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1-02-18 00:49      字数:5069
  “没什么好不好,只是觉得……”窝心。“无聊!”
  “那就放任我无聊吧!”段予书握紧她的手,两人相傍站在扶桑树丛前。
  “这么多年了,竟然都没什么变。”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我的意思是,你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往好的方向变了。”
  他说的话楚蓁蓁并非全懂,不过隐约猜得出来,他是指他自己的性情与感情,今非昔比。
  往昔,他狂妄自大,一张利口不饶人。
  今日,他柔情似水,万事皆以她为先。
  他是变了,变好了。而她呢?仍然处在诚惶诚恐中,一颗心从未踏实过。
  爱矛盾,不爱又失落。
  “现在呢?我们要做什么?”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深情,楚蓁蓁随便找话讲。
  “打扫。”
  “为什么要打扫?你该不会……”
  “我们要住下来,所以要好好打扫一下。”
  “住下来?!”楚蓁蓁被他的话吓到。“环境脏乱的问题好解决,但没水、没电的怎么住?而且就你跟我两个人……”这怎行?
  会出事的!
  他自认对她有满满的爱情,又是个具侵略性的男人,他怎么会放过如此天时、地利好下手的机会。
  而且她不像从前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再加上此一“人和”,谁都无法保证不会出事!
  “我有申请恢复供水、供电,没问题的。”
  “可是就我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你别怕,有我保护你,不会发生危险的。”才说着,他又将她抱个满怀。
  “我害怕的危险,不巧刚好来自你!”楚蓁蓁推开他。
  “如果你是怕我对你情不自禁……”段予书咽了口口水,眼神煽惑的凝视她。“你不点头,我不会勉强你……”
  “是吗?那之前是谁在饭店里想霸王硬上弓的?我才信不过你!”
  提及敏感话题,楚蓁蓁立即以冷语来掩饰自己脸上如扶桑花般的羞怯。
  “信不过就由得我,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相爱……”
  “当然有关系!相爱是一回事,做那档子事又是另一回事,你别想我会跟你一样分不清。”
  “分那么清楚干嘛?”
  段予书邪笑的重新搂紧她,见她怕失身怕成那样,反倒更勾起他使坏的念头。
  “你又来了!放开我。”她冷冷的下令。
  “不然你告诉我你爱我?只要你说,我就放手。”
  即使是男人,偶尔也需要听听甜言蜜语,满足一下虚荣心或是让他有安全感。
  “你……”
  才说要弥补她的创伤,结果却一直跟她催|情讨爱,段予书这个男人真是霸道得可以。
  但不幸的是,谁教她爱呢!
  “说啦!我该还、该补你的,都不会赖掉,你就说一下爱不爱我啦?”他摇晃着她的身子,催促道。
  “我不说。”她在他怀里偷偷的笑了,喜欢他苦苦哀求的感觉。
  “你不说,那就是要我一直抱着你啰。”
  “你脑筋能不能装点别的有用的?不要老是色念满盈。”
  “恐怕没办法,因为我的色念全为了你,不是你,我谁都不要。”
  “山上已经够冷,你好心点,不要再让我鸡皮疙瘩掉满地了!”
  “你会冷?那我再抱紧点,帮你取暖。”段予书不畏寒冷,只担心她逃掉。
  “你闹够了没!”
  他想抱她、吻她,楚蓁蓁也知道推不开他,于是暗地举脚往他脚上狠力一蹬,痛得他松手,她这才顺利脱离魔掌。
  “你……又来阴的!”段予书忍不住皱眉抗议。
  怎么她总是有办法整到他!
  “就来阴的,怕你不成?”楚蓁蓁下巴一扬,神情可狠了。
  “好好好,我顺着你、依着你、什么都听你的。”谁教他惹火她,却又不能不爱她,只能暂时放下高傲的男性自尊,凡事以和为贵。
  忍辱负重,一切都是为了夺爱大业。
  再等等吧!
