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左思右想      更新:2024-04-21 18:22      字数:4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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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直到这时,才突然间明白了,他一直那么得瑟地跟我斗嘴抬杠的真正原因!他才受伤不久,身上的种种伤后症状应该不会这么明显反应出来,而额头发热,四肢冰冷,面色苍白,嘴唇乌青,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毒!
  “你中毒了?哪里有毒?”我下意识想去拉他的衣襟,水清扬动了动:“男女授受不亲……”
  我无言。就算他真的中毒,我想我也做不到替他吸毒的(且不论吸毒还是不是能管用)。若在过去,我的白求恩精神肯定会战胜一切,可是到了古代,我果然迂腐和顾忌起来,何况其间夹杂着他是朱离的好朋友,夹杂着他言语中的暧昧不明,更让我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应该是……背后……那一箭……”水清扬见我住了手,轻声苦笑,“想不到……西辽也有使毒的……高手……”
  说话间,我注意他又抬起袖子,可惜这回却因为没了力气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垂下!我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他唇边的一抹血迹!我大惊,扯了他的袖子,发现上面已经是斑斑血迹,原来他之前数次的捂嘴,都是为了偷偷擦掉从口中涌出的血!
  天知道他一直在对我开玩笑逗我开心,是忍了多大的痛苦。
  “水清扬,你……”
  我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和紧张,可他却只是咧嘴一笑:“放心……还没走出……山谷,我死不了……再说了,我……我修炼了那么多年……还没有为患……人间,怎么可能就轻易……就死……”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安慰我,我心下戚戚,刚要让他闭上嘴,谁知他却忽然住了口,反而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晕过去了。凑近了点方才看见他侧耳专注的神色,然后竟然是长长的舒了口气,轻声叹息:“你要是……再不来,我做了鬼……就专门……半夜到你家……问候你家……夫人……”
  “我夫人就是你妹子,你这个当大舅子的活着的时候也没少打扰我们,死后阴魂不散倒也正常。”我终于听到脚步声,与那人的声音同时传来,语意轻松,但步伐极快,似乎开始很远,但瞬间就到了跟前——而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我也微松了口气。
  可我忽然觉得这声音无比耳熟。怔了下,我方反应过来,他的声音,竟是当时在客栈时第一个现身调虎离山引开过张义的黑衣人。
  事后我也有过闪念,张义身怀武功,会不会把那个黑衣人给杀了,可又不敢想下去,因为在他的价值观中,人命是如草芥的,可想不到……也不知道是他一时心软,还是因为这个人的武功也不弱。但此时听他跟水清扬的对话,原来他们……居然还是姻亲!
  忽明忽暗的灯火闪烁,但待光影投了过来到水清扬脸上,却只见那人一下子冲到他面前,声音竟微有颤抖:“你的伤……”说话间一把揭开我盖在水清扬身上的外袍,运指如风,疾点了他身上的数处穴位,然后才猛地回眸向我厉声道,“怎么让他伤成这样!”
  我被他吼得有点短路了。又不是我把水清扬害成这样的,干嘛这么凶我!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难辞其咎,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蓦地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不但声音耳熟,而且长得也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这个人记人的本事一向不是很好,而且这种温和正直的面孔更是……我突然意识到了我在哪里见过此人!
