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4-04-29 11:00      字数:4942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脑残嘛!
  偷偷瞄了一眼鼻尖通红,眼睛比鼻尖更红的陶甯,陶夭感觉十分抱歉,想来姑姑这冰山美人的称号是栽在她身上了,看那表情,要不是碍着她伤后初醒,简直就要扑上来给她一顿狠抽。
  “姑姑,我……”
  看得出陶甯在隐忍,但到底没忍住:“你说你这孩子,小时候多懂事,怎么一遇上沈夜就变糊涂了,这回是你运气好,大人孩子都没事,你说要是有个万一……就算你不在意我们,可你爸呢,他就你这么一个指望,你忍心让他一把岁数白发人送黑发人?”
  陶远磊心里有数,这个时候责难陶夭好像有点不厚道,可陶夭孝顺,只有一棒子打醒她,才会让她从牛角尖里退出来,所以他保持沉默。
  诚如他们所料,陶夭果然说:“我听说过呢,人这一辈子,总要趁着年轻为爱疯狂一次,姑姑放心吧,我疯过了,以后就不会再疯了!”尽管裹着厚厚的纱布,可被碎玻璃扎坏的手贴上小腹,还是钻心的痛,苍白憔悴的脸却绽开灿烂笑容:“幸好小宝宝没事。”
  看着陶夭的情绪,陶远磊松了口气,和陶甯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医院,直奔检察院。
  见到沈夜,开门见山:“夭夭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结婚,所以下周的婚礼取消了吧。”
  沈夜不甚在意的笑笑:“如果陶夭同意,我没意见。”
  就是说不通了喽!陶远磊是个商人,习惯以商人的方式处理棘手问题:“沈副检开个条件,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夭夭?”
  沈夜平静的:“陶董,你对我似乎有点误会,当初如果不是你家的夭夭给我下药,我和她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咱们暂且不说她的轻浮和心机在不在我的忍受范围内,就说眼前,不是拿个验孕单赖在我家不走,就是又吐血又跳楼的,你说,到底该谁放过谁呢?”
  “谈判”失败了,不过沈夜承诺下班后会去医院探望陶夭,陶远磊这才起身告辞,临走前说:“夭夭心性很淡,除了喜欢贝壳外,也没见她对什么事上过心,她对你这么执着,肯定另有原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摒弃偏见,好好珍惜她,说句心里话,站在客观角度,我很欣赏你。”
  贝壳?沈夜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办公桌上的贝壳摆件,脑子里蓦地跳出一个画面:穿着白色雪纺裙的女孩,齐眉的刘海,亮晶晶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提着一串贝壳风铃,踮着脚踩在木椅上,将手中风铃系在他客厅的窗棂上。
  挂好风铃,伸手一拨,清脆的响,女孩转过头来看他,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略显羞涩的甜蜜笑容:“沈夜,你听到大海的歌声了么?十年前我差点死在海里……”
  后来呢,他打断她的“絮絮叨叨”,把她赶出门去。
  瞿让亲自恭送陶远磊,回头钻进沈夜办公室:“陶老奸商来干什么?”
  “取消婚礼。”
  “什么,你答应了,不打算要陶夭了?”
  沈夜无所谓的:“有没有婚礼,她都是我的人了,取消了更好,省得浪费我时间。”
  瞿让歪着脑袋,静静的看了沈夜一会儿,啧啧有声:“这种话,也只有我们禽兽不如的沈副检才说得出口啊!”
  沈夜一记眼刀射过来,瞿刁民溜溜退散。
  真是来取消婚礼的么?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把戏罢了。
  不过,也确实该去看看陶夭,掩藏的真好,竟让他看走了眼——原来黏上他的不是只小绵羊,而是匹烈性胭脂马!
  长长的走廊,淡淡的消毒水味。
  从检察院直接过来的沈夜,穿着浅蓝色制服衬衫,领带系下一格,外套搭在左臂弯上,左手揣在裤兜里,右手拎着个保温桶,步调从容而优雅,像模特走T台。
  这里,对超脱者来说,是天堂入口,但对更多的人来说,却是地狱之门,在这里,可以最直观的接触死亡。
  就是这条走廊,十年前,青涩的他无助的狂奔,走廊尽头,等着他的是死不瞑目的母亲。
  哈——陶远锡的心头肉,进来了还可以活着走出去。
  也许,婚礼后把陶夭安置在这里也不错,不经过他允许,没人可以把她从这里接出去……
  思考间来到陶夭病房门外,正要推门却听见:“给我,不用你喂,又不是残废了。”
  “乖,你的手不方便,喂喂怕什么啊,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我都嚼给你吃……”
  被陶夭没好气的打断:“陶赫瑄,你恶心不恶心呐,本来就没胃口。”
  “你没胃口,是被姓沈那小子的‘种’给恶心到了,可别嫁祸给我,来,尝尝。”
  陶夭愤怒的反驳:“你儿子才恶心呐。”顿了顿,不解的问:“怎么全是蛋黄,蛋清是不是被你给偷吃掉了?”
