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想聊      更新:2021-02-16 21:43      字数:47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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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舅冲大姨一眨眼,说:“怎么样,我说能把大爹逗笑了,就能把大爹逗笑了。”我的母亲性格刚直,冷冷地说:“你的长辈是让你这么逗来逗去的么?”二舅扑哧一笑:“好,那我就逗你。”他拿酒杯在我父亲的饭碗上碰一下,说:“三姐夫以前官运亨通,后来怎么被免职了?说明是你克夫。”父亲疑虑地转头看母亲,似乎对这话的真伪难以确定。母亲气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瞟我一眼,母性的本能期待得到孩子的保护。
  母子的奇妙关系,令我大脑一片空白,当下作出反应,手拍桌子,吼道:“二舅,你找挨揍吧!”说完这句话,全身麻木,意识到我为二老爷所做的一切努力已前功尽弃。二舅愣愣地看着我,支吾道:“你别插嘴,我和你妈是一代人,我们有我们的玩笑。你要插嘴,二舅可就真下不来台了。”目光中竟有哀求之色。
  我妈喘上一口气,怒喝:“谁跟你开玩笑!”二舅忙说:“三姐,我玩笑开大了,自罚三杯。”二老爷起身,对我母亲说:“唉,他从小就爱胡说八道,别在意。”手伸向二舅,说:“打你个混球。”二老爷挥手打去,没够到二舅,二舅便斜过脑袋来,让二老爷拍了一巴掌。二老爷笑起来,听声音是真的很高兴。众人也跟着笑起来,让过了这场风波。
  又吃喝五六分钟,二舅开始评论美国总统布什,大家都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我的父母也听得十分投入。
  讲到精彩处,二舅忽然垂下头,轻声说:“我小时候在这长的,我只想在这待够两小时。”说完起身往外走。二姨拉住他,说:“别走!起码吃完这顿饭。”
  二舅:“我到外面抽根烟。”
  二舅出屋后,众人一片欷殻А4笠趟担骸捌涫邓餐嗟模敢馑凳裁矗退凳裁窗伞!币慌拇缶耍骸澳懔┑轿颐羌沂保愣忌铣踔辛耍故歉鲂『ⅲ睦沓惺苣芰Ω悴灰谎!贝缶搜鐾吠盼荻ィ⒉淮罨啊?br />
  姥爷和二老爷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桌子尽头,目视前方,一先一后地各喝一口酒。二姨跑出屋去,很快又回来,压低声音说:“他在院里哭呢。”母亲把桌上的烟盒推到我面前,小声说:“给他个面子吧。”我抄起烟,出了屋门。
  院中堆满捆扎的纸箱,是搬家的准备。二舅站在只能迈两三步的空地上,来回踱步。他见我掏烟,忙说:“抽我的吧。”递给我一根烟。
  我俩并排站立,填满了空地,再没有走动的余地。他红着鼻头,眼挂泪痕,给我点上火后,说:“屋里的人没一个我瞧得起。我今天来不是看人,是看这院子。”我:“二舅,你是个有感情的人。”他:“不,我恨这院子,我的童年不快活。但这院子要毁了,我有点‘惺惺相惜’之情。”我:“二舅,用这句成语不准确。”他问该用什么,我想想,说:“兔死狐悲。”他长叹一声,大致赞同。
  我请他原谅我刚才冲撞他。他拍拍我,说:“二舅明白,你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俩又说起了基金会的大计,他打算有钱后重建家族祖坟,给姥爷、二老爷修筑豪华阴宅。
  他委屈地说:“其实我对大爹有一份很深的孝心,但今天他生日,给他修坟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呢?”我:“不说的好,不说的好。”大姨在窗口观察我俩,见有说有笑,就把我俩叫回屋去。众人说了阵闲话,便结束饭局,先后告辞。
  姥爷送大家到院门,二舅告辞时,突然抓住姥爷的手,说:“大爹,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姥爷目光清澈,发出慈祥笑容,点了点头。
