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4-04-21 18:24      字数:4778
  吗?”她轻慢地道。
  “哦?我不记得有说过什么,我怂恿过他离开吗?没有吧!”昂起头来,我望向黑白格子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心里的思绪就像棋盘一样格局错综复杂!
  她要说怎么呢?她想告诉我,我将悔掉阿巧的前程吗?!我哪来这么大的力量呢?!为什么世上所有人都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借口?爱上谁、谁爱谁,不都是那个人自己的事吗?那么单纯的东西,却要往上添加如此多的砝码,难怪世间最沉重的东西——是人情!
  “您也许知道吧?阿巧的母亲是个台湾人。”她突然话题一转,轻飘飘地转移到另一个不着边际的方向。
  “我只知道是中国人。”我点头,突然不想再看她脸上的表情。不想笑的时候还要发笑,那种笑颜最是难看!
  “是个知书达理的高雅女性,阿巧的心目中,他母亲就是完美的化身。”她继续道:“只不过,夫人在阿巧两岁的时候,就因为乳腺癌去世了,在阿巧对母亲最后的记忆里,因为手术而被削去的平坦胸部,是他对母亲最后一个可怕的印象。”
  我的睫毛微微一颤——难怪那小子喜欢腻在我胸前!难道是把我当成他的妈?!该死!
  “夫人去世后,据说阿巧每天都用中文叫着‘妈妈’,让主人非常心疼。所以,阿巧又多了一个保姆,这次是个活泼的女性,也是中国人。”
  “哦,是吗?”
  “是的。安雅女士是个非常懂得教育的女性,在她的精心培养下,阿巧的成长是另人欣慰的,五岁时就可以分辨出鼓皮的好坏,这对一个乐手来说,哪怕是个老资格的乐师也很难掌握的技巧和眼力!”
  “哦,很不错嘛!”我点点头,安雅,就是阿巧的保姆的名字吗?阿巧从没提过呢!
  “您应该明白了吧?对加纳家来说,阿巧是最特别的存在!是五十年不遇的奇才,他的存在,等同于加纳家的存在,也只有加纳家,才能将他的才能发掘到极限!”
  “说这么多有何意义呢?你应该拿去鼓励他啊!何必告诉我?!”我冷笑,终于无法忍受。太不着边际的过去,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连自己的方向的都分辨不清,更遑论去诱拐他们家的宠儿!
  “现在的日本,最能支持阿巧的就是久方家!通过久方家控制的媒体与网络,我们加纳家可以把阿巧的才华渗透到任何一个角落!通过久方家的财力,我们可以树立出一个乐师界最完美的形象!这是多么高尚的事业!为什么郁郁小姐您不明白呢?!”她提高声音,置疑着我的智商。我突然将扇子重重一搁,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对你们来说,细心栽培的盆栽就是应该拿到所有人面前炫耀的展览品是吧?!如果阿巧就是你们想要塑造出来的盆栽,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呢?!别这么孩子气了!你已经不小了,别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
  无须回头,我可以直觉背后必然是一双惊诧得怒火中烧的眼睛!走到门前将门拉开,女仆正好迈着小碎步端这茶盘走来——
  “正好,顶级的日本茶来了!用来配着你的薄红吃刚刚好,慢慢享用吧!失陪——”
  无法压抑自己的声音走向险恶,我冷笑着,故意穿上木屐,啪嗒啪嗒地光洁的地板上踏来踏去——正要离开时,背后传来响子那蓦然冰冷的声音——
  像坚硬的珍珠掉落在玉盘里一样,清脆却又冷硬的声音!
  “您因为自己真的是被爱着吗?他心目中最爱慕的女性,永远是安雅小姐!”
  头也不回,我无视着那片恶毒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眼眶突然发热,没有任何理由地刺痛着!当那灼热的液体快要从眼眶决堤时,我的指甲刺破掌心,心里传来木屐那空洞的回响——
  啪嗒……
  啪嗒……
  LEVEL 9
  拉开房间拉门时,才恍惚发觉掌心刺痛。那种刺痛很奇怪,伤口明明在表面,痛却从手心深处传递出来,半月形的指甲印嵌在那里,像牙齿的咬痕。
  呼出长长一口气,反手将门关上,正需要点时间理清思绪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的房间里居然还有‘异物’存在!
