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4-05-09 11:23      字数:4840
  “你是说……”
  陆克渊一点头。
  希灵依然捂着他的眼睛,嘴唇和手都有些抖:“你、你——你想得美,我凭什么要跟你?”
  陆克渊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拽了下来:“我知道你愿意,早就知道。”
  希灵垂下了头:“早就知道……你怎么早不提?”
  “一直没看清你的路数,所以也一直防备着你。直到这回你跟着我跑来了大连,我才把你看清楚了。”
  希灵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而陆克渊继续说道:“你啊,没我想的那么精明。”
  ☆、第三十六章 很好(三)
  没有龙凤喜帖,也没有一串鞭炮,甚至连一双红蜡烛都没有,希灵就这么悄无声息若无其事的,和陆克渊过起日子来了。
  太若无其事了,以至于到了晚上,她站在床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该直接上床去,还是再搬椅子,给自己拼一个小窝。陆克渊在外间洗脸,门帘的一角掀起来,挂在门框的一枚钉子上,希灵向外望去,就见他连擦脸带擦脖子,倒是把自己收拾了个彻底。
  及至把毛巾挂在脸盆架子上了,陆克渊转身走进卧室,很坦然的问她:“今晚跟不跟我睡?”
  希灵站着没动,因为全身的力量都被她调动起来,镇压自己那颗乱蹦的心脏去了。
  “怎么样都行。”她听自己含糊的回答。
  陆克渊答道:“那就跟我睡吧!椅子终归是不舒服。”
  希灵低低的“嗯”了一声,转身爬到了床上去,扯过毯子盖住了自己,她翻身侧卧了,一双眼珠追着陆克渊转动。
  陆克渊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解开腰带退下了裤子,然后一屁股坐下来,他抬腿脱了裤子搭到床尾栏杆上,然后把贴身的白汗衫也脱了,他赤膊躺下来,仰面朝天的伸展了身体。
  希灵看着他的身体,看他肌肤紧绷,伤疤赫然。试探着伸出手,她用指尖划过了他肩膀上一道长疤。
  陆克渊望着天花板,先是任凭希灵研究自己的疤痕,如此过了良久,他忽然一翻身,把希灵压到了身下。
  低头又看了看希灵的脸,他一言不发的亲了下去。
  两人的嘴唇,都是有磁力的,刚一接触,便“啪”的一声,紧贴成了难解难分。希灵一手抱住了他的身体,一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几近贪婪的吸着吮着,她连他的呼吸都要一起吞并。身体忽然饱胀充盈了,她是落入温暖大水的人,水浪托着她,让她飘飘然的起起伏伏。
  她决定傻个彻底,她决定随波逐流。她昏昏沉沉的和大水化为一体,要把他吞没包裹。大床随着他们的动作开始吱嘎作响,陆克渊的喘息在她耳边忽远忽近——他连喘息的声音都这样动人,以至于她要越发的摇曳生姿,诱惑出他更多的喘息,更多的动人。
  一阵热浪劈头盖脸的拍下来,终于,她在没顶的快乐与恐慌中尖叫出声,灵魂深处痉挛了,她发出又像哭又像笑的呻吟。归根结底,人也不过是动物的一种,而她此刻,就是春夜墙头那只渴望急切的小母猫。
  一场事毕之后,陆克渊问希灵:“我怎么样?不比年轻小伙子差吧?”
