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吹嘻      更新:2024-04-29 11:06      字数:5069
  沈临风点点头:“人事部告诉你到岗时间了吧?需要人帮你搬家就直接向他们提出来。”
  简慈摇头,“不用了,我没有太多东西要搬来W市。”
  她甚至没有打算在W市常住。
  早上那个“不与穆芳菲共处一室”的念头还在她脑海里顽固地存在,只是她今天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向沈临风提出。她想,先处着吧,省得人家嫌好娇气,说她问题还没出现就把困难先提到台面上来了。但是,一旦相处下来真的难受,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提出常驻青溪,反正她的岗位是文案设计,不必要一定守在公司里。她的灵感和创意现在对于她来说最重要,那直接关系到“金爵之眼”,关系到阿来的消息。
  ……
  互道“再见”以后的两人再不多言,简慈推上车门,银色的路虎消失在夜色里。
  简慈想,这一天过得真是满当当的。不仅是时间上充实,内容也相当丰富,当然用得最满的,还是她的一颗心和跌宕起伏的情绪……而这一切几乎都与沈临风有关。
  这个沈临风,若是真要和他打交道两年,首先就必须淡化他的长相带给自己的任何影响——简慈咬着唇,看着头顶液晶屏上的红色数字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坚定地在心中想。
  若说此前她还有一点点期望沈临风就是沈卿来,那么在这个午夜以后,她再也不会存有那样的痴念了。
  书凝。她已经知道,他有个已到谈婚论嫁地步的女朋友叫“书凝”。
  这不是她偷听他们的对话知道的,而是LISA在把她送去试衣间的途中主动而友善地“提示”给她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
  原来2508只是颗烟雾弹。
  又或者,沈临风就是个花花公子?
  ……
  “不要再想他了!”
  简慈懊丧地冲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低吼。自己的模样此刻有些颓然,有些疲倦,好在那双眼睛目光坚定。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她垂脑袋走出去,忽然撞进了一个气味熟悉的怀抱里。
  即将张口而出的呼声叫人一把捂住,那只大手的主人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
  你二舅爷的大姑妈!
  她看清来人,愤然在心里骂。眯起眼,脸颊猛地一偏,飞快地挣离大手的把握,张口就咬在那只手的虎口上。
  “哇啊——!”男人松开手退了三尺远,惊痛、狼狈的叫声顿时穿透整条走廊。
  走廊尽头的服务生从值班室探出头来,刚要往这边走,就被男人连连摆手示意给挡了回去。
  “很抱歉!”服务生在那头小声说:“夜深了,请先生保持安静,如果需要帮助请随时找我或者致电客服!谢谢您!”服务生轻轻说完,鞠了个躬退回值班室。
  “呵呵……哈哈哈……”简慈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地冲出胸膛直抵口腔,她急忙伸手捂住嘴,笑得直接蹲到地上。
  郝仁甩着被她痛咬的手,苦哈哈地拧着浓眉冲她低吼:“慈!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属狗了?!早知道你会咬我还不如让你尖叫出来!总比我这一嗓子吼得好听!”说着心有余悸地回头瞅了瞅值班室,怕那服务生又出来冲他鞠躬。
  简慈笑意渐收,静静地看着似乎从天而降的郝仁,他还在研究虎口上被她咬出的牙印,一脸又气又无奈的表情。
  简慈渐渐就生出一股委屈的孩子看见家人般的亲切与自怜自艾感。
  想着自己前几天在青溪时时惦记郝仁的行踪,想着自己辜负了他一腔情义,想着他一声不吭从她隔壁消失了,想着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何地……又想着自己这几天遭遇到的种种人和事,经历的各种情绪摩擦与心神不宁……一时间喉间苦涩,鼻子酸得止也止不住……
  她赶紧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疾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喂!慈!”
  郝仁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打个狂犬疫苗,根本没发现简慈的异常,眼见她这会儿突然健步如飞弃他而去,赶紧迈起大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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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到!谢谢大家,明天见!
  109 我的简慈
  更新时间:2012…9…12 0:36:57 本章字数:3830
  简慈拿着房卡刷开。房门时,抬手抹去了眼角溢出的泪。
  进了房间,径自朝浴室走去,没去理会身后亦步亦趋贴上来的郝仁。
  “哇噢!”
