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绝对601      更新:2024-04-21 18:14      字数:4923
  低而沉郁的沙哑嗓音宛如鬼魅般响起,一阵阴侧侧的冷风由墙壁沁出,扬起金黄色纱幕,阳光被乌云遮住了,只剩下晃动的阴影。
  阴影处走出一位看不出年岁的老人,原本光秃的头冒出了毛发,发皱的眉宇少了深褶,垂盖住双目的眼皮微微上扬,露出炯然精铄的鹰眸。短短的两个月间,他靠食人血和处子甘露恢复些许年轻,佝楼的背不再弯曲,直挺挺的像个壮年,健步如飞,不需搀扶。
  「不,父亲,我只是想带她到附近走走,看看山城这些年来的变化。」中年男子忽然变得恭敬,身一倾,垂目视地。
  「呵呵,那是我怪罪你喽?以为你早就心存异心,想着怎么将我铲除。」他那点小心思能逃过他眼皮底下吗?
  他面不改色地回视老人。「父亲是我们奔狼族神祇,我岂敢心生反叛。」
  「最好是不敢。」老人目光一转,露出慈霭笑意。「娅儿,回来了呀,外头好不好玩?」
  「呃!好……好玩……」她一缩,避开戴满宝石戒指的手。
  「玩够了就要回家,不要把心玩野了,咱们还等着妳带领全族走向繁荣。」他笑得阴沉,彷佛是一只带着狡色的黄鼠狼。
  「我……我……我不会用我的能力帮你害人,你们要成功就得靠自己,我不是全族的救星!」握着胸前坠饰,冬妮娅勇气突增,说出心底话语。
  老人锐利的眼微玻В旖乔峁础!赋岚虺び擦耸遣皇牵扛矣脢吤匀说男∽焖党隽钊松诵牡幕埃瑠呎娴娜梦液芨锌健!埂  ?br />
  他用着大祭司专用的法杖拄地三下,七名帽沿覆面的黑袍人鱼贯走入,其中一人在瞧见冬妮娅的容貌时,微露怔愕。
  「你就要死了,还要权力做什么,放过别人也等于放过自己。」人世间的一切是带不走的。
  一听到那个「死」字,老人的脸上明显出现恐惧。「有妳在,我就死不了。」
  他要成为世上最长寿的人,和天地一样永垂不朽,绝不庸碌地沦为平凡无奇,传说是他所造的。
  「你错了,祖父,没有人是永远不死的,即使我的血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但是逐渐衰退的肉体还是免不了败坏,内部的器官会因为衰竭而失去功能。」人不是神,无法永生。
  「妳……妳在胡说什么!我是狼神的使者,他赋予我永生的生命!」不知是害怕她的笃足,或是气得发抖,老人紫黑色的唇片微微颤抖。冬妮娅用怜悯的眼光看他。「就算是不能动的活死人也无所谓吗?你难道没发现再多的血也没法阻止你外观上的改变?虽然老得比一般人缓慢,但是你的老人外貌已是不争的事实。」
  或许他可以活一百岁、两百岁,甚至更长,可惜盛装灵魂的肉体不会永保正常体态,它会不断流失体力和健康,消磨流沙似的生命。
  「那是我太久没喝到圣女的血,只要妳贡献出纯洁的处子鲜血,我很快就能回到人生的颠峰期。」她逃不掉的。
  「我不是处女。」她勇敢的说出,双眸清澈地映出被爱的幸福。
  「妳说什么?!」老人两眼暴张,像凶猛的赤炼蛇突发攻势。
  冬妮娅不怕激怒他,又说了一遍,「我不再拥有你想要的纯洁,我的心、我的身体,只给我爱的男人。」
  「妳……妳……」他伸出泛黑的长指,直指她的咽喉,似要指住她的颈子,折磨她。一道身影迅速挡在两人中间。
  「父亲,请勿操之过急,她会想通的,我们山城的程祉就是她美好生活的开始。」
  老人的手并未停止,他刷地抓破儿子的袍衣,臂肉外翻。「人家说父女同心,我真该提防你了。」
  冬青眼神微敛,手掌悄悄握起。「父亲,我对你的忠诚无庸置疑。」
  「是吗?可是我还心存疑虑。」转动着指上的宝石戒指,老人阴阴地笑了。
  「疾光,过来。」
  「是的,大祭司。」
  黑袍人之中走出一位连帽覆额的男子,恭敬地听候指令。
  「取下帽子,抬起你的脸。」呵,有趣的游戏才要进行呢。
  「是。」虽不解其意,疾光仍照做。
  连帽往后一翻,露出一张俊秀脸庞,那眉眼、那口鼻,简直和冬妮娅一模一样,除却他的五官少了一份精致,多了早熟的悍气。
