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节
作者:丁格      更新:2024-04-29 10:35      字数:4849
  这段话后,日记中再没留下半个字。吴轮立解释着:“经鉴定,最后的这段文字应该是在案发前的半个月内留下的,第一页却写成于近四十年前。这本日记,应该可以说记载了张仲谦近四十年的人生。”
  说着,吴轮立将日记本拿了过来,边翻边介绍着:“这本日记的前面大半部分,记载了张仲谦从无到有,逐步完善蜡雕的整个过程,也包括了几乎所有在蜡雕中运用的独门手法。从日记中可以看到,张仲谦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整个历程。也只有这样的天才,才能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闯出了蜡王的名号,享誉世界三十余年。”
  “在蜡雕技艺的日记写完之后,有着十几页的内容,记载的都是张仲谦的一些回忆,时间跨度应该从他获得蜡王称号开始直到五十余岁,差不多有三十年。但这三十年的回忆,却只记载了一个人,甚至可以说,张仲谦把对这人的一言一行全都记录了下来,也把他对这人的思念写满了这十余页日记。”
  “那个人,是那位叫虹的女子吗?”华梦阳叹了口气问。吴轮立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三人沉默无语。
  吴轮立继续翻了翻日记,才道:“张仲谦的日记写的很清楚了,虹和他同年,但却是他大哥张伯谦的童养媳。本来两个人并不相熟,但在某一天的雨后,两个人因为都抬头追看雨后彩虹,在院子里撞在了一起。张仲谦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当时纳纳的说不出话来,到是虹笑着对他说:给我彩虹的七色,我可以调配出万种人生!于是,弟弟和哥哥的童养媳相爱了。纸包不住火,在他们相处了数个月后,他们的恋情终于被家族发现了。倔强的张仲谦反出了家门,但虹却在流言蜚语中消失无踪,这一年他们都只有二十一岁。”
  “反出家门后,张仲谦穷五六年之功,终于开创了蜡雕这门艺术,逐步走向功成名就。本来张仲谦就一直没放弃过寻找虹,但总是苦无消息。特别是成名之后,钱财来得容易,更没少花力气去寻找,但即使张仲谦开出的赏金再多,也没有谁能完成这个寻人的任务。”
  “二十年前,张仲谦定居北斗市。因为虹以前曾对他说过,希望有一天能到海边去看流星许愿,所以张仲谦才花巨资在北斗市的流星山上建立了这座虹彩山庄,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觉得离虹接近了一些。”
  “唉,可命运总是捉弄人,张仲谦苦苦寻觅虹近四十年都没任何收获,好不容易等他找到了一点线索,等待他的却是虹已经死亡了的消息。”
  说到这里,吴轮立重重的叹了口气。
  蜡王山庄杀人事件解答篇 第五十九章 访客来临
  “张仲谦的日记中写的很清楚了,两年前他委托的一位侦探,经过十余年不间断的努力寻觅,终于得到了虹的消息。很可借的是,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虹已去世多年了。以前找不到虹的原因,是因为她隐姓埋名,一个人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以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生活的很是艰辛。更惨的是,她出走时已经有了身孕,这样的苦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所以在孩子还小时,她终于选择了上吊自杀这条不归路。而且,那个年幼的孩子,也碾转流落在外,完全没了信息。”
  “虹去世了,年幼的孩子流落在外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这样的打击让本来就较为沉默内敛的张仲谦如何受得了?按照他日记中的说法,那时他的心是买给了魔鬼。如同鬼使神差般的,张仲谦的脑海中冒出了百鬼夜行这样的一个想法,把所有人都拖入到黑暗的地狱中,看着那些人在贪欲的囚笼中碾转挣扎,想必是很有意思的吧?”
