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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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心点 更新:2024-04-21 18:20 字数:4767
后来,他偷偷地从牛棚溜了出去,他要去找他的妻,有人捎信给他说,他的妻快不行了。一路上,他的脑海中,满满地都是他的妻,初见时娇俏可爱的她,信誓旦旦要与他私奔的她,初为人母满脸溢着喜气的她,唱着昆曲优雅婉转的她。他不知是如何回到家中的,跌跌撞撞满脸满身的泥水奔到病榻前,他的妻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短短几个月不见,竟苍老得不见人形。他的妻却扯着笑,哆嗦着在枕头底下摸索着什么,她说,“你还要我做你的妻吗?”短短一句话却已是气喘吁吁,而他也早已哽咽,连连点头,“要,要……要……”
他的妻笑了,从枕头下拿出了那个玉镯,她说,“我,修好了,我请师傅用金镶好了。很牢,不会坏。”她说,“你不要恨我,我要带着我们的女儿一起走了,你知道我怕黑,怕孤单,有了女儿作伴,我就觉得你在我身边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妻为了护住碎了玉镯子硬是将狼一般的红卫兵给赶走了,而她自己也被踢打得鼻青脸肿。而时隔多年后的一次玉器展销会上,无意间,他听得一位玉器店的老师傅提及文-革时有一位疯疯傻傻的女子死缠烂打地要他用她的金耳坠溶了用来镶玉,用金镶玉,简直是笑话,他想都没想就回绝了。那老师傅说,那女子一连好多天都徘徊在他家门口,天又冷,那女子又挺着个肚子,他见她冷得直哆嗦,实在是于心不忍,偷偷地将她唤进屋,冒着极大地风险才用金将镯子给镶好了。那次,他听了这,匆匆地就离开了人群,躲在走廊的角落中,泣不成声。
靳青看着手中的玉镯和玉佩,再看看静静躺在他怀中早已睡熟的宁馨,一向玩世不恭的他第一次那么虔诚地祈祷,林哲楠你个臭小子可一定要幸福呀!
有些时候,幸福不单单与自己有关,也与他人有关,只有他们幸福了,自己才会幸福得毫无亏欠。
☆、Chapter125我之姓,冠你之名(2)
第一次遇见传说中的DetectiveNan,是在一条窄小昏暗的巷子中,那时的DetectiveNan正被人追杀,狼狈不堪,满身伤痕污秽,一张倾城颜被紧紧地遮掩在一副假面之下,他却看得到分明,假面下那双大大的眸子在流转间透着无比的果决和狐狸般的精明。就那么一个眼神,靳青就知此人绝非池中物。更何况,追杀那个假面人的杀手是隶属于黑道上最大的团伙。这么一号人物,这不禁让靳青更有了几分兴趣,所谓英雄惜英雄,顺手就将假面人给救了下来。
得救的假面人却是懒得致谢,擦擦嘴角的血渍,愤愤地瞪着大大的眸子,恼怒地质问开来了,“谁让你救我了?!我还要找我的暖儿,死不了!”
靳青可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欠揍的家伙,一弯好看的桃花眼吊起,忽地就笑得前俯后仰,好个家伙,这脾性合他的胃口。作为靳家长子嫡孙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从未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这个朋友他可交定了。
林哲楠拆着来自国内的包裹,小心翼翼地,万分谨慎,看着多出来的一个素色锦盒,微微地愣了愣,随即将两个锦盒一一打开,看到那块玉佩,忽地就咧嘴笑了。好个小子,也不枉当年自己那么待见他了。
谢暖儿渐渐地融入到了项目研究小组中,带着一小组的人做了几次比较有规模的教学研究,弄得也是有声有色的。正因着上次恰当处理了亚裔小女孩Lily的突发事件,项目组特意给她拨了一笔资金,使得她可以脱离Tony的直接领导。而她也特意将上次的那个亚裔小女孩Lily安排到了自己的教学研究小组中,作为一个中国人,她更多的是希望让他人喜欢上汉语,喜欢上中国文化,而不是对汉语产生抵触情绪。
谢暖儿知道现在的Tony和自己是势同水火,每每避让,无奈却是引来了Tony的得寸进尺,每每针锋相对,把谢暖儿也把他自己逼得无路可退。现今,为了争夺“母语的负迁移对语言学习的影响”这个研究项目,Tony更是用尽了人脉。按着谢暖儿那散淡的性子,本是不会去抢也不会去争,可这个Tony真的把她给惹恼了,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她谢暖儿对那个项目也是志在必得。
这段时间,谢暖儿忙着收集数据、资料,同时,跟国内的一些语言学界的专家学者做着远程的视频交流,毕竟国内有关母语负迁移的研究也到达了一定得水平。
