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18 00:26      字数:4822
  出声,姬清虚也哈哈一笑,捧着肚子笑作一团。
  谢曜见二人毫无尊重之意,眼神一深,沉声训斥:“孙道长乃是长辈,身有疾病,已是不幸。尔等拿此背后嘲笑,成何体统!”
  他神容不怒自威,鹿清笃和姬清虚皆是一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待反应过来,面前之人不过是个马夫,立时冷冷一哼:“管你何事,好好驾车罢!”
  第139章 凶手谓谁
  “好,既然不管我事,那我将此行径告诉马道长、丘道长,且看他们管不管。”谢曜心下有气,这二人虽然年岁不大,可未曾将尊师重道放在心上,日后怕也不大安生。
  鹿清笃语气带冲道:“你算老几,凭甚么指手画脚管教我们!”他手一扬,便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劲风扑面而到,谢曜却也不出手,抬眼一瞪,眼神凌厉至极,鹿清笃心中登时怯了,呆呆的伸着手不敢打。
  谢曜心下却想,自己若不逐出师门,这些个小辈还得尊称他一句师叔师伯,如何不能管教了?
  他撇过头,问:“马道长几位可还安好?”
  鹿清笃和姬清虚方才被他一喝,不敢答话,倒是孙清因又撩开帘子,探头道:“祖师爷们很好。”谢曜瞧她一眼,不禁奇怪,按理说孙不二病重,不该再有人收女弟子,问:“你是谁人门下?”
  孙清因道:“尊师姓程,上瑶下迦。”
  谢曜心下了然,对她又仔细打量几眼,的确和程瑶迦的性子颇为相似。孙清因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道:“我前些日子尚是记名弟子,也是最近才正式拜入全真。”
  “全真教乃天下武学正宗,你跟你师父好好学,倒也能混出名堂。”
  鹿清笃瞧他言谈举止,不禁冷笑:“你还懂这些事情么?”
  谢曜“嗯”了一声:“略知一二。”
  此后一路无话,车行辚辚,不过半个时辰,便已到终南山脚下。孙清因钻出马车,同姬、鹿二人搬出两块石碑,谢曜站在旁边,看他们动作,心下却在狐疑。鹿清笃这时从袖里摸出几枚铜板,伸手交给谢曜:“拿去拿去。”
  谢曜笑了笑,将铜板接过,状似无意的问:“你们要这石碑做甚么?”
  “廖师伯喜爱前人遗刻,我们便寻来讨他欢欣。”不等鹿清笃回答,孙清因便已说了出来。鹿清笃瞪她一眼,似在埋怨,谢曜心知自己倘若继续追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反正已经来到终南山,他何不上全真教看望孙不二。
  当下谢曜朝几人微一拱手,转身便走。
  姬清虚等人都以为他要告辞离去,岂料他走的方向正是重阳宫,姬清虚大声道:“喂,你走错了!”话音甫落,却见对方衣袂飘飘,已登百阶。
  几人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谢曜会妖法,皆是冷汗涔涔。鹿清笃抬袖擦了擦额角,道:“几位祖师爷今日都在,量这人不敢翻起甚么风浪。”
  ※※※
  这终南山比起玉京峰可易登多了,谢曜不过片刻便已来到重阳宫门前的大圆坪上。
  三三两两的全真教弟子并肩而行,或是说话,或是拆招,无人留意到他。谢曜怕被熟人认出,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直接闯进去,他心中记挂孙不二,便想悄悄瞧她一眼。
  好在谢曜对重阳宫道路极熟,趁人不觉,他足下一点,径直跃上高约数丈的房顶,轻飘飘落在琉璃瓦间,不发出丁点儿声响。谢曜伏在房顶,探寻孙不二养伤的地点,又翻过几座房屋,来到一大院前,谢曜嗅得一丝药味,估计孙不二就在其间。
  他刚翻身落地,就听房门“吱呀”声响,谢曜身随心动,轻轻一转,掩在圆柱后面。
  只见两名小道士从左厢房相携出来,手捧水盆、药罐。一名道士摇头说:“孙祖师这伤怕是没得治啦。”另一名忙四下一看,让他噤声:“别乱说,这话让师叔伯听到可要被骂死。”两人细声嘀咕,沿着石子小路离去。
  谢曜从圆柱后转出,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略一思忖,闪身走进。
