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换裁判      更新:2024-04-29 11:10      字数:4955
  这家人走进了岛田一男的店去。
  难得有生意上门,岛田一男又刚巧在店内,便立刻微笑着恭迎客人。
  丧家的人,在难过和伤心下,也没有什么主意,岛田一男将最好的棺桶
  向丧家介绍,丧家的环境一向不错,对岛田一男所开出来的价钱,也十分满
  意。
  这宗买卖正要交易成功,忽然种太郎冲出街外,向岛田一男的店里大嚷。
  “我们这儿的棺桶,是全冈崎最好的,全是用厚身柳木料做,价钱也比
  人家的便宜多了,只卖三吊钱!”
  种太郎这一叫嚷,在岛田一男店内的丧家当然听到,他们听到种太郎叫
  的价钱,比岛田一男便宜一倍,立刻便往店外走。种太郎见妙计可行,对出
  来的丧家卑躬屈膝,口中还充满同情之意。
  “唉!府上的老夫人不幸仙游,小店上下人等,也感到难过,我们做生
  意最讲良心了,棺桶要卖最好的,价钱也公道,三吊钱就有上好的柳木料!”
  “你真的卖三吊钱?”丧家人问。
  “当然,我们做生意的宗旨,一向都是老老实实,绝不会乘人家有丧事
  而埋没良心,开天杀价。”
  岛田一男眼见要做成的交易,在种太郎一出来便给破坏,自然是气得要
  命,所以马上往店外冲出来。
  “种太郎,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上门抢生意?”
  种太郎看到岛田一男气得满脸通红,心里大为惬意,但口中也不让人。
  “什么上门抢生意?做生意要凭良心,乘人家有丧事,开天杀价,这不
  是趁火打劫?我种太郎绝不做这种事。”
  “老板!”丧家似乎不耐烦他们的争吵,拉着种太郎说道:“三吊钱的棺
  桶,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当然!”种太郎忙道:“我这儿的价钱是最老实不过的。”
  “好!你马上给我送一个过去!”
  岛田一男眼见生意被种太郎用这种无耻的手段抢去,不由又急又气,此
  时,已顾不得尊严,飞也似的冲到街外。
  “我们有同样的好货,卖两吊钱!”
  此话一出,丧家们都呆了,怎么有人做生意,会这样自动减价。
  “两吊钱?”
  “是的,跟他们同样货色,我们卖两吊钱!”为争回这口气,岛田一男斩
  钉截铁的说。
  种太郎本来十分得意,冷不防岛田一男会来这招,刚才的快意完全消失
  了。
  “岛田一男,你使这种手段,也太无耻了。”
  “他妈的,你卖三吊钱,老子就不能卖两吊钱吗?老子自顾自做生意,
  干你屁事!”
  “好!”种太郎一气之下,立刻咬紧牙关叫起来:“我们这里最好的棺桶,
  只卖一吊钱!”
  此语一出,又轮到岛田一男生气了。
  “哼!种太郎,你太狠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我赶绝吗?”
  “哈!我自顾自做我的生意,干你的屁事!”种太郎洋洋得意,学着岛田
  一男的口吻。
  为了要将种太郎压下去,岛田一男眼睛都要喷出火,忽然,他大叫起来:
  “好!我岛田一男今日为同情死去的老夫人,最后决定免费赠送棺桶!”
  种太郎听岛田一男这么一说,整块脸变成铁青色。
  “岛田一男,他奶奶的,你以为你这样做很潇洒吗?我种太郎店里最好
  的棺桶,也决定免费赠送。”种太郎大声嚷道:“耿介,给我挑一个最好的棺
  桶送到丧家去!”
  “人来,把我们最好的棺桶也挑到丧家去!”岛田一男亦不甘示弱的说。
  他们两人的“好意”,不但没有令丧家感动,相反的,他们是大为气愤。
  “大吉利是,你们这两个人,大概都疯了,我家只死了一个人,谁要你
  们两个棺桶,你们是不是存心咒人?走!我们到别处买!”
  于是,丧家的人怒气冲冲的,走得一乾二净了。
  眼见本来可做成的生意,就这样失去了,岛田一男和种太郎,都极之生
  气,特别是岛田一男,见种太郎这样狠毒,便双目对种太郎怒瞪,像要喷出
  火来。
  种太郎亦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的不对,他将以前种种,和现在的事,全都
  怪在岛田一男身上,虽然他又瘦又矮,但铁青的面,也正向岛田一男板着。
  蓦地,岛田一男先叫起来:
  “种太郎,以前你欺负我,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今日的事,我必定要和
  你算算,他妈的,你种太郎要是有种,就跟我决斗!”
