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抵制日货      更新:2024-04-21 18:13      字数:4673
  浪荡江湖之药师 中
  第一章鉴于厅里人多嘴杂,罗绮想起了小春的特殊身份,于是揪着他的手把他往楼上自己的厢房里带,又吩咐楼里的护院不许让任何人进来,跟着门一关,搂着小春又是号哭了一个时辰。「小春啊、小春啊!」罗绮喊着。「爹啊、爹啊!」小春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站着任他新认的爹这般抱着他,「我这不是回来、没死了吗?你怎么还哭成这样?」「我当年从边疆赶回来见到你娘的尸首没见着你的……那些监斩的官员是一问三不知……不晓得你哪儿去了……我听到这话真是心都……心都碎了……」罗绮哭得哽咽,断断续续地道:「都怪爹不好……你们母子俩遇上这么大的事……爹人却偏偏远在边疆……爹一听到你娘劫天牢的消息就立刻赶回来……可就还是……可就还是差了一步……叫那恶毒狠心的月妃害了你娘和你……」罗绮又一把把小春拉开,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遍,紧张地说:「他们明明就说亲眼见着你被砍成两段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活得好好的……还长这么大……爹该不会……不会不会……」罗绮摇了摇头,不该自己吓自己。「七月都过了……不会不会……」他家小春活得好好的,有影子有温度,不会是个鬼的。「我走了运,碰上师父。」小春见他爹情绪稳当了些,但脸色又青又白,怕是之前太过激动再引病根,连忙从怀里掏出红瓶取了药塞进他爹嘴里让他服下,跟着拉他爹坐了下来让他爹喘口气。小春把自己九死一生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包括他怎么遇见师父,师父如何渡血给他,师父带他和大师兄回谷,教他医术、教他武功,神仙谷里师兄们对他多好诸如此类的,一切一切讲给他爹知道。「原来如此啊……」罗绮含泪点头,「你有这番奇遇,过了那么凶险的一关,还平平安安长大成人,这一定是你娘舍不得你跟她走,在天之灵保佑你的缘故。只是……」一想起心里头的那个人,罗绮忍不住又落泪了,「只是小凝就这么离开了……我真的好舍不得啊……」「这一切全都怪月妃那个女人!」罗绮突然愤慨地掉起眼泪来,低头咬牙,狠狠说道:「要不是那人间祸水蒙蔽了皇……皇帝的眼,又勾结佞臣陷害兰家,也不会害了兰家一门忠烈,更害得小凝无辜送命……」「唉……不都过去的事了……」小春叹了口气。这个爹怎么这么爱哭啊!小春想了想,自己里头像娘,所以罗绮认出了他,外头像他,所以自己也认出罗绮,俩人有血缘关系无庸置疑,但娘从来没提过爹的事情还是颇有问题,他或许该问问才是。「我说,爹啊……」小春开口道。「你叫我什么?」罗绮猛一个抬头,问。「呃……爹?」有何不对吗?「能不能再叫一次?」罗绮那张带着些许沧桑的俊脸垮着,用极为讨好的语气哀求出声。「爹。」小春依言再叫了一遍。「乖儿子,爹的乖儿子。」罗绮感动不已,说着,「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就好。」「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小春喜欢当乖儿子,立刻照着罗绮的话喊了不下数十次,但喊到最后,小春不知怎么地眼眶竟也红了起来。接下来,这对父子忍不住抱头一起痛哭,彼此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久久皆是…… 「爹啊……」「小春啊……」一直哭。父子俩重逢的激动情绪过后,小春强压着罗绮上床歇息,毕竟罗绮的心疾最忌七情内伤,小春可不想自己转眼认回个爹,回头又没了个爹。罗绮命人温了一壶上好花雕,又叫厨房煮了几道精美小菜,和小春在床榻上吃喝闲聊,讲的也都是这几年来发生的事。小春心里想,父子俩就是父子俩,血缘关系骗不了人。他越看罗绮便越觉得自己人皮面具底下的脸和他相像,但自己绝对没他爹这般爱掉泪就是了。罗绮边喝着酒,边说着自己当年是怎么和湮波楼花魁赵凝春相遇,又是怎么连下十三局棋赢得佳人甘愿抚琴献曲,但也就是那名动天下的一曲广陵散,注定他这生这世和佳人的纠纠缠缠。「哦……广陵散啊……」小春没喝酒,只喝茶。原来爹就是那个人,原来娘也是有提过爹,只是他当时年纪还太小,所以不晓得娘每次提及这个追着她不停转的情痴时,脸上带着的那抹笑是代表什么。「不过娘怎么都不对我提起你,我也从来没见过你。」小春逐一问着。「那是因为她生我气……」罗绮呐呐说道,「不过你是有见过我的,只是你忘记了。你满月那天,你娘让我抱你抱了好久,爹还记得你那时候好小,可是就爱笑,爹一抱你,你就笑个不停。」罗绮想起了以前的光景,神色变得柔和,道:「摆满月酒那天,来王府里道贺的宾客每个都说你长得和爹像,而且明明只是个小娃儿,却见谁也不怕生,见谁也都笑。每个人都说你这便叫将门之后,以后必也是个才人。」「哦……王府啊……」罗绮喝得有些微醺,也没听出小春从头到尾在哦些什么。小春只道他爹有些事或许觉得时机未到、或许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才这般遮遮掩掩。但言谈间思虑未见周全,一番话讲下来也漏洞百出的。小春单只从这些方面去猜,都晓得他这个身份成谜、来头不小的爹是谁了。没一会儿外头响起敲门声,罗绮在房内喊了声什么事,门外的人遂道:「罗爷,那个绑来的小姑娘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还老是哭个不停,您要不要过去看看?」「绑?」正喝着茶的小春愣了愣,望向他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爹。「啊!」