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插翅难飞      更新:2021-02-18 00:25      字数:4721
  1853年,依照惯例,又一次选秀女,京内满族官员家中13岁到15岁的女孩均应入宫候选。这些年轻的孩子哭别父母,一大早便在紫禁城坤宁宫前排班候驾。哪知一直等到午后,仍不见车驾到来,鹄立甚久,饥渴难忍,加之对前景感到惶恐,一时欷殻豚翟股⑵稹U庖焕嗌糇罡挥诖拘裕⒆用且黄炻摇J乇谴笊鹊溃翰恍砜蓿换岫实奂莸剑岱⑴け拮拥模≈谂右惶窍诺没肷碚嚼酢T谡舛恿兄校幸桓鍪前似戽缙镄V段淖郑ふ腠椋饺沼锌站菇塘诩彝邮蹲郑蝗∩锥妨钢担ㄕ庠诘笔奔奔?br />
  她此时挺身而出,说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我辈离父母,绝骨肉,一旦入选,幽闭终生,就像囚徒一样。生离死别,在此一刻,谁又能忍得住此种伤感。我不怕死,又何惧于鞭子。广东的长毛起于田垅,据长江,入金陵,天下已去大半。身为君主,不知求将帅以能战守,保住祖宗的大业,却迷恋女色,攫良女幽深宫,使之终生不复见天日。弃宗室于不顾,而纵一己之欲,还算得上什么英明君主!”此语一出,闻者大惊,欲加以颜色,而咸丰帝已驾临。守兵们将该女缚起,牵到咸丰帝面前,令她下跪请罪,该女就是不肯屈服。咸丰帝问其原因,该女竟然当面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咸丰帝叹道,“奇女子也”。结果,这个女孩由咸丰帝指婚,嫁给了某位亲王,这次选秀女之事作罢,所有女孩都被放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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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造反”、“造反”(7)
  上面这一故事,见之于野史。从这一条记载来看,咸丰帝御位之初,对私生活还是注意检点的。然而,这样的事情仅此一例。野史中对清代皇帝私生活的记载,就数咸丰帝最多。从清宫史料来看,从咸丰帝登基到去世的十一年中,封贵人以上者共计14人,答应、常在人数今无可考。这些都可视作皇帝应有的待遇,从来也没有人对此指责过。可在野史中描写的情况,却让人吃惊。按照清代制度,后宫佳丽虽多,却是清一色的旗人,乾隆帝的香妃,可以视作例外。宫中是不应当有汉女的,以此保证皇室血统的纯正。可是,那些大脚的旗女已在咸丰帝眼中失去了新鲜感,那些缠足的汉女更能引起他的兴趣。据野史中称,发现咸丰帝这一性偏好的某位大臣,以重金到苏浙购妙龄女子数十人来京。由于小脚女人不得入宫,便以“打更民妇”的名义进入圆明园,每夜以三人在咸丰帝寝宫前轮值“打更”,咸丰帝听到梆铃声便召幸之。在诸多汉女中,有四人最受咸丰帝的喜爱,被称为“四春”,即牡丹春、海棠春、杏花春、陀罗春(一作武陵春)。
  除这四人外,再加上号称“天地一家春”的那拉氏(详见第十三章),野史中称为咸丰帝的“五春之宠”。
  受宠的四名汉女,也留下不少的传说。牡丹春,江苏人,最为艳丽,入园后多思逃归之计,后在英法联军攻入北京时,改服逃走,嫁江南一士人。海棠春,大同人,曾在天津演戏,工青衣,曾与某士人相恋,入园后终日思念那位士人,郁郁致疾,玉殒香销。杏花春为某大吏之婢,为大妇所不容,入园后曾为主子谋得封疆大吏,又为主人之子说项,也谋得一官。陀罗春原是北京宣武门外一孀妇,后入尼庵,为咸丰帝看中后再入圆明园。每当咸丰帝临幸时,她便跪地不肯起,入园八个月,未让咸丰帝得手。后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她投池自杀。
  受宠的“四春”,皆在圆明园分居亭馆。西郊的圆明园经此装点,自然比城内的皇宫更具魅力。清代的皇帝来自黑山白水,经受不住关内的盛夏,每年为避暑而迁居圆明园,已经成为制度。但咸丰帝住园,似乎不是为了避暑。他时常一过了新年就迁往圆明园,一直到了冬至,才肯搬回紫禁城的养心殿。咸丰帝的风流韵事,野史中还有两则记载。其一是说他在后宫藏了一个来自民间的寡妇: 有山西籍孀妇曹氏,色颇姝丽,足尤纤小,仅及三寸。其履以菜玉为底,衬以香屑,履头缀明珠。入宫后,咸丰帝最眷之,中外称为曹寡妇。
