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猫王      更新:2024-04-21 18:23      字数:4757
  你杀尽雍王府中所有替你办密差的奴才一样。”
  他咬着牙,那只被狠狠举起的手扬在空中迟迟都没有落下。
  “怎么?心慈手软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吧!”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光:“你别逼朕。”
  “是你在逼我。”我倔强的回应着他,眼前这个至高无上的皇上,一点都找不回曾经记忆中那个他了。原来什么东西都是会随着时间流逝的,没有什么东西会永垂不朽。
  他黑亮黑亮的眼睛,好象辽源中的一匹狼。“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只管当好你的贵妃便是,其余的,最好不要过问,不然,朕不知道在震怒之余,还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来。比如说你的十四爷!”
  “你在威胁我吗?”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说出此等不登大雅之话来,我哗然,更愕然。
  “朕不愿再跟你争论,下个月的帝后大典,你好好准备便是。”
  “去你妈的帝后大典!”我吼道。
  “你……”他惊愕的退了半步。
  那是我第一次对着他骂脏话,却突然感觉难得的爽,好象把胸中所有的抑郁之气统统发泄了出来。
  他的拳头快要攥出血来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真实的我,而是一个已被环境改变的没了本性的女人,可是至少她还能勇敢的面对,她不怕。
  “你疯了,全都疯了。”他的手在颤抖,嘴唇因为我的无理而被狠狠的咬紧,神经紧绷着,似乎再吹一阵风就会被击倒似的,下意识的往怀里找药丸。
  我却冷笑着:“去找熹妃啊?她那里有的是仙药,我这儿只有仇恨,免得玷污了皇上的龙体。”
  “年懿君!”他勃然大怒了,暴戾的一把捏住我的头颈:“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那你杀啊,我若是抖一下就不叫年懿君。”我针锋相对丝毫不让他,只觉得脖颈处在渐渐收紧。只有在这么近距离的时刻,我才能清楚的看清他眼中的杀戮与无情,即便被捏在他手中的人是我。
  好久,他放了我,眼中却溢满了痛惜和疲惫:“朕……乏了。”他落寞的眉梢好象被染黑的羽毛,褶皱、疲软。他无力的垂下双手,带着佝偻的背影,转身……离开……
  我背对着站着,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第十七章 鸿门之宴(已更新)
  以前以为,只要流泪了,就是伤心了,现在明白,真正的伤心是无泪无语的。
  因为要为帝后大典做准备,因此基本上一些主要大臣们全都集中到了承德,围在皇帝身边。而我,再也没了留在胤禛身边的理由,离开了承德,我独自返回紫禁城,这是胤禛的命令,又或许,是我逃离的前奏。
  承乾宫的花园里,我像是只被拔掉了刺的刺猬,恍惚的坐在凳子上。花园里的草木很美,在铜墙铁壁的包围下,虽隔绝了世俗的尘嚣,然而换来的呼吸,却是充满功利的空气。今日住在这里的人是我,那便会有源源不断的营养输送,若是这地方叫做冷宫,那便是处处枯木杂草。
  我太明白了!
  风很柔,好象没什么力,我略微抬起头,黑黑壮壮的一个人刹时映入我的眼帘。我意料中的别过头:“你又来干什么?这里不比承德,守卫森严的很,你就这么大白天的来去自如,也不怕被抓?”
  没错,眼前的便是长途跋涉、秘密进京的年羹尧同志。他精光闪耀着的眼睛比起过去更多了份恨意:“我要你跟我走。”
  “现在么?”我盯了他一眼,好笑的笑出了声,可却又掩饰不住的心痛:“你以为我还能走的了吗?”
  “雍正要杀我,他要杀我。”他狂吼道,压低的声响还是将四周的草叶震的一颤一颤。
  “怪谁呢?还不是怪你自己贪得无厌!”我毫无怵意的反诘着,可突然又自嘲的一笑:“还是怪我们看错了人?跟错了方向?”
  也许!
