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8 00:49      字数:4752
  自山坳处俯视那片熟悉的土地、马匹,以及那渺渺的炊烟,霍青桐的心中不禁升起淡淡的眷恋,唇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唯有这个地方让她能有归属的感觉。
  “驾!”下一瞬她就催马疾行,驶向部族。
  “霍姐姐!是霍姐姐回来了!”先是一名族内的孩童发现了青桐,余下的孩子也都欢呼着叫了起来,而在蒙古包外正在煮饭的妇人们听到声音便也都聚了过来,然后便是在全族内沸腾了。
  而待霍青桐下马时,父亲木卓伦,兄长霍阿伊都也赶出了帐来。
  “青桐!”木桌林声如洪钟,惊喜的喊道。
  “爹!”霍青桐上前一步便单膝跪地,然后展颜一笑道:“青桐幸不辱命,得真主庇佑,夺回我族圣物!”
  说着霍青桐便取出了可兰经,双手举过头顶递向木卓伦。
  而木卓伦心中自是一阵的狂喜,这段时间他日日难以安食,因为他丢掉的不是金银,而是圣经,那是他们回人当做生命的信仰。
  这一刻,终是失而复得,圣经又回到了他们的手中,再望着眼前清瘦了些许的女儿,不由得心中感慨。
  这时,周围的族人都已沸腾起来,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着族长和翠羽黄衫的名字。
  然后众人一同虔诚祷告,整片草原都弥漫着宁静与祥和。
  而待回到帐中,激动与热血稍稍平复,木卓伦不由得心中大尉,同时又有股前所未有的骄傲与自豪,因为自己的女儿竟是优秀如斯。
  纵览大漠群雄,哪人可和自己的女儿相比,哪人又可单枪匹马自朝廷的鹰犬手中夺回经书,这是何等的本领气概。
  “青桐,这一趟你辛苦了。”木卓伦由衷地说道,心中也甚是心疼自己长女的奔波。
  霍青桐则是含笑摇了摇头,然后又道:“爹能信女儿,女儿也很开心。”
  那日,木卓伦已是准备征召众回人杀入中原,以夺回经书,是自己遣图克告知父亲一切由她去办,暂先按兵不动的。
  闻言,木卓伦却是脸上一红,说道:“父亲当时听了图克带你的话来,真是又心焦于经书又是担心你的安危,后来好几次都差点带人杀去,还是图克那几个小子每每苦劝于我,他们脾气也犟的很,还因此挨过我几鞭子。”
  然后又朗声一笑,道:“可是,我的青桐真是好样的,爹爹明白了从今晚后什么事都听你,信你。”
  霍青桐静静的听完后,心中却是有所触动,这才开口说道:“爹,你可知道女儿也会有觉得辛苦的时候。”
  “青桐……”
  又顿了顿,霍青桐才又开口说道:“可是,为了咱们的族人,女儿却是不会后悔的,可若是当有一日连爹爹也不信青桐,女儿的心真的会很苦。”
  这些话是霍青桐的有感而发,却也仅说出了她原本心中的三分苦涩,她需要被信任,特别是家人,如果再经历一次家人的背离,她很难想象自己还能否承受。
  良久,大帐内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木卓伦是个豪爽的汉子,他的细心和柔情或许真的不多,不过他却是真性情之人,虽然女儿只是寥寥数语,他的心却似被猛锤击过。
  在草原上有这样一句俗语,会哭的孩子有娘疼。这句话当真是十分有道理的,自己的大女儿从小到大就没有流露过什么软弱的地方,更是极少哭的,反而做什么都很出色,就连初学骑马射箭也要比她那哥哥还要出色。
  而这一刻木卓伦望着自己的女儿,胸中不由得一涩。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女儿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心中顿时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青桐这孩子一定因自己的疏忽受了不少的苦。
  “我的女儿,爹知道。”
  父女俩人相视一笑,竟是觉得彼此亲近了不少。霍青桐又恢复了常色,问了问家人还有族内的情形,并且得知香香去了邻部作客,不日便会回来。
  而因记挂着父亲所说的那几鞭子,所以过了一会儿,便就去瞧图克他们去了。
  帐外则正是一片的忙碌,宰羊、煮肉,每个人都自发的准备起酒食,今夜将是他们族内的狂欢之日,而他们今日唯一的英雄便是翠羽黄衫。
  ☆、欢颂声充部族,存善念收婢女。
