对阿鬼的吸引力可是大的多,那种混乱颓废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阿鬼接到了那通电话。
  11
  那天是星期三,阿鬼正在饭馆喝闷酒,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阿鬼啊。”
  听着熟悉的张狂声调,阿鬼握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开始用力直至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努力控制声音不至于抖的太厉害。
  “我阿来,找你有事儿,到我家来一趟。地址知道吧?”
  对方的声音自然间带点儿慵懒,反观阿鬼的情绪则波动的很厉害,一股压抑不住的狂喜从心底深处争先恐后的往外涌,他连忙点头,忽觉不对又赶忙应道:“知道。”
  “那你现在过来吧,我等你。”
  挂断电话,阿鬼一时间头脑空白一片,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心,各种感情一起涌上心头纠集在一起。片刻之后,阿鬼强压下心中不断翻搅的情绪,走出饭馆扬手打了辆车,告诉司机那个很早就已经刻在心里的地址。
  阿来的住所跟阿鬼住的窝完全不一样,虽然比不上文哥那座豪华而又保卫森严的别墅,但怎么说也是位于高级住宅区的洋房一座,即便没有大堆的保镖在周围转圈,不过两层的楼房也不光是他一个人住。阿mike虽是意料之中,然而阿肥可就是意料之外了。
  出来开门的是阿mike,他一边高兴的跟阿鬼打招呼,一边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扯了进去。阿鬼一进客厅,意外的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家伙正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剥着花生壳。
  “哟,鬼哥来啦。”见阿鬼进来,阿肥连忙站起来招呼,还没等阿鬼问,自己先一步打着哈哈的解释着,“嗨,我也是前一阵刚过来,您也知道,反正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干,都是自己人,来哥既然开了口,我还能驳来哥的面子吗。啊,对了,来哥在二楼等您呢,说让您来了就直接上去。”
  阿鬼看着这个胖乎乎的家伙从他一进门开始就一个劲儿的为自己的胆小开脱,颇有些哭笑不得。凭他对阿肥的了解,只要阿来说了话,借这死胖子仨胆他也不敢不听,不过现在阿鬼的精神正集中在别的方面没空搭理他,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就着他转移的话题胡乱点了点头,举步朝二楼走去。
  这边阿mike跟阿肥见阿鬼上了楼,两个人互相对看了一眼,各自拿上外衣迅速离开,开着车呼啸而去。
  阿鬼走上楼,一眼就看到小客厅里的阿来,正斜靠在沙发椅上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一派悠闲自得。见阿鬼上来,阿来把易拉罐放在茶几上,手一摆说:“坐吧。”
  “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刚一坐下,阿鬼随即迫不及待的问。
  阿来倒没他这么着急,懒洋洋的问:“喝什么?”
  “不用了。”
  “你伤怎么样了?好了吗?”停了一会儿,阿来忽然没头没脑的问。
  阿鬼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肩胛,苦笑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谢谢。”阿来举起啤酒向着阿鬼晃了一下,一饮而尽。
  “没什么。”阿鬼越过阿来的肩膀看着前面,沉声说,“你——没事就好。”
  一阵沉默,阿来也不说话,只是举着啤酒一个劲儿的灌,阿鬼更紧张,全身上下一阵一阵的不自在,心里也越来越慌,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干瞪着眼瞅着茶几发呆。终于阿来灌完了最后一口,“啪”的一声把空罐子放在茶几上,人就势站了起来。阿鬼跟着心里一颤,精神也立刻高度集中起来。
  然而阿来并没有说话,只是向前绕过阿鬼,靠在离他不远的一个矮柜上,拿起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棵,然后顺手将点燃的那棵递给阿鬼。阿鬼心里一动,强压下纷乱的心绪接过香烟若有所思的看着阿来,这可是自他上楼以来,头一回鼓起勇气直视阿来的眼睛。可是阿来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阿来重又给自己点上棵烟,吐出一口烟圈之后,看着阿鬼低声说:“东升那边放出消息,说要咱们偿命。”
  “什么?”阿鬼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忙问,“知道是谁放的消息吗?”
  “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支佬的嫌疑最大。”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阿鬼又问:“上次阿健找的那些跟黑狼有关的资料还在你这儿吗?”
  “干什么?”
  “我记得那里面好像有黑狼私下里吞掉大支佬一笔货的情况,把那些个东西寄给他你看怎么样?”
  阿来点了点头没说话。阿鬼仿佛受到了鼓励似的,继续说道:“黑狼有不少暗里的买卖都是摆不上台面的,虽然没什么真凭实据,不过只要他们有所怀疑,要查还是很容易的。那时候他们再想动咱们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而且到时恐怕也没人愿意替他出头了,这事不就摆平了吗。”
  阿鬼说的正高兴,阿来却忽然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悠悠的说:“你说的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阿鬼傻傻的问。
  “就是你给我的那份资料啊,”阿来叼着烟,重又靠回矮柜上,漫不经心的说,“找不着了。”
  12
  “找不着了?”无意识的重复着他的话,阿鬼不自觉的站了起来,看着阿来一副今天天气不错让人好想睡觉的表情,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的意思是已经丢了?”
  “没有。”阿来干脆的摇摇头,斜觑了阿鬼一眼,“我的意思是不记得放在哪儿了。”
  “那不就是丢了吗?”
  “当然不是。丢了是找不回来了,我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放在哪儿而已,没准儿过几天我就又想起来了。”
  阿鬼被他绕的头有点儿疼,刚想再问,阿mike忽然从楼下走了上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站在楼梯口往里探了探脑袋,礼貌的冲阿鬼笑笑,然后把手里拎着的两个大口袋往上一举,对阿来说:“来哥,事情都办完了,这些东西您看放哪儿啊?”
  阿来点点头说:“就先放这吧。”
  答应了一声,阿mike把口袋往墙角一堆,再冲着阿鬼笑了笑,然后一转身“蹬蹬蹬”又下去了。
  那两下笑得阿鬼头发丝直立,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正琢磨着,阿来忽然说道:“既然现在那些资料找不着,大支佬那边又虎视眈眈的扬言要血债血偿,你干脆先搬来我家住,多少有个照应,也不至于让人家打个措手不及。”
  事情的发展速度大出阿鬼的意料,他只觉得自己的头脑里一片混乱,什么都理不出来,对于阿来的提议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一时间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家里东西太杂乱,摆起来也费尽,还是算了吧。”
  “没什么。”阿来抬手往墙角一指,“衣服什么的阿mike已经帮你拿过来了,其他的我这儿都有,不用客气。”
  阿鬼一愣,忽然有种掉沟里了的感觉:“可我还得上班啊,从你这儿走不方便。”
  “现在的情况还上什么班啊,阿肥已经帮你辞了,我保证一分人工他都不敢少你的。”
  越听越肯定自己确实是被算计了,可是看着阿来脸上难得一见的狡黠微笑,阿鬼心里连一点儿反对的情绪都提不起来,不由自主的也随着露出了自打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