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节
作者:中国必胜      更新:2024-04-21 18:16      字数:4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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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于富贵却缺少爱的庇荫的他,和长于贫苦却饱享母爱的项晗,实在很难比较,谁更不幸。他们的人生,真的是被范文佩的一己之私玩坏了。
  云双晓轻轻走过去,将手中的一瓶牛奶递了过去。两人并肩而立,窗外有冷风灌入,撩起那绵醇的奶香,在空中如丝如缕。
  那温热的牛奶一入口,熨帖了空荡荡的胃,似乎就连绷紧了一夜的心,都分享了一丝暖意。
  “你别担心,他们会醒过来,平安无事的!”云双晓的声音轻的像风。
  钟离烨抬手灌了一口牛奶,不语。
  云双晓看了看他,面上更是小心翼翼:“你别怪项阿姨!这些年她过得很苦,特别是这大半年来,她更是压抑,今天她突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对她的冲击真的很大!”
  如果项燕来能更为理智一些,或许,就可避免了今夜这场凶险,可是,对于一个被伤害到千疮百孔的母亲,她所有的失控,又怎能忍心去苛责呢?
  钟离烨还是没有搭腔,片刻后,他沉郁的声音终于在寂静中响起。
  “小的时候,常常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母亲会那么讨厌我,好像我无论怎样做,她都不会满意。那时候也想过,可能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项晗的身份曝光后,我突然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心里虽然难受,却又像是解脱了,以后,再不用在意别人对我的好坏了!”
  云双晓听得心都揪了起来。她还是头一次听他讲述自己的委屈。
  她发觉,钟离烨一恢复记忆后,似乎和所有人的距离,从五十步一下拉开到一百步,即便是前几个月他们在一起时,他也比以前更加沉默,更加难以捉摸。
  其实他从来不是铜墙铁壁,只是自小受了太多的忽略与伤害,而疏离与沉默,便是他用以保护自己伤口和软弱的盔甲。
  “这一切都是范文佩的错!”想到那个不可饶恕的罪魁祸首,云双晓愤愤难平。
  钟离烨沉沉的眼,远远的看出去,疲倦的眉目上,闪过若隐若现的怆然。如今恶人现形,真相大白,每个人的人生都拨乱反正,可是,那些曾经的逝去,那些曾经的伤害,全部已是他们人生之中的铁板钉钉,是一生无法弥补之缺憾了。
  “你通知他了吗?”良久,钟离烨重又低沉开口,问得自然而然。
  云双晓知道他是指项晗,面上微不自然,似乎他很清楚她离开他后,和项晗走得很近。
  “他明天一早搭最早的班机回来。”云双晓还是老实答了。
  项晗第二天抵达后不久,项燕来和钟离逸人终于醒转过来。
  对于目前的一切,项晗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命运的确霸道,它在你毫无还手之力时操纵你,等你终于拥有了反抗力量时,却悲哀的发现,对于已然伤痕累累的人生,你的反抗,已是毫无意义。
  一个星期后,云双晓带着母亲做的鱼汤又一次到医院看望项燕来。
  “项阿姨,今天感觉好些了吗?”云双晓将食盒放在床头柜时,含笑的问。
  面色虚白的项燕来沉默的靠在病床头,看她,表情严肃。
  云双晓微奇,俯身,担心问:“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晓晓!”项燕来终于张口,但语气却不是云双晓熟悉的温和,十分生硬,“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云双晓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晓晓,你和阿晗、阿烨究竟是怎么回事?”项燕来没有拐弯抹角。
  猝不及防的云双晓,被问得身子一僵。
  “你既然已经和阿烨有了孩子,为什么现在又和阿晗在一起?”项燕来的语气更是严厉了些。
  云双晓心中既委屈又无奈,却偏偏又百口莫辩。
  看着云双晓低垂下去的头,项燕来更是激动:“你这样和他们纠缠不清,对他们俩都不公平!”
  “妈!晓晓和他已经分手了,现在和我在一起!”项晗的声音突然切了进来。
  云双晓头下意识往后一扭,项晗已经步入房内。
  项燕来的背一下离开床头柜,犹有病容的面上浮出气恼,“她和你弟弟连孩子都有了,你还搅和什么!”
  项晗的脸绷了绷,再一次强调:“他们已经分手了!”