  希灵枕了他的手臂,紧贴着他的胸膛。一条胳膊搂着他的腰,她闭着眼睛,喃喃的说话:“真好。”
  陆克渊笑了,把希灵又往怀里搂了搂。
  希灵似睡非睡,不再言语。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句“真好”,就是她全部的心意了。
  希灵从来没这么踏实温暖的睡过觉,仿佛她之前已经和陆克渊同床共枕了一辈子。两人睡得并不斯文,头拱着头,腿缠着腿,希灵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心里清清静静的,整整一夜,她谁也没算计,什么都没想。
  在希灵和陆克渊好睡之时,百里之外的天津城里,容秀也是一样的心满意足。
  白子灏赤条条的趴在床上,旁边趴着同样光着屁股的小耗子。容秀端着一盒痱子粉,给他们一人拍了个白屁股。小耗子拍痱子粉,当然是正常事情,但白子灏如今活成了奶娃娃,天气一热,他也离不得这些东西了。容秀对他的屁股很精心,因为他一天之中坐的时间最长,而屁股上只要生了一个火疖子,他就坐不成了。
  白子灏依然是对小耗子兴趣不大,尽管当着容秀的面,他也承认小耗子的确是越长越像自己,但他永远忘不了,小耗子身体里还有一半是希灵的血。
  小耗子现在已经很会说话了,并且说得利落,像个大孩子,并不是满口咿咿呀呀的小儿语。一声“妈”唤过之后,他开始长篇大论的讲话,讲的是邻居家的小狗如何如何,白子灏听在耳中,有些烦,但是看容秀听得笑容满面,就强忍着没有让她把孩子抱出去。
  他体谅容秀,容秀也懂得体谅他。先腾出手把小耗子抱出去哄着睡了,她回了来,爬上床去给白子灏捏肩揉腰。白子灏舒服了,闭着眼睛直哼哼,容秀就忍不住笑问道:“变成小猪啦?”
  白子灏听闻此言,索性“呼噜”一声,学了声猪叫。
  容秀笑出了声音来,而白子灏这时问道:“你爹下午来找你,你们爷儿俩都说什么了?”
  容秀收敛笑容,垂头答道:“他能说出什么来,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话。”
  白子灏哧哧的发笑:“我猜也是。”
  容秀沉默片刻,问道:“他在小表舅手下干得怎么样?能干长远吗?我倒是盼着他能有个稳当差事,要不然,我还得管他。”
  白子灏答道:“你放心吧!你爹现在过得很不错,也用不着你管他,我听人说,他是天天下馆子,吃饱了就往赌场里一钻,输光了拉倒,倒是不欠账。”
  容秀叹了一口气:“又赌上了?”
  巴掌一拍白子灏的后背,她说:“还是你好,一点坏毛病也没有,还有志气。”
  她口中所说的“志气”,是指白子灏凭着一己之力,当真是强行戒掉了那一口鸦片烟。而白子灏听了这话,却是没做反应,只从鼻子里长长的呼出了两道气息。
  他是想起了他的“正事”。
  希灵,据他听闻,似乎是跟着陆克渊跑了,跑到了哪里去,目前还不知道,不过迟早可以打听出来。希灵一走,白家的财产越发成了谜,没错,通过他的奔走,银行已经冻结了希灵的户头,地契房契姑且算是在大火里化了灰,也可以暂时不管,但是其它的呢?
  他想去搜一搜陆公馆,然而有人捷足先登,已经把陆公馆抄了一遍家,据说,也并没有从中找出多少好东西来。陆克渊的钱,一贯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况且以他的头脑,他也未必会乖乖的把钱全放在家里。
  账目这样算起来,他的损失,可就不是“惨重”二字足够概括的了。
  但是他决定既往不咎——钱嘛,千金散尽还复来,他可以不计较。
  他只计较自己那两条腿。
  所以他放不了希灵,他的要求很简单:希灵赔他两条腿。赔不了,就把腿砍下来,和他一起当残废!
  ☆、第三十七章 朋友(一)
  越是往北,天气冷得越早。希灵还没来得及细看大连的秋景,气温就已经降得让她懒怠出屋了。
  这里的公寓房子虽然已经算是好的,但是也没有安装暖气,只能靠着小洋炉子取暖。裹着羊绒大衣抱着热水袋,她倚着门框站着,看陆克渊很熟练的点火生炉子,还知道顺便往炉子上放一壶水慢慢烧。
  “你怎么什么活都会干?”她问。
  陆克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穷小子,没爹没娘没老婆,不自己学着干,等谁干?”
  希灵想了想,想不出陆克渊做穷小子时的模样。
  陆克渊洗净了手,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希灵走到他身后,忽然一扑,扑上了他的后背。陆克渊自顾自的先喝了一口茶,然后背过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又撒起欢来了。”
  希灵把鼻尖凑到他的后脖颈上,轻轻的吸气细细的嗅,又用嘴唇触碰他短短的发根。陆克渊转过脸,给了她一个含笑的侧影:“香不香?”