  等他在最适当的时机,说出最适当的话,做出最适当的举动,到时就该换她归顺他了。
  当晚,两人吃完简单的晚餐,一同坐在门口的竹凳上,望着缀饰着几颗寒星的漆黑高空,气氛相当宁静。
  “会不会冷?”不管她冷不冷,段予书已经搂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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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冷,你不用抱得那么紧。”
  “可是我冷啊!”段予书没有胡说,因为在这冷冬的山上,他下午扛起大部分的打扫工作,只穿着短袖、短裤和冷水、拖把、抹布为伍,不觉染上风寒。
  一入夜,山风刮得人像要结冻,他的鼻音愈来愈严重。
  “我去帮你拿外套。”楚蓁蓁难得表露出关心。
  “不如我们去睡觉吧!躲在被窝里一定很舒服。”他好心的提议,不过也有心理准备会被她打回马枪。
  “好吧!我们去睡觉。”楚蓁蓁不忍见他病情加重,于是爽快答应。
  “呃?!我是说我们一起睡喔!你可以吗?”她那么干脆的答应,让他反倒吃惊了。
  “为什么不可以?”她反问。
  “为什么可以?你是不怕我欺负你,还是良心发现,在帮我制造机会?”
  段予书的鼻子红通通、两眼浮着感冒引起的水气,头同时昏沉沉的,却仍没忘记“那一回事”。
  “随你怎么说都行,我们快点进屋吧!”楚蓁蓁主动拉着他,一路来到她的房间。
  房间经过清扫,已不复初来时的充满霉味,反之,空中飘散着淡淡的梅花香。
  竹床上铺着段予书事先预备好带来的双人枕头和被褥,看起来柔软又温暖。
  “快点睡吧!”楚蓁蓁“服侍”他上床躺好,帮他盖好了被子,温柔贤淑得宛若是他的妻子。
  “你怎突然对我这么好?”受宠若惊就是段予书此刻的感觉。
  “因为我不是瞎子,不会看不见你的好。”她坐在床沿,垂首凝视他。
  这个男人啊!她爱了那么久,也让他吃尽了苦头,但是否真能如他所言,在这充满斗气回忆的老地方,让他们一切从头开始?
  以相爱为基础,而不再彼此嫌弃。
  她的心很慌,但她逼自己不要轻易收回视线。
  从不曾放任自己用眼神追随他,今晚,她突然……没错,就是突然的情绪开始奔腾,有股冲动想将他看个够。
  看看这个曾伤她甚深的男人,以后可能爱她到什么程度。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睡吧!明天再说。”楚蓁蓁抚摸着他的前额,柔声笑道。
  “你真美。”段予书迷醉了——为了那抹他梦寐以求的微笑。
  她的笑容,比之前她对秦天柱的微笑更美上一千倍。
  她不语,眼底的柔光告诉他,她接受他的赞美。
  “女人都死光了!”段予书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清醒的前一刻,嘴里喃喃念着他最想告诉她的话。
  “呃?”
  “女人都死光了,在我心目中,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跟死光了没两样,我的眼里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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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睛里只有你……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楚蓁蓁心中不停反覆默念着段予书这一句让她激动的话语,满腹的委屈如同打开闸门的洪水,一股脑的奔流得一滴不剩。
  泪珠因为她垂首注视,而落在他睡热的脸上。
  听着他鼻息浊重的呼吸声,她的思绪像生了翅,飞回多年以前的一个春节,寒风呼呼吹着的午后,在他们年纪还很小很小的时候——
  “你要是敢再欺负我的楚蓁蓁,我绝对一拳揍死你,再一脚把你踢下山!还不快点滚!滚啊!”青少年血气方刚,段予书护在楚蓁蓁前面,对着两个与她同校的坏男生怒吼。
  俊秀的脸庞一旦生起气,竟十分狰狞,两个个头比他小的男生吓得落荒而逃。
  “他们又没打我,你对他们发什么飙?”
  “可是他们骂你。”段予书气愤难乎,好像被人抢走什么天大的乐趣。
  “笑话!你不也常常骂我?那你怎么不把自己一拳揍死,一脚踢到山下去?”
  “我不一样,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是你的,我必须永远为你活着。不管好坏,我们的命运注定要永远纠缠在一起。”
  “我们的命运注定永远纠缠在一起……予书,如果我们都没有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是不是就不会折磨彼此这么久?尤其是我,长久以来只记得恨你,我是不是很傻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呢?”
