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4-04-21 18:17      字数:4954
  够嵊姓饷辞崴傻男那椤?br />
  文妈妈因为找不到文措一直没有睡。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她想了无数种可能。看到女儿平安无事,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她开着车把文措带回家。天幕垂降,仍是乌蒙一片。雨虽停了,路上的湿意依旧。凌晨的马路上车辆已经不多,车速比之平时快许多,路上的一滩滩水渍倒映得来来去去的车辆仿佛是移动的光带。
  车厢里气氛有些尴尬,文措一直坐在副驾上没动也没什么反应。文措用手撑着下巴,文妈妈眼尖,看到她手上的伤疤,一时紧张地问:“你手上是什么?”
  文措随口回答:“猫抓的。”
  “每次你伤害自己都这么说。”
  文措就是这么个不走寻常路的人。割脉割得满地都是血,和人说是猫抓的;烧炭烧得都没空气了,说是要烤肉;送急救,拒绝治疗,说是嫌人家护士包扎得不好看;不肯打针挂水,说人家手艺不好,不能做到无痕扎针……这几年,为了去死,她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这次真是猫抓的。”文措说:“我弄的不可能这么浅。”
  一句话把文妈妈说得心里毛毛的。文妈妈怕她又胡思乱想,打开了车载广播试图分分她的心。
  广播里回放了之前的一期情感节目。主持人声音柔和甜美,嘉宾口条并不算太好,但听得出他态度很认真。
  红灯之际,文妈妈看到一直闷闷不乐的女儿听着广播突然扯着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太过久违,她甚至觉得有些感动。万里死后,文措学会了假笑、苦笑、讽笑、皮笑肉不笑。唯一忘记了的,是真心的笑。
  “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文妈妈问。
  文措用手撑着下巴,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这节目的嘉宾,就是刚才在警察局和我一起被抓的那一个。这种人都能当嘉宾,现在的广播节目水准真低。”
  文妈妈想起刚才那个个子高高长相清秀、看上去书卷气很重的男人,突然就眼前一亮:“那男孩子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听说是个博士?真会读书,看着就挺聪明的。”
  文措用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妈妈:“他那傻样儿你能看出聪明,你火眼金睛啊?”
  文妈妈皱眉:“你这姑娘,嘴巴毒的,真不知道接谁的代。”
  文措撇撇嘴,头靠着车窗,看向窗外,心不在焉地回答:“你生了我都不知道接谁的代,这也只能是个谜了。”
  已经习惯了文措这么冷冷的样子,也没有放在心上。文妈妈小心翼翼地说着:“妈妈今天挺高兴的。你终于愿意认识男生了。”
  文措猛得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妈妈一眼:“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别做梦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别人好了。就万里一个。”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淡淡感慨道:“一辈子还长呢,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文措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很认真地对妈妈说:“我就是看到了你才觉得,一辈子其实也不是很长,只够爱上那么一个人而已。”她抿了抿唇,喉间有些哽:“妈妈,如果爱上一个人那么容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个人呢?”
  文妈妈无言以对。
  文措知道是她说错了话,伤害了妈妈。
  文措的妈妈文静是出了名的女强人。很多人不能理解,一个漂漂亮亮的女人找个人再嫁就行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用妈妈的话来说,那就是为母则强。
  当年知道了一切真相,还是奋不顾身地为了爱情生下文措。那个人却没有为她离婚。
  明明她也是受害者,最后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第三者。
  她带着文措站过专柜、开过美容院、代理过化妆品,积攒下了不少财富。却遇到了一个生无可恋、什么都无所谓的女儿。
  也许是上天的玩笑吧,母女两代人都败在一个“情”字之上。
  文措从小就异常懂事,从来不会提及那些事伤害妈妈。可是这三年,她一再反常地翻那些旧账。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会变得异常自私,即使痛,也要有人陪着一起。
  清醒的时候,文措知道自己是不对的。妈妈沉默不语刺痛了文措,文措内疚极了,喉间有些哽:“妈妈对不起。”
  红灯之际。妈妈转过头来,温柔地把文措的额发理顺,眼神里满溢的是关爱、宽容和期待。
  那只是一个母亲最最普通的表情,也是让文措觉得最最心酸的表情。
  是每次文措做出自私、极端举动的时候,唯一会觉得愧疚的表情。
  “等有一天,你当了妈妈,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
  “如果我是你,生出我这种女儿,我一定早早就掐死她。”
  文妈妈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我当年不是这么想的呢?”
