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4-04-29 10:58      字数:4820
  “剑向,我记起思造、咏昱这两个爱我好深的男人,以及比他们两人更早以前发生的各种事情。”织梅此时的平静,与方才由于忍受催眠刺激所呈现的疯狂失神状态,简直是判若两人。因恐惧而阴霾重重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亦不复见。“但,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我得好好地想一想,才能决定是否要告诉你。”
  “我希望妳可以现在就对我说。”
  “不行。”织梅回答,“这太危险了……”
  “危险?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样,我真的不能马上说。剑向……你知道吗?我……我已经爱上你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可是,我怕……”
  “梅梅,妳的记忆已经恢复--告诉我,妳到底在怕什么?”
  “我怕……我怕……我怕我一旦告诉你我的过去,你就会离开我!”
  在说服不了织梅的情况下,剑向只好留下他的手机号码,“无论是什么时间,只要妳决定好愿意跟我说,就立刻打电话给我,OK?”
  “嗯。”织梅依旧躺在床垫上微微笑着:“剑向,我好累喔,让我睡一觉好不好?”
  “妳总算愿意睡觉啦。”
  “嘻。”
  “我不吵你。我还得回局里报到。”
  “加油喔……”织梅合上眼皮,“我爱你。”
  剑向恍恍惚惚,昨日的场景影像历历在目。他并非不曾谈过恋爱,然而,在织梅之前所遇见的三位女子,剑向却都没办法从她们身上找到真正吸引人的特质。仔细想想,她们和织梅间的共通点是温柔和顺,正足以激起剑向强烈的保护欲,但在织梅性格中那么一点点的蛮横与任性、一丝丝的主动与大胆,在其它三人的身上却是完全找不到的。
  他在看着她沉沉入睡后才起身离去。接近傍晚回到分局后,对同事的侧目及长官的责备都毫无知觉。那时剑向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他衷心追求的恋爱--然而,当晚剑向持有的,却是一具开着电源的无声手机。剑向知道织梅下定决心后就不再更改,因此即使他在下班后再到织梅家去,她也不可能告诉剑向他想知道的事情。唯有等待,等待织梅的主动来电……但她整夜并没有打来电话。
  就在心情澎湃起伏之下,剑向无眠等到天色大亮。彷佛是透过传染一样,失眠从织梅身上承接过来了。
  接近正午的工作会报一结束,剑向如逃亡似的冲出警局。他已然按捺不住思念的煎熬,再也不愿意继续等待织梅的来电--他要马上见到她,马上知道答案。
  来到盐埕区的大公路上,再度经过那家玻璃落地窗透出电视机屏幕彩光的西药房,他骑车转入小巷子里,将机车煞在织梅所住的楼房下。
  这间老旧的楼房,由不住在这里的屋主分租给一些低薪的上班族。织梅住在二楼,剑向停好车后就心急地按着她房间的电铃。
  --居然没有响应?
  --她出门了?还是……逃走了?还是……不祥的第六感又一次降临,使他的心头一紧。在听不到扬声器传来织梅的答话后,剑向当下决定按着楼内所有住户的电铃。
  “喂?”没多久就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声。“谁啊?”
  “警察。”
  “有什么事?”半老的语气中充满戒备与敌意。
  “我想要搜查这间屋子某个房客的住处。”剑向平板地说:“请你替我开个门。”
  “哪一楼的房客?”
  “不是你家。”
  “去!”接着一声单调的铃响,门锁从里面弹开。扬声器也随后陷入静寂。
  剑向进屋后把门带上,一楼玄关处停了两辆布满灰尘的摩托车,墙边挂着一排生锈掉漆的绿色邮筒,与昨日所见情景并无二致。他大步踏上阶梯,向二楼奔去。
  很快地来到织梅的房前,和预期的状况一样,不论出声询问或用力敲门,都没有人答话。而,出乎剑向意料之外的是,他的眼眶竟满是泪水。
  “开门!开门!开门……”
  剑向心急如焚,语调忍不住哽咽。在突然的冲动之下,他不再继续拍打房门,却一脚将门用力踢开。脆弱的木门在踢开后重重地撞击墙壁,发出一声爆裂的巨响,门框上的木条也跟着破碎变形。
  他好象听见房里出现轻微的惊呼声。
  “梅梅?妳在里面吗?”剑向冲进房里大叫。
  房里的各样摆设并没有任何变动,唯一不同的是女主人不见了。剑向看到几瓶保养用品掉落在地板上,梳妆台边的电话话筒也没有挂好。
  “回答我好吗?我是剑向,妳在哪里?”
