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7 23:26      字数:4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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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三妹气急反笑,激动的大嚷道;“外头的话信不得,你的话就能信了,什么误会分明是……”
  邢芸越觉焦头烂额,忍不住拍着桌子,冷喝道:“行了,你怎么不站大门口嚷嚷去,你不要脸,我怕丢脸呢。今儿我把话撂明白了,别说没媒没聘,就是有媒有聘,我不同意,你就别想出门子,眼下还是寒冬呢,到开春还早着呢,你急慌慌的闹什么闹!”
  邢三妹冷笑道:“总算是把话说明白了,有姐姐在,哪有我急的份儿,横竖这脸皮子丢的也不只我一人,今儿若没个着落,明儿我就领了姐姐的吩咐,站大门口嚷嚷去,也教世人分辨分辨对错好歹。”
  “啪嗒”上好的官窑细白瓷茶盏摔得粉碎,温热的茶汤溅得四处皆是,邢芸冷着脸儿瞪着邢三妹道:“你有脸再说一次。”
  见着邢芸似是真动了怒,饶是邢三妹胆子再大,也不由得心里发凉,欲停住不说,心内又极是不甘,当下理直气壮道:“说就说,这丢脸又不只我一个……”
  话才出口,邢芸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打的邢三妹是眼冒金星,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拿手捂着脸道:“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邢芸朝着邢三妹微微一笑,理了理衣袖,冷冷道:“我打你又怎么了,难不成我还打不得你了?满口胡言乱语,我不打你几下,我瞧着你是清醒不过来了。既然知道那家是出了事才离的京,你就不动脑子想想,是什么样的事儿,能逼得人远走他乡。既离了京,在什么地方落脚,如今做的什么营生,怕你也是不知道的,随便来个什么人,胡支罗两句嘴,你就似得了圣旨似的,起着兴儿抓尖儿,也不怕自打了嘴去。”
  邢三妹沉默了片刻,捂着脸不服气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得罪了京里的权贵么,如今他们家在平安州买房置地,又有功名在身,还能有什么事儿,明明是你在中间弄鬼。我倒明白着,咱们家账本上一笔一笔记得清楚,铺子田产的收入,爹娘在时,每年的进项便是几千上万,到了姐姐管家时,铺子就蚀了本,田产也闹了灾,每年反倒要折钱进去。再后来,姐姐嫁了,卖了铺子,二姐嫁了,卖了田产,咱们家只剩了所空房子,这里头的缘故,总不须我来说罢。”
  邢芸把脸撇到一边,啐道:“有个屁的功名,茅草盖的房子,死人埋的坟地,也是房子和地,一家老小只剩他一个穷祸害,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养了一身的烂毛病,一心只想发财,正事儿一样不做,恨不能肠子里伸出手来,捞几个铜钱回去。这样的人,旁人躲都躲不急,你倒好,人口上说根针,你拿着就当个棒槌使,可笑不可笑?”
  邢三妹困惑的蹙了蹙眉,匆忙摇着头道:“不可能,我亲眼见过的,哪是你说的那样,你才在胡说!先前你蒙了二姐,如今又来唬我,你也不摸摸心窝子,日后怎么有脸去见爹娘!”
