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4-04-29 11:10      字数:4928
  西,也许我可以战胜它,只要战胜了它,我就再也不会怎么害怕了,回头看看吧……
  终于停下了脚步,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去。黑暗张开了狰狞可怖的大口猛地朝我扑来,顷刻便要将我吞噬,啊,不要,不要啊……
  不要啊!放过我吧!我害怕到了极点,浑身剧烈地颤抖,浑身不停地冒冷汗。救我,谁能救我,快来救我!
  帐篷上的拉链“刷”地一下拉开了,齐少非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我,一迭声地喊:“幽兰,怎么了?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别怕,有我在这儿,别害怕。”他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焦急与心痛。
  我在他怀里不停地抽泣,不愿再挣脱开他,就让他这么紧紧地搂着我吧,我真的好害怕,比任何一次都害怕,我真的需要有人这样抱住我,轻抚着我的背,柔声地安慰着我,真的好需要……
  帐篷外突然又有个人准备弯身冲进来,我看清了他的脸,大哥!他也被我惊动了,他……他的脸为什么瞬间就变得苍白,他的眼里为何流露出了那么深的痛苦,大哥……他猛然转过身离开了,几乎掀翻了帐篷。
  我呆住了,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想不出来,齐少非连声地安慰着我,他在说什么,我好半天才听清楚。
  “幽兰,告诉我,这一次你到底梦见了什么,为什么你的惊叫声比任何一次都要……都要绝望,你到底梦见了什么,能告诉我么?”他松开了我,扶着我的肩,无比焦虑地注视着我,“告诉我吧,让我帮你好不好?”
  少非,你帮不了我的,这个噩梦将跟着我一生,你无法帮我摆脱。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更加焦虑了,轻轻地摇晃着我:“幽兰,相信我,我一定能帮助你,如果你不愿告诉我,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只要找到症结,就一定能帮你摆脱这个噩梦,好不好?”
  “不,少非,我不要看心理医生,我没事,你不要那么担心。”我再摇头,疲倦地看着他。
  “不行,幽兰,你要听我的话。”他的眼神越来越担忧,甚至有一丝恐惧,“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的神经总有一天会经受不住的,我真怕……”他打了个寒颤,脸色都有些发白,“幽兰,听我的,好不好?好不好?”
  少非,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你总是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给我安慰,这就够了,我不需要心理医生,不要!
  我再次摇了摇头:“少非,我真的不要看医生,我现在好累,想睡了,你……”
  “那我在这儿陪你。”他赶紧说道,又不放心地看着我,“你好好睡吧,别害怕,有我在你身边。”
  他扶着我躺下去,为我盖好毛毯,然后就用那样温柔的能抚慰人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感激地看着他,却被他伸出手来盖住眼帘。
  “快睡吧,睡醒了,就把一切都忘掉。”他轻声地说道。
  但愿花开早(十五)   文 / 绿蝶
  ————《我从山中来》续集
  走在回家的路上,独自一个人的感觉有时候其实也很好。这段时间,齐少非好象刻意地减少了我的工作量,每天在办公室里都十分地清闲,下了班就想走一走,否则浑身都象没有力气似的。
  这几个周末,秦晓鸥都想来约我们一起出去玩,可是齐少非总说他有事走不开,说是这么说,但每个周末,他又总有时间把我拉出去到处跑,甚至连游乐场、电子游戏厅这样小孩子玩的地方都去,不过我也乐得这样疯玩,可以不必去想那些实在不敢去想的事。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划过,似乎不留任何痕迹,可却又让人明显地感觉到光阴的易逝。一片发黄的梧桐树叶在我眼前飘落,在空中优美地打着旋儿,然后才轻轻地归入尘埃。秋天就这样渐渐地近了,城市里的四季是这样的不分明,夏天不会太热,冬天也不会太冷,春天秋天更是让人不痛不痒的,哪里象那山林里分明的四季,有着那么分明的色彩。
  低头轻叹了口气,我竟是这样地眷恋着那片山林,仿佛那儿是我的故乡,是我生命的起点,如此地不能忘怀,不能释怀。
  回到家里,觉得好疲倦,最近体力好象越来越差了,多走一会儿的路,都似乎不能支持,斜躺在沙发里休息,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惊醒我的是一阵铃声,我赶紧去摸闹钟,碰到了茶几冰凉的玻璃面,才反应过来是电话在响。摸到电话拿起来,听到齐少非的声音。
  “幽兰,你吃过饭了吗?”