  “于是,张仲谦制定了那份把人心拖入黑暗的遗嘱,自己就像幕后黑手般的掌控着一切,将发生在暗处的那一幕幕丑恶人性剧转化成了源源不断的黑暗创作灵感,百鬼不光是夜行,还仿佛如同活物一般降临到了这个世上,来到了这座蜡王山庄。”
  “可惜的是,这本日记中记载的心路历程就到此为止了,除了知道张仲谦的过去与他制定遗嘱的原因外,我们的收获并不大,发生在蜡王山庄的杀人事件背后的真像,我们依然无法完全揭开。特别是,那个半个月前打来的电话!”最后,吴轮立做了如此的结案程词,合上了日记本。
  “也许,等到真正持有紫色邀请函的人出现,一切的真像就会水落石出吧?”华梦阳缓缓的说着,他从天丛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哀伤,那正是他心底此刻的感觉。
  但愿……但愿这一切都只是个伤感的梦吧。
  2002年2月12日,是农历的大年初一,这天,平时借住在爱缘公寓的住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连华梦阳也回到了家乡去过年,只有天丛这个孤魂野鬼还是一个人落寞的呆在公寓中。按他的说法,反正回去后还得再赶回来上班,何必那么麻烦?
  在逐一的给亲人、好友们打过新年祝福电话后,天丛懒懒散散的躲在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适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的了天丛的睡意,是谁?大过年的居然也有访客上门?带着丝好奇,天丛打开了房门。
  出乎意料的是,门口站着的访客居然有三人之多。当先一个不用介绍,正是吴轮立,在他后面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扶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就算是大过年的,这两人穿的衣服也很是陈旧,满脸也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那位壮年汉子皮肤黝黑,一双手结满了老茧,一脸敦厚的表情,看来是位朴实的乡下人。那位老头虽然看起来只是六十出头的样子,但身子巍颤颤的像是弱不禁风,显的十分的憔悴与虚弱,满脸的风霜之色也显示出他出自穷苦人家。
  这三个人在大年初一出现在门口,是显的有些突兀,但真正让天丛感到震惊的是,那位老人手中所持的一张紫色邀请函。这种样式、这种颜色,只要经历过蜡王山庄事件的人,都绝不会陌生,因为这封紫色邀请函代表了蜡王山庄最珍贵客人的身份。
  从最初一瞬间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天丛向老人打了声招呼:“这位,是福伯吗?”
  老人轻咳了一声,缓缓的点了点头,到是那壮年汉子一脸惊讶的扯着嗓子道:“你是咋认识俺叔的?俺和俺叔好像没见过你啊?”
  吴轮立本来对天丛能一口道出老人的称呼有些惊讶,但想想之前天丛与华梦阳之间的话语和神态,如果他们对事件的背后没有一点察觉与想法的话,反而奇怪了。
  进到了屋里,天丛难得清出了一片还算整洁的位置,让福伯坐下,那壮年汉子则是老老实实的站在福伯身后。
  福伯轻声的道:“这是我侄子土根,乡下汉子,不懂什么礼数,不过为人还算忠厚。我身体早就不太好了,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他陪着我走南闯北,只怕我也没力气四处奔走。”
  天丛和吴轮立都认同的点了点头,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老人的述说,将是他们极力想了解的事件背后的故事。
  在不时夹杂着的声声咳嗽中,老人的述说开始了:
  “我本来是泥人张老爷家的花匠,因为年纪与二少爷相近,所以平时感情不错。后来二少爷与虹小姐好上了,我也是第一个知道的。当时就觉得不太好,如果这事被老爷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而且,大少爷虽然平时话语不多,但也是个心地良善的人,他对虹小姐的感情也是……唉,总之,这真的是段孽缘吧。”
  “后来,二少爷与虹小姐的事果然给暴光了,老爷当然是大发雷霆,二少爷的脾气也硬,一气之下也脱离了家族。二少爷临走时,曾拜托过我,要我好好的照顾一下虹小姐。不过,事发之后,虹小姐也离开家里不知所踪了。”
  “既然二少爷曾经拜托过我,那么无论如何我也要照顾好虹小姐。于是,我也离开了张家,开始寻找虹小姐。我知道虹小姐是位外秀内刚的人,她既然不声不响的离开,当然就是不希望被别人找到,我知道她绝不会南下回老家,就北上寻找,果然在长途车站找到了她。”