  那日我和张义在途中遇到查车的边城将士,他手执通辑犯的画像款款掀帘,还语意温和地说让我们抓紧时间赶路,以及说城中的张诚大夫是他表舅云云……当时曾经感慨居然有如此温文尔雅的边城守将,想不到一切竟都只是一个局。
  难怪水清扬能够那么轻易找到我,只怕是因为我和张义已经“葬身狱中”的身份,他们不便明目张胆地寻人,才会以寻找别的通辑犯为借口,方便搜寻过路的马车。
  正在出神间,却只觉得水清扬轻轻动了下,我忙低头,见他一双眼虽然被伤痛与毒折磨得有点无神,却定定地盯着我:“一直……想向你说明……却还没来得及……”
  他果然知道知道我的心思。我心中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果然阴谋无处不在,人人心机深沉。
  那人许是见我只是怔怔出神不语,不由冷哼一声,又扭头向水清扬道:“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水清扬摇头笑道:“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又何必迁怒于……旁人……”轻轻喘息之后微敛了面上的笑意,“我等了许久,却不……不是担心你不来救我,而是……而是怕你……”
  却见来人因为水清扬的这句话微沉了面色:“想不到那契丹狗贼一身功夫如此了得,而且心机也深沉,我还真是险些吃了他的亏,不过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放心,我这个御前步军司副统制,也不是吃干饭的……我已命人将凉州城方圆百里全线布防,绝不让他们逃掉……”
  说话间,他半直了身体,轻轻扶起水清扬:“我先带你回凉州城……其他事情就交给我吧!”说罢扬声唤人来抬水清扬。
  我心中却狠狠地痛了一下。他骂张义是——契丹狗贼!看他眼中的冷意,话间的恨意,这又岂能只是个人恩怨?可张义如今身负重伤,原本就九死一生,若要再落入他们手中……
  蓦地我注意到水清扬的目光投向我。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我跟张义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他的敏锐,应该能够猜到一些东西。而那探究目光中的了然,让我期待他能说些什么。
  可是盯着我半晌,他却终只是轻声叹息,然后向身边人道:“陆言,把……外袍脱了……给……她……”
  那个叫陆言的人,似乎愣了下,下意识打量我,却只一眼便立刻别过头,一声不吭脱了外袍递给我。我见他一副的表情,方明白水清扬的意思。
  现在的我,绝对可以用衣衫不整来形容了。外衣给了水清扬,而就算刚刚从高空坠下时有水清扬护着,但身上的衣服也难免划破了几处,虽然没露什么肌肤,但估计以古代的标准也够得上是非礼勿视了吧。
  可我不想要这个男人的衣服。原本在官道上相见对他还有几分好感,但刚刚听他的话却让我无端心生反感。我没有非想让人人接受世界大同的意思,但我承认我也是主观而狭隘的人,我不会与侮辱我朋友的人成为朋友——不管我承认不承认,我与张义就算有绝决的一跳,终究还是无法成为陌路!
  我盯着陆言手中的外袍,静了一下,没有接,只是转身扯下水清扬身上我的外衣披在身上。
  陆言似乎呆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看向水清扬。水清扬此时已被他带来的人扶了起来背在背上,目光却因为我的动作而逡巡在我的脸上。
  看什么看,你不是比猴子还精么,又怎么会猜不出我想什么?!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许多在之前发生的事,我不敢想不去想,并不代表就可以消失。
  如果今日可以活着走出去,我不知道又将面对是的怎么样一种境况和人生,然而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我无法做到如过眼云烟。也许正是因为我的看不开,我才宁愿用死来求得心安!
  或许我跟张义此生不再有交集,然而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依然会铭记于心,我心中依旧有着对他的一份坚持。
  水清扬轻轻一叹,似是开口想说什么,然而刚一张嘴,一口血就猛地喷了出来,溅了背他那个人的一头一背!这次的血比他以往任何时候从嘴边流出来的都多,吓了我一跳,急忙冲了过去:“水清扬,你……”
  下意识我去抓水清扬的脉腕,可惜以我这种二把刀中医水平,除了知道他还活着,就只能摸出他的脉虚浮无力。
  陆言挤开我上前,疾点他上脘、大凌、神门等(汗,其它我不认识)几处穴道,道:“你再坚持会儿,这个山谷的出口没有多远,很快就能出去……”说罢向旁边人吩咐,“快走!”
  我怔了下,突然觉得手腕一紧,这才意识到刚刚抓着水清扬脉腕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握在他手中,我挣了下,却想不到他如此重伤之下竟还有那么大力气,想了想却又不忍用力去掰开,于是抬眼望着他。
  他神色已略显涣散,却向陆言开口缓缓道:“我随身行囊在你处……里面……有师傅相赠的……百解丹……可支撑一阵子……然后……我们去……我师叔那里……”
  陆言似乎怔了下:“你师叔?你是说去……宁王府?”