  我含含糊糊地支吾了一声,又听他说道:“我有个大学同学出差路过这里,来找到了我,是大学时的死党,很就没见面了。今晚上一起吃了饭,唔……我跟他提到了你,他挺想认识你的,怎么样,幽兰,我带他上你那儿去,好吗?”
  “啊?到我这儿来,现在吗?”我惊讶地问道,望着黑漆漆的房间,现在什么时候了?灯也没开,我一睡就睡了这么久么?
  “对,现在。”他在电话里笑了起来,“我们就在你的楼下,现在上来,方便吗?”
  “那……那好吧。”放下电话,我飞快地跑去打开了灯,又把房间略微收拾了一下,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梳了下有些乱了的头发。这个可恶的齐少非,他总是喜欢搞得人措手不及。
  还没喘一口气,门铃就响了,过去开了门,齐少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旁边站着他的大学同学,个子不高,还有些微胖,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脸和善的样子,看起来怎么也不象齐少非的死党。
  把他们迎进了客厅,齐少非介绍说:“幽兰,这是我大学同学汪德超,德超,这就是我向你提到的,方幽兰小姐。”
  “你好,方小姐。”汪德超伸出胖乎乎的手,露出非常和气的微笑。
  和他客气地握了手,招呼他们坐下,又端上了咖啡。
  “方小姐,听少非提起了你,说你是位很有气质很特别的女性,所以就很想见到你,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汪德超说话的声调很轻缓,语气让人很有好感,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不过,实在很冒昧,请原谅我的唐突。”
  我笑了笑:“汪先生,别客气,少非是我的朋友,你是他的朋友也就跟我的朋友一样,希望你不要感到拘谨。”
  汪德超笑着点了点头,又打量着整个房间,说道:“方小姐,你的房间收拾得真是一尘不染,看得出来你很爱干净……”
  话题就象这样聊开了,是属于普通朋友间的普通闲聊。汪德超这个人实在不让人反感,他说话的声调和语气让人听起来很舒服,也让人没有陌生人之间的那种紧张,和他聊天的感觉是很松弛很闲散的,不过我还是奇怪,以齐少非的性格怎么会有这样的死党。
  “方小姐,看你的样子,最近是不是觉得很疲倦,很累呢?”汪德超说道。
  是啊,疲倦,乏累,这一段时间都有这种感觉,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精力,也提不起兴趣,我真的好累好累啊,好想休息……
  “如果觉得疲倦的话,不妨好休息一下,就算只是闭一会儿眼睛,也会觉得舒服很多。”汪德超又说道。
  是么?闭一会儿眼睛,让自己舒服一些,真的呢,真的觉得很舒服……
  “好好地睡一觉吧,完全放松地睡一觉,就不会那么累了……”汪德超的声音好轻缓,他的语气让人感到真的很放松,很舒服,也很想睡觉……
  ……又坐在那个小木屋里,空荡荡的小屋里,昏暗的灯光映着我孤单单的身影。敲门声打破了寂静,有人推门而入,啊?徐远征!怎么会是他,我等的不是他,他来干什么?
  ……他那张丑陋的脸忽然逼近了我,啊,不要,不要过来……不,别碰我,放开我,放开我!谁来救我?救我……为什么没有人来,为什么……衣服撕裂的声音,不要啊,放过我吧,放过我!别让我的世界就这样毁灭,不要……
  ……那张狰狞的嘴脸就是不放过我,在我的面前恐怖地放大,救我……
  “啊——”我尖叫着,挣扎着,拼死地挣扎着,为什么还是挣脱不开那箍住我的手臂,“不!放开我,不要碰我,你放开我……”
  “幽兰!是我,幽兰,是我呀,齐少非,我是齐少非!”箍住我的人在我耳边大声地焦急地喊。
  齐少非?怎么会是齐少非?不是徐远征么?怎么了,我在干什么,我怎么了?猛然睁开眼,啊?抱住我的真是齐少非,不是在木屋里么,我转过头去,白色的房间,我纤尘不染的房间,对面的白色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刚刚才认识的人,用担心的眼光看着我。
  汪德超!