  「冬青,当年你说你妻子只生了一个娃儿,我兴高采烈地抱来一瞧,结果竟是个男孩,你说我该用什么方式抚养?」
  冬青的表情出现些微波动,不发一语地挡住女儿的视线,不让她瞧见她其实还有个晚她半小时出生的双胞胎弟弟。
  「现在我知道他可以派上什么用场。」老人停下拨转戒指的动作,猖狂大笑。
  「就让他火祭狼神吧!庆贺我将迎娶新娘。」
  「什么?!」
  第十章
  「……火耀大地,光辉三尺,燃我烈躯,升地为天,风光日耀我狼族,雨水滋润万千子民,云中神祇降下福祉,佑我族人千秋基业……火母为凭,狼神为证,今日为圣女披上黄金嫁衣,金冠上的珍珠是她对婚姻忠诚的宣誓……」
  欢欣鼓舞的盛大婚礼,万头钻动的人潮,千颗红色彩球高挂枝极,飘着祝贺字样的彩带系满每一颗树,灰白色的石板铺满金箔和黄色水晶,辉映出奔狼族最爱的金黄色彩。
  七七四十九阶的石阶上方,一身狐裘的大祭司高站平台,威风凛凛地手持高过头顶的金色法杖,等候他跟黄金一样美丽的新娘。
  笙乐声一起,山城特有的山阳花花瓣纷纷洒落,红得像少女流不出的眼泪,一片一片掉落在金子打造的镶钻婚冠上,十二颗粉色珍珠镶嵌着即将埋葬的月份。那是奢华的,也是极尽炫耀,冬妮娅身上的嫁衣由黄金丝线所缝制,无数闪亮的宝石如轻漾的湖水,缀满腰际和下襬。
  这是在夸耀新郎的财富,同时也向全族人宣告,只要继续追随他,所有人将和他一样富有。
  只是众人的喜悦感染不了面带哀戚的小女人,她眼眶含着盈盈泪光,注视婚礼旁不远处,遭到缚绑在火柱上的年轻男孩。
  原来她还有个弟弟,可是她尚未与他相认,就要眼睁睁地看他被烧死。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谁敢娶她― 」
  如轻雷响起,天空中忽地传来一道冷硬的男人声音,夹带着破空之势,朝地面发出怒吼。
  「谁?」
  所有族人都仰头一望,惊惶的寻找声音来源,深恐激怒伟大的狼神。
  「敢带走我的女人,你们想让土地裂开,湖泊干涸,子子孙孙都活在炼狱当中吗?」只见云层一散,一名散发着冷冽气息的黑眸男子踩在巨大的食人花朵上,缓缓下降。
  「天呀!是狼神……狼神降临了!」
  带着敬畏的眼神,每个人都俯下身,磕头膜拜,高呼狼神圣明。
  只有气急败坏的大祭司力挽狂澜,法杖一拄地,高声一喊。
  「那不是狼神,是邪魔!他想来抢走荣耀我奔狼族的圣女,快阻止他!」
  虽有迷惑,但大祭司是神的人间代言人,他的话不会有错,因为唯有他见过真正的狼神,于是跪地的奔狼族人全都起身,露出同仇敌忾的眼神,不需指引地朝圣女和祭司围靠,将两人护于人群之中,不让邪恶靠近一分。
  「愚蠢,你以为这些卑贱的愚民能挡得下我吗?」
  鬼怒堂大掌一挥,狂风大作,飞沙如网覆盖,漫天乌茫茫,惊叫声四起的人们睁不开被风沙狂扑的眼,或摇或倒的惊叫不已。
  「不要伤害他们,鬼怒哥哥!」生命是会发光的,不该任意毁灭。风声渐缓,沙石平静地落下。
  「他们想伤害妳,妳竟然要放过他们?」她不知道仁爱之心也是一种残酷吗?饶恕别人等于养了一头狼。
  「封闭的信仰让人受到蛊惑,人心的煽动带来难以回头的沉沦,错不在他们,我相信还有善良的良知等着苏醒。」
  冬妮娅柔美的嗓音令族人为之一怔,他们面露愕然,轻抚着心脏跳动的位置。
  「好,我不杀他们,不过我绝不饶过妄想染指妳的人!」敢动他的女人,天、地、不、容―
  一脸狂肆的鬼怒堂阴残地说,张掌一挥,脚下巨大的黑色花朵不见了,双脚如踏平地的踩在狼神庙的上方塔柱,冷视不见惧色的老人。
  「你才是擅自闯入我圣地的魔人,我命你速速离去,勿做轻率举动。」大祭司高举起法杖,意图逼退他。
  「凭你?」鬼怒堂冷笑。「我一根指头就能将你捏碎。」
  老人取笑他的自信。「年轻人,不要太自负,留点气力哀悼你逝去的恋情吧。」除了追踪异能,在他还年轻时,又陆续和恶魔做了几次交易,所以,他的力量可不只有一种。
  「是吗?老怪物。」他会让他瞧瞧什么叫做力量!