  邢芸又气又恨,只恨不能敲开邢三妹的脑袋把事实给灌进去,拍着桌子道:“我胡说什么了,人家有心来骗你,能不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他要是真有心,请个官媒能花几两银子!你说你,也是念过书识过字的,咱们家也不讲究那些无才是德,论理,你合该比那些不读书的要机灵些,可你倒好,竟是把礼仪规矩全忘了。”
  邢三妹听得邢芸这话,心里骤得一凉,一股子气泄得一干二净,嘟嚷道:“我隔着几重屏风见得人,也没吭过声儿,纵是有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许是他忘了……”
  邢芸见邢三妹自己收了声,知道她是明白过来,当下也不再紧揪着事儿说,自己接说道:“再说田庄铺子的事儿,爹娘去了,我虽管着账本,可一切外事,都得仰仗着亲戚管事,我们都是女儿家,再是能干,也不过是内宅的本事,外头事儿哪能弄得清楚。今儿说铺子压了货,明儿说田庄闹了灾,一笔笔银子填进去,就不见个出息,你说我该怎么做?卖了铺子田庄,手里好歹还有些银子,若不卖,怕是爹娘留的那些老底子,还不够填这些亏空的,到时候,咱们姐弟几个,才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纵是这样,也不知被人从中截了多少油水去,十来万的产业,到后头也只剩了几万的数,加上这些年的支用,统共也不过剩了两三万两。你也别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厚道,那些银子我虽带了过来,却是一分没动,你的嫁妆,全哥儿的聘礼,都在这里头。”
  说着,邢芸不免叹了口气,假作忧愁道:“全哥儿是个一文钱能做十文花的,这些银子若留在家里,只怕早被他掏摸空了,反惹大家气恼一场。只是我没想着,满心全为你们谋算着,却惹了一身的不是,你自个仔细思量着,要听我的也罢,要随心意也罢,横竖这份家私嫁妆,我也不少你一毫。”
  作者有话要说:ps: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我,觉得整个人在飘啊飘。
  老妈出远门了,然后我侄儿侄女来了,于是我升级为带小孩的保姆,今天他们终于回家了,虽然临走之前,让我又换了一套床单,不过总算是走了啊,我终于不用半夜爬起来给他们倒开水冲糊糊了,也不用担心睡到一半,床上又画地图了啊。小孩还是上学了以后比较可爱,两三岁的还是远观吧,都是魔鬼啊~~~~~~
  第42章      插屏
  听见邢芸这话,邢三妹倒颇有些意外,只是又想起邢夫人素日的禀性,不免脱口道:“此话当真?”邢芸不语,王善保家的却忙道:“自然是真的,三小姐还怕太太哄你不成。”
  邢三妹不觉面露几分尴尬,讪讪的不知该说何话是好,王善保家的瞧在眼里,忍不住看了邢芸一眼,方才说道:“哎,说了这半天儿,都到这时辰了,外头奶妈丫头怕也饿着了,我看还是叫她们进来用个饭吧。”
  说着,便要唤了丫头去传人进来,邢三妹越觉不好意思,只说了几句闲话,便要起身告辞回去。邢芸无端受了这一场排揎,也懒得留她,不嫌不淡的说了两句,便让丫头取了几匹绸缎一个银封儿,送着邢三妹出去了。
  见着邢三妹去了,邢芸提起来的精气神骤然泄下,一时心累的厉害,静静坐了一阵,便吩咐人打水进来,服侍她梳洗卸妆。
  丫鬟们捧了银盆进来,邢芸正挽袖洗漱着,抬眼却见木香一声儿不吭的进了屋来,眉目之间很有几分异色,邢芸见了颇觉蹊跷,笑问道:“这是怎么了,不言不语的,可是和小丫头斗嘴输了,瞧瞧,这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虽说邢芸心里存了气,但她这人却不是个爱牵怒使脾气的,随口打趣了起来。木香颇有些为难,瞅了瞅屋里的丫头,一边儿上前替邢芸递着香胰子,一边儿打发丫头道:“那些秋天的铺盖帐子,收在柜子里做什么,合该用箱子装着,放回库里才是。我不说,你们就当没瞧见了,还不去收拾了。”
  见屋里没旁人了,木香才带着几分为难道:“方才我到厨里传膳时,听着外头人说,三小姐带的奶娘和丫头……”
  邢芸一愣,缓缓道:“这奶娘和丫头怎么了?”
