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4-04-29 10:38      字数:4790
  “啊”,泰辅不经意地喊了一声。
  “案件发生后,我三番两次被警察询问有没有缺少什么东西。如果是十四年后都印象深刻的手表,那时察觉到它不见了是天经地义的事。当然,我也可以借口当时没有心情。但是,比起这么做,回答不确定是不是爸爸的东西更自然。”
  “可是,确定那个手表是爸爸的话,警察马上就可以着手调查啊。”静奈担心地问道。
  功一苦笑着。
  “不要小瞧警察了。而且,倘若我一口咬定这是爸爸的手表,那些家伙肯定也会偷偷调查确认,结果不都一样?”
  “而且……”他继续说道。
  “比起简单得到的答案,他们更相信辛苦查到的结果。警察大概会问问爸爸的同学,不知道他们会询问多少人,不过若是得到’这的确是我们送的手表‘这样的证词,他们肯定会雀跃不已。”
  望着自信满满分析着的功一,泰辅渐渐也觉得或许他的做法更稳妥。他不禁佩服道:哥哥的考量果然好缜密。
  “问题是这之后。我们放的饵警察会不会上钩。又不能告诉他们那里有饵。只能祈祷柏原他们不要犯糊涂了。”
  “和警察保持联系没事吗?”静奈问。
  “为了探听调查的进展情况,有必要和他们保持联系。不要担心,他们没有理由怀疑我。倒是静要小心点。”
  “我?”静奈按着自己的胸口。
  “如果我这方面进展顺利的话——当然,要是不顺利就麻烦了,那么警察肯定会盯上户神政行。他们必然会调查他周围的人,以前也说过,他们在这种时候发现高峰佐绪里这个不存在的女性,就算不和十四年前的案子联想起来,也会起疑心的。也就是说,静奈至少要在那个时间之前从户神行成面前消失。”
  泰辅注意到听完功一的话后,静奈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她脸上浮现了吃惊和紧张夹杂的神情。
  “高峰佐绪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个食谱作战计划呢?”
  功一点着头,眉头紧锁。
  “本来应该交给静来办。但是,那个作战取决于户神行成的态度。再怎么说,必须潜入户神家。没受邀请就进去,就算是静也办不到。”
  “那准备怎么办?”
  泰辅屏气凝神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功一,他猜到了哥哥的想法。
  “哥哥,打算再用那办法?”
  功一没有作答。静奈挺直了腰板。
  “再一次……?不会打算偷偷潜入吧?”她来回望了望哥哥们,然后视线停留在功一身上,“行不通的。又不是普通的房子。”
  “是啊,行不通的。装有监视系统的房子啊!虽然我没亲眼见过。”
  “我白天去看过。”功一说,“正如你说的,装着监视器、防盗玻璃等各种安全系统。偷偷潜入决非易事。但是,再怎么戒备森严的房子也有小偷光顾。所以,我也办得到。”
  “不行!”静奈义正言辞地说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行!哥哥又不是专业小偷。运动神经再怎么好也办不到的,太危险了!”
  “我赞同静的观点。虽然想捉住户神那家伙,但哥哥反而先被抓的话就太不像话了。”
  “但是,不得不做啊。之前也说过,找不到户神就是犯人的证据,我们就捏造证据。警察再怎么怀疑户神,凭手边的证据捉不了那家伙。”
  “就算这样……”
  泰辅顿时语塞了,“我来干!”静奈说道。
  “还是我来干吧,这是做好的办法了。既安全,又不会留下证据。哥哥不是也说嘛,不留证据是食谱作战的必要条件。就算哥哥可以像专业小偷那样顺利潜入,也不能保证不留证据吧?那么,我来做比较保险。交给我吧。”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后,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了”的神情。
  功一手肘撑在电脑桌上,手掌按着额头。罕见地,他犹豫地望向泰辅。看来,功一自己最清楚其中的危险性。
  “你说牛肉丁盖浇饭变了?”保持着这个姿势,功一说道。
  嗯,静奈点点头。
  “前阵子和行成碰面时,他告诉我的。麻布十番店提供元祖的牛肉丁盖浇饭的计划夭折了。”
  “行成这么说的?”