  希灵小声笑道:“臭死了!”
  过了片刻,陆克渊又问:“冷不冷?”
  希灵答道:“现在不冷了。”
  陆克渊叹了一口气:“我们两个,现在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和我相依为命,你不甘心?”
  陆克渊背过手,用力一拍希灵的屁股:“我老牛吃嫩草,有什么不甘心的。我是说,不能总这么混下去,我还没老呢,就开始往下坡路上走了?”
  希灵想了想,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没钱了?”
  陆克渊答道:“不用你操心,我有我的法子。”
  希灵松开手,一步绕到了他的身边,正色说道:“咱们两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有事你别瞒我,你知道,我可不是怕事的人!”
  陆克渊这回坦白了,但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坦白:“我真有办法,办法行不通了,我再向你讨主意。”
  希灵当即逼问了他:“什么办法,你告诉我!”
  陆克渊是了解希灵的,一见她把眼睛瞪起来了,他便决定放弃抵抗,横竖希灵不是普通的小媳妇,在某种意义上,她几乎算是他的同志。
  “我在大连也有朋友,生意朋友,一直相处得不错,前年他有一船的货,在塘沽被人扣住了,是我帮他把货要了出来,他很感激我。”
  希灵听了这话,没挑出什么问题来,故而也就“哦”了一声,不再纠缠了。
  希灵以为陆克渊这一次要出门找朋友去了,然而陆克渊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他们的开销的确是大,一日三餐都是让公寓的伙计跑腿,从外面馆子里把饭菜买回来送进屋子里。今天吃过了午饭之后,陆克渊披上大衣,只走到前头公寓管理人的房间里,借用了一次电话。
  然后他搓着手回了来,先是说冷,然后告诉希灵:“下午会有人过来。”
  希灵这才恍然大悟——陆克渊现在是以恩人的姿态去向朋友求援,当然不会巴巴的主动跑到那人家里去。
  希灵一直都是讲究打扮的,总像是随时预备着要“粉墨登场”,然而自从和陆克渊关门过起了小日子之后,她忽然就懈怠了。
  卷发只是隔几天洗一次,洗干净而已,一张脸也素净了许多,洋装衣裙被她脱了下去,陆克渊给她添置了一件红缎子面小绵袍,薄薄的没絮几缕棉花,并不臃肿,便被她从早到晚穿个不休。她也问陆克渊“我是不是变成小黄脸婆了?”陆克渊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他对她有感情,本来也不是因为她艳压群芳,如今她素一点黄一点,他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但希灵终究是懂道理的,家里要来客人了,她不能还是这么懒洋洋的给陆克渊丢脸。于是把她那些零碎武器全翻了出来,她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梳妆打扮,最后一掀门帘走出来,她一提裙摆,向陆克渊行了个屈膝礼。
  陆克渊看着她,笑了:“这么一收拾,年轻了二十多岁!”
  希灵当即起身给了他一拳:“那我就年轻没了!”
  陆克渊又道:“胖了,是不是胖了?”
  希灵自己摸摸大腿和屁股,笑着没说话。陆克渊也伸手跟着她摸,一边摸一边笑道:“胖了好,一胖,就有点像大姑娘了。”
  这话刚说完,门外忽然响起了个粗喉咙:“陆大哥?陆大哥是不是住这儿?”
  陆克渊向希灵递了一个眼色,随即直起腰走去开了房门:“老侯。”
  门外进来了一个长袍马褂的大个子,大个子一边摘礼帽一边进门,进门之后再说话:“大哥,今天听说你来大连了,给我吓一跳!你这是怎么了?”说完他环顾四周,忽然又发现了希灵:“哟,这位是——”
  陆克渊答道:“你嫂子。”
  希灵没给任何人当过嫂子,此刻忍着笑对那位老侯微微一鞠躬,她颇有礼貌的唤了一声:“侯先生,请坐。”
  老侯看着希灵,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这么小的嫂子啊?”
  抬手抓抓脑袋,他又转向了陆克渊:“嫂子真洋派,我刚一见她,还以为你娶了个洋姑娘呢!”
  紧接着,他又扫了希灵一眼,这一眼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