  陶赫瑄敷衍着:“行,等我生出儿子来,就告诉他,他小姑姑嫌他恶心。”又像个老妈子一样絮叨着:“小夭夭,这是安神固胎的蛋黄莲子汤,本来就不放蛋清。”
  沈夜微微垂眼,心中玩味:真是温柔抚慰,百般宠溺,老婆上蹿下跳,如果不是受“客观原因”制约,绯闻都要上头条了,可他回来后,首先来看陶夭,怪不得林钧婷要说他和陶夭“有一腿”。
  推开门一眼望去,穿着商务衬衫的帅气男人,一手捏着羹匙,一手擎着小碟,站在病床边,微倾着身子,小心的喂着倚坐在病床上的女孩儿喝汤。
  窗外,淡黄的斜阳将这画面点缀的温馨、静谧……很多年后,沈夜回想起这一幕,才发现,它已定格成一幅隽永的画,刻在他脑海深处,岁月洗礼,始终不曾褪色。
  只要沈夜在,陶夭总能第一时间发现他,转过头来望着他,清澈的眼睛,渐渐氤氲出一层水雾,可她咬着唇极力克制,不让它爆发出来,楚楚可怜的倔强着。
  陶赫瑄转过身来,见是沈夜,脱口而出:“呦,这得多大的风啊,竟把沈副检都给吹来了。”
  ☆、第九章
  沈夜对陶赫瑄的冷嘲热讽左耳进右耳出,只是不动声色打量这位“准大舅哥”。
  等不到沈夜回应,陶赫瑄冷哼:“既然沈副检这么忙,今后我们家夭夭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她好转后会随我一起出国,最后,多谢这段时间沈副检对夭夭的‘关照’,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不耽误沈副检宝贵的时间了。”
  毫不留情赶人出门这种事,其实他们陶家人也会。
  沈夜不怒反笑:“这个,恐怕陶副总说的不算。”
  陶夭赶在陶赫瑄爆粗前出声:“赫瑄哥,我已经长大了。”引得陶赫瑄猛然回头,陶夭对上他的视线,愣了一下,但还是把想法说出来:“不想再让大家跟着操心,我可以和沈夜单独说几句话么?”
  陶赫瑄松了口气,释怀的笑笑,放下手中的羹匙和小碟,倾身过来,伸手揉了揉她整齐的额发:“小丫头。”
  这么亲昵?沈夜的目光随着陶赫瑄的动作一点点深沉。
  陶夭抬起缠得密密匝匝的右手挥开陶赫瑄的狼爪子,嘟着嘴咕哝:“老头子。”
  陶赫瑄大笑着转身出门,经过沈夜身侧时,笑容立敛,低声警告:“如果你再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沈夜目光清冷的看了陶赫瑄一眼,没接话,信步来到陶夭病床前,放下保温桶和外套,居高临下睥睨她:“今晚我会留下来陪你。”
  她用裹着纱布的右手背拂着被陶赫瑄柔乱的额发,目光躲闪不肯看他,声音飘忽:“不用了,赫瑄哥今晚会留下来,你去忙吧。”
  回手关门的陶赫瑄听到这话,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噙着笑走开了。
  但沈夜的表情变得有点怪,直到再也听不到陶赫瑄的脚步声才开口:“刚才你说过,已经长大了,不想让别人跟着操心。”
  陶夭有点懵:“啊?”
  沈夜难得好态度的跟她解释:“接连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还不让人家歇歇?”
  陶夭不假思索:“留下来一样有床给他歇歇。”
  沈夜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瞿让去饭店定的阿胶鸡汤,还是双人份,那个叫人无语的家伙。
  盛出一碗要递给陶夭,眼角余光瞥见她手上的纱布,到底没递出去,端在手里,不咸不淡的堵回她的话:“都要结婚了,怎么能跟别的男人睡在同一间房里?”
