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4-04-29 10:38      字数:4779
  “横须贺的洋食屋挺多的呢。”静奈伸手拿起茶杯,努力克制眼看就要颤抖的手。
  据功一说,警察已经盯上“户神亭”了。这样的话,警察可能已经找过户神政行。否则,行成怎么会调查“有明”呢。
  静奈切肤地感受到一切正都朝着目标全速前进。想起这点,她内心深处隐隐作痛。当然,她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心。
  “啊,对了,上次那事我跟父母提过了。请不要拘束过来吧。”
  一瞬间,静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意识到是指参观户神家这件事时,身体仿佛通过一股电流,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觉得我很厚脸皮吧。”
  “没这回事。不过,没什么可招待的,别觉得有刺啊。”行成露出了恶作剧的表情。
  静奈心情百般交集。一方面,她很高兴有机会实施功一的计划,另一方面,距离最后的见面越来越近,她感到莫名的焦虑。同时,可以造访他家的喜悦感也孕育而生。
  “我们走吧。”行成拿起账单站了起来。
  望着走向柜台的他的背影,静奈回想起功一他们的责问。“你是不是真心爱上户神行成了?”功一的质问一针见血。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哥哥毕竟是哥哥啊。就连静奈自己也是最近才察觉自己的心意。不,应该说早就察觉到了但是一直逃避着。
  虽然保证过会完美处理好这事,但是功一他们显然没有完全放心。或许,他们现在仍在担心着,究竟静会不会像个专业演员,摒除自己的心情,按计划行动。
  她不想背叛他们的信任。从小时候起,他们三人就发誓要为父母报仇。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意乱心迷导致全盘皆输呢?
  这个男人——望着行成的背影,静奈告诉自己:
  这个男人是杀死自己父母的杀人犯的儿子。
  从咖啡屋走出,行成拦了辆出租车。高峰佐绪里先行乘坐上去,行成随后也坐了进去。车子驶向麻布十番。
  “很期待新店的牛肉丁盖浇饭哦。究竟会是什么味道呢?”车子发动时,佐绪里问道。
  “这点请亲自确认一下,我挺有自信。”
  “不过,让我这种外行试吃也说不出有用的感想,帮不了户神先生你们的。”
  行成笑着摇摇头。
  “吃到真好还是没吃就好了,听到这些就够了。请不要多虑,客套话才是我最不乐意听到的。”
  “这么一说,压力好大啊。”
  “嘛,不要有压力,放松点,呐。”
  嗯,她点点头,随后,表情严肃地望向窗外。似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行成隐隐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反常。表情比平常僵硬,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最初并非如此,途中才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就是从行成提起“有明”洋食屋后。
  或许,没有提及店主夫妻双亡的事比较好吧,他想到。这些话也许触及佐绪里想起朋友的父母双亡的伤心往事了吧。他不断懊丧着自己太神经大条。
  行成开始调查“有明”的契机是前天警察的突然造访。他们没有交代搜查的目的,让他心里有些疙瘩。
  在樱木町的家里找到的那古旧的糖果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里面放着“有明”洋食屋店主的手表这件事如此重要呢?一心想要弄清这些,行成便试着开始调查。他输入“有明”和“洋食屋”,试着在网上检索新闻报道。
  结果马上出来了。十四年前的报道。
  读完内容,他哑口无言。上面记载着强盗杀人事件这样过激的事。
  他终于明白警察为何咬着糖果盒不放,不,应该说咬着金表不放。他们怀疑那罐子是从现场偷出的。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把罐子藏在天花板内的人就是凶手。
  对于警察而言,这么考虑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行成觉得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怀疑政行。政行没有袭击横须贺的洋食屋的动机。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即使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行成连一分一秒也无法忍受父亲被当作嫌犯。
  “那个……怎么了?”