  她以为自己痛快的报复了他,实际上,她却浪费了时间在阻止等在心门外的幸福,简直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轻抚着他发烫的脸颊,楚蓁蓁为自己的任性感到后悔,追忆逝去的岁月,实在悔不当初。
  “予书,我爱你,我一直是爱你的。”
  她轻伏在他的胸口,不管他有没听见,她终于说出这辈子最想说的一句话。
  “爱我喔……”段予书感到胸口一阵压迫,不自觉的翻身,发出一声呓语。
  “对,我爱你。”楚蓁蓁将他的身子翻了回来,抓着他的衣服大声说。
  “啊?爱我?很好、很好……”眼皮沉重的半睁,段予书却不敌伤风感冒的侵袭,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予书……”
  见他睡得昏沉,无法回应她第一次释放出的热情,楚蓁蓁不禁又急又恼。
  她等了这么久才说出口的话,结果男主角却神智不清的昏睡,教她满腔的爱意无法发泄,但又不舍得再吵他,只能任由自己将满溢的感情暂时收在心中。
  但望着他沉睡的脸,楚蓁蓁忍不住俯首,用她饱含着热情及深情的唇,吻上他干涸的唇。
  当吻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时,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吻不是掠夺和羞辱,而是甜蜜的眷恋!
  段予书的感冒症状在夜里恶化,咳嗽、高烧、头痛、耳鸣接踵而至。
  平时见他生龙活虎,一生起病来却非同小可。
  楚蓁蓁原以为他吃了随身携带的药品,可以减轻症状,却直到傍晚仍没有明显起色,为了让他觉得舒服些,楚蓁蓁于是找了最近的邻居,要了块老姜和黑糖回来熬姜汤,希望至少能帮他暖暖身。
  她洗干净覆尘的钢制茶壶,切好姜片加入开水熬煮,恍然间,她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对了!记得有一年中秋节,段予书上山来时也是患了感冒,曾美虹便在这间厨房、这个料理台上为他熬煮姜汤。当时楚蓁蓁在一旁陪曾美虹聊天,顺便学会了这简单的治感冒偏方。
  然后,就在曾美虹的请托之下,楚蓁蓁将煮好的姜汤端给段予书,他喝了几回之后,感冒果然好转。
  虽然近代有医学研究且一些食品营养师指出,姜汤并不能有效治疗感冒,但她仍坚信姜汤的神奇,因为姜汤里加入了熬姜汤者的爱与关怀,这份心意并不是药丸能够取代的。
  当时,段予书病好的时候,就在楚蓁蓁独自坐在扶桑树丛下时,他带来一颗切好的柚子。
  “要不要吃柚子?”他挑了挑眉,有抹邪狎。
  即使当时年纪小,他却很懂得如何露出引诱的表情。
  “当然要。”
  楚蓁蓁知道他存心挑衅,不服输的个性让她即使不太喜欢吃柚子,也伸出短胖的小手,一把抢了大块的果肉往嘴里塞。
  “你用抢的!”段予书一个不防,被她抢走一大半他最爱吃的柚子,一气之下也将柚子肉塞得满嘴。
  两人大眼瞪小眼,平常爱斗的嘴忙得没时间说话,只见彼此抢食着柚子。不消几分钟,果肉即争食完毕,楚蓁蓁还在咀嚼着最后一口时,头顶忽然被段予书恶劣的盖下那顶碧绿柚子帽。
  “哈哈!胖妹戴胖帽,一颗头圆滚滚,真的可以当球踢了!”他指着她的头,毫不客气的纵声大笑。
  楚蓁蓁气得哇哇叫,顾不得摘下呆呆的柚子帽,立即满庭院的追杀起他来!
  最后,她气不过跑去厨房将剩下的姜汤全部倒掉,并诅咒他感冒变严重。
  同时,她将柚子帽随手往厨房角落使力一抛……由于她过于气怒,也没注意柚子帽到底甩到哪样家俱后面,总之,她再也没看见那顶柚子帽,也努力忘记它的存在。
  它的存在?
  “柚子帽!”楚蓁蓁回过神,放眼厨房四周,搜寻柚子帽的踪影。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却有种预感,柚子帽一定还在厨房的某个角落。
  她检查厨房里所有家俱的后面,到处找了一回,最后终于在碗橱下找到那顶柚子帽。
  她不怕脏污的将那顶柚子帽捧在手上,竟激动得颤抖。
  经过岁月的风化,碧绿的颜色已变成深褐色,柔软肥胖的表皮也变得干瘪。
  她把玩着柚子帽,会心的笑了。
  儿时记忆其实多得是好玩有趣的,而她竟然只选择记住最不好、最不开心的那一段。
  抚摸着柚子皮粗糙的表面,六个切瓣中,有一个留有许多诡异模糊的白色小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