  剑向感觉自己好象是在对着空气说话,然而他十分确定耳朵没有听错。他的目光投向墙角的两个大木柜。“梅梅?妳躲在柜子里吗?”
  还是没有答话。他决定走近柜子,将柜门打开。
  --她是怎么了?奇怪……剑向疑惑重重地打开第一个衣柜的柜门。在柜里挂满色彩缤纷的当季服饰。织梅不在里头。
  接下来是第二个柜子。
  “梅梅!妳为什么不让我把门打开?”剑向在拉开柜门时,由门把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抗力。织梅果然在里面。
  “呜……唔……”柜里传出用力的闷哼声。
  “梅梅,开门啊!”
  双方在僵持数秒钟后,臂力壮硕的剑向很快地打开了柜门。然而,让他料想不到的是,柜门一打开,史密斯威森式手枪的枪口牢牢地顶住他的额头。
  在这一瞬间,剑向举起双手不敢妄动,同时他看到织梅跪坐在柜底,眼露凶狠目光。
  “……!”地球霎时彷佛停止自转。
  织梅的头发散乱,神情恐惧,她很快地发现枪口所指的是昨日才爱上的男人:“剑向,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故意的……”一边说着,她一边哭了出来。
  剑向的额头被自己的配枪枪口指着,滋味既震惊又难受,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对织梅莫名其妙的行为根本无法理解。他将颓倒在怀中哭泣的织梅抱出衣柜,温柔地放她靠在抱枕旁。
  “……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件诡谲怪异的往事如雷般轰进剑向的脑海里。
  --在夏咏昱召唤钟思造的亡魂时,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场景!
  --他在招来钟思造的鬼魂,成功地附身后,就开始不断饮泣。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并且不愿意回答他所听到的任何呼喊。
  --接着,钟思造出拳打他,然后死命地逃进卧室尽头的衣柜里。更重要的是,他也抵死不肯松手,紧拉住柜门不放。
  回想起来,他最后的表情,就像是被吓死的……再加上剑向已由夏咏昱的口中得知“厉鬼杀人”魔法的发生过程,以及亲眼目睹织梅的行为表现,他终于确定--织梅也遇见鬼了!
  无论是重回人间的钟思造之亡魂,或是仍活在眼前的织梅,都因为有过遇鬼的临场经验,而误认为剑向是鬼。
  所以,他们才会不肯回话,才会不肯打开房门。正如夏咏昱在〈怪事摘要〉中所记录的,恶鬼会不停搜索他们藏匿的位置,并伺机夺去他们的性命。钟思造被支解、夏咏昱被铁铲断喉,都是在最后惨遭恶鬼的残杀所致。
  但,织梅究竟是怎么被这个恐怖的魔咒缠上的?
  “梅梅!”剑向情绪激动地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
  “妳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听到这个问题,织梅顿时止住哭泣,“剑向,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钟思造和夏咏昱在被杀之前,都做过奇怪的梦。”
  “什么?”
  “只要你应允了巫师,愿意学习看见鬼的魔法,鬼就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梅梅,妳为什么要答应巫师?”
