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4-04-29 11:01      字数:4934
  “出去?不,我就在这等着你‘出来’。”
  潘良良身下的女人蜷曲的更厉害,哽咽的:“滚,你出去!”
  米夏隐约看出那张隐在乱发间的脸蛋,应该是极其秀美的,不像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怎么会跟潘良良混在一起?
  潘良良听见那个女人的哭泣,居然转过头去柔声哄她:“宝贝别这样,我这叫她出去。”果然,再转过头面对她时,已是怒目圆睁:“让你出去,耳朵聋了?”
  米夏咬牙反问:“这是我的家,我的房间,该滚的是她,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滚——”一声怒吼,随之而来的还有摆在床头的水晶烟灰缸,端端的砸在她额角。
  烟灰缸落下,磕碎了一个角,碎片刺入她的脚背,这是她买给他的生日礼物,看着温润,原来碎了后,这样的尖锐,扎得她很疼呢!
  湿热的液体缓缓流淌下来,这么难过,她居然还能笑出来,这些年她伪装的实在太好了,连正常的表情都忘了。
  潘良良愣了一下,终于从那个女人身体里退出来,却拉过床单将那个女人仔仔细细裹住,表情不怎么自然的看着米夏,声音柔和了些:“夏夏,你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再说。”
  米夏只是笑着看他:“你不陪我去?”任由血水继续流淌,不擦不挡。
  潘良良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嘤嘤哭泣的女人:“我暂时走不开,行了,别磨叽了,快点去,给我点时间,我过一会儿就去医院看你。”
  米夏木然的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也才刚刚拉开房门,就听见潘良良惯用的哄女人特有的温柔嗓音:“你就别哭了,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不用在意刚才出去的女人,我们在一起就是玩玩,好了好了,你把我的心肝都要哭碎了……”
  莫离一直都很讨厌潘良良,如果发现她被潘良良打破了头,没准会去敲碎他头骨,所以,米夏不敢找莫离陪她去医院。
  米夏为人豪爽,朋友自然不止莫离一个,可哪个朋友看见潘良良不是劝她早点离开他,现在又被潘良良打成这样,哪好意思去找他们,只好独自一人去医院,在一群人异样的目光中,捂着头排队缴费,一个低沉嗓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你怎么了?”
  米夏挺直腰板,循着声源转头,看着站在她身侧的高挑男人,十分眼熟?对了,这不就是她昨天刚刚骂过的那个“傻~逼”——瞧瞧,她嘴上不积德,报应立马就来到,昨晚才笑人家是“绿毛王八”,今早就让她再一次当上“王八”了,这么丑,还就被他撞见,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陶赫瑄看见米夏眼底的抵触,温和的笑笑:“我记得你,你是夭——嗯,莫离的朋友,我刚才正好路过,看着像你就跟过来了,果然是你,你的头?”
  米夏淡漠疏离的回答:“不小心被掉下来的饭碗砸的。”
  陶赫瑄从她指缝间隐约看见伤口,哪像什么碗砸的,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他也只好顺着她:“流了这么多血,砸得很深,我们先去急诊把伤口处理一下,需要什么手续一会儿再办。”
  米夏浑浑噩噩:“不用了,你忙你自己的去,我能行。”
  “你先不用忙着防我,想防也等伤好了再说。”
  米夏头真晕了,这种时候不易逞强,况且也没必要防着人家什么,这里是医院,他又能怎样?
  陶赫瑄会在见到米夏摇晃时,不动声色,及时搭把手,也会在医生需要什么手续时,跑前跑后。
  拍了片子,只是皮外伤,松了口气,陶赫瑄就问:“怎么不找莫离?”
  米夏仍旧是疏离的:“她很忙。”
  陶赫瑄没再继续追问,因为他看见走廊里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忙站起身,拉开病房的门:“钧婷?”
  林钧婷转过身来:“陶赫瑄,你简直阴魂不散,又跟着我干什么?”
  陶赫瑄却紧张的追问:“你来医院干什么,是孩子出了什么状况?”
  林钧婷不耐烦的:“我的事不用你管。”扭头就走。
  而陶赫瑄却追了过去,拉住她:“钧婷,你说清楚,干什么来了?”
