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4-04-21 18:15      字数:4764
  路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技术还算是不错的。
  墨圳上车之后一直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之前温洛挂电话前的那句话在他脑海里环绕了一个多月,他很多次都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可是他也怕那只是他听错了。
  “我可以追你吗?”
  那晚温洛的声音犹如还在耳边,柔柔地,带着些颤抖的询问。墨圳当时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她要追他?
  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当他想让她再说一次的时候她却挂了电话。这个疑问在他胸腔里闷了一个多月,今天再次相遇他几近是有些急促地上了她的车。
  “洛洛。”墨圳低低地叫她。
  “嗯?”温洛应了一声,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那晚说的说真的吗?”
  温洛咬了下唇,沉默不语,半响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洛洛,”墨圳叹了口气,“不要闹脾气。”
  温洛突然感到很憋屈,墨圳现在的口气像极了梁巳徵,这种带着些宠溺和纵容语气,她从小到大最无力招架的就是这样。
  “你听错了。”
  “那就当我听错了吧。”墨圳叹了口气。
  之后二人一直沉默着,直到墨圳要下车的时候温洛才开口,说的却是和之前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我毕竟不是专科出身,有些问题想问你,可以吗?”温洛吸了口气,一口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墨圳一愣,笑,“好啊,到时候你联系我就好。”
  “不如今天吧。”温洛连忙出声,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唐突,又加了一句,“如果没时间就算了吧。”
  “没事,下午回家也是休息。”墨圳莞尔,笑出了声。
  温洛的公寓是一间一居室的单身公寓,包括阳台一共有80多平。她在房子在顶层,是复式的设计。
  一楼是开放式客厅,淡绿色的沙发和白色大理石表面的茶几,沙发上铺着一层夏天用的冰垫,上面还放着一个白色的平板电脑。
  “你也喜欢用这种冰垫?”
  温洛点点头,“你也用吗?”
  “我妹妹喜欢,你们共同点挺多的,都喜欢这些小姑娘喜欢的玩意。”
  “什么小姑娘啊,”温洛不干了,“我好多同学都用的。”
  墨圳笑,摸了摸鼻子,“比我小了五六岁,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在夸我年轻么,叔叔?”温洛笑着挪揄他。
  “你还记着呢!”墨圳摇摇头,那天秦越的调侃突然又浮现了出来,“我还是很年轻的。”
  墨圳的目光滑过对面的电视墙,又马上转回来,之后就完全移不开了。
  一整面墙的向日葵,在夕阳下微微垂着头,像是面对情郎时害羞的小姑娘。太阳也只偷偷露了一个角,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
  仔细一看发现向日葵是凸出来的,像是手工绘画而不是买的印刷壁画。
  温洛抱着笔记本翻资料,抬头见墨圳盯着那副壁画看,她自己也呆呆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半响才笑着问:“好看么?”
  墨圳转头回答:“好看,手绘的?”
  “嗯,和朋友一起画的。”
  这时候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墨圳是不会言过于实的,温洛确实是每一次相遇都在刷新他的惊讶,她不是学的酒店管理吗?怎么会画油画?
  “很惊讶?”温洛眨眨眼睛,朝那幅画走过去,示意墨圳跟着她,她用手在墙上滑过,“我高中学了三年的画,国画和水粉画,油画其实还不精,不过高考的时候志愿被改了。”
  墨圳不用思考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他笑了笑,继续欣赏着墙上的画。
  到了近处看可以看出向日葵的花和枝干部分是凸出来的,凹凸不平的颗粒状,像是洒满果仁的巧克力球表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画的最表面有一层薄薄的透明薄膜,背景灯照下来的时候整幅画都闪着温和的光芒,仿佛真的置身于落日余晖之中。
  “这些凸出来的是怎么弄的?”