  木香神色不定了一会,把心一横,说道:“三小姐带来的奶娘和丫头,用的是二太太身边周嫂子送来的客饭。方才外头管事见三小姐进了屋,便让人拿了果子和茶给那奶娘和丫头送去,哪知刚出门,就见着……”
  邢芸仿佛被人狠敲了一下脑袋,瞬时明白了过来,难怪这邢夫人的三妹不声不响就上门来了,原来是王夫人在背地里动了手脚。
  她不就是在贾母跟前提了几句请教养嬷嬷的事么,就算折了王夫人的体面,可那也是王夫人先挑的事儿,贾母做的主儿。
  王夫人拿贾母没法子,倒对付起她来了,还大剌剌的让身边的陪房送饭过来,摆明了不把她这个嫂嫂放眼里,真当她是纸糊的了。
  还是说,王夫人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有意打发陪房过来,起了心儿给她颜色看。
  邢芸怒不可遏,当即便要过去找王夫人算账,只是刚一挪动步子,邢芸又停住了,王夫人算计了一通,焉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要是气冲冲的过去了,那才真中了王夫人的圈套了。
  阴着一张脸思量了一阵,邢芸强自压下心中火气,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一边儿对木香道:“我知道了。你使个人到二姑娘那去一趟,看看那两个嬷嬷安置的如何了,可缺了什么不成。这两个嬷嬷都是王府里有体面的,如今到了咱们家,更不能轻忽怠慢了去。”
  木香答应着出去了,邢芸又吩咐着丫鬟去传了晚膳来,方才回屋去叫了贾赦起来。
  话说年节将至,贾府里越发热闹了起来,各处庄上的管事纷纷送了年礼进京,外地的官员也送了碳敬妆敬来,还有那才起家的爆发户也巴巴的使银子呈了帖子和礼物来,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竟是连欢喜的力气都没了。
  邢芸虽不管事,却也没闲着,她被王夫人算计了一通之后,突然对任何能给王夫人添堵的事情都上了心。
  今儿去给贾母请安,瞅见探春,顺口便提两句二房的事儿,明儿路遇李纨,笑盈盈说几句宝玉可爱,叹一叹贾珠,反正邢芸是关爱小辈,有口无心,至于王夫人怎么想,哪就只有王夫人才知道。
  如今眼瞅着王夫人和凤姐忙着年节的事儿,邢芸自然也得跟着忙一忙,邢芸可不是瞎折腾,她做的也是正经事儿,府里做的什么新衣新首饰,今儿不是这件花样不时兴,便是那样珠玉有瑕疵。邢芸不仔细挑挑捡捡一番,教府里府外的亲戚看了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这样一挑拣,衣裳要重做,珠玉要换新,费了人工不说,这银子更是花花的往外流,这公中的银子不花白不花,邢芸是一点不心疼,再穷也穷不到她头上,谁管家谁头痛去。
  关于贾府的财政情况,邢芸前世没少听电视上科普,不过介于这一大家子男人努力败家都没把贾府败光的事实,邢芸觉得她还可以再添把火,多烧掉点银子,多让王夫人费费神,省的她无事生非膈应人。
  这天里,邢芸裹着一件貂皮斗篷,靠在熏笼旁,手拿着一本词话,正闲闲翻看着。
  却听得帘子微动,桂叶端着一个填漆茶盘进了屋来,朝着邢芸道:“水月庵的师太来领月例银子了,刚还在外头问,太太可有要供的经书没有?”
  邢芸抿唇一笑,抬眼道:“我又不是二太太,哪有空闲抄什么经书贝叶,你拿十两银子出去,就说让她在佛前供几柱香,保佑咱们家平和安泰也就是了。”
  桂叶正放着茶盘,听见邢芸这话,忙笑道:“哪用太太给银子,这府里的香供银子都有人掌着,我出去吩咐一声,让他们添上十两,一并儿给了,岂不方便。”
  邢芸听了,笑了一笑,说道:“就依你罢。”
  说着,邢芸忽想起一事来,问着桂叶道:“前几日我让人备着的那几个翠玉插屏放在哪儿?先前迎春来请安时,我原想让她一并儿带过去,偏一时又给忘了。”
  桂叶想了一下,方说道;“太太可是忘了,先前底下人送来时,太太嫌着画面太素净,打发人拿去重刻了来,恰好二奶奶那日来请安,便亲领了这差事去。”
  邢芸听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撇脸望了望窗外的景色,方转头吩咐道:“你去琏儿媳妇那问一声,看东西弄好了没有,顺带着叫琏儿过来一趟。”
  桂叶应了一声,打起帘子出去了,过了小半刻钟,桂叶方回来道:“二奶奶不得闲,我去问了平姐姐,她说东西早好了,待会便叫人给太太送过去。琏二爷出去了,听说是到临安伯府上吃酒去了,说不上回来不回来,我便没留话儿。”
  邢芸略点了点头,随口问道;“琏二媳妇怎么不得闲了?”
  桂叶洗了洗手,走到桌前倒了一盏茶,笑说道:“听说是来了一门子打秋风的穷亲戚,好似还和二奶奶二太太的娘家连着宗,弯来绕去,我也没听大清楚。如今还在二奶奶屋里说话呢。”
  打秋风的穷亲戚?
  邢芸一愣,旋即摇了摇头,她倒险些把刘姥姥给忘了。
  想着,邢芸不禁满腹怨念,都是来打秋风,王夫人的穷亲戚就知情知趣,邢夫人这边,却……
  唉!邢芸正叹着气,外头丫鬟笑盈盈的打起帘子道;”二奶奶使人送插屏来了。”
  一时丫鬟抬了插屏进来,邢芸细瞧了瞧,见这些插屏皆是一色翠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