  突然,有西西梭梭的声响从角落里传来,年羹尧警觉的环顾四周,忽然纵身一跃从草堆里揪出一个人来。“死奴才,敢听墙角?”年羹尧怒吼一声。
  那是一个太监,我收神仔细辨认,那人是皇后的人,不觉有些异样。
  此刻,宝妹从前厅一路小跑而来:“娘娘,皇后来了。”
  这个时候?我和年羹尧对视一眼,来者不善。“嚓”的一下,还未等我回过神来,便见脚边鲜血四溅,那太监已经一命呜呼,年羹尧提着佩剑神色平静的望着地上的那个死人,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皇后渐渐明晰的仪仗队,原本那颗摇摆不定的心早已经完全沉淀了下来。也许就在方才生与死的一瞬间,终于让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那拉敏走近了我们,瞥了眼地上的太监,微微蹙眉。
  年羹尧连忙打了个千后乘机抢先说道:“皇后娘娘,方才年贵妃遭遇刺客,卑职恰巧路过,便将刺客拿下了。”
  “哦?那还多亏了年将军!”那拉敏不温不火的笑道:“不过平日里宫里从未进过刺客,怎么年将军一来就发生这种事?”说罢,还用余光瞟了我下。
  我镇静的直视她,不软不硬:“那还要多谢皇后,托您的福,来的可真是时候。”
  “哦?”那拉敏扬着下巴:“不过年将军似乎没有皇上的圣旨吧,私会后宫嫔妃,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我冷冷的道:“这个刺客仿佛有些眼熟,好象是皇后您储秀宫的人吧!皇上似乎最讨厌的便是后宫之乱,皇后您不会不知吧!”
  “你……”她惊的倒噎一口气,挥手呵下身后的随人,好半天才道:“这些自有刑部来管!”
  “那就当今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皇后和懿君也没看见任何人。”我很从容,转眼瞥了眼年羹尧。
  他知趣的打了个千:“那卑职告退!”临走那道目光,若明若暗的投向了我,我一闪避过。
  待他走后,我目视着那拉敏:“皇后有何贵干?居然屈驾来找懿君?”
  “想来你也清楚下个月的帝后大典,那是皇上登基后所办的最隆重的一次典礼。”
  “无非是来替皇上当说客的?我说过,他的事与我无干,我不会去参加的。”
  “想当年你还不是哭着喊着要嫁他?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那拉敏露出可笑的神情,她是再希望不过了。“是因为年羹尧?你别天真了,皇上本宫太了解了,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即便是你。”
  我早就发现了。
  我没有感情的望着天:“以后他的事我不会再管了,我是死是活,也不用他来关心。”
  “你是皇上的女人,永远都是。”此刻的那拉敏锋利的语气刺激着我,她是故意还是下意识?“皇上没有了你我,他还是皇上,可你我没有了皇上,便什么都不是。”
  “那皇后这一生未免也活的太狭隘了吧!”我一点都不后悔说出这句话。
  她惊讶的望着我,我也诧异于自己的平静。诚然,我的留恋,于他,于此地,已然油尽灯枯。
  十月,帝后大典
  太和殿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粉饰一新。祭坛、祭太庙、祭天地,当皇上的总要对付这些繁文缛节,却又多体现了其至高的权柄和威信。然而对于我来说呢?参加大典的衣裳、头冠放在离我不远的梳妆台上,我空落落的坐在软塌上,视线是平行的。
  “你怎么还没准备好?”一身龙袍的胤禛此刻显得格外威压。
  我的眼神很直,直到几乎能够穿透他的视线,我说:“我不会去的。”
  “你真的要逼朕吗?“他的喉咙口仿佛积蓄着某些可怖的小火星:“年羹尧,老八,十四弟,还有各些阿哥党,现在连你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他们想要朕出丑,朕也决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原形毕露了?”我面不改色微微抬了抬嘴角,敢对大清的雍正皇帝用这种态度恐怕全大清朝也就只我一人了。
  他的目光如炬,精健的光芒像无数把锋利的刀:“你给我听着,马上穿好衣裳去参加典礼。否则,朕不知会在情急之下对你和你们年家做出什么来……”
  我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唰”的从发髻上拔下一只钗:“如果你要的只是一个死人的话,我会接受。”
  “你……”我分明从他的眼里看的到愤怒与慨讶。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而今的心,不知道是应该称作为坚强还是坚硬。
  他突然冷笑几声,那笑声好冷,冷的让人心碎。若是我明白那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听见他笑,不知会作何感想?他的笑甚少,以前就是,每一次在我面前的笑,都是最简单的不带任何城府的。而今再看,笑容中却多了些许绝望,伤感,而更多的则是作为一个帝王的龙威。我太渺小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真的会因地位而拉长缩短吗?