  “他说是户神政行的命令。为什么事到如今户神那老家伙才反悔呢?”功一征询意见一般,望向两人。
  “受到静那些话的影响?”
  “恐怕是的。提到横须贺的洋食店,他可能心里有底了。经营者已经去世了这件事,行成也转述了,很难不联想到’有明‘吧。有人注意到’户神亭‘和’有明‘的牛肉丁盖浇饭味道相似,这对户神来说太危险了。他害怕还有其他知情人,于是,取消了在麻布十番店提供元祖的牛肉丁盖浇饭的计划。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功一的推理合情合理。但是,泰辅不明白为何突然转到这个话题。
  “这个问题和刚刚的计划有关?”静奈似乎也抱着同样的疑问。
  “想一想,对于户神政行而言,静奈……不,高峰佐绪里是相当危险的人物。他会让这样的人留在儿子身边吗?我是户神的话,肯定让行成不要和这种女人见面了。”
  “上次见面时行成没提过这点。确切说,是他主动想要见我。”
  “可能还没说吧。或者已经说了,只是还没告诉静。户神迟早会制止你们进一步发展的。没理由会邀请高峰佐绪里到自己家。”
  泰辅终于理解功一的意思了。“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道。
  “但是,没必要让户神邀请啊。行成邀请我上他家就可以了。”
  “你还是不懂。户神政行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试试怎么知道。户神先生不是对父亲言听计从的人。”
  “户神先生?”泰辅皱紧眉头,盯着静奈的侧脸。
  “啊,抱歉。在他面前叫惯了。总之,户神行成不是那种没有主见言听计从的人!”
  “这不好说。就我所知,他相当恋父。年近三十还住在父母家,不正说明他离不开父母吗?”
  “没这回事!”
  静奈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泰辅吃惊地张大嘴,功一也毫无心理准备似的,睁大双眼。
  看着哥哥的反应,静奈低落地低下头,然后再次抬起头。
  “总之交给我吧。行成被我迷住了,我试着控制他,让他不受父亲摆布。”
  功一托着腮,浮出了笑脸。
  “还是这么有自信啊。”
  “目前为止,我要办的事情没有一件办不到的。”
  “这次和以往不同。”
  “交给静吧。”泰辅说,“要是失败的话,到时再考虑吧。”
  功一叹了口气。
  “没这么多时间了。警察盯上户神的时候就是截止日。那个时候静必须当机立断全身而退,知道吗?”
  “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行成了。”
  在一旁看着盯着功一信誓旦旦回答的静奈,泰辅感受到了她的决绝,然而,这份决绝背后似乎隐藏着另一种情绪。究竟是什么,他读不懂。
  萩村正在上大冈的某家鞋店,并不是为了买鞋子,而是为了见店主室井忠士。坐在角落的长凳上,萩村一边从包中取出塑封袋,一边进入正题。
  室井忠士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加深了。
  “哎呀哎呀,是这个!”他怜惜地把装在塑封袋里的手表在手中翻来覆去。确认背后刻的那几行字后,他痛苦地垂下双眼,“不会错的,这是当初我们送给有明的手表。”
  “你们在哪里买的?”萩村问道。
  “应该是百货店吧。朋友中有个叫山本的家伙,是他去买的。提供刻字的店仅此一家。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这手表,哎。”
  看到一脸惋惜地凝视着手表的室井,萩村暗暗握紧右拳。他不认为室井会认错。也就是说,这个手表的确是有明幸博的!
  “说起来,这个手表为什么在警察手里?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这个手表在哪发现的?”
  “抱歉,这些问题无可奉告。”
  “那么,只要告诉我是不是可以破案了。我相信警察,相信你们很快能抓到杀人凶手了。只是千万不要过了时效才捉到。这样就太不公平了。我会竭尽全力协助警方的。朋友们至今还在遗憾这件事。”
  虽然萩村明白室井的心情,也想回应他的期待,但现在没时间长谈。萩村适当地结束谈话,走出了鞋店。
  他边走边给柏原打电话。
  “怎样?”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质问,这似乎是柏原的习惯了。
  “问到了,的确是有明幸博的。”
  “果不其然。”
  “接着从失车入手调查吧。”
  “关于这个,刚刚收到些情报。”柏原低声说道,“偷车贼也许死了。”
  浪花迎面打来,瞬间,海面犹如牛奶般微微泛白。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浪花在脚边飞溅,然后慢慢从萩村的脚边退下。鞋子陷进了打湿的海滩,里面尽是沙子刷拉刷拉作响。萩村心想:回去路上去便利店买双鞋子吧。
  他们正站在走水海岸,这儿距离那个失车现场约摸一千米,这一带的海岸线离国道稍稍有些距离。
  柏原哆嗦着肩向萩村走来。
  “你怎么看?”
