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4-04-21 18:16      字数:4767
  母亲流着泪说,“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爸爸妈妈不阻拦你,做了决定就要好好走下去,不要后悔,不要怪爸爸妈妈。”
  季敏想了整整一晚,是陆文韬,还是宋思成。奇怪的是,这一整个晚上,陆文韬都没有来电话给她,让她有个独立的思考空间。如果陆文韬打来电话,她下不了决心。
  第二天早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竹林落进院子,天空碧蓝如洗,一整夜杂乱的心绪解开了,清醒无比。季敏做好了决定。
  她拨通宋思成的电话,“你知道怎么办理去美国的签证?”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旧金山
  季敏告诉宋思成,“我要快,我怕自己后悔。”我要快到陆文韬来不及阻止。你做不了决定,我来替你做。
  就这样终结吧,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飞机拔地而起的一刹那,强烈的推背感使她从晕晕沉沉中陡然清醒,眼泪夺眶而出。宋思成递来纸巾。她抬头审视身边这个人,突然感到无比陌生,恐惧感油然而生。
  天啊,她是做了怎样荒唐的决定?未来的半个人生,将跟这个陌生人一起度过。
  宋思成轻轻搂住她的肩膀,“青和,我会对你好的,我会信守承诺,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等我们安定下来,就接你爸妈过来,我们全家去环美旅行,去黄石公园,去科罗拉多大峡谷好不好?你相信我吗?”
  “我信你。”她用冰冷的手握住他的,身体接触的地方僵硬麻木。
  旧金山国际机场。宋思成拉着行李在前面走,回头对季敏道,“家里没有打扫,也没有买鲜花,你不要失望哦。明天我叫钟点工来打扫——”
  几名着西服的亚裔男子走上前来,“是季青和小姐吗?有你的电话。”
  顿时猜到来意,她一直不敢开手机,不敢向陆文韬解释。但他是不会罢休的,在大洋的另一边,他一定气得肺都炸了。
  “喂——”
  陆文韬的声音却比想象中冷静,“下飞机了?”
  “是。”
  陆文韬的吐气声在电话里清晰可辨,“给你一个机会,乖乖听话,马上回来。”
  “陆文韬,我不会回去了。”季敏的眼泪滚落下来,她努力克制着声音,“我们分手吧,你不要强求了。”
  “我不计较你逃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无条件原谅你。你听明白了!这是最后一次。”
  “陆文韬你记得我辞职的那一天吗?那一天你跟我说,你再也不要见到我了,我们永远不要做朋友。你说得没有错,从那天开始我们就不该见面了,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我现在可以跟你解释。”
  “不用!不用!你不要解释,我不想听你解释。陆文韬你还记得我们看过的电影吗?苏丽珍为什么不肯跟周慕云走?现在我懂了,她不是不够爱他,也不是不想跟他走,而是现实中有太多事要顾虑,远远超过两个人的爱情。”
  “所以你又要逃走了?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根本没有什么好顾虑的!熠辉很好,没有康宇我们可以自己发展,你用不着为了成全我牺牲你自己!你这不是伟大,你这是逃避!”
  “就当我逃避,你放过我吧。陆文韬,我做不了你的太太,我只会给你拖后腿,我承受不住压力,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我先生会给我这样的生活。”
  “先生?这么快就改口了?”
  “是的,我的先生。我发现我们彼此相爱,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发出轻轻的笑声,“季青和,你真的很不会撒谎,用这样拙劣的谎言就想骗过我?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为什么每次只要遇见一点点问题你就想逃?你从来没有想过跟我一起解决问题。你就像泥鳅一样,一不注意就从我手心里溜走了。”
  “我不够爱你,才会想逃。”
  “是啊,是啊,这就对了。可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忘了我有多会记仇吗?你以为你跑到美国我就没有办法?宋思明嘛,艾尔沃公司?这是什么小公司?我可以整得它破产。你父母家的小旅店,客人多吗?也许会发生什么丑闻吧。”
  季敏凄凉地笑了,“陆文韬,你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人生真的无奈,你结婚以后,就要顾及别人的想法。”
  “哦——我要顾忌谁的想法?”