这日下班回去,谢暖儿站在公寓门口掏钥匙,却听得门内林哲楠扯着洋洋得意的嗓门,明显地和他那个狐朋狗友靳青通着国际长途:“那是,我家暖儿是谁呀,她那是为国争光你知道不?你可不知道那个Tony有多么的讨厌,要不是我家暖儿不让我去揍他,丫的,小爷我早就跑去揍他了,小爷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看他还狂不狂……”说着就是一阵哼哼唧唧的,站在门口的谢暖儿扑哧一声就笑了。
公寓内的人听到门口的笑声,急刹车一般地压低了声音,磨磨唧唧地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东西,等谢暖儿开门进去的时候,门内的人早早挂了电话,闪溜着大大的眼眸一副乖宝宝样。
谢暖儿瞅瞅乖宝宝滴溜溜转的大眼眸,怎么越瞅越觉得像只想着做坏事的小狐狸呢。一寻思呀,发现自己最近忙昏了头,竟不知道乖宝宝最近都忙些什么。这一寻思更是不得了了,谢暖儿诧异地发现了一件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的事实。那个,貌似最近一段时间,这头小倔驴特别特别的乖,乖得都没了大少爷脾气了,天天忙里忙外的,跟个家庭煮男一样的。谢暖儿越想越觉得不对,上下打量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小倔驴。
上前,揪着小倔驴的脸,这儿捏捏,那儿扯扯,疼得小倔驴直叫唤,“喔……疼……疼……”
谢暖儿更是纳闷了,自个儿嘀咕着:“唉?不是人皮面具唉,扯不下来。”说着对着小倔驴又是一番狂轰乱炸般的扫射。小倔驴扯着张粉无辜,粉无辜的小脸,端茶递水,殷勤地让谢暖儿直起鸡皮疙瘩。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捏捏小倔驴俊脸,还甭说,手感还挺好的,冷了冷脸,看着小倔驴道:“什么事?说吧。”
小倔驴红了红脸,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像小猫一样地蹭进了谢暖儿的怀中,嬉笑道:“《英国地理杂志》聘请我做他们的专业摄影师……”谢暖儿看着小倔驴哦了一声,继续等着下文。小倔驴扬了扬脑袋,偷偷地瞥了瞥似在沉思中的谢暖儿,小声地嘀咕道:“只是,只是要在英国国内来回地取景,到时我会很少在你身边。”
话刚刚说完,公寓内就陷入了沉寂。谢暖儿掰正小倔驴窝在她胸前的身子,细细地看着他出落得越发成熟的脸庞,探身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脸颊,道:“你喜欢的话,就去吧。”她知道他本性自由,落拓不羁,小小的伦敦又怎能束缚住他的脚步。这时的她却不知,正是因着她,他才有着无畏的勇气和满满的信心出去闯荡。在国内,他选择做记者,在国内各地像游魂一般地满处跑,因为他相信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而今在国外,他知道伦敦的公寓中,有着他未来的新娘在等着他早日地回去,他需要攒够足够多的钱,将他的暖儿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郎,不知何时起竟出落得风姿绰约,愈发地成熟,懂得为两人的将来打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
☆、Chapter126我之姓,冠你之名(3)
林哲楠混在人群中,随着陆陆续续的人群进ru了会议室,选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静静地坐了下来,即便是他低调得几乎没有任何声息,只是想静静地看会他的暖儿,但他的容貌气度还是吸引了众多女性的频频回首,更有甚者,竟有直接冲着他抛媚眼的。林哲楠敛眸低声轻笑,却不知自己的这般表情更是让一众女性销hún。
身着一袭淡紫色旗袍的谢暖儿反复地检查着手头的资料,生怕一个不小心有什么疏漏。今天可谓是破釜沉舟,她绝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闪失。今天在场的不仅有英国语言学各个领域的学者,更有语言学界的专家组,她的讲解演示将直接影响专家组和学者们的投票,而投票的多少也将直接影响她能否拿下有关母语负迁移研究的项目。
紧张地手心微微出汗的谢暖儿看了看身边微微发愣的女助手,顺着女助手的视线向会场的角落中望去,却见林哲楠不知何时来到了会场中,此刻正往自己这个方向望来。两人的视线刚刚相触,林哲楠就露着白白的牙,冲着谢暖儿笑得舒心而温暖。谢暖儿一直悬着的心微微地安稳了许多,轻轻舒了一口气,淡淡一笑,抱着资料在前排坐下。