  林钧婷用力甩脱陶赫瑄:“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别黏黏糊糊的。”
  “赫瑄,我口渴,给我买瓶水去!”米夏一手扶住包裹着大纱布的额头,一手撑着门框,看着拉拉扯扯的陶赫瑄和林钧婷,嗲声嗲气的唤着。
  陶赫瑄有点尴尬,林钧婷眯着眼睛审视米夏,又瞥了陶赫瑄一眼,冷哼:“你还真够忙的!”又不屑的:“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吞下,胃口真好。”
  陶赫瑄还是出口解释:“钧婷,这是夭夭的朋友,受伤了,我正好看见,就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林钧婷现在极其反感“夭夭”两个字:“呸——什么夭夭不夭夭的,她早死了,骨头渣子都烂光了,想玩女人随便你,就是别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恶心呢!”
  米夏冷眼旁观,暗忖:看来这个陶赫瑄被林钧婷吃得死死的。
  陶赫瑄到底没拦住林钧婷,颓然的回到米夏跟前:“受伤了,还是不要喝那些乱七八糟的饮料好些,我去给你买瓶矿泉水。”
  米夏莞尔:“我开玩笑的。”
  陶赫瑄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流了那么多血,还是会口渴吧。”
  这么说,她还真有点渴了,可还是摇头拒绝:“不用了。”又有些好奇的:“她是你女朋友?”
  陶赫瑄涩然一笑:“不,她是我老婆。”
  米夏虽然有点惊讶的,但也没说什么,陶赫瑄出去买水,米夏摸出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播出潘良良的电话号码,很久才接通:“夏夏。”
  “潘良良,你什么时候过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反问:“伤口处理好了吧?”
  米夏不作回答,只是执拗的追问:“潘良良,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他的声音干干的,稍显没诚意:“夏夏,你听我说,我也是一时情急,没想到真砸到了你,其实,嗯——你也清楚我那样,哪有什么劲儿啊,你也就磕破了点皮吧,现在我这边实在走不开,你等我处理完了的再说行不行?”
  “潘良良,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晚上——晚上行不行?”
  米夏的声音有点尖:“晚上你要去点荡,哪还有时间过来看我,我要你现在就过来,立刻——马上!”
  潘良良不耐烦了:“夏夏,你变了,从前你挺懂事的,现在怎么像个泼妇似的,跟你说了我现在走不开,就碰破点皮,多大点儿事,别整的好像活不起了,行了,挂了吧。”
  “潘良良,我让你——过来看我……”他已经挂断电话,她的眼泪随之落下来,就算是个纯爷们,到了伤心处也会哭,何况,她只是看上去像个男人。
  重播,被拒绝;再重播,他再拒绝;最后:“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但她还在重播,一边又一边听着关机提示,泪眼模糊。
  一瓶水,轻轻放在米夏手边,身边有人坐下来,然后,递过来几张面纸,她无动于衷,机械性的重播着。
  面纸摆在米夏触手可及的地方,陶赫瑄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离开,就坐在她身边,不去看她的狼狈,静静地陪着她,一袋药水打完,陶赫瑄按铃叫来护士。
  米夏的手机没电了,不得不停止拨号,拿起面纸,胡乱的擦了把脸,顺道还擦了擦鼻涕,擦完后,才发现墙角的垃圾桶是掀盖式的,就算她扔的再有准头,想要成功入筒,可能性也不大,捏着湿乎乎的面纸,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着实尴尬。
  陶赫瑄注意到了,伸出手:“给我吧。”
  米夏的脸红了,还有些犹豫,护士正好走进来,她把面纸一下子塞到陶赫瑄手上,然后脸更红了。
  陶赫瑄站起身,嘴角绽开一点笑意来,把面纸丢入垃圾桶。
  小护士换好药后,拎着空药袋,低头重调滴水速度,捎带看了米夏一眼,发现她眼睛、鼻尖都红了,明显是哭过的模样,再看站在一边的陶赫瑄,竟是微笑着的表情,小护士很鄙视他:“女朋友都疼成这样了,也不哄哄,还笑,真没良心。”
  米夏忙解释:“他不是……”
  小护士白了陶赫瑄一眼:“还护着他,你这样会把他惯坏的。”
  惯坏?是啊,她确实把潘良良给惯坏了,当初第一次抓到他和别的女人鬼混,不该只看他掉几滴眼泪,扑通一跪,就轻易原谅了他——你自己都表现的那么大人大量,还能指望别人小心慎重?