  陶夭苍白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才不是什么别的男人,他是我哥,我小时候常常跟着他睡。”
  听到这话,沈夜想起瞿让说初见陶夭,像个中国风的瓷娃娃,被陶赫瑄小心翼翼牵在手里,站在最受人瞩目的位置,大声宣布:“诸位、跟你们介绍一下哈,这个是我妈早十年前就给我定好的小媳妇……”
  突然感觉意兴阑珊,懒得再纠缠这个问题,找来羹匙,舀起一小口鸡汤,送到她嘴边:“趁热喝。”
  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幸福,真的发生了?陶夭不能相信。
  受过伤的人,再遇伤害源,会下意识的做出自保行为,她努力疏离他,可,哪会那么容易?
  沈夜看着她的闪避,想着她跟陶赫瑄说要单独跟他谈谈时坚定的眼神,揣摩一下被伤害后小女孩的应激反应……于是他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结婚,下个礼拜的婚礼取消了吧。”
  她终于抬头看他,露出他熟悉的执拗表情:“这借口真是烂透了,我只不过是受了点轻伤而已,怎么就不能结婚了?沈夜,请注意你的身份,可别把大好前途葬送在勾搭有夫之妇这种丑闻上,你们不在乎,可我们陶家还要脸呢!”
  轻伤么?如果不是陶远磊动用直升机接来权威专家,她的手怕是已经废了。
  但他不会揭穿她,看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嗯,效果达到了呢!
  她看着他嘴角一点点翘起的弧度,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经大脑的回复,懊恼自己实在是逊毙了,转念又开始自我安慰:我这么做,就是不想便宜林钧婷,你伤我心我就挠你肝,大家都不好了才是真的好……
  其实事实是:她贼心不死,假想一下就此别过,摸摸胸口,很疼啊,她还是舍不得他……
  她斗志溃散,彻底妥协,又觉得很是丢脸,妄图挽回一点颜面,没什么说服力的虚张声势:沈夜,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
  他没应声,端起鸡汤喂她,比陶赫瑄还细致,温柔的像个二十四孝男友,可她骗不了自己,反正已经丢脸了,也不差这几颗泪珠子。
  他看着她默默流泪的模样,心道:真是个好哄的小丫头。
  沈夜要走,没人拦得住他;沈夜要留,也没人撵得走他。
  等陶赫瑄回来,陶夭已经改变初衷,她说:“赫瑄哥,我就是个没出息的,都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可沈夜说他会陪我,我还是想让他留下来。”
  陶赫瑄没有唾弃她,看着她水蒙蒙的眼睛,一声叹息:“当你在自己的命和他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洒脱的笑了笑,又问:“想吃什么,我明早给你带来?”
  她笑了,眼睛弯弯,十分满足的模样:“谢谢你。”由衷的感激他的理解。
  陶赫瑄眼角余光瞥见推门而入的沈夜,故意抬了抬嗓音:“嘴上感谢有什么用,不疼不痒的。”
  “那你还要怎样?”
  陶赫瑄双手撑在床边,将脸凑过去:“亲口。”
  “呸!灰呛呛的,我才不要啃一嘴非洲的土渣子。”
  他畅快的笑:“那就存着,等回头洗干净了,再跟你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歪着脑袋斜睨他:“你在非洲被野驴踢了?怎么神经兮兮的。”
  再偏过来一点,终于发现沈夜,瞬间感觉脸上有点热,丢了陶赫瑄一记白眼,唇语:“你真龌龊。”
  陶赫瑄又伸手把她的刘海揉得乱糟糟的,眉目间盈满宠溺,却在转身对上沈夜时,目光倏地阴冷。
  沈夜视而不见,与他擦肩而过,径自来到床边,看着她,像刚才陶赫瑄问她明早吃什么一样随意:“你习惯靠里还是靠外睡?”
  太阳距地平线还差好大一截,这亮的天,就开始讨论睡觉问题了?
  陶夭目瞪口呆,沈夜觉得她这个模样,蛮耐看,不过被陶赫瑄那家伙揉得乱糟糟的头发影响了整体效果,想都没想,直接伸手过来。
  眼看指尖就要触上她质感极佳的柔软发丝,手腕却被去而复返的陶赫瑄一把攥住:“外间有陪护床,给你睡。”
  沈夜转过脸来,微微翘起嘴角:“抱歉,陶副总,我暂时还没有和自己老婆分居的打算。”
  陶赫瑄嗤之以鼻:“你们还没结婚呢!”
  沈夜似乎有些疑惑:“不是说夭夭和你最亲近,难道她都没告诉你?”
  说到这里,顿了顿,陶赫瑄果然顺着话茬界面问:“告诉什么?”
  沈夜笑容坦荡:“我们已经登记了,婚礼不过是个形式,不管举行与否,我睡她,都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