  “你知道朕不会让你死的。”他用低沉到音阶中最低的一个符号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的心突然被很浓很浓的酸味击中:“所以,不要逼我。”
  他的睫毛一直就很密,密到我几乎难以辨认藏在他眼睛里的东西。他向我走来,我却本能的避开目光,是我在逃避些什么?又或许是我潜意识里维护着彼此心中还仅存的那缕缕情愫吧!
  当我再次拾起目光时,他已经走远了。鼻息间的檀香味也随着他的离开而渐行渐远。我呆呆的注视着未关上的房门,被风吹的吱呀吱呀……渐行渐远……
  典礼开始了,空荡荡的承乾宫里回传着太和殿高亢的奏乐,一遍又一遍。光用听的,也能想象的出外头场面的宏大。
  我屏退下所有人,一人走在花园里,园子里好幽静啊!也难怪,今日帝后大典,所有人都去参加了,包括奴才们也都被明令禁止喧哗、随意乱走。耳边还听的到响彻云霄的乐曲,是畅音阁的吧!好有气势!
  一双皂靴在我前忙的土地上留连,我停滞下,眼前出现的却是允禵心疼的一双眼。
  “你没去参加大典?”我惊讶道:“你抗旨?”
  却不料,未等我抒发完自己的惊奇,他却一把把我拉到墙角。
  他的面色有些黄,像如今最流行的小麦色:“跟我走。”
  我呆若木鸡的望着他,这个曾经爱过我的男人。从没想过有一天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是他,更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能让他有机会说这句话。
  “我要你跟我走听见没有?”他压低着声音却字字掷地有声。
  的确,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可我决不会让他带走我。筠惠把他托付给我了,尽管我没有把握能让他快乐,可最起码我一定要他安全。我坚决的掰开他的手:“你回去吧!”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清楚年羹尧已快失宠了,今日帝后大典雍正又不准你参加。明日,就明日,弹劾年羹尧的折子就会把你们年家给淹没……”他很暴怒,仿佛明天遭殃的那个人是他。
  我的男人剥夺了他的一切,可他却总会在我最失落的时刻用他的人、心来震撼我。他是个性情之人,想笑就笑,想骂就骂,所以他才不适合当皇帝。可这并不是一切的根源,重要的是,他和我都被出卖了,被我最深爱的人出卖了。我狠下心:“我发生什么事都不用你管,那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会对自己负责。”
  “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吗?”他的手掌在紧缩,我分明看的到他手背上的青筋。
  “来人哪!”我没有温度的叫道:“送十四爷回太和殿。”
  “懿君你……”他的眼神好象陨落的流星,那些聚焦的光和热一旦接触不到同样温暖的空气,便会冷却凋零。而我,注定就是给他当头冰水的那个人,如果可以让他清醒的话,我宁愿。
  我转身离开,这一次,同样没有回头。因为,我早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翌日中午,皇后派人来叫我过去赴宴。
  大镜子面前,里面的人缺了好多血色,乍一看,还以为是墙上挂着的水墨画。奶妈把六十带来,六十的病比以前好很多了,可却再也变不回原先的活泼。我轻轻的摸着他光滑的额头,他长大了,我的一只手掌早就已经覆盖不了他的天空了。今后的路,如果没有我,他能走的下去吗?
  “娘娘,皇后派人来催了。”宝妹道。
  “奶妈,把六十阿哥带下去吧,好好照顾。”
  “是。”
  望着六十远去的小身影,我不禁泛上一丝酸涩。再见了,六十!我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平平淡淡,可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亡命天涯。你一定要快乐的长大,要快乐!
  我带着一行人前往赴宴,宴无好宴,如同项羽邀刘邦,我早就明白了。
  储秀宫门口,弘历正从里面走出来。见了我,他顿了下,行了一个大礼。他已经15了,跟我差不多高了,可每当跟他面对面,我却总是捕捉不到他的目光。那些高傲的视线,常常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