  大舅、二舅扶着二老爷,母亲、我扶着父亲,走出瓦砾后在街面上分手。母亲问了句:“你们怎么走?”二舅说:“打的。”伸手拦了一辆。
  二舅充分显示孝心,说二老爷累了,车一直打到郊区。这里到郊区,至少两百元,不是搬运工所能承受的消费。我妈批评二舅人前逞强,大舅没有言语。
  二舅和二老爷坐车远去后,大舅去坐地铁,我们一家人则去坐公共汽车。我对二舅打车的行为倍感欣慰,觉得从今以后二老爷的生活有了保证。
  父母回家后,便开始大扫除,直至一尘不染。晚上彤彤放学归来,受到母亲的热烈欢迎,父亲则埋怨我找的女友岁数太小,并在晚饭时嘱咐我:“你今晚睡沙发。”遭到母亲的白眼。
  第二天,我和彤彤睡了个懒觉,十点多彤彤起床上卫生间,正逢在客厅剥豆角的父母,他俩热情地跟彤彤打招呼,令彤彤大受刺激,回来告诉我:“你家不能待了。”父母厌倦了乡村生活,不打算回去,我和彤彤的二人世界宣告结束。但我们还有未来,那就是姥爷家搬迁换来的房子,一年后我将有一套两居室。
  我劝彤彤“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咯咯笑了,说她还是小孩,不想这么快进入成年人的烦恼,班上有个男生每到上阶梯教室的大课时就紧紧挨着她坐,令她半边身子火烧火燎。她半真半假地说:“要不我先跟他好一年,等你有了独立住房,我再回来?”我告诉她,小男生不能信任,那不是爱情,是性骚扰。
  她又咯咯地笑了,这种笑声我很不习惯。爱情只是一瞬间,会被生活琐事迅速瓦解,或是转化为纯粹的性欲。我忽然想起了针灸老先生的爱情——那卷退色的医学笔记,我并没有帮他整理,甚至他手术出院后,也没去看过他一次。
  半年来,我的全部心思消耗在二老爷身上,以致忽略了他。我自床上跳起,给老先生打去电话,老先生虚弱的声音响起:“你很久没来了。”我连连致歉,说我会尽快帮他整理医学笔记,如果他对我不再信任,我可以把笔记归还给他。他说:“不必了。我就要离开这里,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五雷轰顶,我霎时间参悟他话中的隐语,他找到了两个极品女人,完成大业,即将飞往冥王星。
  我为他的成功而狂喜,声音颤抖地说:“我明白,明白。我只想最后见您一面,下午到您家好么?”老先生:“三点。”一面就是永别,想到冥王星上的寒冷气候,我几乎落泪。中午完全没有吃饭心情,下午出门时我带上了彤彤,想让老先生看到,我也有一个极品女人,已成功了一半,我们还有在冥王星上见面的希望。
  三点到达时,老先生午睡未醒。我和彤彤在师母房间聊天,这个七十八岁的杭州女人,虽然白发苍苍,但眉眼并未走形,可看出青年时代的清丽。她在杭州的房产被她的弟弟侵吞,告诉我俩,她决心上诉法院,两眼发出坚定的目光。
  我不由得感慨,当她在世间卓绝斗争的时候,她的男人已作好了去外太空的准备。彤彤被师母的豪情折服,一直陪着说话,当师母说要到杭州拦市长轿车时,老先生睡醒,走到这屋。
  他见到屋里的彤彤,一下愣在门口,随后向我使个眼色,我点头,我俩无声地交换了信息:“她——极品女人。”老先生脸色阴沉,没有再往屋里走,向我作个手势。于是我随老先生去了他的房间,他让我坐下,关上屋门,轻声说:“再凑一个,你就能去冥王星。我的理论能否实现,全看你了。”目光中满是期许。
  我大惊:“您不是就要去了么?”
  我听错了。老先生用一生积蓄在永定河边买了套三居室房子,不是要去冥王星,而是去郊区养老。那里无噪音骚扰,有新鲜空气。
  我感到十分泄气,他也情绪不佳。他从枕头边拿出一盒巧克力,和我一人一块地吃了。嚼着巧克力,我说:“你搬去郊区后,尽量少见客。”半晌后补充:“你身边的人好人少,万事小心。”他显得很难过,说:“以后你我就离得远了,见一面不容易啦。”我连忙表示,不过就是多四十几公里而已,也就是多一小时车程。他摆摆手:“多一小时,许多事情就不一样了。”我俩欷殻Р灰眩担骸熬偷闭馐窃哿┑淖詈笠幻姘桑乙炎詈蟮拿鼐鞔恪N叶阅阍傥抟髁恕!备卸梦移鹕砝胱蛩罹弦还K蛔忠欢俚厮担骸懊鼐骶褪牵缓图放怂跏遣还坏模挂懈星椤!蔽遥骸疤噶蛋俊彼次返氐懔讼峦贰?br />