  行成陷入沉思时,佐绪里一脸担心地问道。
  “啊,抱歉。”他扯出笑容,“稍微在想些事。”
  “有什么麻烦事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眉头都皱紧了……”
  啊,说着,行成用手指抚了抚眉间。
  “抱歉,板了张臭脸。也没有那么困扰啦。”
  “果然新店开张要考虑的事情堆积如山啊。这种时候还提出要去你家参加这种无理的要求,实在抱歉。如果觉得为难,请直说。”
  行成慌慌张张地摆摆手。
  “没有这回事。刚刚我也说过,父母已经应允了,请别担心。”
  “这样就好了。”
  望着微笑着佐绪里,行成自责道: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明明在担心她的异样,居然反过来让她担心了。
  不知道还能和她这样出来见面几次,居然在约会的时候走神。
  是啊,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行成意识到自己深深受她吸引。当然,最初他并无二念,只是单纯地想要听取年轻女性的意见,但现在不同。他想见她,找各种各样借口见她。今天的试吃会也是其中之一。比起想听听她的意见,他更想让她品尝自己的用心之作。而且最为重要的,他单纯地想见她。
  这个她马上就要去国外了。他虽然打从心底里想挽留她,但是一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便作罢了。
  “怎么了?”佐绪里歪着头问道,因为行成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呀,没什么。”行成慌忙抽回视线望向前方。
  这时,他们乘坐的出租车正停在十字路口。
  边看着红灯,高山久伸边打了个哈欠。他正从公司赶回家。车子是两年前买的大众的甲壳虫。他相当中意这鲜艳的黄色车身。
  高山在游戏机公司工作,近几天由于新开发的软件,连续在公司加班加点,现在终于暂告一段落。今天,他久违地早早赶回家。
  然而,他丝毫没有一丝雀跃。反正早回家也不会开心多少。只是一成不变地在便利店买个便当,然后边看录下的动画片边孤零零地吃饭。
  再次打个哈欠。张大嘴巴的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左边。瞬间,他忘记了呼吸,连张大的嘴巴也忘记闭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旁边停着的出租车内有南田志穗的身影。
  别犯傻了,这样告诫自己的高山刚准备仔细看清楚时,出租车启动了。绿灯了。
  身后的车辆不停按着喇叭。高山慌忙发动引擎。
  不可能会这样的啊,一边想着,他一边跟着出租车。虽然一心想并排驾驶,却事不遂愿。那位女性坐在后车座的右边。从后面来看,并不是志穗的发型。她是短发,车上的女性头发比较长。
  但是,刚刚瞥到的那张脸肯定是志穗。虽然感觉有些不同,但他肯定不会弄错。要知道,高山对志穗至今仍念念不忘。
  一想起志穗离开的事实,高山的胸口就一阵抽痛。本打算星期四前往成田机场送她,没想到前一天收到她的短信。上面写着:我现在乘上前往纽约的飞机了,怕见到你又会舍不得离开。
  然后,音讯全无。既没有接到国际电话,也没有收到信。她究竟在哪里做些什么,高山一无所知。当然,他也联系不到她。
  想忘记也无法忘记的高山老是闷闷不乐的。这次的工作进度拖延的理由之一就是他注意力不够集中。
  难以置信!明明她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远赴美国。现在的她应该每天边做着设计师助手边进修。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虽然心想肯定认错人了,高山仍然紧追不舍地跟着出租车。总之再看一次吧,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南田志穗,否则就算回到家他也难以入眠。
  这时,有辆车插入了他们中间,他跟不上出租车。就算偶尔接近出租车,也是在那位女性的反方向,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就这样,车子开到了麻布十番。
  十字路口,车子都拥堵在一起。包括那辆出租车、高山的车在内,共有四辆车在横线前等着红灯。
  正思忖着车子究竟会转向哪里时,出租车的后门打开了。那位女性紧随着男性下了车。看来因为前面太堵了,他们就在此先行下车。
  高山拼命张大双眼望着那位女性。然而,女性和男性都背朝着他,一次都没回头走向远方。那个背影和志穗一模一样。
  两人在街角转弯,消失在高山的视线中。他心急如焚,居然跟到这里跟丢了。
  终于,前面的车挪动了,他努力换了车道。可是,两人弯进的是单行道,车辆无法进入。没办法,下一个路口转弯吧。然而,这里的交通比想象中还复杂,他完全找不到刚刚的那个路口。
  高山找了个地儿停下车,奔了出去。今晚在这里空手而归的话,他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了。
  来回穿梭在两人消失的那条路上,高山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他眺望着鳞次栉比的饮食店,绝望地抱着头。也许她正坐在某家店里。也许她只是和志穗相似的陌生人。但是,万一是她的话……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要放弃,高山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来回走着,暗暗期待可以见到她。
  最后,足足找了三十分钟,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的甲壳虫上贴了张违章停车的罚单。
  穿过玻璃门时,萩村有些许紧张。穿着做工考究的套装的女性笑容满面地迎接他的到来。
  “欢迎光临。您预约过吗?”