  房里颇为阴暗,摆设雅致,墙上挂着一柄拂尘,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药味。谢曜不再犹疑,步入内室,但见床榻上卧着一人,面颊凹陷,形容枯槁,仔细辨那面目,正是孙不二。
  孙不二不知是否听到响动,她颤巍巍抬起右臂,张大嘴呼喊:“水……水……”果真和姬清虚扮演的一模一样。
  谢曜心下一酸,忙转身提起桌上茶壶,给她倒了杯水,走近榻前,递到她嘴边:“师父,你喝。”
  孙不二闻言大怔,干涩的眼珠转到他脸上,就算谢曜带着面具,她也认了出来,忽然触电一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谢曜狠狠一推,面目狰狞,喉咙里发出“喝喝”的低吼:“你……你……”
  谢曜大惊失色,赶紧将她扶住,定声道:“师父,是弟子不肖,这些年来未曾见你,你切莫动怒!”说罢,谢曜顺手一摸她脉搏,察觉经脉受损,真气散乱,他不假思索,运功于右掌,将一股极浑厚、极柔和的日月无极功,向孙不二体内传了过去。
  刹那之间,孙不二只觉后背这股力道雄强无比,精纯醇正,泊泊绵绵,直是无止无歇、无穷无尽,立时狂躁之心褪去。她定睛往谢曜脸上瞧去,只见他目光中不露光华,却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得内功已到绝顶。
  谢曜给她传了半个时辰,见她面色微微红润,心下一喜,想到自己的疗伤方法,索性依样画葫芦,以先天真炁为孙不二疗伤,不管结果如何,试一试总没有错。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向晚,孙不二头顶冒出阵阵白烟,她倏然睁眼,哇的一声喷出口鲜血。
  “师父?”谢曜心下惊骇,忙去摸她脉搏,但觉脉象虽然虚弱,但却十分平稳,抬起头,只见孙不二正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你甚么时候来的?”
  谢曜一怔,惊讶道:“师父,假冒我的那人打伤了你,你竟不怪我?”
  他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孙不二却听明白了,方才谢曜为她运功,打通了阻塞的奇经八脉,虽然依旧行动不便,但已经能开口流利的讲话。她将这些缓缓告知谢曜,谢曜喜不自胜,正要开口,就听孙不二叹了口气,道:“为师知道凶手不是你。”
  “……师父,你如何知道的?”
  孙不二抬眼看了看他,说:“为师受伤那日,正准备前往襄阳,半道在山坡与那人偶遇。初时见到他,我也以为是你,毕竟他同你面目声音一模一样。但后来我问他‘徒儿,你不是死了么’,他答‘我没有死,只是嫌弃全真教庙子太小,容不得我这尊大佛’,我虽然不悦,但也没有多想,于是又问:‘你这几年在外做甚么’,他竟然颇为傲慢的回答‘我这几年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并且从不叫我‘师父’。此人与我交谈前言不搭后语,我暗中起了疑心,仔细一打量此人,发现了一个疑点。”
  谢曜心中发紧,追问道:“甚么疑点?”
  孙不二似乎在回想往事,她思忖半晌,答道:“那人比你矮。”她顿了顿,又确定了一遍,“比你矮。虽然那时我与你几年未见,但你少年郎的面目为师记得很清,几年过去,你应当身有八尺。就算你这几年不长个子,也绝不会比少年时还矮一两寸。”
  孙不二说到此处,神情也略有激动,谢曜忙给她拍拍后背。
  “我瞧出这点,于是拔剑指着他质问到底是谁,冒充我徒儿是何居心,岂料话未说完,此人见事迹败露,竟朝我猛地攻来……”孙不二怒不可遏,“此人武功远在我之上,他将我打倒在地,骂道:‘全真教的狗才,老子这便结果了你’,他正准备痛下杀手,师兄们及时赶来,此人不想败露踪迹,飞快逃走,但就此使我全身骨骼尽碎,瘫痪在床,口不能言,看着你被冤枉也没得办法相帮,活生生成了废人!你方才进屋,我乍眼一看,只道是这家伙又戴着面具来了,故此才对你那般凶恶。”
  孙不二突然嘿嘿冷笑,紧紧盯住谢曜,一字字道:“正因他脱口说了句话,我方听得此人声音粗粝刺耳,根本不是你!”
  谢曜听她形容语气,蓦然一震,脑中飞快有线索闪过,他越想越惊,越想越肯定,倏然站起身来,惊中带怒道:“原来是他!”
  “你知道是谁?”
