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公主站记      更新:2024-04-29 10:38      字数:4756
  此刻却在这座隐居的住所激烈上演着。人们提到了枪,还相互咒骂和威胁着。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而他在其中应扮演什么角色?
  他走进七号房间,愕然收住脚,因为诺顿小姐站在一扇窗户外,正敲着玻璃示意让他打开。当他拉起窗子,面对她时,看到她面容苍白,下颌抖颤,就像在火车站里一样。
  “怎么回事?”马吉大声问。
  “我不能进屋,”她说,“听着。你说过你想帮我。现在你就可以这样做。以后我再把详情解释给你听,我现在要告诉你的只是这些。楼下有个保险柜,里面一个包里装着二十万美元。听清了吗——二十万美元!我必须拿到那个包。不要问我原因。我来这就是为了拿这个——我必须拿到手。密码应该在8点钟打电话告诉卡根。我一直藏在窗外等。但出现了问题——他们在电话里没有说出密码。卡根打算撬开保险柜。我听见他是这么说的。我不能藏着往下听了,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人。”
  “谁?”马吉先生问。
  “不知道——一个高高的人影儿——跟我一样藏在窗外。我猜此人也有一把钥匙。他就是今晚布兰德先生听见脚步声的那个人。我见到他后吓得不得了。你要是知道是谁还好说,可要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我吓坏了。所以我就跑到这儿来了。”
  “你做得没错,”马吉赞同地说,“不必担心。我会把钱替你拿来。即使当场杀死莱顿市的行政长官,我也要把钱弄到手。”
  “你信任我?”女子说,嗓子有些哽咽。洁白的雪花飘在她头发上,即使在黑暗中,她的双眸也似云月的天空。“你不认识我,又不知我要这笔钱的原因,还仍愿意为我去拿?”
  马吉先生说:“有些人在一起喝了一辈子下午茶,依旧互不相知;而有些人仅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相视一笑——就已足够了。”
  “我太高兴了,”女子轻声说,“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山上遇到你这样一个人。请千万千万当心。卡根和迈克斯都没有枪,布兰德有。你要是受伤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可你不会受伤——是不是?”
  “我可能会得感冒,”马吉先生大笑,“除此之外我会安然无恙。”他走回屋里,戴上一顶鲜艳的方格呢帽。“戴上它我就像歇洛克·福尔摩斯。”他朝窗外的女子笑着说。当他走到门前去锁门时,发现钥匙不见了,门也被从外面反锁上。“嗯,很好。”他俏皮地说。他将大衣扣子一直系到下巴底下,吹灭七号房间的蜡烛,跳到阳台上站在女子身边。
  “回你的房间去,”他轻声说,“你的烦恼都解决了。我一个小时之内就把你的宝物拿来。”
  “要当心,”她悄声说,“一定要当心,马吉先生——比利①。”
  ① 比利是对马吉名字中的威廉姆的昵称。——译注
  “就冲你这声亲昵的称呼,”马吉欢快地说,“我也要给你弄来四十万美元。”
  他奔到阳台边上,轻轻跳到地面上。他已准备就绪,决计扮演一回江洋大盗的角色。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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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雪地厮打
  马吉先生爬行在靠近游廊的地面上时,根本看不到夏季洒在秃头旅馆风流韵事之上的姣美的月光。雪花从黑黝黝的苍穹中飘落到他身上;三英尺开外仿佛就是世界的尽头。
  “是首次尝试抢劫的最理想的夜晚,”他玩笑地喃喃说。
  他跃栏跳进游廊里,蹑手蹑脚往前行,一直走到办公室的一扇窗前停下。他小心翼翼地朝里窥去。偌大的房间只有一支蜡烛照明。他依稀见到宽大的楼梯脚下有个壮汉,坐在底层台阶上,他猜出那是莱顿市长。放着蜡烛的桌子后面是迈克斯先生的头和肩膀。他正在保险柜门的旁边忙碌着。办公桌上放着一只小旅行袋,他时不时把手伸进袋里。迈克斯在混入莱顿市的政治圈子之前,曾干过不少行当,显然,此刻他正在运用他在一门行当中曾接受过的训练。屋里不见布兰德先生的身影。