  水清扬点头:“他如今就在……平远镇的……别府当中,”他话虽然向陆言说,目光却看向我,“朱离……也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证明,两个坑同时填,会人格分裂!
  眼睛痛,脖子痛,大限将至?
  废话少说,生命不息,填坑不止!
  不思量
  到达山谷外的时候,水清扬已经陷入昏迷之中,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幸好他随身的包裹中有他曾经提及的百解丹,也幸好他师傅的药看似还不错,服下之后不到二十分钟,他的呼吸和面色恢复了些,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
  谷外有马车候着,马车飞快的奔驰在崎岖的山路间。此时天色已蒙蒙泛亮,又是新的一天了。
  就要见到朱离了么?刚才听水清扬提及他的宿毒发作,那么他如今……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思及当时他毒伤发作时候痛苦的样子,一颗心忽然揪得生痛,可那痛楚间似乎隐藏着丝丝缕缕的惶恐忐忑。古人常说近乡情怯,可是我分不清这种情绪是因为思念得太久,还是因为一路以来经历的太多。
  从现代一觉醒来穿越到了这里,第一眼见到的是朱离,而且还是在他那么凄惨的状况之下。于是心中的不安害怕与怜悯同情,在泛滥和爱心和医者的自觉下,迅速转移到他的身上。这是一种感情上的依赖与寄托,却又何尝不是因为我急需找到一个精神支柱和经济支柱让自己活下去!
  后来随着与他的朝夕相处,我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他,所以才会在内心深处那么依赖他,才会在惊变来临之后那么渴求他的救赎,也才会在生死关头执着着想活下去等待真正的答案。可是,就在我冲动地飞身随水清扬跃下悬崖的瞬间,就在我绝然地挣开张义的手的瞬间,我突然发现我不是为朱离生不是为朱离死,我突然发现我不再为任何人活着,而我的一心求死只是为了摆脱所有的一切!
  当水清扬再度提到朱离,提到他的毒他的伤,当我忽然间知道我跟他近在咫尺,我第一次不是心生期待,而是害怕——害怕我对他的感情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是非风雨生死恩怨之后,不再纯粹!
  透着渐亮晨曦,我打量着面前的水清扬,那俊美的脸上一片苍白,微蹙的眉头似在昏迷中却隐忍着痛苦。我再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是的,从我把他脉腕的那一刻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这一路上都再不曾放开——哪怕是昏过去之后,还抓得那么牢。
  我试图去掰开,可与一个神志不清的人(特别还是练武之人)去较劲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除非我能狠心敲断他的手指。
  在颠簸的马车中,我感觉到陆言的目光一直在我与水清扬之间逡巡。以他跟水清扬的关系,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但他看向我的目光却颇含了几份不屑。我不知道这些不屑是来自于我还不是“我”时的恶名,还是因为我与张义之间的不清不楚(至少在客栈张义假装□我时,是他破门而入的),又或者是因为我令水清扬到这般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地步……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我却也都不曾想过将他当成朋友,单只是他称张义为“契丹狗贼”已让我与他不相为谋。
  但被那般探究的目光盯着,终究不是件愉快的事,于是我俯身看看水清扬呼吸略为平稳后,便靠在车厢壁间,闭上了眼。
  许是这一晚上的生死纠结过于伤神,我竟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待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竟已在床上!
  摸着丝缎质感的褥被,恍如隔世。我已不报任何希望一睁眼可以回到现代自己的家,但这种丝滑冰凉的细致,却也是自从出了静王府之后,亡命天涯数日奔波再不曾拥有的。
  直觉告诉我,这里不是静王府。
  夜色昏沉,暮色浓浓地笼罩着屋子。
  屋里没有点灯,这种沉寂与黑暗几乎让我有种想与它们溶为一体的感觉,莫名的安定又莫名的失落。
  蓦地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来人推开了门。那修长单薄的身影在暮色的衬托下浅浅映入眼帘。
  我心不由狂跳起来——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