  “你在这里干什么?”口气免不了有些尖锐,瞪着对方,吃惊不小。
  “等你啊。”阿巧的回答直白而简洁,他懒洋洋地坐在榻榻米上,背后靠着扶手,光洁修长的腿从和服的下摆探了出来,脚趾像两只柔韧的春芽。
  眼睛瞄了眼古董挂钟,9点左右,还不到小孩的上床时间。
  早已习惯他的神出鬼没,此时是在他的地盘上,更要入乡随俗。我悻悻地叹出口气,并没有责怪他的不请自来。
  “在干什么?”好奇地凑过去,看看他等待我时,用何物打发时间。
  “擦鼓皮。”回答简洁有力,少年的注意力意外地集中。他的腿间摆着只精巧的手鼓,玄色的外观看起来古朴典雅,用来擦拭鼓皮的材料竟比身上的和服料子更要高级——一看便是顶级的丝绸!
  “喜欢打鼓吗?”我轻声问着,靠在旁边倚着垫子坐下。视线一不小心飘到他的两腿之间,我忙不迭地整理自己的和服下摆,把折缝严实地收拢。
  “喜欢。”少年点点头,湿润的发丝明明已经梳向脑后,却又因为他点头的动作,而轻易地滑落几许,根根发丝浓黑而润泽,像丝线一般细柔。
  “那为什么总要从典礼上逃掉?”我好奇,阿巧的心思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判断。他与一般的少年不同,情绪可以摆放在脸上,想法却不是一捅就破。
  矛盾的孩子。
  “因为,他们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我的技艺上。”他细心地擦拭着,时而沾取些许桐油湿润绸布,沿着圆滑的鼓缘,洁净修长的手指优雅而熟练地划动着。
  “所以要逃掉?”我微笑着,莫名地喜欢上这种宁静而简单的对话方式。
  “不是逃掉,是不想打。反正我也比不上爸爸,他们称赞我的目的只是想提高我的身价。”粉红色的嘴唇,淡然地吐露着意外平静的话语,其实这是强烈的自我否定,少年的目光里却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自己只是待价而估的商品吗?由宗亲们的称赞来抬高价格的底线,以交换更大的利益与更高的名誉?
  多么残酷又可笑的世界?!这般直白地展现在一个未成年的少年面前,像一幅华丽而丑陋的画卷!
  “加纳先生不也批评过你吗?”我偏着头,看着那好看的侧脸,在晕黄的灯光下,少年的面颊上朦胧着一层柔软的颜色,细腻而温暖,似乎会散发出一股甜滑的香味。
  “恩,只有他会批评我。”放下丝绢,他轻轻地将手指并拢,在鼓面上敲击了一下,发出一个响亮的声音。淡淡地皱了下眉头,再次拿起丝绢擦拭。
  “不喜欢被批评?”我轻声问。
  “不知道。”他静静地说着,像个有问必答的好少年——“明明知道赞美的话是假的,但还是会喜欢听吧。人不都是这样吗?不喜欢听假话,可是真话也一样很难听,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该听谁的话比较好。”
  所以要逃走。所以想离开。
  阿巧的烦恼,那么简单,又那么复杂。喜欢听的话,是虚假的;不喜欢听的,偏偏又是真实的!两相比较的结果,是一句也不想听!所以干脆远离,宁愿放弃。
  “至少你父亲,愿意对你说真话!”看着他的手指,一圈一圈地滑动,那种熟练的技巧,此刻看起来竟是如此寂寞!难道那些闭着眼睛说瞎话的人都没有看到过吗?!阿巧是多么热爱乐师这个职业?!他们就没有想过,自己那市侩的赞美会刺伤一个热中于鼓乐的孩子?!
  下意识地,我伸手按在他的鼓上。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接触这鼓面,指间传来一种异样细滑、柔腻的触感!
  原来真正的鼓皮是这么细腻单薄的东西!像婴儿的肌肤一样脆弱又美丽!
  他的目光,有些惊讶,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暂停,微微抬起眼睛,出神地望过来。
  “不是吗?至少自己的父亲,没有欺骗过自己!不管他是多么不负责的父亲,但他没有骗你!他指出了你缺点,把你当作乐师来指出缺点!”我忐忑的说着,生怕又刺伤他。
  “是的……我其实很高兴……”垂下头,阿巧凝望着自己的鼓,手指拈着丝绢重复着简单枯燥而优雅的动作——从我的视角看过去,无法窥探他的神情,但那弯弯的嘴角,以一个浅淡的弧度向上掀起,似乎解开了某个枷锁——
  “你真是个好女人,郁郁。”他突然说出赞美的话来,直接得不可思议!我的脸蓦然红了个通透,忙不迭把手移开,转移话题:“哪…哪里……你为什么老是重复这个动作?!”情急之下,我的话题转移技巧实在高明不到哪里去!
  从头到尾,我看他不断地沾桐油、擦拭、敲一下;沾桐油、擦拭、敲一下……像个永不厌倦的规律性机器。
  “试音。被湿润过的鼓皮要重新回到原来的声音,需要仔细的调试。因为柔软度改变了。”他回答。
  “跟钢琴一样?”我还以为擦鼓是很简单的事呢!