  郝仁跟进房间,不禁掀起眉毛一声低呼,颇有些不可置信地嚷:
  “我的慈啊!你是传说中的被人包养了吗?怎么肯住这么豪华的房间?!崂”
  印象里的她是不会乱花一分钱的。
  她告诉过他,有个很大的梦想要等她去完成,她得加快实现这个梦想的脚步,而攒足旅费是迈开脚的第一步。他问她那个梦想是什么,她却摇摇头说,话太长,不宜讲。
  他知道,她只是不想认真告诉他自。
  她却不知道,他过了没多久就知道了答案。
  那是个凉爽的秋夜,他背着画夹去画青溪月色下的古桥,抱着画夹坐在望春河边等灵感的时候,居然看见她一个人轻飘飘地往小镇尽头走。
  因为是她,所以他好奇。
  偷偷地一路跟着她,只到看见她手脚利落地翻进了一个被一把大锁锁起来的仿佛久无人居的老院子里……
  他在残旧的老墙外凝着呼吸,好长时间舌桥不落……
  她这样空灵,这么美好,这样神秘,这样穿着白衣服半夜里游荡到无人居住的古院子里……他知道有本叫《聊斋》的中国古典名著里头,像她这样的女人,非狐即仙。
  想着又觉得自己的念头好可笑。
  她的身体那么热,手掌那么软,搂起来馨香满怀,偷亲她一下气得满脸通红……这分明是个小女人,一个中国小女人,一个他这个美国大男人看了一眼就爱上的中国小女人。
  ……
  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待到天空泛白,而他,那样隔着墙守了她一宿。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从院门的缝隙里往院子里看……就那样偷偷地,画了她一夜。
  那是他第一次认真画一个女人,第一次以人物为主体完成了一幅画。
  ——月光下,一个年轻女人抱膝坐在古银杏树下的大木椅上,下巴搁在膝头,眼睛盯着不远住堂屋门楣上的牌匾,眼光却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给那幅画取名《我的简慈》。
  ……
  第二天他向镇上的老人们打听那个院子的过往。他们告诉他,那个院子原来是青溪镇唯一的一间书屋,里面的书可租可卖,他们管那院子叫“阳光书屋”。
  二十几年前,一个老人带着他的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住在那里。
  有一年初冬,老人的孙女意外过世了,老人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
  也是那一年的冬末,书屋突然横遭一场火灾,虽然老人和孙子都及时逃了出来,但是大火烧掉了绝大部分屋子,几乎毁了所有的存书……
  老人因此重创凄惨地离世,留下来当时年仅7岁的小孙子孤身一人。
  说起那对兄妹的父母、也就是老人的儿子和儿媳,似乎跟他许久没有来往。镇里人也从没见过他们来看这一对可爱的儿女。
  老人走后,来了个远房亲戚,带走了小孙子,将这埋葬了许多惨事的“阳光书屋”锁了起来……过了些年,将“阳光书屋”交给房屋中介挂售,起初很多人问价,然而听过它的故事以后,都认为它不吉利……渐渐地,就无人问津了。
  那个远房亲戚头些年还会隔几年来打理一下那个残破的院子,近年来,也不见来了。
  这院子就一直这么死锁着……在飞逝的时光里以它残破的姿态岿然不动。
  ……
  故事至此而终,郝仁的疑问却因此而起。
  他的慈与这个故事有什么联系?
  她会是那位远房亲戚的后人么?
  如果她只是后人,对这个小院流露出的情结又怎么会那么深?
  她难道是那位老人孙子的女朋友?
  因为她爱他,所以帮他完成重修阳光书屋的心愿?
  这个解释又貌似牵强——若非对这间院落本身有着别样的情怀,谁会大半夜里去那样一个凄凉甚至有些可怖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宿?
  郝仁想不通。
  *
  浴室里咯噔一声响,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郝仁一惊,将思绪拉回现实。
  把行李包丢进门口的储物柜,他快步朝浴室走去,抬手敲敲门,他朗声问:“慈,有什么事吗?”