  午后的阳光正是十分的炽烈,族人们却都喜气洋洋的在日头下为晚上的庆祝活动准备着;口中讨论的都是关于翠羽黄衫只身夺回经书的英勇事迹,营地四下溢着称赞之声。
  一见到霍青桐自族长的帐篷出来,族人们都热情与其的打着招呼,甚至为了翠羽黄衫的勇敢智慧而欢呼不止,众人都在以她为傲。
  面对这一片的赞扬之声,霍青桐仅仅是会心一笑,而她这般不居功自傲的表现更是令族人心悦诚服,愈加臣服于这位族长长女。
  再至于霍青桐本人她倒并非就是那谦和、退让的性子,而是在她心中自己的所为不过是在坚守着责任二字,故此在旁人眼中才更显得澄明浩大。
  之于族人霍青桐便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如同广袤的沙漠一样浑厚淳朴,又如同那天上雪峰一般高远明澈,智谋过人,却又心境坦荡,是族人最坚实的依靠又让人倍感亲切。
  所以,若说谁是这天山南北最可爱的人,唯霍青桐尔。
  与此同时,霍青桐已是驻足在了图克等几人的帐外,而因着族人的热情她却是用足平时两倍的时间才通过这半个营地,想着族人们质朴的笑脸,霍青桐也不由得扬起笑容。
  先是隔着帐帘唤了几句却是未有回应,这时,经过的族人见后便马上知会青桐说图克等人似乎一大早便出去了,至于其身上的伤势也已是无碍。
  其实霍青桐本就猜测他们几人未在营地的,以她对图克这几人的了解,纵是受了伤在知道自己回来的话也自会出来相迎的,更何况父亲的几鞭也绝不会下手太重。
  只是虽是料到了这些却仍是放不下心,那几个小伙子就好似是她的弟弟一般,有的时候他们又是她最默契的战友,隧明知了能空跑却仍是亲自走这一趟。
  而且霍青桐也大抵知道他们应是照旧一早便去带兵演练了,想来自己临行前交给他们的那套阵法应该是已经演练的不错了吧。
  霍青桐之前便已开始筹谋将自己训练的这支精锐之师渐渐的由明转暗,化整为零,这些人平日界可以与普通的牧民无异,然而一旦穿上戎装,他们便会成为无往不胜的神勇之师。
  正是在这般的巧心经营之下,木部虽是拥有了这支不小规模的部队,却也没有在部族间有什么传言出现,更是没有引起清廷的瞩目。
  而这便是霍青桐要达到的目的,养精蓄锐,方可厚积薄发。
  这下知道图克等人无碍,霍青桐便转身回去自己的帐篷,望向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随处都是自己平时用的物件,桌案上是她惯用的狼毫,旁边放着的孙子兵法还折在她临行前看的那页上,一一抚过这些熟悉不多的东西,不禁觉得一阵的心安。
  又看到一边的水盆里已是放好了热水,伸手试了试水温,正是不凉不热,霍青桐怔了怔便暗道这侍女的细心,便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清爽不少。
  然后,便又自箱子里找出了师傅在自己下山时送的那极好伤药,想着等下再交与他们几人。
  而一见到这精致的玉瓶,霍青桐便想起了自己的两位师傅,心中不禁思念,隧寻思着找个时间上山去看看二老。还有便是自己的那位忘年之交也要尽快找时间去见他一面,也好归还了那信件与他,心中亦是有愧其所托。
  就在这时,听闻帐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霍青桐方放下了手中的玉瓶,并且应声唤外面的女孩进来。
  待见来人,霍青桐不由得心底一叹,真是个俏丽的丫头,水红色的夹袄穿在她身上就是说不出的明亮照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只是却面生的紧。
  “翠羽黄衫,这是族长交代送来的,您慢用。”说着那小姑娘,就分别放下了几盘点心瓜果,还有一大壶的马奶酒。
  霍青桐对她笑了笑,心中不由得一热,不禁感叹父亲竟也有如此心细的一面,方才虽在路上吃了些干粮,可这时离晚饭还有些时间,倒是真有些饿了,所幸便坐到了羊毛毡子上,拿起一枚果子吃下垫垫肚子。
  而那小姑娘却也没有马上退出帐子,而是有些怯怯的且又掩不住兴奋的偷眼望着霍青桐。
  而她那目光,霍青桐又怎么感觉不到,喝了口香香的马奶茶后,舒服的长舒口气,便开口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呃?”显然小姑娘没有想到霍青桐会开口与她讲话,于是先是一愣方才激动的说道:“我……我叫卓玛,是前些日子香香公主救我回来的。”
  “香香?”
