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痛罚      更新:2024-04-21 18:15      字数:4832
  了进去。
  邈邈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不知是因为护士的技术太好,还是对痛已经麻木。
  “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左右,要是困你可以先睡会,两个半钟头后我会过来,但是你自己也要提心注意一下,药水没了就赶紧叫我。挂完了这袋烧退了就可以回去了,还是这么高的话还得挂一袋。”
  “嗯。谢谢。”
  “女人呐,要懂得对自己好点,自己都不对自己好,怎么指望别人对自己好。小妹妹,你说是吧?”
  邈邈这才抬眼正视护士。这个护士看上去三十有几,看上去一脸陈恳、和善,同时眼神中也有些疼惜。她谆谆地教诲她,让她有点感动。一个陌生人能做到如此真心实意,实属难得。我们身边多得是看上去为你两肋插刀,在暗地里给你一刀的“朋友”,更别提那些看你跌倒时不但不扶你一把,还在你伤口上吐几口口水的陌生人、敌人。
  这几年,因为父母,她遭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如今一个陌生人无意间给她的一点儿温暖竟让她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吸了吸鼻子,“谢谢,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小心的。”
  护士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因为郜临远给她订的病房是单人间,人都走了之后空荡荡的病房里就剩她一个人。
  她想躺下去睡会,发现手机还在手里,她伸长手把尚未放回去的包移到面前,撑大把手机放进手机那格里。翻着包,她的眼睛一眼瞥到了一件不该在她包里的东西,她皱了皱眉,把一张方方正正的卡拿了出来。
  是银行卡,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郜临远的那张黑卡所属银行的,而且不是信用卡。这说明,郜临远又给了她一笔钱,虽然她暂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但绝不会少于上次给的五千。
  他什么意思?
  片刻的苦思冥想之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凑近包,着急地翻找着。她摸到底部有点凹凸,把东西抓进手里的那一刻,她豁然明白了缘由。
  她把她家的钥匙紧紧攒在手中,咬着牙,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这把钥匙是她当初硬塞给他的。
  那时,爸爸入狱,她和妈妈一下子陷入了低潮。极端的情绪令她无法专心于生活和学习。那一年她刚好高三,成绩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她本有能力凭着艺术生资格和她不赖的综合成绩考取国内最好的大学,然而一模的成绩出来后,她几度怀疑自己连大学都考不到。她无心学习,家中的变故令她无颜,令她有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巨大的落差感,她所有的骄傲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她所有的信念都轰然崩塌。在那之后,妈妈也越来越忙,常常不着家,没人关心她,她只有自暴自弃。她酗酒,她抽烟,她去泡吧,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K歌跳舞,每天都疯狂的要命,好像这样才能忘却一丝痛苦,这样才不会难过到流眼泪。
  自从爸爸出事后,她就再没去找过郜临远。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不去找他,他倒自动找上了门来。
  郜临远是在酒吧里寻到她的,他从一群群魔乱舞的人当中揪出了她,拎着她出了酒吧就把她丢到门口。等她从地上爬起来,郜临远二话不说,给了她重重的一记耳光。
  她仍旧没有清醒,扑到他身上对着他红着脸傻笑,她扑闪着大眼睛问他:“这位哥哥,你是谁呀?本小姐只卖艺不卖笑哦~”
  郜临远推开她,不管她又倒在了地上,径直走回了酒吧。过了会儿,他拿着一壶冰水出来,掀开盖子全洒在了她的脸上。
  她抹了把脸,终于有点清醒。她双手伏地,昂起脸来眯着眼看居高临下的他。
  “看清我是谁了吗?”他蹲下来与她平时,说话时还拍了拍她的脸,试图让她更清醒。
  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后,邈邈把头撇向一边,不想再看他,冷冷地问,“你来干嘛?”
  他挑了挑眉,“你说呢?清醒点,快回家。这里不是你小姑娘应该来的地方。”
  “我妈让你来找我的?”她问,尚未得到答案她就迅速地作出了回答,“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还想做什么?这样好玩吗?”
  “好玩,好玩得不得了!比整天孜孜不倦光追着你跑好玩多了!”
  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听到她继续说“你走吧,不要来管我”后,脸色更黑了。
  邈邈看到他这样,实话说,心里是有点害怕的,她很少看到他这种不怒自威的表情,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天色,令她忐忑不安。可是她真的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这么颓丧的样子,她只希望他快走,走得远远的,最好忘记她,她自知已经配不上他,她甚至认为她以后再也没有资格喜欢他,没有资格再去追他。
  为了让郜临远走,她不惜大吼:“郜临远,以前我追你都是假的,不过是小女孩顽皮的心性,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很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各回各的家吧,别见面了。”
  郜临远大概是真的气极了,站起来冷笑着说:“随便你,我是有多犯贱才会担心你,还傻到出来找你。你说的很好,以后别见面了,我也没时间来应付你这样的小姑娘。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郜哥哥~乃说怎么办呢,大家都不满意我这个亲妈,也不满意你这个亲妈的儿纸,要我让黎小哥上位,你再不好好表现,亲妈就不要你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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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16、
  但事实上,最后郜临远并没有机会同邈邈正式地再见。再也不见不过只是说说而已。
  因为就在邈邈睁开眼的那一刻,他们俩就又见面了。
  就像今晚一样。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竟在医院里,她的病床旁边是他。
  那天她本就喝得醉醺醺的,连走路都不稳。郜临远说完“再见”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她克制着极大的晕眩和腹中的翻滚,企图站起来,可是她腿软到用尽全部力气也没有办法完成动作,身上冷冷热热不断交替,衣服湿了大半黏着上半身尤其不适,冰水的副作用很快就在她身上显现。她支撑不住,不但爬不起来,反倒直接趴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因为昏迷也无从知晓了。
  只知道等她揉着双眼,适应光亮睁开眼的时候,就是眼前这幅景象。
  白花花的天花板,挂着的药水袋,还有守着她的郜临远。
  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那次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早上,而这次仍旧是黑夜。
  哦,或许还有一点不同,那天郜临远并没有舍她而去。并且自那天之后,郜临远似乎忘了自己说过的“不再见面,没有时间应付她这样的小姑娘”这话,反而对她的关心与日俱增,用他的说法就是“邈邈,你和小涵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妹妹。既然郜叔叔出了事,那么我会尽这一份哥哥的责任,尽量照顾你。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把我当你哥哥来看。”他重复说过好多次,每一次说这话时,看着她的眼里总带着那么点怜悯和疼惜。
  邈邈知道,他不喜欢她,更不爱她,只是可怜她,可怜她家道中落,可怜她失去了她最亲爱的父亲。就像他说的,他是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来看待而已。
  刚开始她强大的自尊心让她无法接受他的善待。她想,他又不喜欢她,来关心她干嘛?她此时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烂大街的同情!