  文措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眼角还带着眼泪:“看来我命大是从出生就开始了。怪不得怎么都死不了。”
  “傻,所以你不好好活着,对得起我当年的不杀之恩吗?”
  母女二人对视而笑。有些话,不用说彼此也能懂。
  ***
  夜里文措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万里死后她经常是这个状态。
  失眠对她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寻常。
  起床玩了一会儿电脑。刷来刷去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她突然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陆远 江北大学”六个字。
  零点零几秒后,搜索引擎里出现了很多有关陆远的信息。大部分是在学术网站和期刊上。
  还真是个学术呆子。文措感慨。
  随手点开了一篇他的论文。文措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耐心,居然一路读了下来。
  文措想,她大概是真的有点无聊了,才会在看了他那些冰冷冷的论文以后还心生感慨。调出刚才在警局偷存的陆远的新号码。给陆远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一句寒暄介绍都没有,文措直接进入主题,耐心地对电话那头的陆远阅读着他的论文:“‘……据统计 30 %~60 %的自杀成功者有自杀未遂史,10 %~14 %的自杀未遂者最终自杀身亡,自杀未遂者的自杀危险性超过一般人群的 100 倍……’”她笑了笑,问他:“这些数据是你亲自数出来的吗?”
  提及学术上的问题,陆远隐忍着对文措的不爽,回答:“别人研究计算的数据,我只是引证。”
  文措又问:“那别人是亲自算出来的吗?”
  “当然,学术是很严肃的。”陆远说完似乎又觉得没必要,补了一句:“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文措笑笑:“那你觉得我危险吗?”一语双关。
  电话那端安静了一会儿,文措听见陆远的呼吸声,浑厚而平缓。有种让人觉得安定的力量。那是一个人活着的力量。
  半晌,文措听见电话那端的人十分认真地回答:“和你相比,狮子老虎杀人狂核武器埃博拉病毒都算是安全的东西。”
  文措被他逗乐,忍不住笑出了声:“陆博士,真的想要治愈一个人,看这些研究和专著是不够的。”
  文措顿了顿,说道:“人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柔软、最善变、也最难以捉摸的东西,除了用心,没有办法可以了解。”
  “……”
  挂断电话。陆远郁闷地灌了一口啤酒。连啃了好几串烤串。
  秦前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都已经凌晨两点了,陆远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非要吃烧烤,两人找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一家还没收摊的店。
  “谁的电话啊?”秦前问。
  “还能谁啊?”陆远斜乜一眼:“文大小姐呗!”