  “废报纸撕成碎片,用水泡上一夜,之后用榨汁机打成糊状,过滤掉多余的水,水量适中就好,然后倒上胶水搅拌均匀,敷上墙就好了。”温洛说话的时候整个眼睛都在发亮,语调也不自觉得变得轻快,她用手在墙上比划着,“一开始先在墙上刷一层隔离胶,之后是壁画专用的背景涂料,然后在墙上打框,把向日葵的雏形大致勾勒出来,按照勾出来的线把……”
  温洛顿了顿,吐了下舌头,问:“有兴趣吗?我好像说激动了。”
  “挺感兴趣的,继续说吧。”
  得到赞同的温洛好心情地点点头,继续说着这幅壁画的创作过程。
  “按照勾勒好的线框把打好的纸浆敷上墙,配好的纸浆容易干,干了就不好上墙,每次都只能先调一小盆,把所有的花弄完用了快一天。全都敷好之后要先刷一遍胶水,软的那种,让它渗透进缝隙里面,当时是冬天,晾了三天才完全干。接着刷一层防水胶,一层隔离胶和背景涂料,然后就可以画了。油画相比于国画和水粉来说比较抽象,画起来很随意,和朋友一起两个人,画了不到两个礼拜就成型了。最后刷两层防护胶算是正式完工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一个寒假就好了。”
  “你们很厉害!”墨圳真心称赞,他作为一个外行人确实不懂画,可是他也能看出这个画者的功力不浅。
  “当时挺笨的,没想到开空调,傻愣愣地等刷的涂料和胶水自己风干。”温洛蹲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
  墨圳低头看她,笑了笑,微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你最近有时间吗?能帮我画一幅吗?”
  温洛呆了一下才笑着说:“时间是有,我可是很闲的。但是我很久没动笔了,你不怕我弄画你的墙?”
  “不介意,弄画了我就买一幅裱好的画挂上去挡着!”墨圳弯下腰,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7——3
  八月底的天气还是十分的炎热,才早上10点不到也是烈日当空照了,房子里也是热哄哄的,好不难受。
  墨圳家的客厅同样是开放式的,但是面积却和温洛的公寓总面积差不多,一台很大的落地空调放在角落里,刚好能够吹到正中央。阳台向东,窗帘的滤光层是紧紧关闭的,只余下星星点点的日光洒落在地板上。
  他刚起床就把空调给开了,温度调了20度,有些低,只为了先让室内的燥热的空气降下温来。
  门铃响起的时候墨圳刚从浴室出来,只穿了一条家居长裤,身上的水渍没有完全擦干,头发上的雾气凝结成水珠顺车鬓角滑落下来,一直滑到锁骨的凹槽里。
  温洛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小笼包一起。
  小笼包到了新环境就特别的容易兴奋,温洛还没抬手按门铃它就特别聪明的跟着用前爪去挠门,门刚开了一条缝它的脑袋就凑了上去,圆滚雪白的身子也跟着一扭一扭地企图拱进去。
  得以成功进门的小笼包凑到墨圳脚边,鼻尖蠕动着嗅了嗅,接着前脚一抬就趴上了墨圳的腿上,尾巴像安了马达一样左右不停的摇晃着,足以看出它此刻的心情很好。
  墨圳看着这一团雪白的小可爱趴在自己腿上,笑得璨若星辰,蹲下…身用手撑住小笼包的两只前爪,逗它玩儿似的拉着它的爪子晃动着。
  “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墨圳跟哄小孩一样。
  温洛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换上墨圳刚刚递给她的拖鞋,笑着说:“小笼包。”
  “小笼包?”墨圳跟着重复一遍,揉着小笼包的头,笑,“小笼包还有单卖的?”
  “一笼十个,这是剩下的!”温洛也跟着开玩笑。
  温洛拍拍小笼包的脑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向墨圳,“小笼包,快亲叔叔一个!”