  “熠辉所有的员工,韩石董事长,赵小姐,赵老夫人,还有你的父母。他们不会让你胡作非为,他们会保护我。”
  “哈!你找到保护者了!真是笑话!”他嗓子里发出愤怒的哀嚎,“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愿意丢掉一个为了你愿意放弃全世界的男人,跟一个曾经背叛你,伤害过你的男人共度一生吗?”
  “是的,我愿意。”
  听筒里沉默良久,“好,季青和你给我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没有机会了,我不会再等你了。”陆文韬挂了电话。
  大风吹来,堵住眼睛,满耳呼啸的声音。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茫然向前走去。宋思成牵住她的手,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西海岸的暖风吹倒了季青和,她得了重感冒。医生只开了几片阿司匹林,让她多喝水多休息。宋思成请假照顾她,无微不至。他的厨艺较五年前大有长进,他还会打扫房间,会种花。他买来大束大束的鲜花装点房间,季敏看见那些花却想起陆文韬把整个花店搬来的故事。
  结束了,结束了,她需要不断提醒自己,痛彻心扉。是她亲手结束了一切,怪不得别人。
  出来得仓促,什么都没有带来。过段时间她还是要回国,她的房子要退租,多年积攒的东西要打包运走。那个时候,陆文韬应该已经放下了吧,过不了多久,他会忘记这段过去。
  陆文韬失去了消息,他很守信,他放手了,他终于还是属于赵云笙。
  每日,宋思成为她买了一辆二手车。每日他去上班,她就去两条街外的社区学驾照。这里到处都是美丽的花园,高大的橡树,开阔起伏的草地。走出几个街区,就可以看见大海,冲浪的人们在浪峰间嬉戏,海鸥在礁石上盘旋,一只金毛犬在沙滩上自得其乐地翻找贝壳。这里很美,但这里不是她的家。
  和国内的朋友取得联系。Ellen很生气,说她不应该这样草率地决定自己的未来。季敏试图向她解释,她不肯原谅她。
  国内的风波逐渐平息下来。人的感情很奇怪,当他们知道了她出国的消息,又为她感到唏嘘。开始有人说她和陆文韬才是真爱,为了康宇和熠辉的合作才放弃陆文韬。但这些消息也渐渐散去了。人的兴趣点不会永远停留在一个事件上,有了更新更刺激的新闻,很快就淡忘了她。
  一日,宋思成问她,“你有hotmail或者Gmail的邮箱吗?不然就注册一个。我要帮你申请账户,国内的邮箱不合适。”她想了很久,才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有过一个雅虎邮箱。
  试了几次密码,居然成功了。邮箱里堆满了垃圾邮件,足有上千封。说起来这还是读书时申请的第一个邮箱呢,一面删一面往前看,全班毕业照还保存着,还有多年未见的室友发邮件找她。
  突然她看到一封信的标题:姐姐,我是陆文韬,我很想念你。
  身体一震,时空错乱了吗?没有错,这是陆文韬发来的邮件,只是时间是2005年11月3日。
  打开邮件,内容很短:
  姐姐:
  你还记得我吗?你当然记得我,我就是你教过的天下第一帅学生啦。
  我很想念你,想回家,想吃街头那家老张牛肉面,就算做一百张试卷也行,可是我爸说拿不到毕业证就别想回国。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在波士顿念商科。这里无聊得发疯,洋鬼子的话一句也听不懂,我很后悔没有好好跟你学英语。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你在做什么?交男朋友没?能拍张照片给我吗?这是我在波士顿公园。
  鼠标拖下来是他的照片,陆文韬跟另一个华裔男同学站在大树下,落叶如金。他笑容纯净,脸庞青涩稚嫩得能掐出水来。无声的过去如地铁进站般从鼻尖轰然擦过,留下与空气摩擦的焦灼感。
  陆文韬没有骗她,他真的给她写过信。当她第一次在熠辉的总裁办公室见到他的时候,他没有说谎,他真真切切地想念过她。只是当时的她毫无察觉。
  这样的信还有好几封,内容相似,述说他的烦恼,他最近的生活,他遇到的人和事。
  “当当”两声,一封新邮件落入收信箱。同样的发件人,发信时间:2013年5月10日。就是今天。
  陆文韬在给她写信!刚刚!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陆文韬的信
  季青和颤抖着点开邮件。
  青青,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也是我最后一次写信给你。我知道你不会看到这封信,我这些年寄给你的邮件,就像我对你大声疾呼的心情,你从来没有回应过。
  可是我为什么要写呢?不是为了向你证明什么。周慕云为了诉苦,特意跑去柬埔寨。我不是周慕云,不可能做出那么文艺的事,可我也有受不了压力的时候,想要吐苦水的时候。
  青青,你背叛了我。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想该怎样惩罚你,我没有一点心情,直到昨天晚上我还在想怎样让你回心转意。我怎么会变得这样娘炮?