  马吉先生冷得浑身抖瑟却异常激动,他靠在秃头旅馆的墙壁上等待着,迈克斯先生急迫地干着,频繁地把手伸入旅行包,就像一个内科大夫从药箱里掏药一样。办公室里的人缄默着,时间一分分地逝去。楼梯脚下的大汉焦躁不安地蠕动着。迈克斯先生的行动基本被掩饰在办公桌后,夏天,胆怯的老太太们便来到这张桌前询问她们的信件。由于有足够的时间,马吉先生便想像着那些夫人们如若现在来到秃头旅馆办公桌前,会吓成什么样子。
  蓦地,迈克斯先生跑到办公室中央。几乎同时,一股白烟冒了出来,并传来一声振聋发聩巨响。旅馆仿佛顽强地在山侧攀贴了多年后此刻欲翻滚下去。市长惊恐地朝他身后的楼梯上看去;迈克斯先生冲到洞开的保险柜前,然后又手里抱着个包裹折回到桌前。卡很先生匆忙将掠获物查看了一眼,而后塞进他的口袋。迈克斯贪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物体,接着他又跑开,搜集起他的工具。这时他俩准备离开,市长从办公桌上擎起蜡烛。烛光照在壁火旁的一把大椅子上,马吉先生看到椅子里坐着布兰德,两手反剪,嘴也被封住。
  卡根和他的伙伴似乎对着布兰德先生炫耀他们的得意并嘲讽他。然后他俩系上大衣扣子,高举着蜡烛,从餐厅门走了出去。
  “我必须得到那个包裹,”这出奇异戏剧中的女子曾这样对马吉先生说。她当时站在秃头旅馆的阳台上,金发上披着雪花,两眼在黑暗里闪着光。于是马吉欣然承担起此任。此时他知道,行动的时刻到来了。他思量很快解决迈克斯不成问题;干掉卡根则需要时间和心计。
  他立即绕到旅馆的前门,从兜里掏出那把大钥匙,把门打开,以便他攻击完那两个人后可以朝室内逃逸,令他们无法追击。他已听到他俩从远处传来的沉闷的脚步声。他跃过游廊,跳到秃头旅馆正门高台阶旁边的雪地上。
  卡根和迈克斯已来到游廊上,正好站在他头顶。他们谈论着去莱顿的火车。他俩望着脚下的阶梯,心里显然心花怒放。马吉先生猫下身子,决定一旦他们下到地面他就出击。他们已下到最后一阶——出击!
  此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台阶的另一头跳将出来,一拳击了出去,只见迈克斯先生像个陀螺似地旋转着扑倒在五英尺以外的雪地上。瞬间,莱顿市长和那个人影便可怕的扭打在一处。马吉先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唯有站在黑暗中瞪眼观看着。
  那两人咒骂着在飞雪中扭打了十五秒钟,脚下一跛一滑地像是跳华尔兹。这时市长脚底陡地一滑,两人便摔倒在雪地上。马吉先生跳到他们跟前,只见陌生人的手伸进市长的衣服口袋,把他不久前在办公室里塞进去的那个包裹掏了出来。
  不幸的是,马吉先生在上大学时从来不是个运动健将,因而对目前他介入其中的打斗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然而他年轻,又有一定的力气和敏捷劲儿,尤其是占有出其不意攻击对手的上风。那个陌生人尚未弄清怎么回事,马吉已从他手中强夺下包裹,顺势将他推回到匍匐在地上的莱顿最高长官的身上,转身沿旅馆的台阶跑掉。陌生人迅即立起身朝马吉追去,但当他跑到秃头旅馆的大门前时,只听咔嗒一声,门从里面锁上了。
  在锁上的大门后,马吉先生松了口气,内心溢满了参予这场战斗的荣耀感。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意识到,这不过是在黑夜中的一场小厮打而已。他脸颊因兴奋而变得通红,就像个甜蜜的小女孩儿在毕业时的感觉。他感到很怪,因为他一向是个遭遇任何情况都无动于衷的玩世不恭者,并为此而颇感骄傲。
  马吉先生已顾不得绑在椅子上的布兰德先生,急匆匆跑上秃头旅馆的宽大楼梯。他想像着即将出现在他眼前的辉煌的场面:一个是金发女郎,另一位是她派遣参加战斗的骑士,骑士凯旋而归,“你让我把这个带回给你,我的夫人。”夫人表现出惊讶和喜悦,也许还流露出对骑士的崇拜。
  楼梯的左边是十七号房间的那个女子,右手应该没人居住。当马吉先生走至二楼,脑海中浮现出那幕他即将扮演一个令他满意的角色的场景时,他收住了脚步。左边走廊的中途有一扇门敞开着,里面微弱的光线洒在过道上,光线中站立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她留给马吉先生的第一印象是:高挑漂亮,穿一件皮毛大衣,一副拥有私人司机的孤做神态。
  “对不起,”她说,“你是不是马吉先生?”