  “小元宝还那么小,你想让她从小就家庭不健全吗?”
  “妈,您是担心小元宝,还是担心钟离烨?”项晗的声音冷下。
  项燕来被问得窒了窒,懊恼道:“总之你们不合适在一起!”
  云双晓见势不对,害怕项燕来会受刺激,赶紧悄声对项晗说:“你别说了!”
  看着别过脸在生闷气的养母,项晗的心头发凉,眼底涌出一抹受伤之色,声音有些沙哑:“对于您来说,咱们母子一场,都比不上钟离烨的出现重要吧?”
  项燕来面色一变,云双晓看得更是心焦,刷的站起身,怒视项晗:“你到底在干什么?阿姨现在不能受刺激!”
  项晗克制的咬了咬牙,没再说话,身子猛地一转,大步离开。
  项燕来看着那道怒气冲冲的背影,原来的恼色转作黯然,眼眶慢慢发红。
  云双晓暗自叹气。曾经相依为命的两母子,一步步离心离德至此,其实,两人都是摧心折骨的痛。
  “项阿姨,您身体还没复元,保重身体要紧!我先走了!”云双晓看了几眼项燕来,知道此地已不宜久留,知趣的说了句。
  项燕来怔怔的仍是不说话。云双晓眼色黯了黯,悄悄退出房间。
  在停车场,云双晓找到了项晗的车,他正开着车窗吸烟,这还是云双晓头一回看他抽烟。
  云双晓上车在副驾上坐好,偏头,项晗侧颜线条紧绷如刀削,阴郁的眉眼,笼在淡淡而起的白烟之中,他如今的心情,实在是不问可知。
  云双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阿姨的身体还没完全好,现在受不了一点刺激,有什么事,你忍着些!”其实整件事中,项晗也是身受其害。
  项晗默默吸了最后一口烟,就将烟头从车窗狠狠弹到地上,薄唇边溢出一个极冷的笑:“他命可真好!”
  一出世,明明是小三之子,却顶了他这正宗嫡子的身份,自己倾心的女人,一颗心也全系在他的身上,现在,就连自己的母爱,也要被他夺走了。
  云双晓先一愣,然后眉头就是一皱,正色道:“项晗,你是吃了很多的苦,但不代表他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你母亲恨他,只要看看你母亲现在是怎样对小元宝的,就可以猜得到他小时候在你母亲手上吃过多少的苦头!你父亲虽然疼他,但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他十五岁就离家出国读书,说是从小一个人长大的也不为过。而你,虽然物质条件不好,但项阿姨那么多年,是拿命出来疼爱你!真要比较起来,你吃的是没钱的苦,他吃的是没爱的苦,他并不比你幸福!”
  “那么他现在算是苦尽甘来了吧?我爸最疼的人是他,盛石是他的,现在连我妈也是他的!”极大的不甘中,他凌厉的看了云双晓一眼,终于将最后一句“连你都是他的”,咽回了肚里。
  “你非要这样钻牛角尖吗?你们钟离家家大业大,就算让你们俩平分了,也是寻常人家几十辈子都梦想不到的财富!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贪心之人,不会想独吞这份家业!至于项阿姨,她对你的疼爱,这么多年难道都是假的吗?只是你母亲对她的伤害太大,她心里的心结一时打不开罢了!”
  项晗听云双晓句句向着钟离烨,心里又酸又妒,咬起了牙:“在你们心里面,他永远是第一,而我只是个配角!”
  云双晓简直对项晗的偏执无话可说,“你是你,他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比的!你这是成心给自己找不好过是不是?”
  “那下次你堂堂正正的告诉我妈,告诉钟离烨,说你现在就是和我在一起了!”
  云双晓噎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气急的说:“项晗,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项晗忽然倾过身来,两手紧紧箍住云双晓的纤肩,阴云密布的脸压过来,幽黑的眉眼间划过一丝骇人的光痕,像是痛苦的余烬:“晓晓,我的心思你应该知道,我要你!你已经让我等得够久了!”
