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4-05-05 22:33      字数: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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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妮洋洋得意地拿出刀子,一手则拉拉花语嫣的衣领。“你看清楚吧!你心目中的纯洁少女将在你面前做出最放荡的演出。”
  “是吗?”他笑,伸出应该是被捆死不能动的手,抖落断裂的绳尸,变魔术般的又从掌心晃出了一把瑞士刀,紫蓝色堇青石切雕制成的镯子,与刀峰的反光相映生辉,好似在嘲笑“蚯蚓兵团”的无知。
  所以他说他们嫩得无知,连最基本的搜身都不会,连进幼稚园小班也不够格,他就摆在屁股口袋的小刀竟没人看见。
  “这……这……”珍妮当场瞠目结舌,怪罪的矛头马上指向“蚯蚓一号”,“白痴,你刚刚是怎么绑的呀?”
  “有呀,我绑得很紧,我……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手镯是七……七……圣……圣……的……”“蚯蚓一号”辩驳的吼声化为沙哑的尖嘶,“七圣”之名在他们这群的小辈眼里,简直是英雄中的英雄,偶像中的偶像,更是他们学习模仿的对象。
  经他一点明,剩下的三尾蚯蚓亦目瞪口呆地直指着班杰明呐呐道:“七……圣?”
  “不错嘛,你们虽说没什么知识,但多少还有点常识。”他以指扒过乌亮如缎的黑发,优雅地朝床走来。
  四人立即闪向两边,他们不过是有钱人家的子弟,纯粹贪图一时的刺激快活,所以当初没考虑什么后果便跟着珍妮瞎起哄,如今惹上他们素有耳闻且崇拜的“七圣”,所受的震撼和恐慌不是三言两语就可道出,不过兴奋的程度倒占了四成。
  众人皆醉,独醒的珍妮却仍未弄清自身将面临的灾难。“你们这是在干嘛?不是很行吗?上呀?打呀?”怎么从头到尾事情的主导权均在他手中呢?
  无人动,也没有敢,而且他们心中想的是如何跟班杰明要签名。
  班杰明哼叹她的愚蠢,取刀割断花语嫣脚上的绳子时扫射四人问:“这巴掌是谁打的?”
  “蚯蚓三号”挣扎了片刻才快哭地举起手。
  “很好,你知道该怎么做。”班杰明抱起抽噎的花语嫣,后者失声大哭地搂紧他的颈,把全数的恐惧害怕一股脑地丢给他。
  他将她环得更紧,从听到她遇劫持至整件事情有了戏剧化的终结,他个性上难得出现的风声鹤唳已然表明他的心绪,他不能失去她,他再也不松手。
  “蚯蚓三号”点头,乖乖地开始打自己的两颊,噼噼啪啪一掌接一掌。
  “你们到底是在怕什么?打啊?上去打他啊!”珍妮使出泼妇骂街的本领。
  班杰明觉得自己有点责任教育她,他冷眼煞到“蚯蚓一号”,并示意地扬扬眉,“蚯蚓一号”果不负所托地上前替他掌珍妮的臭嘴。
  他呢?则大模大样地抱着泣不成声的花语嫣离开,前后花费刚好两分钟。
  “嘘——不怕,没事了。”班杰明圈紧怀中的花语嫣,轻柔的吻不住地印上她的头顶。遇到那等场面对她来说必是头一遭,莫怪她到现在还在发抖。
  “呜……”花语嫣比先前平静多了,但低噎声不断。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自动将过错揽在头上对他已是种习惯,他为她抚顺那丛乱发,经过刚才的折腾,它们早就和他的心一样——纠缠不清。
  “陈……浩……有没有……怎样?”她捞起他的衣角拭泪抹鼻涕。
  “陈浩?”她哭的声音都哑了,心里惦记的却是那个窝囊废?深沉的阴气冷不防从抿成一线的嘴唇咧出,他心寒地眯着眼,徐徐放下僵住的手。
  “他……还好……吧?”陈浩为了她被人平白乱打一通,令她觉得好生歉疚。
  “他好——”除了被他捶得皮开肉绽,顶多再断几根肋骨,“好得很。”
  原来打算与她厮守的肝肠一寸寸裂断,他终究是输给一个娘娘腔的小毛头……也罢,反正婚姻这条路本就不适合他走,他不过是看小不点没事便爱缠着他,因为不忍见她又扁唇蓄泪才勉强接纳她的。
  只是,那痛不欲生的穿心之苦何故而来?