  “不,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找户神先生。”
  啊,她了然地点点头。
  “您是萩村先生吧?”
  “嗯。说好9点到的。”
  “了解。户神刚刚知会过我们。请在此稍等片刻。”
  她指着一张小桌子。想必是客满时等待空位的休息座,真不愧是受欢迎的店啊。
  坐到座位上,他打量了番四周,这儿摆放的家居似乎是外国古董,而刷着灰泥的墙壁给人强烈的和风感,似乎自信地彰显着洋食是日本的饮食文化。
  约摸一个小时前,“希望拨冗配合调查。”萩村打电话给户神政行如是说道。他希望接他去县警局本部一趟。户神没有询问缘由,约好九点等在“户神亭”总店。口气中毫无输人之感。
  没多久,户神出现了。白衬衫外面套了件茶色的短外套。没有系领带。
  “久等了。”
  “没,工作中叨扰你了。”
  店前的马路上停了辆车,不是警车。柏原正坐在驾驶席上。他一看到萩村和户神走出,便下了车,低头致意。
  “前天实在抱歉。”
  “没什么。说起来,还有什么问题?”户神来回打量着柏原和萩村。
  “嗯,有件事必须核实一下。”柏原说。
  “什么事?”
  “这个,到警局再细谈吧。请。”说着,柏原钻进车内。
  户神坐在后车厢,萩村坐在副驾驶席。为了不让户神感觉自己好像被当作嫌疑犯对待。
  从“户神亭”总店到县警局不足十分钟的车程。一到那儿,他们就把户神带到事前准备好的会议室内。
  “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啊。”户神扫视着四周惨白的墙壁。
  “想喝些什么?”萩村问道。
  “不用了,说起来,要事是?”
  听到户神的催促,柏原朝萩村轻轻点了点头。萩村把放在房间角落的纸袋拿到桌上,取出里面的物品。上次的那个罐子。
  “又怎么了?”户神紧皱的双眉浮现了焦急的神色。
  “前天问过你有没有见过这东西。”柏原说,“你当时说没见过。这个答案还是不变吧?”
  “不变。没见过这东西。怎么了?”
  柏原探过身子。
  “户神先生,请老实交代。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户神摇摇头,“为什么怀疑我?”
  “我们也不想怀疑你,只是有证据证明你曾触碰过这东西。”
  “证据?”
  “指纹。放在罐子里的金表上查出你的指纹了。”
  不,柏原挥了挥手。
  “这种说法不恰当。正确来说,放着金表的塑封袋上的指纹和手表上的指纹一致。”
  “塑封袋上的指纹……吗?”户神的表情愈发僵硬了,然而,他挺直的腰杆毫无动摇。
  “还记得给你看金表的时候,你伸手拿起塑封袋吗?为了避免直接接触,我们在证物外面都套上了塑封袋。造访你家时,萩村君戴着手套。当时套着的塑封袋是新的,上面没有任何人的指纹。我们亲眼看到你拿起它,所以塑封袋上的指纹很可能是你的。当然,也可能哪里出错了。确认是必要的。稍后,我们想正式采集你的指纹样本,没关系吧。”一口气说完后,柏原等着对方的反应,聚精会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