  郜临远对她越好她就越抗拒,想躲却却躲不掉,或者说,她其实根本不想躲。她一面对郜临远冷言冷语,一面却又期待着他的关心。她难以抗拒他对她的好,只因为是他。
  他好像真的做起了她的哥哥,几乎每天都接送她上学、放学,带她出去吃饭,负责把她安全送回家后再回去,刚开始她不听他的,还会偷偷跑出去。
  当他再一次把她从酒吧里拎出来,他直接恶声恶气地指着她道:“再有一次你试试!萧邈邈,你以为我治不了你吗?我有的是办法!”
  不知道是被他的威吓吓到,还是什么缘故,她以后真的乖乖地待在了家里。为了管制住她,他经常也会上她家坐上好一会儿,很忙的时候,还会带她到他的办公室,他加班,她在一旁写作业。他甚至还给她请了全市最好的老师上门家教,整个周末她的时间都被各科的家教占满,有空的时候他也会来陪她补习,虽然他的“陪”只是换个地方工作罢了。
  他对她太好,她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他,喜欢到连她自己都捉摸不清的地步,她怕自己越陷越深,她怕自己以后再也离不开他,虽然她的确不想让他离开她。
  有一次她受不了了,她拦住准备回去的郜临远,大叫:“郜临远,我不想当你的妹妹,你要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就不要再对我那么好了,我受不了了……”她捂着脸蹲了下来,“我受不了你对我那么好,真的……你要么就跟我在一起,要么……就不要再管我,也不要来找我了。”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郜临远的回答,她忍不住用手擦了满脸的泪水,睁开眼,却被同样蹲着与她平视的郜临远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睛不解地看他。
  他皱着眉头,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纯黑的瞳孔里是泪流满面的她,眼神中包含着太多的矛盾和纠结,她看不清、看不懂。
  最后他终于艰难地开口:“一定要这样吗?”
  邈邈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轻叹一声,“邈邈,我重复到我自己都厌烦了,你还是听不进去,我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对我来说就是妹妹,我做不到把你当做真正的女人。而且,我有女朋友。”
  “你要是坚持,我也没话说。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他真的走了。邈邈早该想到的,她不可能影响他的。
  妈妈带她从租的小屋中搬到了现在的小区里,她彻底和郜临远断了联系,她以为这样会对自己好一点。
  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已经深深地植根在她的心里,她已经离不开他,他远离她的视线后,她连玩都没有心情了,玩也玩不好,学习也学不好,整天恍恍惚惚,不知所措。
  年幼时突然的爱情让她如此患得患失,无所适从,爱也不好,不爱更不好,又不能在一起,每一天都是煎熬。
  后来她还是去主动去找了他,她在他公司下徘徊了一个小时,新来的前台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瞄着她,等她上前告诉前台打电话到郜总办公室请他下来时,前台用更异样的眼神直视她,异样中暗藏着鄙夷。
  “预约了吗?”前台抬着下巴问她。
  她心里正烦,皱了皱眉,摇头,“你告诉他我是萧邈邈,我有急事找他。“
  “你是肖邦也没用,见郜总必须预约。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有急事找他,他不得忙死啊!“
  邈邈无语地盯着前台,“你怎么才肯打?要不你把电话给我,我亲自打给他行不行?”她自己的手机一直被她关机锁在了抽屉里,她平时根本就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每次拿着手机那呼之欲出的号码就在她脑海中盘旋,于是她只好把手机锁了起来,免得夜长梦多。
  “你知道郜总办公室电话?”那女的嗤笑一声问道。
  “没有,但我有他私人手机号码。”
  从邈邈拨出那极少人知道的号码后,前台就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盯着她,当郜临远的身影款款而来时,前台的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都快从眼睛里掉出来。
  邈邈走上前,把新家的钥匙交给郜临远,说:“这是我家钥匙……哥哥。”
  郜临远竟然很难得地笑了起来,笑容直达眼底,灿烂如东方旭日,“想通了?”
  “我会把当你哥哥看,等我考上了大学,我会找一个比你更出色的男朋友。”这是她对他的妥协,为了他仍在她的身边,她不得不这么说。
  他挑了挑眉,对于她的信誓旦旦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后来他们和好如初,就像一个古董花瓶在地上摔碎,大师修补好了,裂缝没有了,看上去完美无缺,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它曾经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几度修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