  “那就好。”她放松地吁口气,仍未察觉他的不对劲。
  是吗?班杰明的眉峰打成解不开的死结,这次他下定决心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藕断丝连,他要做个勇于认输的男子汉。发动车子向前行,他以猛踩油门来泄忿。“回台北以后,你看是要搬出去住,或是提早回花郁国。”
  “啊?”花语嫣慢半拍的神经还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不想那么快回去,好和陈浩多相处几天,我在别的地方也有别墅,你可以去那里住。”班杰明连珠炮地说着,冰森的脸瞧不出一丝玩笑。
  “你在说什么……”花语嫣不太明白,受挟持的惊吓未消,而他疾驱颠簸的车速使她感到不适。
  “我讨厌你每天黏着我,害得我约会减少,做爱时不能尽兴,你和我住在一块让我非常不方便。”这不是真的,对他而言,事实正好相反,可是不这么说,他会觉得自己被女人甩了,一个他早先不认可的小女孩——虽然情况确是如此。
  哈哈,这叫报应,他依稀可窥到未来不久的画面,一代情场枭雄因为被他视为敝屣的女人抛弃,从此变成一蹶不振的狗熊……
  “你……讨厌……我?”又是这样!每次当她以为两人可更接近时,他就会泼她一头冷水,然后一掌将她排拒在外,他为何总是这般残忍?
  才止住的泪珠扑簌簌地滴落,他底下的话皆如狂风海啸,呼噜咻哗地席卷掠过,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只能用手捂住嘴,以免哭嚎出声。
  “对,而且烦得要命,我一直没喜欢过你,和你在一起不过是逼不得已。”班杰明故作鄙夷的嘴脸。
  “一直……一点也没有?”他说她烦?他是这么说的吗?悲伤的泪水如瀑布般刷下,她揪紧着心等着他酷狠的回答。
  “没错。”她簌簌直流的眼泪如万把沾上毒汁的箭,纷纷射入他的心,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他比她更难受,他希望她幸福啊,但这份幸福不是他能勉强得来的,唯有她爱的陈浩能给她。
  这不是很好,她爱陈浩,陈浩爱她,结局圆满,圆满结局。
  “我知道了。”花语嫣将两手互叠平放在并拢的大腿上,以相当优雅高贵的姿态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呃?”班杰明霍地煞住车,转过圆瞠的杏眼,他显然为她提出的要求感到十分的意外。
  花语嫣也不等他点头便封上他冰冷的唇,那只是个很寻常的吻,可是对伤痕累累的彼此来说,却是一段故事的结束,而他从头到尾仅能默默地承受,然后眼睁睁地望着她又坐回原位眺视窗外不再出声,那种感觉恍若脱壳的灵魂,站在远方端凝着自己做着愚不可及的蠢事,除了干着急并无力量遏阻。
  握住方向盘的肌肉不知何时绷得好紧,他再度踏下油门,透过手来掌舵回家的方向,迎面吹来的山风却在耻笑他没能掌舵心中的方向。
  沉默于是变成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语言。
  花郁国是以生产大量花卉而闻名世界,放眼望去处处皆是姹紫嫣红、彩蝶翩舞,连穿过鼻腔进入呼吸道的空气都夹着淡淡的花香。
  花语嫣坐在亭子的长椅上,失去红润的小脸悠悠忽忽地侧倚在凭栏而放的小手上,回到花郁国已经一星期,但这一星期对她来说恍如一整年。
  她疲惫地抬起眼,慵懒地盯着眼前的花海,长长的一口叹气便这么地吁出来。“唉……”
  没有班杰明的地方,就没有天堂和香格里拉,以前见着会高兴和尖叫的花朵及蝴蝶,也都失去了冶艳的颜色。
  “嗨,怎么没去看游行?”花季婷穿着华服从绿荫步道走来。
  每年这个时候,花郁国都会举行一次盛大的花车游行,而此美丽的盛会向来是静不下来的花语嫣最爱的活动。
  “我……胃不舒服,大概早上吃太撑了。”花语嫣立刻振奋坐直。
  “要不要请御医看看?”花季婷关心地坐到她的旁边。
  花语嫣的食量和充沛的精力一向过人,以前她吃得像头牛,这趟回来却吃得像只小鸟,虽然她的笑声不变,甚而较往昔更大声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在强颜欢笑,好几次,她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发呆。
  “不用了啦,我现在好多了。”花语嫣咧开嘴巴笑个不停。
  “那就好。”花季婷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她眼中的伤痛,以前好动的她,如今失魂落魄、软趴趴的模样,看起来极像一只垂死的毛毛虫。“想不想谈谈?”