  骑士有气无力地依在墙壁上,想尽力思索。
  “我——我是。”他终于脱口而出。
  “真高兴我找到了你,”女子说。茫然若失的马吉似乎觉得,她黝黑的眼睛不是显得很愉快。“恐怕我不能请你进屋。眼下的情景我不晓得应采取什么样的礼节。我身边只有我的女佣。我写信给海尔·班特利索要一把这里的钥匙时,他告诉我你也在这儿,并说我可以让你保护我。”
  马吉先生微一鞠躬,然而他的动作大体被黑暗吞噬。
  “我深感荣幸。”他嗫嚅着。
  “我不会有意给你增添麻烦,”她接着说,“整个事情出乎意料,以至显得有几分荒唐。不过班特利先生说你人——很好。他说我可以信任你。我遇到了极大的麻烦。我来这儿是拿一样东西的——但根本不知从何入手。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必须得到这东西——一切都指望它了。”
  马吉先生下意识地握紧口袋里那个通过搏斗而得来的小包裹。
  “或许我来得太晚了,”女子睁大双眸,“如果是这样就实在太不幸了。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事而受伤——”她压低了声音,“不过你若有任何办法能帮我摆脱这个——这个困境——我将不胜感激。我想,楼下的保险柜里有一个包裹,包裹里有大宗的钱。”
  马吉先生的手在衣兜里痉挛地握紧。
  “如果可能的话,”女子说,“我一定要把那个包裹弄到手。我向你担保,不管谁住在这家旅馆里,我都有权得到这包裹。它涉及到一个人的荣誉和幸福,而此人和我很亲近。由于我心急如焚,此外海尔·班特利也向我作了保证,因此我求你,如可能的话请给予我帮助。”
  马吉先生像做梦似地看向这位新到秃头旅馆的女士的脸。
  “海尔·班特利是个老朋友,人相当不错,”他说,“能为他的朋友效劳我十分高兴。”他稍顿,心中庆幸这些话只是空话而已。“能否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想我来的时候你们正在吃晚饭,”她答道,“班特利先生给了我一把厨房门的钥匙,我们从后面找到了一截楼梯。吃饭时好像人很多,而我只想见你。”
  “我再说一遍,”马吉先生说,“只要可能,我很乐意帮助你。”他暗忖,我对另一个女子说的话才算数。“我认为明天再处理你的事无伤大雅。”
  “可是——我怕今晚——”她说。
  “我明白,”马吉说,“你的计划打乱了。你尽管放心,等到明天没事。”他刚要说一句全包在他身上的话,但立即想起这不是同一名女子。“我还能做点儿什么,使你的逗留更舒适些?”
  女子将皮大衣往肩膀上紧裹一下。马吉觉得她是个过惯了奢侈生活的人。他想像着她在一间漂亮的房子里,在壁炉前款待年轻的绅士们喝茶,虽然那茶毫无味道。
  “你真好,”她说,“我本没打算在这儿过夜。屋里很冷,不过我想我们有足够的小毯子和大衣。”
  马吉先生立即想起了自己的职责。
  “我为你生把火,”他说。听他这么说女子显得很担忧。
  “不,我不能让你费事,”她说,“我想没这个必要。现在就道晚安吧。”
  “晚安。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会对你说的,”她笑着说,“我想我忘记了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米拉·桑希尔,从莱顿来。明天见。”她走进屋,把门关上了。
  马吉先生瘫软地坐在冷冰冰的椅子里。他不久前想像出的辉煌场面已烟消云散。钱是在他手里,不错,是他通过英勇战斗获取的,但正当他拿着战利品送给他的女士时,黑暗中又出现了一位女子,也索要这笔钱。他该如何是好?
  他站起身,朝十七号房间摸去。屋里的女子迷人而富有魅力,但他对她了解多少?她要这笔钱干吗?他停住脚步。另一个女子是海尔·班特利介绍来的,是朋友的朋友。而且她说她完全有权获得这个宝贵的包裹。她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为何不等到明天早上再说?也许在灰冷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