  “嗯,真是多亏了公主收留呢,我本家是和卓部的族人,自幼卓玛就没有母亲,虽是和父亲相依为命却也是衣食无忧,怎奈父亲今年初也得疾病去了,因我只是女孩,族里的长辈便吞了家产,还迫我嫁人,所以我就连夜逃了出来。”
  “在沙漠上走了几日,最后还迷了路,幸而后来被香香公主救下并且收留,这才算是有了着落。”说着卓玛的脸上出现了感激的神色。
  闻言,霍青桐的眉头却是不由得微皱,救个孤身的女孩原本是件行善的好事,可是,她是和卓部的族人,若是被好事者得知是我们收留卓玛就意味插手了其他部落的事情。
  不过,既是遇到,又怎么能任弱女子身陷险境呢,所以恐怕日后有可能出现的麻烦也要一并解决了,霍青桐不禁苦笑了一下。
  “方才的热水也是你准备的?”
  “是卓玛擅作主张……”
  “没有,谢谢你,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且下去吧。”
  见卓玛推出了帐子,青桐便开始盘算此事若被和卓部知道后的后招。说来这几日霍青桐日夜兼程的回赶,此时倒也不觉得疲惫,思索了一会儿便就势斜靠在书桌上看起书来,间或吃上块萨其马。
  这样一来,不知不觉间一下午的时间就流逝了,倒也是难得的惬意。最后,还是由一阵急促的喊声将她的注意力自书中拉回。
  扣下手边的书,青桐嚯的便站起身来径直出了帐子,望着外面的几人,忙道:“出了什么事?”
  “主子,是图克……他……他不行了!”
  “他现在哪儿?”
  “在帐中!”
  “快走。”说着霍青桐便已抬腿朝图克的帐子走去,虽只有不长的距离,霍青桐还是很快的整理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原来今日一早他们五兄弟仍是照着每日的行程一般,集合了众人演练阵法,不过,因前几日图克受了鞭伤,虽只是皮肉之伤,他们仍是早早的劝了他回来。
  可是,不知其间图克在路上又发生了何事,他们余下的几人竟是在一个土丘前发现了昏倒的图克,而且已是奄奄一息。
  没有细思便将他带了回来,这时也才知道霍青桐回来了,所以留下一个人照应图克后,他们几人就急忙来找青桐。
  霍青桐对于他们是良师,是益友,更是神一般的存在。故而在听说中午霍青桐便回到了营地,都是不由得心底一松,方才见到同伴性命垂危的惊恐也得到了平复。
  而一进帐内,霍青桐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眼见图克的身上有两处剑伤,不过都未伤在要害,也绝非令其昏迷的原因。
  一触到图克那失了血色的脸庞,就好似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霍青桐也是不由得心底一抽,微拢起双眉。
  再见那几人更是都慌了神,便就另着人去请族内最好的大夫,博先生。然后又趁此时间招呼侍女去她房内取来了个精致的小药匣,而里面装的都是些疗伤的圣药。
  霍青桐向来遇事冷静,此时依旧镇静行事,不免会给人一种淡默的感觉,然而若是了解她的为人便会知霍青桐最是至情至性,对朋友族人的关心绝不比旁人少上一分。
  不大的功夫,博先生便被请了进来,悬腕诊脉,帐内一片的安静,却是蓄满了紧张的气氛,全都神情担忧的关注着博先生的一举一动。
  只见博先生诊断一毕,就用手掌在图克的几处穴位上捋揉拉提,用的正是回部独有的博气手法。
  而这样度过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心弦得紧紧的,而那兄弟几人都是一副焦急的模样,终是有人忍不住小声问道:“先生,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没事吧?”
  博先生闻言也只是微侧过头冲他们皱皱下眉,然后就仍旧其手上的动作,只是不知他的不言语是不满于他们的打断还是图克的情况着实的不乐观,这样一来不禁更惹人焦急。
  而霍青桐这时正是站在床边的不远处,静静等待着结果,而见那几人仍是想再继续追问,便轻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