  种太郎也气得浑身发抖,男子汉最讲究脸子,岛田一男明明是向自己挑
  战,虽然知道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但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的,
  当下,也石破天惊的怒喝起来。
  “岛田一男,你别以为老子怕了你,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能下
  来拼吗?”
  岛田一男见种太郎这么一说,大有信心,要将对方打败,但为免麻烦,
  便先想出条毒计。
  “好!我们先签下生死状,大家赤手空拳决斗,谁被打死,也不能埋怨
  对方,你敢签吗?”
  “签便签吧!我绝不怕你!”
  人在生气的时候,根本就不会作深一层的考虑,种太郎和岛田一男,便
  互相签了生死状。
  他们声言,到土地藏前决斗,谁也不准跟着来偷看,各街坊们,见两人
  今次如此认真,也真的慌了,纷纷躲回家里,不敢外出。
  种太郎的妻子忠美听到丈夫要与岛田一男这壮汉决斗,早已吓昏了,店
  里的人,手忙脚乱的抢救她。他们对种太郎的事,又不敢劝告,所以,只有
  躲在店里。
  于是,种太郎与岛田一男,便一先一后,浩浩荡荡,如上刑场似的,走
  到土地藏的前面。
  风劲很大,高及人膝的野草如波浪般摆动,一切看上去是那么悠闲,充
  满生机,但是,岛田一男和种太郎互相怒视着,气氛颇为紧张。
  “种太郎,不要说我姓岛田的欺负你,瞧你这样羸弱,老子让你三招!”
  岛田一男站着,很鄙视的对种太郎说。
  “屁!我干你娘,我种太郎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哪里需要你来让步,
  你有种的,就放马过来!”
  “好!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人!”岛田一男见种太郎到死还在装硬汉,
  冷哼一声,便冲上前去。
  试过上次的打架,种太郎学乖了,他知道自己的拳力,没有对方的重。
  但也知道自己身体比较灵活,所以,眼看岛田一男挥拳过来,也不挡架,只
  是矮着身子,灵活的去闪避。
  岛田一男本来满有把握的,但连发几拳,居然被种太郎以灵活的身手躲
  了开去,这一下,岛田一男大怒起来。
  “种太郎,你这丢人的东西,你这是什么决斗,连老子一拳也不敢接!”
  “嘿嘿!岛田一男,我说你才是龟儿子,你有种的,就把拳头击到我的
  胸口来,看你有没有这种本事!”
  种太郎一边在逃避,一边用说话激怒岛田一男。
  岛田一男越是焦急,拳发得越没有准绳,几记拳发出仍然连种太郎的衣
  襟也碰不到。
  “龟儿子,你有什么本领,全使出来好了,瞧你这身手像笨牛一样,你
  想老子死,只怕比登天还难。”种太郎还在冷嘲热讽。
  岛田一男越是浮躁,越不能打着种太郎,他还不算是一个头脑太简单的
  人。终于,他明白过来,种太郎是故意用话语激恼自己,好乘虚而入。
  随即又气又恨的岛田一男,便想出一个办法来,他忽然改变了拳招,故
  意诈作滑了一跤,身子失去平衡。
  种太郎一见此状,不虞有诈,便马上向岛田一男身上扑去,实行肉搏。
  两个大男人,本来说好决斗,如今像孩子们打野战似的,大家滚在沙地
  上,你一拳,我一拳,谁也不讨好。
  “打死你这个无耻的下流胚﹗”
  “他妈的,老子咬死你!”
  种太郎被岛田一男紧紧的搂看,两人在地上滚了几下。终于,种太郎找
  到一个机会,往岛田一男的胸前,使尽吃奶之力,重重打了一下。
  本来,种太郎料想,自己这一拳,岛田一男必会痛得哇哇大叫。谁料,
  拳打到岛田一男的胸口时,自己的胸口也莫名其妙的痛起来,相反的,岛田
  一男一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岛田一男见状,也极之吃惊,立刻挥拳,他明明击中种太郎的胸口,情
  形竟于种太郎一样,自己的胸口痛煞起来。
  这是什么怪现象!