  谢曜看向孙不二,道:“这个人全真教应当再熟悉不过,还记不记得当年祖师爷囚在藏经阁二楼的怪人?”孙不二听得此事,也不由一怔,她反问道:“此人不是被关在藏经阁么?”
  “不,当年重阳宫英雄大会,我在后山曾与此人见过一面,他早就背信弃义,离开藏经阁!”谢曜仔细一想前因后果,德罗追和他素来有仇,此人练功走火入魔,滥杀无辜不足为奇,他精通易容口技,而后再将这些杀人的罪孽嫁祸于己,正是两全其美。
  孙不二惊道:“他竟如此恨你?犯下诸多恶行,只想害你身败名裂?”
  谢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缘由,他实在不知道是自己有错,还是德罗追泯灭人性,好在今日终于知道是谁在背后害他,冤有头债有主,不怕找不到。
  孙不二今日心绪起起伏伏,本就受伤,这会儿不禁头晕昏沉,她对谢曜低声道:“你放心,此事为师替你做主,定然不会让你背着恶名。这样罢,你去将几位师伯叫来,我们当面澄清。”
  谢曜瞧她劳累,不由得说:“师父,你先休息罢,此事不急,待……”
  他话未说罢,忽然房门被人推开,几名道士一同步入房来,正是丘处机、王处一,尹志平和赵志敬。
  几人视线相交,皆是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双更,但是……屁股痛~(≧▽≦)/~下章很肥!
  第140章 内情毕露
  这几人对谢曜的面目都已熟悉至极,即使他脸上粘着几道疤痕,尹志平一眼便将他认出,以为他正欲对孙不二下毒手,已然拔剑,挽了个剑花,朝谢曜攻去。
  “叛徒!你还有脸来全真教!”
  此乃孙不二养伤房间,狭窄非常,谢曜生怕误伤到她,两指一抹剑身,顺势在尹志平手背点了一指,尹志平如今武功倒也不弱,但在谢曜面前依旧走不过两招,他低声痛呼,长剑哐啷脱手。
  不等谢曜开口,丘处机和王处一反应过来,双双挺剑刺去。
  尹志平忙奔出房屋,反手扔了一支响箭,不过片刻,重阳宫上上下下敲锣打鼓,众弟子纷纷赶来布阵。赵志敬方才一见谢曜,吓得一动不动,待几人出门,他还呆呆立在房屋当中。
  孙不二见得变故,心下着急,忙对赵志敬道:“志敬,快,让丘师兄王师兄他们住手!”
  赵志敬闻言一惊,反问道:“孙师叔,你能说话了?”
  孙不二一急,语气严峻:“谢曜乃是被冤枉,我身不能动,你还不快些去阻止,让他们都来屋里,我来说个清楚!”
  赵志敬登时仿佛被人大了一拳,站立不稳,他怔然道:“甚么……他……他竟然是被冤枉的?”
  “还不快去!”
  赵志敬被她一喝,身形一颤,瞧了眼躺在床上的孙不二,故作知晓的点头:“是,是,弟子这便去阻止。”他转身走出房门,心下却十分忐忑,这可如何是好?谢曜不是被冤枉的,那就说明他还是深得师叔伯喜爱,迟早将他的事情抖露出来,到时候新仇旧账,谢曜找他一起算,自己武功远远不及此人,又当怎办?
  “师父,你还在这里干么?”
  赵志敬闻言一怔,只见鹿清笃带着一等弟子正看着他,孙清因、姬清虚等人也在此列。赵志敬抬手一挥,问:“你们廖师伯在何处?他知不知道仇家上门了?”
  “廖师伯正在和他门下弟子恭贺寿诞……”
  不等鹿清笃说完,赵志敬便打断他道:“你们速速前去帮助祖师爷抗敌,为师去找廖师伯商议要事。”他甩下这句话,急匆匆的变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脚下踩着石头,差些滑到在地。
  鹿清笃几人怪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来重阳宫撒野?”清字辈一行人赶去圆坪,但见全真教弟子大多齐聚在此,个个手持长剑,神情戒备。
  薄暮暝暝,青铜鼎旁,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并肩而立,神情复杂,而对面站着的灰衣男子,正是先前给几人驾车的马夫。
  鹿清笃忍不住“啊”了一声,说:“果然是他!”孙清因朝场中多看两眼,惴惴道:“几位祖师爷都来了,干么要这般大阵仗?”
  姬清虚这时走向一名年纪稍长的道士面前,躬身问道:“申师叔,此人到底谓谁?他来全真教想要干甚么?”这名道人名叫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