  以理学为本,号召天下民女“节”、“烈”的天子,居然做出如此“害理”之事,实在让人们吃惊。另一则记载更是骇人听闻,称圆明园内藏有春药。晚清名臣丁宝桢在咸丰朝曾任职翰林院,一日上奏言谈军事,咸丰帝读之大喜,召见于圆明园。丁宝桢早早入园静候,见室隅玻璃盘,内有果子十数枚。丁氏吃了一枚,觉得甘香异常,复食两三枚,突觉腹中发热,棒棒暴长,窘状万分。此时咸丰帝已升殿,即将召见,丁宝桢灵机一动立即扑地抱腹喊痛,诡称痧症骤发,方得以出园。后内务府一官员告诉他:“此媚药之最烈者,禁中蓄媚药数十种,以此为第一。”丁宝桢急延医诊视,困卧十余日始起。
  从野史中得知,咸丰帝此时酗酒也很厉害。他不仅嗜饮,而且每饮必醉。醉后又必大怒,而又必有一二内侍或宫女遭殃。待他酒醒之后,自觉失态,对受辱受挞者宠爱有加,多有赏赐。然不久又醉,故态复萌。为此,咸丰帝曾告诫后宫,当他醉时不要随侍左右,免得皮肉吃苦。可是,等到醉皇帝宣召时,又有谁敢不上前呢?如此这般,几乎要闹出人命案子。而“四春”之中的杏花春似乎是一个例外,等到咸丰帝大醉时,只要杏花春绰约而前,必狎抱之,曰:“此朕如意珠也。”结果,凡遇咸丰帝酗酒,后宫必膜拜顶礼,求杏花春为代表,以免谴责。杏花春为此获得两个外号,一日“欢喜佛”,一日“刘海喜”。野史中的传闻,虽不能一一细究对证,只能姑且听之,但对咸丰帝如此之多的议论,在清朝皇帝中实为罕见。在正史中,有一条材料耐人寻味。
  1855年初先是兵部左侍郎王茂荫奏请咸丰帝住在皇宫,不要去圆明园,咸丰帝读之龙颜大怒,以“无据之词,率行入奏”为名,将王茂荫交部议处。不久后,掌福建道御史薛鸣皋,见圆明园修理围墙,认为咸丰帝又要去住园,上奏谏止,称言“逆氛未靖”,不要“临幸御园,萌怠荒之念”。咸丰帝见之怒不可遏,由内阁明发上谕,加以驳斥: 圆明园办事,本系列圣成宪,原应遵循勿替……
  敬思我皇祖(指嘉庆帝)当莅政之初,适值川陕楚教匪滋事,彼时幸圆明园,秋弥木兰,一如常时。圣心敬畏。朕岂能仰测高深。设使当时有一无知者妄行阻谏,亦必从重惩处……
  第七章 “造反”、“造反”(8)
  咸丰帝搬出祖制来为自己辩护,以封杀一切谏阻他去圆明园的言论。为了杀个鸡给猴子看看,他下旨将薛鸣皋从掌福建道监察御史,降为一般的监察御史,并交部议处。皇帝住园本来就是制度,王茂荫、薛鸣皋为何连续上奏劝阻?他们是否听到了圆明园内的种种风流韵事?今天的学者并不能对此下结论,但可以肯定地说,自从薛鸣皋受惩后,咸丰帝的耳边安静了,谁也不敢再对此事说三道四了。醇酒妇人,从来就是凡夫俗子的一种追求。可所有的凡夫俗子都知道,沉迷于此,不得善终。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不知深浅,一时性乱而不知自制,那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此长时间的乐此不倦,并对祖制家法破坏极大,这就不能不使人心生疑问:咸丰帝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在自寻死路?如果将此时的荒唐,与咸丰帝登位之初的慎勤相比,更让人加深此种疑问。有一则笔记称,1850年时,鸿胪寺卿吕贤基曾对友人说: 闻上(指咸丰帝)常居飞云轩倚庐,而云贵人常依康慈皇太妃(咸丰帝养母、奕訢生母)居慎德堂,中隔一湖,相距二里许。飞云轩仅三楹,上寝食其中,读《祖训》、《实录》,阅章奏及内廷册档,召见大臣皆于是。除恭奠几筵及恭诣康慈皇太妃宫请安外,无他适也。 这种端庄的姿态,使得臣子们从内心中发出了“今上圣德”的赞叹。
  仅数年间,却判若两人。为什么当年的英发果毅之姿,转变为此时的风流滑稽之态?咸丰帝在逃避,逃避现实中一切理应由他解开而他却无能为力的难题。天下危局莫奈之何,只有美酒。从酒中寻找片刻的麻醉,一时的安宁。皇帝喝的御酒,肯定是上品。但我们可以想见,那酒在咸丰帝口中是苦的。