  他点了点头:“好的鼓皮就跟好女人一样,皮肤细滑,戒心很强。必需要很耐心很轻柔的抚摸,才会发出最动听的声音。”
  赫然间,他似乎说了什么很了不起的话!我细细回味着,突然脸颊一红——好色情的一句话!
  “谁……谁教你说的?!不要拿你的鼓皮跟女人混为一谈!”老天!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面不改色地用鼓皮来谈论女人!
  “爸爸说的。难道不对吗?”他疑惑地停下动作,脸上一片茫然,目光更是天真极了:“只要好好地抚摸郁郁,郁郁的声音也会很好听。”
  “别说这种不三不四的话!”我的脸恐怕要羞得滴出血来!加纳先生到底是怎样教导儿子的?!
  “可是,郁郁明明很喜欢被人家抚摸的……”他苦恼地垂下头,显然被我的怒吼弄得很泄气。放下绢布,他仔细地敲了一下,鼓面发出清澈而沉郁的声响:“你看,对吧!只要耐心地对待,声音就会变得特别动听!好的鼓皮果然就跟好女人一样!”
  “都跟你说了别拿鼓皮来形容女人——”我拍手打掉他乐滋滋地递过来的小鼓,对这个色迷迷的小鬼不能太宽容!
  木质的手鼓沉声落到榻榻米上,我来不及抽回自己的手,刹那之间便被他的手捉住了指尖——
  “唔……”突如其来的拥抱像狂风暴雨般让人措手不及,他的身躯像猛然弹起的强弓,借着某个诡异的轨迹,将我的柔软缠扭起来!
  “别——”我慌忙躲闪着,想挣扎着站起来。但世事皆出人意料,他竟顺势将我搂起来,掀起浴衣的手势又快又疾,当我的肌肤暴露在京都的夏天那潮湿而黏腻的空气中时,我看到了他那比空气更灼热更湿润的目光!
  “为了郁郁,我不会结婚的!所以,郁郁要让我抱一下……”任性的少年嘟着嘴唇滑到我的颈窝,沿着锁骨细细地啃咬起来。那轻咬的力度犹如害怕牙齿痒的小犬,试探着力量,微微颤抖着,用洁白的牙齿轻轻嗑着那曾被热水蒸腾过的肌肤,留下一串濡湿而绯红的痕迹。深沉又滚烫的呼吸,沿着我被咬过地方蔓延下去,腰肢开始无比沉重酸涩,仿佛下一秒就要酥软地跌下去!
  “郁郁的皮肤好可爱,好像咬一口就会滴出蜜汁似的……”轻柔的叹息缠绕在我的颈项,掀起一片颤栗,我瑟缩着,无力抗拒这甜蜜的侵略,只感觉腿见侵入那坚实而灼热的物体,随着他的那硬实的膝盖缓缓顶入,整个身躯软绵绵地挂到他那还是少年的骨架上!
  “那是……”头脑昏涨涨,犹如灌了铅般沉实!身体却又异常亢奋,仿佛每个细胞都涌动起来,不安分地叫嚣着,挤压出更大的热能!看着他那逐渐凌乱的衣襟滑开一个暧昧的弧度,结实的肩胛骨慢慢地展露眼前,昏眩突然来临!
  “虽然郁郁是中国人,但是穿和服很好看呢……”少年的嘴唇沿着脖子轻轻吻咬着,每咬一口、便要舔舐一下,留下一个潮湿的印记。那串印记顺着我的曲线蔓延着,画着一条濡湿而暧昧的轨迹。他像在膜拜着神灵,身子的体位不住降低,几乎是跪了下来,虔诚地仰起那柔韧而坚实的脖子,舔咬着那令他欣喜亢奋的源泉——我酸软地任他勾缠,身子越俯越低,像是被他驮起——
  “不要这样咬……阿巧……”他一定是个小怪物!狡猾又魅力十足的小妖怪!我迷糊地诅咒着,感觉到那微微泛凉的手指探进浴衣的下摆,紧紧黏着我的肌肤向上滑动着,稍稍用力,便从里面撑开了浴衣的束缚!
  “啊——!”像触电一样弹跳起来!当身体完全脱离了衣服的遮掩,欲望就像出闸的妖魔一样倾泄而出!那无所遁形的羞耻感,与汹涌的情欲相互交杂着,衍生出许多难以言喻的情愫——手指无力地攀在他头顶,那猫咪般柔软的头发牵扯起太多的联想——也许,爱上他,就意味着我的前路,永远这样下去——布满荆棘与蜜糖,越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