  我刚才是在做梦吗?我睡着了?就这样对着一个才刚刚认识的人,就在沙发里睡着了?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浑身一个激灵,我忽然明白了,转过头去盯着齐少非。
  “少非,他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他面前睡着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告诉我!”我厉声问道。
  “他……”齐少非尴尬地顿了一下,又看着我,“幽兰……”
  “方小姐,”汪德超打断了他,“我的确是少非的同学,不过我是学心理学的,这次是少非专门请我来的。”
  心理学?我转过头去盯着齐少非,他到底想做什么?
  “幽兰,你不要生气,德超是心理学博士,我请他来是想帮你,帮你摆脱那个一直纠缠着你的噩梦,你千万别生气。”齐少非急声辩解,脸都微微地涨红了。
  “这么说,我刚才是被催眠了。”我继续盯着他,盯得他不得不垂下眼去,“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总是自作主张,从不考虑我的感受,这样很有趣吗?看着别人痛苦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吗?”
  我的声音蓦地大了起来,被人揭开伤口的痛与羞让我无法再控制自己。为什么我要这样受人摆布,为什么不能让我隐藏一点可怜的隐私,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赤裸裸地坦呈在人前才肯罢休,不能给我一点尊严么,不能给我做人的权力么?
  “幽兰,你别……”
  “你住口!你们给我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们这种人,你们这种专以揭人隐私为乐趣的小人,你们走,请你们立刻出去!”我“腾”地一下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激愤的血液从四肢百骸中迅速窜上头顶,怒视着他们,几乎是在嘶喊着。
  汪德超的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他尴尬地站了起来:“这……少非,那……”
  “对不起,德超,你先回去吧。”齐少非轻声地歉意地对他说道。
  “你也走!”我瞪着齐少非,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他千方百计地想刺探我的秘密,“谁说让你留下了?你凭什么留下,你凭什么刺探我的隐私?我再也不欢迎你到这里来,请你立刻离开,我再也不想受你的摆布,任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厉声地对他叫喊着,我的情绪已经无法抑制,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所有的痛,所有的悲,似乎都在这一刻不可抑制地爆发出来,不可抑制地一股脑儿地发泄在一个与这一切根本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我先走了!”汪德超几乎象逃命一样地夺路而逃。
  而齐少非则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的脸先是涨红,而后又渐渐发白,他的眼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楚,一种受了伤的痛楚。他看着我,那眼神再也不明亮,好黯淡,好难过,又好悲伤,向后退了一步,却差点被沙发绊倒。
  “幽兰,原来你这么讨厌我,原来你一直认为我在摆布你。”他难堪地低下头去,“我只是想帮你,从没有想过要刺探你的秘密,更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幽兰,你竟是这么看我的么?”他的声音第一次那样的低哑,第一次那样的酸楚,飞扬的神采,戏谑的口吻全都消失了。
  热血从我的脑袋里降了下来,脑海忽然便是一片空白,两腿一软又坐进沙发里,呆呆地喘着气。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这么不讲道理,说出这么一大堆伤人的话来,这个人,面前这个垂着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的人,是帮助我安慰我的朋友,我怎么能这么对他?
  “好吧,”他的声音微微发起抖来,“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就离开,对不起。”他转过身向外面走去,一直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少非,”我喊他,声音又变得细弱了,“听我讲这个噩梦的由来,好么?”
  他顿时停住了,回过头来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你不想听吗?”我看着他,这一会儿,我的心里出奇的平静。
  “不,那会让你再经历一次揭开伤疤的痛苦,刚才我已经很后悔了,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