  “什么?”
  “会不会发现遗体。”
  “谁知道呢。”萩村说道:
  “刚刚从当地人那里打听到,海中央的水流挺急的。平时海浪没有这么高,这两三天似乎有暴风雨。”
  “也就是,对于自杀者来说是理想的地方。”柏原望着海面说道。
  顺着他的目光,萩村的视线投向海面,海上保安队的船正漂浮在远处的海面。不知道搜查工作何时结束。
  昨天,一艘渔船在观音崎的海面上发现了这艘小船,船上没有一个人。
  没多久,他们就查到这艘船正是走水海岸遭窃的船。进一步调查后,横须贺警署发现了可疑的纸袋。
  纸袋中放着劳动手套、眼镜、圆珠笔和信封。信封中有一张纸,上面写了些字。内容如下:
  “智子:抱歉。没捞到钱。今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不管从时间上还是从地点上都相当接近,横须贺警署很难不联想到失车案子。但是遗物上没有指纹。因此他们把目光投向劳动手套。
  这副手套相当破旧,上面沾满了油脂。再次调查失车中发现的DVD等时,发现上面残留的痕迹和手套相吻合。
  虽然无法确定,不过手套属于偷车贼的可能性相当高。
  问题是它属于谁。目前警方手边的线索只有“智子”这个名字。横须贺警署就手头的线索展开了调查。名为“智子”的女性大概不是真名,所以他们一无所获。
  “那份是遗书的话,犯人很缺钱。”萩村说。
  “是啊,大概有借款吧。”
  “车中的那堆DVD怎么解释?为了变卖吗?”
  “有可能,关键是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柏原开始吞云吐雾,他单手拿着烟灰缸,“把船划到海中央,然后跳入水中自杀吗?嘛,不太可能吧……”
  “有什么可疑的?”
  “觉得死法太费事了。自杀的话不是有更简单的方法吗?比如跳楼。”
  “犯人丢掉失车后,满腹心事地踱步到海边,他注意到一旁的船,一时冲动想要跳海自杀。这样考虑呢?”
  “我头头也这么说。但是,总有些在意。”
  “你觉得是伪装自杀?”
  “也不是没考虑过。”
  “为什么呢?确实,过去也有这样的案例,为了逃避还款伪装自杀。还有,欺骗保险金。但是,这种情况必须建立在知道死者身份的前提下。遗书上并没署名,不觉得奇怪吗?”
  “这点啊,不管是真的自杀还是伪装自杀,为什么不署名呢?”
  “转变想法了吧。刚开始打算留下遗书,但突然又改变想法了。并不是故意不署名,只是写到这里就改变了想法。”
  “这样考虑也没错。”柏原无法释然地把香烟摁灭。
  “如果是伪装自杀,犯人也太冒险了。”
  听到萩村的话,柏原目光锐利地望向他。
  “为什么?”
  “犯人划船到海中央后必须游回来啊,而且在半夜哦。这样不是很危险吗?再怎么擅长游泳的人也只有两只脚啊。”
  打开烟盒,夹起一根烟后,柏原抬起头喃喃道:
  “如果是两个人呢?”
  “两个人?”
  “旁边还有同伙。两艘船划到海中央。然后,弄翻其中一艘,一起划船回岸边。这样就不危险了吧。”
  萩村想象着这幅画面,确实,这样考虑也合情合理。
  “为了什么?做这种事只能制造有人自杀的假象,没任何意义,谁也得不到好处啊。”
  “理由嘛……”柏原叼着烟,摇摇头,“不知道。”
  “你想太多了。”说着,萩村转身,潮湿的海风打得身体直哆嗦。
  刚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