  “我……我也不知道……”织梅又开始掉泪了。
  剑向无法再责备织梅,摊开她的右手,看到她的掌心浅浅地刻划着五芒星图形的血痕结痂。
  “告诉我,昨夜妳遇鬼的经过。”
  织梅的表情充满恐惧。
  “昨天,我睡醒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就是被那场恶梦吓醒的。房里的灯没开,我突然觉得十分害怕。这时候,我听到门外有婴儿哭泣的声音。
  “我不记得这间楼房哪一户有婴儿,而且,婴儿好象是对着我在哭,彷佛是知道我人在房里一样。我感觉很不舒服,因为才做过一个和门有关的恶梦,不过我还是轻轻地打开房门。我把门打开一道细缝,让我看得到走廊上的情况就好了。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在我把门关上后,我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声。我愈来愈害怕,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去开门。这一次为了确定走廊上没有人,我把门完全打开了。
  “结果……结果……就在我探出头时,一个全身都是黏液的畸形婴忽然抱住我的脚踝!他的头颅像葫芦一样,只有眼白的眼睛长在头顶。而且,他没有鼻子……鼻孔都裂开了,和嘴巴连在一起,一直对我喊:「妈妈!妈妈!」他的脐带拖在地板上,还不停地喷出鲜血。
  “我害怕极了……我很想把他踢掉,可是他的力气好大,要往我的身上爬。最后好不容易终于将畸形婴踢开,就在他再度扑向我之前,我把门用力关上。婴儿竟然开始撞击门板,哭叫的声音也变得更凄厉……”
  织媒说话的速度愈来愈快,彷佛在利用这种方式将恐怖的事件驱离她的脑海中似的。
  “我六神无主,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于是,我立刻拨电话给你……”
  剑向顿时感到十分讶异--织梅打过电话?
  “电话很快地接通了。但是……但是,却听到一阵的冷笑声,然后……说话的人并不是你!话筒里的声音十分阴惨,他说:「妳以为妳打了电话,就能找到人来救妳吗?
  那是不可能的。妳逃不掉,永远都逃不掉、永远都逃不掉的!」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电话里居然也有鬼……我真的哭了……我真的好害怕……”
  织梅更无助地痛哭,她紧紧缩入剑向的怀中。
  “我好怕畸形婴会冲进来,而且他的声音好恶心,所以我躲进衣柜里不敢出来。我也不敢睡着,只能握住你给我的枪……呜呜……”
  “梅梅,妳会使用手枪?”
  “会,”织梅哽咽说:“我开了保险,子弹也上了膛。”
  剑向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他把自己的手枪借她,原本只是希望能够搏取她的信任,所以并没有告诉她使用的方法。倘若方才织梅紧张过度,很可能会打烂他的脑袋。
  同时,在他脑中也浮现一个强烈的疑惑:为什么织梅也做了这样的怪梦?
  从钟思造与夏咏昱的遭遇来看,他们和织梅相恋,由于不知名的原因而做梦,但织梅本身并不曾做过梦。然而,在找回织梅的记忆后,当晚织梅就做了梦。
  --难道与夏咏昱的催眠术有关?剑向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唯一的线索应该就是织梅的记忆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立即询问,他得等待她情绪平复。
  “在哪里学会的?”
  “华沙。”
  两人不再说话。由于身体的亲密接触,带给了彼此无尽的安全感,阴沉的气氛逐渐散去。织梅慢慢停止哭泣,她把泪水全擦在剑向的衬衫上。
  “好过点了没有?”他温柔地说,“要不要我说个笑话给妳听?”
  织梅促狭地扮了个鬼脸。“……你好呆哦!”
  “才不,我很聪明。”
  剑向低头亲吻织梅的唇齿,她的口舌温润潮湿。织梅虽没有抵抗,但她的响应充满倔强与不情愿,令人难以捉摸。
  “这样不够聪明……”长吻过后,织梅的语气冷淡:“我最讨厌软弱的男人!”
  剑向对她的话没有反驳什么,他的答复则表现在具体的行为上--他的手指在她的及膝裙上无声摸索,姆指与食指捏在腰际的拉炼上,像撕吐司面包一样脱去她臀部的第一层束缚。细网背心两边的肩带接着轻轻滑至肘间,露出色系同是浅蓝的无肩带内衣。
  半罩杯的胸罩,纹理复杂细致的蕾丝微微与织梅雪色的肌肤相触。
  “剑向,你这个大笨蛋……”她的尾音已如同呻吟。
  当剑向回神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黑暗的莽林。
  --为什么我人会在这里?
  他的意识清楚,却对自身的处境茫然未知。森林中一片阒黑,耳边只有夜风吹过树木枝梢的间隙声,以及远近难辨的虫鸣。信步走了一段,剑向才赫然想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在做梦!”他不自觉轻呼一声。
  没错,这个地方,必定与夏咏昱所描述的梦境一模一样。他在此处遇见魔法师考内里亚斯.阿格里帕,并且自愿学习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