  云双晓的心咚咚跳起来,她企图挣扎开肩上的两只铁爪,却失败了。可她还是勇敢的迎着项晗迫视的眼光,斩钉截铁的开口:“项晗,我的心思你也应该清楚,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项晗屏息一下,面上似痛,似恨,他忽地一低头,重重的吻上了云双晓的唇。
  “呜呜……呜呜!”唇舌间全是烟草的苦涩和陌生的气息,云双晓大惊,毫不迟疑的就是狠狠一口咬了过去。
  吃痛的项晗不得不放开了她的唇。
  趁他一时分心,“啪!”的一声,云双晓恨恨的手,已是大力挥了出去。
  “你这该死的家伙!”云双晓面色惊惶,一双眼里却是怒火盈天。
  “你和钟离烨还有项阿姨的生活,就是被你妈一手毁了,你现在又想学她,毁了我和钟离烨,还有微玉的生活吗?我不喜欢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样卑鄙的人!你死了那份心吧!”
  云双晓对着项晗嚷完,再用力的挣开肩上的那双手,一转身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项晗的手重重砸在方向盘上,胸口如起伏的浪。
  为什么?为什么?他究竟有什么比不上钟离烨?就是这个该死的人,让他一出生就被母亲放弃,现在又被养母抛弃,而最喜欢的人,也完完全全的厌弃他!
  项晗双目赤红,眼神狠戾,像极了一头暴怒却无法发泄的兽。
  第160章 自首
  当天晚上,范文佩到公寓来找儿子。这一个星期,每一分每一秒,对范文佩都是煎熬。她消瘦不少,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迅速憔悴,如今看着,就和其他六十岁的妇人一般无异了。
  钟离逸人突发性的脑溢血,已致其半身不遂,他醒来后,根本不愿意再见到范文佩,摆明对她就是深恶痛绝。就连获知真相的项晗,也对她不能谅解,根本不想见到她。原本高高在上的范文佩,瞬间众叛亲离,凄凉无比。
  “阿晗,妈妈知道你生气,可当年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而且我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范文佩满面哀恻。
  项晗看着亲生母亲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难生半分恻隐之心。想到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是由她一手造成,心中更是悲凉如冰,愤怒如火。
  “您走吧!以后不用再来找我!您怎么想都好,以前我管不着,以后我不想管!”
  听着儿子坚硬如冰的声音,范文佩心中更加凄惶,她一把拉住项晗的手臂,像握住救命的稻草,双眼通红。
  “阿晗,妈妈在这世上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人了,你不要这样对我!”
  项晗大力将手抽回,冷笑道:“当您选择钟离烨的时候,我和您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如果不是项燕来,我当年早就死了!”
  范文佩的手僵在空气中,泪水一下涌出,几秒之后,她呜咽:“是项燕来!都是项燕来这贱人的错!她才是害我们母子分离的罪魁祸首!”
  看着直到现在还是诿过于人的母亲,项晗紧绷着脸,实在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当年她把我和你爸感情都破坏完了,你爸一直想着要和我离婚,偏偏你那时的情况又非常不好,医生甚至说,就算是你病好了也可能会导致脑瘫。如果你长大后出了什么问题,你爸一旦知道项燕来为他生了个儿子,他肯定只会要那个健康的儿子,我不能冒那样的险!”
  “所以你就丢开我,把钟离烨抢来保证你正房太太的地位!”项晗终于忍无可忍的高声责问。
  范文佩痛苦摇头,“当时我真的是想不到其他的法子来保护我们娘俩,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丢下你!我当时将你交给那个孕母,就想让她好好照顾你,希望你长大后身体可以痊愈,到那时,我就可以废了钟离烨,把你接回家,让你恢复你的真实身份!可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孕母那么无良,竟然拿了我的一大笔钱,抱着你一起失了踪,那时候,我真的都快疯了!”她机关算尽,却不曾想竟然误了自己的儿子。
  项晗看着声泪俱下的母亲,退开两步,怆然笑了两声:“您以为您很委屈?当年那样全是在为我打算?对于一个病歪歪到可能连活下去都成问题的孩子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不是什么万贯家财,不是什么嫡子身份,而是尽心尽力的照顾!而您满脑子想的是什么?说到底,我当初就算是个健康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工具,一个让您可以绑住丈夫的心的工具!您根本不配做人母亲!”项晗越说到最后,越是声色俱厉。
  范文佩被指责得羞愧难当,她祈求的看着儿子:“阿晗,让你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妈妈实在也是后悔莫及!请你相信,妈妈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