  「老怪物……」老人顿时面容狰狞。
  掌心凝聚艳红光束,怕错伤心爱女子的鬼怒堂直直射出,目标是老人眉心,一击致命。
  但是红光刚一落下,就像碰到什么似的弹开,灼热光芒射向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木,轰地一声,被当成神树的老木由中劈开,裂成两半。
  鬼怒堂不信自己会失手,又试了数回,但是不变的结果仍在眼前呈现,一股合暗力量不断拨开他凌厉有力的光刃。
  「哈哈!我早说过会徒劳无功,你何必白费力气?我的新娘你不可能带得走。」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鬼怒堂再次举起手,将法力增强,注入破亡咒语,狠厉地推出冷芒。
  但同样的情形再一次发生,这一回,他更被弹回的光芒反伤,冷酷的脸庞多出一道见血的伤痕。
  见状,冬妮娅立时哭红了眼,「不要再试了,我不想见到你受伤……」若他有个万一,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瞧,我美丽的新娘在为你求情,你还不肯离开吗?想见证我们神圣的婚礼不成?」老人挑起冬妮娅下颚,粗指抚着白嫩雪肌。
  「不许碰她,你这个腐斓老头― 」蓦地,眼一玻В袜噶鞒局俊埂  ?br />
  老人手中多出浮动的黑色石头,得意地笑。「怎么,还不死心吗?」
  「谁给你那颗石头?」那是魔界之物。
  「怕了吧!有了它,你休想动我一根寒毛。」就算他是天外来的魔,他也不惧怕。
  他冷哼。「区区一颗石头我还不放在眼里,看你能挡我多久!」
  鬼怒堂唤出另一种咒语,手上出现一把银色弓箭,准备以箭雨破开流尘之石的防护。
  此时,却蓦地出现另一道清冷女音。「再加上我的力量呢?双层力量阻挡你的阴合魔法,你不会有任何机会。」而她也不会成全他,看他笑拥别的女人。
  「春天?!」
  他震惊极了,难以置信她在得不到他的情况下,竟然会选择和老怪物连手,将他的女人推入深渊。
  「没想到会是我吧,我送的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背叛,是他负心的回报。
  春天的脸已回复到原来的样子,甚至更为美艳,增添一抹妖冶的艳色,眉心一点火的形状是恶魔印上的标记,她以女巫的身份换取魔力,已是个魔女。
  「以金子面貌带走米儿的人是妳?」尽管他曾有怀疑,但却不愿确定。
  「没错,是我,不过她也令人意外,明明是金子的脸,靠近我后她却喊我春天姊姊。」这曾让她颇为讶异,以为哪里出现破绽。
  幸好有那张相片,不然她还不肯乖乖跟她走呢。
  「那一声姊姊让妳留命,却不知感激,反而让她为她的仁慈付出代价。」当初若一掌劈死她,今日也不会留下祸害。
  春天一听,面容狞成恶鬼样。「要不是她,我会失去你吗?她用她那纯真的笑容迷惑所有人,我就要她再也笑不出来!」瞧,她不是哭了?
  但是,为什么那凄楚的眼泪仍楚楚动人,如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晶莹明亮的闪烁珍珠色泽,让她只觉更加碍眼?
  「妳本来就不拥有我,我不爱妳,不管经过多少年,还是不会为妳动心,我的心只给了一个人。」他深情地望着披着嫁衣的人儿,眼中的柔情令人动容。
  「你不爱我,你怎么可以不爱我,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居然不爱我?」春天邪狂地大笑起来。「你不爱我,我也不让你爱别人,咱们扯平了,百年后我会把自己葬在你的墓穴里!」
  魔女拥有永生的生命。
  「春天― 」他沉下音,警告她别意气用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