  但是今天早晨我想通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是太固执,才总跟自己过不去。人的一生那么短暂,我居然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跟自己过不去,我真是天字第一号白痴笨蛋。
  我现在就要出门寻找欢乐。行李已经整装待发,小刘在楼下等我。写完这封信就出发。美酒,美女,美景,正在不耐烦地等我。
  你在做什么?睡觉吗?旁边躺着那姓宋的猥琐男?不,我没有生气,我冷静得很,我已经不会为你生气了。
  我刻骨铭心地爱过你,以为你就是陪我一生的伴侣。可是你把我的心当做废纸团,往垃圾篓里一丢就完事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好耸耸肩,假装没有心而已。
  我的故事就是教育小朋友,千万不要对一个女人太好。
  当你推门而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快乐极了。那时候我想,老天终于把我想要的女人放在我的面前。
  可是你根本不配合。你说你变了,其实你根本没变,你还是那样自傲,虚荣,嘴硬,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我该怎样向你证明我的成熟魅力呢?所以我把你放在我的身边,你眼睛那么大,总有一天会看见的,我又不急。
  可是你竟然马上突破了我的防线,认识了段宏伟这个无耻男人,还说要嫁给他。真是气死我了,你瞎了眼吗?看不见我这个闪闪发光的绝世好男人,去喜欢什么有妇之夫?
  还好他是有妇之夫。
  我嫉妒极了,我真的小看了你。我很怕又会出现什么李宏伟张宏伟,赶紧向你求婚。可是你完全不信,以为我在恶作剧。你真是太不了解男人,男人是不会拿结婚这种事恶作剧的,OK?
  你不止拒绝我的求婚,还不停打击我的自尊心。你让我浑身都是挫败感,我哪一点比不上段宏伟?我沮丧了很长一段时间,故意不理你。但你好像根本不在乎。
  然后熠辉败了大野的项目。我怀疑到你。你真的很可疑,所以我特别生气。你理解那种被心爱的人背插一刀的感觉吗?我不止是气你背叛我,我是气你为了段宏伟背叛我。你有那么爱他吗?这让我又嫉妒又生气。
  好在后来证明不是你,而且你还帮了我。我太开心了。和段宏伟的竞争中,我赢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是爱我多一些。
  我承认我错怪了我,我会好好补偿你,为什么一定要辞职?你真是又倔又硬。我当然不能让你走,我要每天看着你。因为你漂亮又聪明,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抢走了。我可不能允许这种失误再次出现。
  我想出一个好办法,女人的嫉妒心。如果你一直看不到我的优点,别的女人也许能够提醒你。巧合的是赵云笙刚好出现了。云笙是赵老夫人的外孙女,我去大理的时候见过她。我对她什么想法也没有,但我跟她说话的时候,我从你眼里看到火烧一样的表情。
  我一心想骗你上钩,却没有顾忌云笙的感觉,其实我是很对不起她的。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你突然离我而去,还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那之后我一直都很沮丧,想去找你却找不到理由。
  而云笙跟你完全不同,女人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大区别?云笙她崇拜我,追求我,不管我胡说什么她都相信。而且她很漂亮。和她在一起,我能感觉到别人羡慕嫉妒恨的心理活动,这种感觉很好。我曾经想过,要不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