  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感慨自己交掉的罚款:“真没想到坐了一次这么贵的车。也算是人生宝贵的经验了。这辈子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因为认识了一个姑娘经历这么多事。”
  秦前此刻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兄弟,别灰心,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认了吧。”秦前递了一串土豆给陆远,也忍不住感慨:“看你这样也是惨,真没想到这姑娘道行又高了。”
  说起来陆远和秦前在工作上也算有合作,秦前负责的片区高楼特多,不知道是什么魔咒总有人跳楼自杀,陆远自从在网上成了“治愈专家”以后,秦前就把他当“谈判专家”用,每次遇到钻牛角尖的,都找陆远来和人家谈谈。也不知道是陆远真有两把刷子还是凑巧,每次都被他说成了。
  对此,陆远如是解释:“其实吧,一个人坐几个小时,很多人到后头都想通了,就看别人怎么引导了。这真想死的人,一上去几十秒就跳了,还肯坐会儿,就说明多少有点舍不得。”
  ……
  正因为此,秦前才会给陆远介绍人,而陆远也听了秦前的介绍。两人算是各取所需。如果不是之前的合作,陆远这次也不会栽这么大个跟头。
  “我早该想到的,有漂亮的你自己不上,怎么会留给我。”陆远后悔极了,一直不住捶胸顿足。
  秦前阴险一笑:“可不是这姑娘老自杀找我麻烦么,你也知道的,我们那一片,一出这种事就得出警。”想起工作的事秦前就长吁短叹:“我就搞不懂了,活得好好的,怎么老有人要自杀。做警察的就得跟着屁股后边儿转,我们警察是除暴安良的,老管这些破事,浪费警力完全是,这些人就是闲得慌,什么抑郁症啊,要我说啊,忙是治疗一切神经病的办法。”
  提及专业,陆远自是严肃了几分,“自杀可以分成精神病性和非精神病性。精神病性自杀里,抑郁症是主要精神障碍。研究结果显示,抑郁症患者存在明显的前额叶机能损害,尤其重度抑郁症,对认知功能损害会导致患者负情绪加重。更容易产生自杀行为。”
  一听陆远又要开始讲座了,秦前赶紧阻止:“得得得,什么前额叶机后额叶机,我就吃过荷叶鸡。”
  “是前额叶机能。”
  “行行行你说前就前你说后就后。”
  “……”陆远突然想起刚才电话里文措的话。
  治愈一个人要用心。怎么个用心法呢?他认真研究,亲身与人交流,分析每一个案例,帮助别人走出心理障碍,怎么就没用心呢?难不成每开导一个人就和人家谈情说爱?陆远不屑地撇嘴。
  她说的那种走心的,是情圣,不是心理学家。
  秦前喝了一口啤酒,突然问道:“那你说文措那种算什么呢?抑郁症,我看她没有吧?每天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比我还开心咯。怎么就是对自己那么狠。你是不知道啊。她男朋友去世以后,跳窗跳楼,开煤气,吃安眠药,吞老鼠药,吞金子,割脉她都割了四次,来来去去自杀了有十二三回了,也是命大,怎么都死不了,总被人救。”
  陆远手握着酒瓶,皱着眉头听秦前说着,半晌感慨:“我就是好奇啊,她这样的人居然还有男朋友。”陆远啧了几声,说道:“怪不得那男的死那么早,给谁能活长啊?你说,这做男人的,得造了多大的孽,才能被这样的女人爱上?”
  ☆、第五章
  陆远背后这么挤兑文措,文措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收拾陆远。文措这女人的睚眦必报,陆远已经领教甚深。
  陆远打着酒嗝回了家,又醉又困,倒头就睡了,还没睡几个小时,陆远就被来自安昆的电话吵醒了。
  看了一眼时间,陆远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数落:“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总上夜间节目,六点打电话过来,你怎么做得出来?”
  “可不是你这不孝子么?人家做日夜颠倒的事是为了传宗接代有孙子啊,你呢,日夜颠倒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妈,自重啊。”
  “去你的。”电话那头传来陆妈妈爽朗的笑声,“儿子啊,你们学心理学的是不是和电视里一样,看着人的眼睛就知道人家在想什么,搞得我都不敢和你对视了。”
  陆远被吵醒,起床气也是有一点的,态度自然是好不到哪去:“妈,看着别人就知道别人想什么的,那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不是学心理学的。在家少看点电视剧,能预防老年痴呆。”
  “不孝子!说谁老年痴呆呢?找削啊?”陆妈妈年轻时候就和陆爸爸一起白手起家,如今能有那样的家业自是不同于寻常的家长,只是钱这个东西,可以创造一切,唯独不能洗刷那种暴发户的气质。
  说着说着陆妈妈想起了正事:“差点被你这臭小子带跑了。对了,我找你是有事的。下周回趟安昆,我和你爸都想你了。”
  陆远一听这语气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你们是又想拉我回去相亲了吧?”
  “相亲怎么了?相亲惹你了?再过两年你都三十岁了,还不赶紧结婚让我们抱孙子,是想干嘛啊?你这是反社会反人类你知道吗?”
  陆远听她越扯越远,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