  “虹小姐的脾气很倔强,我怎么劝也不肯回家,我想把她的下落告诉二少爷,但偏偏这时二少爷也和我失去了联络。后来无法可想之下,只好带虹小姐回到了我的老家生活。那里可真是个苦地方啊,就算虹小姐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出生,也觉得那种苦日子真的很难挨。”
  “更苦的是,当时虹小姐已经有了身孕,在那种苦日子下把孩子生下来可真不容易啊。也正是由于条件太苦了,缺乏适当的医疗,生下孩子后,虹小姐患上了忧郁症,变得极为沉默了,甚至有了自毁倾向,这点让我很是担心。”
  “生下的孩子是位小少爷,倒是很健康活泼,虹小姐给起了个名字叫雨晴,虽然这名字有些女性化,但应该是借意雨过天晴见彩虹并纪念与二少爷相遇的意思吧。”
  “雨晴?遇青!张遇青果然是张仲谦的亲生儿子啊!”天丛发出了惋惜之声,摇摇头道:“为什么要发生这样的悲剧呢?老天爷你还真是残酷啊……”
  蜡王山庄杀人事件解答篇 第六十章 迟来的误会
  福伯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也已布满泪痕:“是啊,这也不免过于残酷了,当我知道二少爷已经过世了,而且凶手还是小少爷时,简直是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
  情绪有些激动的福伯说到这里,巨烈的咳嗽了几声,哽咽着慢慢的继续述说:
  “发生这样的悲剧,起因还要怪我啊。本来我明明答应过二少爷的,要好好照顾虹小姐,但还是没能阻止她上吊自杀。没能完成对二少爷的承诺,我那还有脸去见二少爷?不过,虹小姐留下了小少爷,这可是张家的血脉啊,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照顾。”
  “但那个穷山沟里实在太穷了,我拿什么好好照顾小少爷呢?无计可施之下,我想尽办法把小少爷送到了镇上的孤儿院,至少在那里小少爷可以不用饿肚子吧?把小少爷送到孤儿院后,只要我一有空就会去看看他,每次去的时候,他都福伯福伯的叫的我好亲热,小少爷他真的是把我当家人啊。而且每次小少爷都对我说,他过的很好,叫我不用担心,他长大了能赚到钱时一定会好好孝顺我。其实……其实他应该孝顺的是二少爷啊,可事实却……却……”
  说到这里,老人已哽咽着不能成声了,好半天平复下来后才接着说了起来:
  “直到有一次,我如同往常一般的去看小少爷,却得知了他已经不见了的消息。我像发了疯样的想找到小少爷,但已经事隔近一月了,我又能找到什么线索?后来在我不断的追问下,孤儿院的负责人才把小少爷在孤儿院里的一些真实情况告诉了我,原来他过的是那么苦的日子,难怪他要逃离这个地方了,也难为了他以前总要强颜欢笑的让我不用担心。我对不起二少爷,对不起虹小姐,也对不起小少爷,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小少爷,不然的话我怎么去面对二少爷?我这辈子还怎么能活得安心?”
  “我离开了老家,踏上了寻找小少爷之路。但人海茫茫,我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小少爷呢?多年来,我的足迹踏遍了几乎我所能去的所有地方,希望能找到小少爷,但每次等待我的都是失望。我隔个一两年,也会回老家去看看,看小少爷有没有可能回来,但依然只是空等。后来,我年纪大了,腿也不太灵便了,就将侄儿土根带了出来,陪我一起找小少爷的下落。”
  看着福伯那苍老而病弱的身体,天丛心下暗暗感动:这是一位多么可敬的老人啊。他的年纪与张仲谦相近,那么顶多也就六十出头,但他那瘦弱的身子,却活生生是一位饱经风霜行将就木的老人。以他的经济条件,所谓的寻人,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行上千里万里的路,在茫茫的人海中用自己的嘴一个个的去问。这样艰苦的寻人之旅,他坚持的不是十天半月,也不是一年半载,而是足足三十余年的光阴。将自己人生中最黄金的岁月,投入到这个毫无希望的寻人中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与多大的毅力才能坚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不是为了名和利,只是为了一句承诺,只是为了能有一个交待,这是一种怎样感人的品质?与此相比,发生在蜡王山庄的那幕人性丑剧,又显的是多么的渺小?眼前虽然只是位毫不起眼的瘦弱老人,但他身上却闪着耀眼的光茫,足以让人不敢逼视。
  全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过人之处,福伯还是以平静的语气述说着:
  “说实话,那么多年了,时间隔的越久,想找到线索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