会场中渐渐地安静下来各个项目的争夺渐次展开,轮到有关母语负迁移研究的项目,首先讲解的是Tony。即便是竞争对手,谢暖儿还是不得不说Tony的研究理念自有其新奇独特之处,也着实让她受益匪浅。谢暖儿微微地深呼吸,转头往林哲楠所坐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座位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离去了。
谢暖儿微微失落地转回身,闷闷地低着头,虽然知道他九点半要和录制组一起启程,而自己的讲解演示却在十点开始,但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
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就轮到自己了,谢暖儿知道该稍稍整理一下情绪,就起身出了会场。刚到门外,一个转身就被人拉到了怀中。谢暖儿闻着熟悉的青草香,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林哲楠,闷闷地不出声。
林哲楠收了收气,抿着嘴唇好笑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吻吻谢暖儿的发丝,细细地看着她一袭淡紫色旗袍着身,将一头长发挽成富有中国特色的髻,他的暖儿出落得更有风韵了。吻,细细密密地落下,谢暖儿搂着林哲楠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尖,生涩而热烈地回应着。许久,林哲楠看着还在微微喘气的谢暖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搂着谢暖儿的手臂力道又重了重。他说,“暖儿,等我回来,就两个月,好不好?”
林哲楠感受着胸前的濡湿,知道他的暖儿又哭了,轻轻地唤着暖儿,一遍又一遍。谢暖儿却始终不肯放手。
“喂,史蒂文,嗯,你们先走,我待会赶地铁,会赶上摄制组的,放心,不会迟到的……”林哲楠匆匆地接了口袋内不断震动的手机,略显尴尬地答道。
眼睛红红的谢暖儿从林哲楠的怀中抬起头,松了手,却还是止不住地抽泣,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勉强笑笑,“快走吧。”她知道,史蒂文是他的同事,他定是不放心她才会去了又返回。林哲楠看着自己的暖儿说着违心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宠溺地吻了吻谢暖儿的双眸,旋即,一个抽身,奔跑着就往外冲去。他狂奔着出去,不再回首,他不忍再看到她的眼泪,怕一不小心就不愿走了。可是,不走,又怎能为我们谋得一个未来呢?我的暖儿。
谢暖儿看着林哲楠狂奔而去的身影,心生生地扯疼,当初逃了他五年,也等了他五年,而今短短分离两个月,却是这般的噬心,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掉下,却是终究无用。
角落中男子静静地看着这般没了锋芒的女子,平日满是傲慢不屑的眸内带着深深地失落。
谢暖儿听得助手找她的声音,知道该轮到自己了,擦了擦泪水,敛了敛情绪,也就进了会场。
观众席上的Tony看着讲演中的女子笑得淡然恬静,没有丝毫悲伤之情,眸内的困惑越来越深,这是一个谜一般的女子。
“……作为一名教授汉语的老师,我想对于母语的负迁移问题,我有着更为深刻的体会,毕竟我们不能完全把握这种情况发生的深层原因,并且还会时不时地有着我们不可预知的突发状况……所以,我希望我能够凭借这些数据说话,同时依托我的祖国给我的支持,我相信,对于这个项目,我和我的团队可以做出一些绵薄的贡献……”谢暖儿淡淡而笑,抽丝剥茧,层层分析,有理有据,全场一度鸦雀无声。讲演完毕,就在谢暖儿紧张地看着场下没有任何反应的专家学者时,忽地全体似有默契一般地起立,雷鸣般的掌声席卷而来。
鹿死谁手,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
Tony堵在幕后准备室的门口,双眸越发深沉,嘴角带着自嘲的笑意,玩味地看着从前台匆匆退下来的谢暖儿,“怎么?不去接受掌声和鲜花?”谢暖儿诧异地看着堵在门口的Tony眉头微微皱,平复了平复心情,诚恳道:“其实,你的讲解演示也有着过人之处,我从你的讲解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Tony轻哼了一声,却是出乎谢暖儿意料地笑了,“是吗?中国来的小女人。谢谢。”低下头,红了红脸,又道:“你在演示过程中提供的数据,对于母语负迁移的研究实在是太有价值了。可以看出你之前付出的努力,相比之下,我输得心服口服。”Tony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