  小护士把陶赫瑄好一顿数落,陶赫瑄诺诺称是,一唱一和的,到底把米夏说乐了,小护士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等剩下他们俩人,米夏忍不住要问:“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陶赫瑄双手插兜,倚靠着床头柜,笑容温和:“有些误会没必要非得去解释的一清二楚,反而让那些心里揣着美好幻想的朋友尴尬。”
  米夏始终垂着头,削得薄薄的短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模糊了表情,只是说话还带着明显的鼻音:“让你见笑了。”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哭得这么难看。”
  陶赫瑄的声音温润,像他的人一样,令人感觉踏实:“人呐,落地就得哭,你要是不哭,打也要打哭你,活上一辈子,谁能保证不痛它几场,泪水可以冲淡因负面情绪而产生的毒素,我的朋友要是伤了心,我不会跟他说‘别哭’,而会催促他,难过就哭出来——使劲哭个够,发泄出来后,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米夏稍稍抬头,红红的眼睛透过发丝间隙看向陶赫瑄,诚挚的:“你不像坏人。”
  陶赫瑄挑眉:“有时候,越是看上去不像坏人的,坏起来越要命。”
  米夏接话:“就像你的朋友沈夜?”
  陶赫瑄微敛笑意:“他不是我朋友,他是我妹夫。”又叹息一声:“不过,他确实能要人命。”
  妹夫难道就不是朋友了?米夏一时搞不懂,又想起之前陶赫瑄和林钧婷之间的争吵,试探地问:“离离和你妹妹,真的那么像?”
  陶赫瑄想了想,走过来,坐下:“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浅尝和辄止出生前,我在大街上捡到差点被我的车撞到的她。”
  陶赫瑄蹙眉,一脸的不舍:“她不是长得像夭夭,而就是夭夭,真正的莫离早在七年前已经死了,她们是孪生姐妹,因为同时落海而互换了身份,七年前,我们把莫离当夭夭埋葬了,而夭夭却以莫离的身份活下来。”
  米夏惊愕的:“你们怎么确定她不是离离而是夭夭?”
  “真正的莫离死前精神已经彻底崩溃,而现在的离离,你也看到了,她很健康,当然,也可以说死过一次的人因环境改变而使心理随之变化,但关键是,浅尝和辄止是沈夜的骨肉,真正的莫离从没和沈夜有过接触。”
  米夏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反应过来后,首先想到的是:“沈夜他喜欢孩子?”
  沈夜的心思,就连瞿让都摸不透,何况是陶赫瑄,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秘密:“他爸一直想要抱孙子,而浅尝和辄止那对孩子,谁能不喜欢?”
  米夏咬着肉肉的下唇,半晌后再开口:“他们是她的命,她不能没有他们。”
  陶赫瑄轻叹一声:“或许他想要的不止是孩子。”
  妇产科门诊室,这位笑起来十分友善的主治医师,是林钧婷托关系预约的,做完检查后,主治医师看着检查结果:“你有过刮宫史。”
  林钧婷实话实说:“是。”
  主治医师颔首,再开口,语重心长:“你的子宫壁已经非常薄了,出于职业道德,我奉劝你最好保留这个孩子,因为再刮一次很有可能造成以后无法受孕的严重后果。”
  林钧婷的脸色有点白,来之前下定的决心,在听完这句话后有点动摇。
  主治医师看着林钧婷的表情:“你还是回家去跟你丈夫好好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吧,毕竟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哪想到,本已动摇的林钧婷听见主治医师这么说,反倒不再犹豫:“不用跟他商量,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我们已经讲好了,先打掉,等过两年再要。”想了想,又自我安慰的补充:“再说,有人比我刮的次数还多,最后想要孩子的时候,还不是没有任何问题!”
  主治医师皱了皱眉头:“人和人的体质原本就是不同,你不能拿别人的运气当自己的筹码。”
  林钧婷却已铁了心,还有些不耐烦的:“我自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不用担心,就算将来出了什么问题,我保证不会来找你的麻烦,这样总行了吧?”
  主治医师倒是没生气:“这也是为你好,才要跟你讲清楚的。”
  林钧婷抬手不耐烦的直招招:“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