  墨圳在回想刚才温洛那灿烂无邪的笑容,目光还停留在她的脸上,突然间左脸传来了一阵濡湿的感觉。
  “小笼包乖!”温洛大笑着摸摸小笼包的脑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粒奶糖,剥好了包装放在手上递到小笼包面前,小笼包立马挣扎着从墨圳的手中下来,摇着尾巴去舔温洛手中的奶糖。
  “它还挺听话啊!”墨圳一语双关,笑着用手背蹭了蹭小笼包舔过的地方。
  “你去洗个脸吧,虽然说它很健康可还是注意点的好。”温洛提醒。
  “好,你觉得室温可以了吗?可以我就先关空调,老开着不好。”
  “正好。”
  温洛把狗粮和小笼包的玩具给放到客厅的角落里,用塑料碗盛了半碗水放在厕所的盥洗台下面,在家的时候温洛也是这么做的,小笼包很容易找到。
  “它要便便会自己去厕所,之后会来咬你的拖鞋让你去冲水。”温洛怕墨圳担心这个问题,提前给他做了解释。
  墨圳点点头,“它还挺聪明。”
  “刚养的时候很调皮的,后来被揍多了就聪明了,”温洛笑着抚摸着小笼包的后背,“我家一楼的厕所有个狗狗专用的冲水阀,下面有个垂着的拉环,它会自己去拉。”
  “怎么会想到养萨摩耶?女孩子不是都应该喜欢泰迪之类的吗?”
  为什么呢?
  温洛心里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当时有人见着它憨态可掬的模样就高兴得眉眼弯弯,像是见着装满糖果的橱窗的小孩子,抱着它爱不释手,于是她就把它买了下来,只因为他很喜欢。
  后来他们之间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无法跨越的深沟,他离开了她,它便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从春夏,到秋冬。从歇斯底里的悲痛到心如止水的平静。
  “女孩子都喜欢泰迪?又是你那个妹妹?”温洛噗嗤一笑,也把他口中常说的妹妹拿来调侃他。
  墨圳笑,她说的确实是对的。他妹妹缠着让爷爷给她买一只泰迪,爷爷的条件是高考成绩理想就可以。她妹妹从小被宠惯了,学习成绩只能说勉勉强强,高考估计就只能过本科线,谁知道一只泰迪给她的动力那么大,她的成绩一下子上来了,高考分数刚刚过一本线。爷爷很欣慰,亲自带着她去买了一只三个月大的母泰迪。她每天除了睡觉的时候之外,几乎都是手不离那只泰迪。
  见他不说话,温洛便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这墨圳还真当她是小姑娘了呐?好歹她都大学毕业了!虽说从年龄上来说她不过比他的妹妹大了一岁多,可是学识上的差距才是导致心智和行为不同的真实原因吧?
  画壁画的墙在饭厅,饭厅和厨房是一个假复式设计,高出地面大概半米高的样子。饭厅靠墙设计有吧台,大概到温洛胯骨的位置那么高,所以大约只用画一米高两米多宽的样子。
  温洛只带了自己的画笔,要用的涂料和颜料以及其他用具前两天她已经带墨圳去买齐全了,昨天也提醒墨圳用水将报纸碎屑用水浸泡了。
  墨圳帮着温洛用废报纸和塑料薄膜将吧台仔仔细细的封好,墙上除了画的位置外也都同样的方式密封好。这样是为了污染到其他的地方,画的边缘不一定要求很齐整,最后还要用雕花木板来镶边的。
  墨圳帮着温洛刷了隔离胶和背景涂料,他找来两个小风扇放在饭桌上,一左一右的对着刷好胶的墙吹。夏天的空气很干燥,并没有冬天那么潮湿,再加上有风扇在加大马力地用力吹着风,刷的面积也并不是很大,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完全干了。
  这一个多小时里他们把纸浆都打好了,温洛计算着水量和胶水的用量倒进盆里,配好比例后给墨圳示范怎么搅拌,又说了下搅拌到什么程度之后便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他,自己则拿着炭笔去墙上勾边。
  温洛提议画鸢尾,她的建议是画成抽象的。构图是白色灰格的桌面上放着一个圆肚花瓶,里面插着蓝色的鸢尾,并不是很紧凑,甚至有些稀疏,桌边上放着一把鸢尾,桌面上也散落着几只,还有残缺的花朵和枝桠,压在那一把整齐的鸢尾上的小金剪说明了这瓶花还正在装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