  简慈清清浅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没事。”话音刚落,已经拉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你是特地来找我还是碰巧也住在这里?”简慈问郝仁,一边将胳膊伸到脑后把半长的头发扎起个小马尾。
  郝仁心里霎时就甜了起来,因为她这样的小动作。
  他这样看她,就像他在青溪的每个清晨从窗户探出头去看她做的事情一样。
  “是特地来找你的。”郝仁抬了抬眉毛,“你知道我如果想找你就一定找得到。”
  简慈皱了皱眉,无奈地倾了倾嘴角,绕过郝仁往茶水吧走去,“很晚了。喝杯水,订个房间,洗洗睡了吧。”她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对他说。
  ……
  郝仁见她眼睛有些红,猜她可能哭过。
  其实在刚进房间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了,背对着他轻轻地一抬肘——现在想来,那是在擦眼泪。
  她为什么哭?
  会不会是因为看见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给激动的?
  他轻轻摇了摇头,在心里嗤笑自己。她怎么会为他而哭呢?
  他追着她、守着她、粘着她、宠着他、烦着她、闹着她、甚至是……强迫她,一晃快要两年了,他的百般招数已然使尽,她却总是能用一招就让他功亏一篑,那招叫作“不为所动”。
  像他们这种形式的你来我往,用中国的成语来形容,她对他,就是“四两拨千斤”。
  他知道,那是因为她不爱他,一丁点儿都不。
  所以她能够不受影响,能够不为所动。
  一周以前和她在W市机场分手,他看着她眼里有他参与不了的坚决与体会不了的希翼,唯独没有对他的留恋……
  他想给自己也给她一个洒脱,想要对她说:“再见吧我的慈,我期待有一天我的心会像我的人一样,就此放开你。”
  可是那句话,他始终没能说出口。他看见她就会舍不得,还没离开就已放不开……
  那一刻,那些对他来说已经烂熟于心的中文字突然变成了世界上最晦涩难言的语言,他张开嘴,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最终只能咧嘴朝她一笑。
  她半垂眼睫,目光不知盯在哪里,头顶细碎的发软软地飘动,惹得他心里一阵阵疼溺。
  想拥抱她,想伸手摸她触感极好的头发,手却生生停在半空——因为看见了她眼里的抗拒。
  他在心里低叹,那是他欲念上脑时强迫她而给她留下的阴影吧……
  她如此明白地表达了她的抗拒,从身体到情绪。
  爱上一个抓不住的人,跟陷进泥沼没有两样。他反复告诉自己——努力到没有用的时候,一定要狠下心来放弃。
  那就走吧,离她远远的,不问目的何在,无论时间长短。
  ……
  他回去青溪,将本就不多的行李一整再整,打包装好了,却怎么也不愿意寄送出去。
  似乎这里只要还有他的东西,就还算得上是他的家,而他的家,就在她家的隔壁。
  他站在窗口,一连数小时看着一墙之隔的空落落的窗口,她种的那盆薄荷长得正好,与她一样清雅可人,他却从没尝过那薄荷泡水的味道,她不肯。
  住在对街的年轻姑娘,瞧着他的眼波能荡出水来。
  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毫不犹豫地问他要不要和她交往——她说,我看得出来,你和你那个女朋友分手了。
  他苦笑,谈何分手?从来都是他抓着她,而她急着要挣开。
  于是他对那个小姑娘点点头说,是的,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他接受她的邀请,去她家里吃饭,看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眼前晃着的却是另一个身影。
  “我漂亮吗?”年轻的姑娘问她。
  他点点头,回答她说:“很漂亮。”心里却已经记不得刚刚才看过的那些照片里的人的模样。
  “那你愿意为我画画吗?”年轻姑娘一脸期待,双目似火。
  “啊?”他不明所以。
  “像你画那个女人一样,画我!”姑娘坚定地要求,甚至有了些威胁的味道。
  他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他画过简慈呢?
  “我们去双桥。我在桥上站着,你在桥下画我。好不好?要画得比她漂亮!”
  那姑娘多么自信。
  他想了想,随即就明白了。
  简慈和他为数不多的散步,大多数在双桥附近,从来都是因为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