  “谈……什么?”垂死的“毛毛虫”挣扎着。
  “例如,你和“他’怎么了?为何你会提早回国?”花季婷和缓地握住她。
  “没怎样呀,玩腻就想回家嘛,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上扬的唇角一直没有下坠,俨然她的心情真的很好。
  其实那天她和班杰明并没有回到天祥活动中心,他只是漫无止境地向前开,直到看见一间汽车经销商,他随便挑了一部新车,甚至连试都没试,便丢下五万元现金和烂车,余款则用刷卡一次付清,然后直接上路杀回台北。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也没问他先前那台车怎会撞成那样。接着,他把她丢给拓跋刚之后,人就消失了,而她在第二天就坐“七圣”的私人飞机返国。
  “语嫣,连我都不愿说吗?”这件事花季婷觉得自己要负过半的责任,她明知班杰明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花花公子,当初她若不去说服父王、母后,语嫣现在也不必受这种苦。
  “真的没事,我马上就要做新娘了NB428,嫁的又是人人欣羡的康德小王爷,我快乐都来不及呢。”花语妮学大力水手“卜派”比出小肌肉,一副锐不可当、如获至宝相。
  “你真的要嫁给康德吗?”花季婷问。
  对语嫣而言,“至宝”应该只有班杰明吧!
  “哎唷,姊真是爱说笑!”花语嫣三八地摆了下手,然后叽哩咯吱乱笑,“这种事又不是扮家家酒,日子都定好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别过身,她将两手撑着脑后以掩饰湿润的水眸。“啊,我要去写作业喽,玩了快三个月,功课落了一大截哩。”
  “那班杰明呢?你就这么放弃了?”花季婷将花语嫣的身子猛地扳过来,结果她面对的是张泪脸,“语嫣……”
  “不然我能怎么办?”止不住的泪水就像出闸的野兽再也收不回,花语嫣干脆蹲在地上大哭特哭,将压抑的情绪释放个痛快,或许哭完之后一切云淡风轻。“他又不爱我,他说他讨厌我,他嫌我很烦,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能怎么办……”
  “喔,语嫣……”花季婷难过地拥住她,两姊妹就这么蹲在花丛里哭泣。
  因挂忧小女而躲在树后偷听的皇后,不禁抱着身边的国王呜咽,两人在彼此对视的眼神中,有了共识。
  是该和康德与老王爷谈谈的时候了。
  邵伊恩很难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个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的人,是那位一向注重仪表、穿着体面、连鞋袜内衣都要和服装颜色做搭配的班杰明。
  他似乎刚从宿醉中醒来,浑身上下呛鼻的酒气像是在酒精池中涤洗过,又浸泡了十天半个月。
  “来来来,陪我喝酒。”微醺的醉眼一见邵伊恩就笑。
  “照照镜子吧!你现在的鬼样比街头的流浪汉都糟,要是在外面遇到你,我还不敢认呢!”邵伊恩抢走他手中的酒。
  前几天拓跋刚就来电说班小子变得阴阳怪气,居然把花语嫣丢了就不管,之后怎么都联络不到人,来家里按门铃亦无人理,他尚不以为意,反正班杰明不是流连花丛就是漫游温柔乡,失踪个几天没啥大不了。
  岂料今早他接到老婆公主大人的电话,要他立刻放下身边所有的工作,把班杰明给揪出来。才要出门,岳父国王殿下的谕旨驾到,内容同上,只是多加一条附注——把班先生押解回花郁国成婚。
  这下他敢再“闲置”于全球连锁五星级饭店的公事堆里吗?
  “能让邵伊恩一口气讲超过二十个字的话,少喝几口也值得。”班杰明两手一摊,倒向沙发。
  他堕落了多久已不复记忆,目前时间对他根本不重要,只是这段日子进出消化系统的仅有威士忌和伏特加,所以他现在头痛、胃痛和……心痛,故无多余的力量做反抗。
  “你又在乱搞?”邵伊恩坐上桌子与他面对面。
  “说那么难听?我不过是放松一下。”合上满血丝的眼,班杰明一手搭上额头遮住碍目的光线,正应了“掩目捕雀”——自欺欺人。
  “你的‘一下’未免太宽了吧?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