  天下危局莫奈之何,唯有美女。从女人身上显示自己的能力,验证自己的雄风。皇帝看中的女人,肯定是绝色。但我们可以想见,那里面咸丰帝只有性的征服,而没有情的缠绵。咸丰帝的这种心态,就连当时的野史作者都已看了出来: 咸丰季年,天下糜烂,几于不可收拾,故文宗(指咸丰帝)以醇酒妇人自戕。
  他确确实实需要一种片刻的欢娱,解脱心中的烦闷。朕当政这许年了,没有过一日舒心的日子;既然这一天都不可得,那么有一刻也是好的。他是在找乐,也是在找死。就连他自己都已感受到,他那本不健壮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过一天算一天吧…… 除了醇酒妇人这些流品低俗的欢娱外,咸丰帝此时还迷上了两门高雅艺术。其一是绘画。琴棋书画本是旧式文人的一种风雅与潇洒。咸丰帝受业于杜受田,染上一些文人病也是不足奇的。而他的绘画,似乎主要是绘马。野史中称: 尝见文宗所画马,醇邸(指咸丰帝七弟醇亲王奕)恭摹上石,神采飞舞,雄骏中含肃穆之气,非唐、宋名家所能比拟也。
  这一条史料所指是咸丰帝死后画作经奕临摹后刻石,虽经转过两手,仍然“神采飞舞”。当时在咸丰帝身边的军机大臣彭蕴章亲眼见过画作,曾在诗中对咸丰帝所绘马作以下评价: 挥毫尺幅英姿壮,屹立阊阖依天仗。
  对于皇帝的御作,臣子们不敢不恭维,这是必然的。但赞美之辞高到“非唐、宋名家所能比拟”、“挥毫尺幅英姿壮”,可见决非信手涂鸦之作了。今天,我们找不到咸丰帝绘画的原作,也难以判断他的水平,但从上引两条材料来看,其成就已经不俗。而他于此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和心思,今天更难考证。
  但谁都知道,学画决非是三朝两夕便可有成的。其二是听戏。“汉王好高髻,郭中高一尺。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专制君王的好恶引导着文化流派的兴衰。昆曲在此时牢固确立了优势地位。除了一般的听戏外,咸丰帝似乎也有一般戏迷的嗜好——捧角。野史中也有一段记载: 有雏伶朱莲芳者,貌为诸伶冠,善昆曲。歌喉娇脆无比,且能作小诗,工楷法。文宗嬖之,不时传召。有陆御史者(相传即常熟陆懋宗,不知是否)亦狎之,因不得常见,遂直言极谏,引经据典,洋洋数千言。文宗阅之,大笑曰:“陆都老爷醋矣。”即手批其奏云:“如狗啃骨,被人夺去,岂不恨哉!钦此。”不加罪也。
  君臣为一优伶而争风吃醋,风流滑稽至如此,实属罕见。据史料作者称,他是听同狎朱莲芳的龚引孙所言,看来还不完全是无稽之谈。很可能受咸丰帝的影响,其妃那拉氏后来也成了有名的戏迷。由此看来,绘画和观戏成为咸丰帝苦中作乐的另两种方法。 退一步说,醇酒妇人是当时上流社会的习气,绘画观戏更是上流社会的时尚。前者无可厚非,后者更应褒扬。即便是在那###的岁月,王公贵族也从未停止过这样的享乐。若以此为标准,咸丰帝自己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也不当遭致物议。可是他的身份不同。他是皇帝,是皇帝就应当宵衣旰食勤政忧民!正因为如此,咸丰帝与陆御史同狎朱莲芳时,那位陆御史就可以引经据典地批评他。也因为如此,尽管一般王公贵族、富绅大贾的各种风流和雅趣,都可以成为史籍上的佳话,但皇帝就是不能。官方史书绝无其沉湎于酒色的记录,而千方百计地将之塑造成为千篇一律的以天下为重而无任何个人情趣的标准的皇帝形象。一个社会对于不同社会等级的人,有着不同的道德标准。皇帝是天子,一切应按神的标准来行事。也就是说,如果奕裕蛔龌实郏鍪且幻淄酰磺卸伎杀鹱魉邸R笆分卸运母髦址且椋钥杀渥髁硪恢中郎汀?墒钦饷匆焕矗碌奈侍庥殖鱿至恕O谭岬鄣囊磺型纯啵伎梢怨榫逃谑撬隽嘶实郏绕涫且桓雎沂赖幕实邸H舴侨绱耍梢圆槐匚死嗵煜陆苑吹奈>侄姆常恢制骄病⑽拚⒆匀坏纳睿梢愿葑约旱哪芰θプ鲆恍┝λ芗暗氖拢槐匚Σ淮有亩嗄铡U嬉鱿至苏庖恢志置妫够峤杈平匠盥穑克够嵋耘松砺穑克只峁恢衷跹纳钅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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