  我思量半晌,问:“如果真爱上了,还舍得去冥王星么?”他仰头,凝视着天花板的一块污斑,说:“爱情总是生死离别。”告辞时,老先生握着我的手,满含深意地看了眼彤彤。帮他关上防盗门后,我俩下楼,行至拐弯处,听身后“哐啷”一响,抬头见老先生打开防盗门,向我挥手。
  我肃立,向他挥手。他默然看着,关上了防盗门。
  下楼时,彤彤跟我说:“你师傅真给你面子,见你带人来了,就一直送。”我:“不是因为你,因为他预感到,我和他再也见不到了。”彤彤不理解,问:“人和人之间,那么容易就见不着面了?”我:“这就是我和你的代沟。我的生活经验是,人跟人很容易就见不到了,随便出点事,便是咫尺天涯。”我和Q便是咫尺天涯。
  她在木楼中不知好坏生死。也许,她和小区主任一直在幸福地生活。
  小区主任从什刹海居委会引进了“红扇舞”,每天早晚带着一伙老头老太和未婚男女操练。他们拿着巨大的红布扇子,“啪”地一下打开“啪”地一下合上,动作整齐划一,音量足以扰民。
  我在阳台上观察多日,未发现Q混迹其中,稍稍心安。一日晚饭后,我等在37号楼的楼门,一会儿主任拿着大红扇子兴冲冲走出。
  我拦住他,问:“你还总去木楼作心理咨询么?”主任受惊的脸转换成同情表情,柔声说:“我早就不去了,但总有一帮男的去找她,都是咱们小区的。”我顿感到天旋地转,坐在了台阶上。主任蹲下身,用大红扇子给我扇风,说:“我在六十年代捉过特务,完全可以帮你捉奸。”我:“谢了,我跟她没结婚。”主任叹道:“想捉个奸都捉不成,说明你们这代人的生活方式确实有问题。”主任感慨万千地走了。我缓过神,出楼门,看到他正在扇子舞队列中“啪啪”起舞。
  当夜,我赶至木楼。
  敲门,Q一脸喜悦地打开门,见是我便沉下脸色,显然她等的是别人。她的屋中没有任何改变,我巡视一圈,问:“你近来靠什么生活?”她穿着兜胸牛仔套裤,坐在床头,眼睛瞟着墙上的钟,说:“推销奶牛。”她在一家奶牛基地找到工作——劝人投资奶牛,一只奶牛投资五万,每月返还0。09%的利息,比银行利息高出许多。她和以前所有工作单位的人都相处不好,唯一和谐的人际关系是在我家的小区,于是她的劝说对象只有小区居民。
  今晚就有一个男人来跟她谈投资。我:“谈事非要到你家么?不是为奶牛来的吧?”Q哧哧笑了,说小区男人都不老实,谈两句奶牛就会动手动脚,但她防范有法,甚至有人在她这里耗了整夜,依然未能得逞。
  我便被她如此折磨过,据她的表情看,似乎她从此中得到很大乐趣。我问:“你有什么法子?”她自床头站起,缓缓走至我面前,指着兜胸牛仔套裤的环扣,只见打了两重死结。
  她得意地笑了:“没办法吧?”笑得我深受刺激,仿佛回到她和我无性的同居岁月,我扬手一挑,以指为剑。
  她环扣崩断,瞬间赤裸。
  臀润肩软,背滑腿挺——必须承认,她的肉体是最吸引我的肉体,即便是彤彤也无法相比。因为,那里有着我十五年的光阴。重重地把她压在床上——这个念头令我疯狂,但我狠狠地看了一眼,走出门去。
  下楼时,一个方脸男人正走上来。我依稀在小区见过他,我俩无表情地擦身而过,回头见他行入过道深处。我想:你是所有来的人里最幸运的一个。
  我冲过两条马路,躲进一家饭馆,要了鱼香肉丝拌饭、宫保鸡丁拌饭,还有一碗牛肉拉面。尽数吃完后,我在塑料椅中动弹不得。服务员好心地给我倒了杯茶,热茶入口,我对自己说:“老哥,你的爱情结束了,该干点正经事了。”十七我完全投入到对二老爷的采访中。
  只是有规律地吃饭,便令二老爷的体质地覆天翻地变化。他脸有润泽,眼光凝定,说话语调有了节拍,日渐铿锵有力。
  他达到了他的最佳状态,措辞精确,时而穿插几句古典诗词。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之强,每每出乎我意外,看多了我惊讶的表情,他一日笑着对我说:“你现在做的,是我年轻时做的事呀。”他九岁时,家中请了一个落魄的武师教他拳术。十五岁时,武师离开。二十三岁时,这位武师就任国术馆馆长,成为大名鼎鼎的周寸衣。
  他想以师傅为榜样,在家乡建一座国术馆,结果被父亲逐出家门,跑去上海投奔师傅。周寸衣常和他私谈,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