  岛田一男比较灵机一点,便霍然的准备跳起来,谁料他跳起来的时候,
  身体彷佛像被什么东西牵住一样,胁下的地方痛得如同撕裂一样。
  这一次,种太郎的反应,竟与岛田一男完全相同。
  两人同时一惊,往自己身上看去。
  刚才,在地上互相翻滚,衣衫尽破,两人低头一看之下,不由同时发出
  “我的妈”一声惊叫。
  你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种太郎和岛田一男低下头时,发现彼此间由胁下而至腰上的地方,
  竟紧紧的连在一起。
  “这。。这是什么回事?”种太郎与岛田一男同时惊呼起来。
  种太郎的右胁以下地方,竟与岛田一男左胁以下至腰的地方贴在一起,
  他们的肌肉忽然像连理树似的长在一起。
  “你。。你作了什么妖法?岛田一男!”种太郎惊叫。
  “种太郎,你。。你。。不要开玩笑,我怎会妖法?为什么?为什么我
  们会变成这样?”岛田一男的面色转得苍白,同样吃惊的叫起来。
  “什么?这不。。不是你的妖法?”种太郎震惊的问。
  “我怎会妖法?种太郎。。我们怎会连在一起?”
  两个本来互相仇视的人吓得浑身打冷颤,种太郎身体本来就羸弱,哪受
  得这样的刺激,双脚一软,人就倒下来了。
  由于他们的身体莫名其妙的连在一起,种太郎一倒下,岛田一男与种太
  郎身体连接的地方直像被人五马分尸一样的痛起来,他猪般大叫,也随着倒
  下。
  “我们怎办?我们怎办?”种太郎惊得哭起来。
  “我怎么知道?我们这样下去总不成。”岛田一男也脸无人色的说。
  两个大男人,本来相约决斗,忽然身体莫名其妙的连合起来,他们又惊
  又怕,全失去了主意。
  过了半天,岛田一男先叫起来:“我们总不成永远这样在一起,来!你
  将身子尽量往左挨,我将身子往右挨,我们要运尽力气,将彼此分开!”
  种太郎早就失去了主意,听见岛田一男这样说,便依他的办法去做。
  可是,他们不动还好,这样一动,完全像刚才的情形一样,身子痛得如
  撕裂一样,两人狂叫一声,再也不敢做这种傻事了。
  “呜呜!我的妈呀!这次可死定了,我们变了怪物,那些怪胎才会两个
  身子连在一起,我们怎办?”这一回,轮到岛田一男哭起来了。
  “没想到我们决斗不成,两个身子竟连在一起,天啊!教我以后怎样见
  人啊?”种太郎也在哭。
  两人坐在地上,像个连体怪物,哭得像孩子般悲伤,幸好这个土地藏平
  日没有人来,要是如今有人出来观看,不被他们吓破胆才怪呢﹗
  两人哭着哭着,半天就过去了。转眼间,天都黑下来了。
  先收住哭声的是岛田一男。
  “怎办?我的肚子像打雷一样。”
  给岛田一男这么一说,种太郎也停住了哭声。
  “我也饿得很呢!”
  “回去吃点东西吧!”
  岛田一男说了一声,一时忘了自己已变成个连体怪物,他欲站起来,这
  一立起,又痛得他们泪水都出来了。
  “他妈的,你怎可以随便起来!”种太郎受痛,又大怒起来。
  “我忘记了,”岛田一男沮丧的说:“都是你这龟儿子,要不是你跟我抢
  生意,我们又怎会到现在这种田地。他妈的,老子揍死你!”
  岛田一男说着,便一拳向种太郎挥去。谁料,他不打还好,拳头打在种
  太郎身上,自己却痛起来。
  种太郎却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他奶奶的,我干你娘,你敢笑我,我就揍你!”岛田一男又恼又恨,举
  起拳来,又想打种太郎,但想到刚才的情形,不由得硬生生的将手缩回来。
  种太郎看到岛田一男这样,笑得更得意了。但他的笑声剎那间又停了下
  来。
  “岛田,我们难道真的要这样贴在一起过一辈子?”
  “不知道!”岛田一男伤心的说。
  “他妈的,像你这种卑鄙小人,为什么要我这样跟你贴在一起,我受不
  了!”这次种太郎又呼天抢地的叫起来。
  “你叫嚷什么?种太郎,你以为老子喜欢贴着你?他妈的!你不爱贴着
  老子,你剖腹自杀吧!”岛田一男说。
  “哼!岛田一男,你休想作梦,老子就算死,也要先看你死了才开心。
  你要剖腹,你自己先请吧!我不会中你的计!”种太郎骂道。
  岛田一男闷声不响,他心里将种太郎恨得要死,但他也没有剖腹的勇气。
  两个人坐着,一忽儿对骂,一忽儿哭泣,幸好没有人见到,否则,不被
  人视作疯子才怪。
  夜渐渐来了,晚风吹来,冻得两人直打冷颤。
  “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