罗绮看着小春,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在外头看到……」小春想起自己之前怎么给人招呼进湮波楼的,也朝他爹笑了笑,「那我们现下是不是先去看看小姑娘怎么不吃东西?」「是是是!」罗绮连忙起身,带了小春就往外走。他们来到小春再熟悉不过的那间厢房,小春前些天也在这里待过些时候,而门外站着的依旧是专司掳人的那两名大汉,这不禁让小春怀疑,此处是否专门用来囚掳来之人。大汉显然也晓得小春是谁了,一见、一愣,之后开了门便让罗绮和小春进去。小春到里头,看到那个姑娘的模样,可又吓着了。「喝,珍珠,怎么是你!」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珍珠猛然抬起头来,见到是那日在铭城救过她爹性命的恩公,本来止住的泪忽地又拼了命地掉落。小春连忙趋前把珍珠身上的麻绳解开,松了珍珠嘴上那块布,连声问道:「没事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爹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恩公……」珍珠哭哭啼啼地说,「你那天离开后王八公子又上门逼亲,爹要我上京投奔姑妈,就托人把我带到京里,谁知道姑妈已经过世年余,我无人可依,昨天在街上想着该怎么回去找爹时,突然就被人装进麻布袋里抓到这儿来了!」珍珠瑟缩着,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小春咋舌,回头时嘴角有些抽搐,双眸定定望了罗绮一眼,道:「那个、爹啊……」「我在、我在!」罗绮紧张地连忙向前一步,乖乖站在儿子面前。「你这湮波楼里的姑娘们,该不会一个一个都是这么掳来的吧?」小春问。娘在时湮波楼虽然是卖笑风尘地,可也是正正当当开门做生意,从来不干黑的,怎么一落入他爹的手,就给走样了。「那是因为她在套圈圈的摊子前发愣……你娘也喜欢玩套圈圈……我这也是想你娘啊……」罗绮先是难过地道,后语锋一转又连忙解释,「不过我只掳过几个,况且通常关个十天半个月被掳的不愿,我就放人了,向来就没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情发生。爹这都是因为想你娘啊……你可得相信爹,而且现下你回来了,爹肯定不会再这么做了,你千万千万要信爹的话,别气爹、别恼爹啊……你要是不理爹,爹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罗绮这番言语说得真切,神情也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珍珠让罗绮给搞糊涂了,她拉了拉小春的袖子怯怯问道:「恩公,这里是哪里,恩公的爹把我绑来做什么?是绑错人了吗?」小春拍了拍珍珠,后又对罗绮道:「这小姑娘是我在铭城认识的朋友,爹你既然把人带来了,就好好招呼人家。」「当然、当然!」罗绮连连点头。「以后可别再随意掳人了!」小春皮笑肉不笑的。「我知、我知!」儿子这副模样,罗绮看了就胆颤心惊,真是活生生和他娘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要见到胡乱来的勾当,便看不过去要参上一脚。小春接着低头对珍珠说:「珍珠妹妹,先写封信告诉你爹你在这里,让他知道你没事。跟着,叫你爹搬来京城和你一起住吧,铭城那个地方乱啊,这阵子肯定不会安宁,你爹在那里也不好,尽快让他搬来吧!」小春想了想,再道:「至于铭城那些街坊邻居若是有亲戚可投靠的,也叫他们先往别处避避,暂时先别留在那里了。」乌衣教总舵便在铭城,又隐于大市之中,这阵子江湖不平静,倘若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无辜百姓。珍珠连连点头。「爹,我还有事情,也得走了,珍珠姑娘就麻烦你代为照顾。」小春看看外头天色,已有些晚,遂道。「小春你不留下来吗?爹好不容易才找着你!」罗绮大惊失色。「我人就在这京城里,三天两头就会回来看你一看,爹你担心什么呢!」小春笑。「那你住哪?告诉爹一下,也好让爹知道往哪里找你。」罗绮连忙问。小春想了想,暂时还是别透露云倾那头的事,便说:「我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至于在哪儿真的不好透露,怕给他带来麻烦。」「你那朋友待你可好?住爹这里也成啊,爹能多照顾你些。」「那人是生死之交,待我好得不得了,就是这样才不能随随便便就走了。反正儿子有空就会过来看你,爹你也别太担心。」话说完,小春倒是一派潇洒地离开,留下他爹跟珍珠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地呆着,两两相望。小春这时总算知道娘为什么不告诉他还有个爹了。他爹这人潇洒阔气中带着王孙公子性,越想要的东西越是无法忍耐。当年想必也是爱煞了他娘亲,一时难忍便像绑他和绑珍珠一样,出手把人给劫回家。娘虽然出身青楼,但只卖艺而不卖身,对达官贵人更不来逢迎谄媚那套,一身傲骨向来也只为知己者折腰。像这样的娘吃了如此闷亏,还云英未嫁就生了个儿子,娘会让他去认这个爹,才真的有鬼。呵,难怪、难怪!至此,小春全都给想通了。他大笑着离开。第二章回端王府之前,小春在酒肆里坐了会儿,点了几盘菜,喝了几杯茶。得空出来时他都会到这龙蛇混杂之处打探打探消息,和人搭搭台子,和那些江湖人士聊聊最近发生的大事。「什么,绿柳山庄一夕间被夷为平地?」「噢……庄主幸存……」「咦,八大派连手围攻乌衣教?」「噢……毒手谪仙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耶,四皇子离奇失踪,被怀疑和乌衣教有关?」「噢……应该是我家那口子忘了把人放回去……我回去找找人关在哪里……」「不不、在下只是在自言自语,在下这样的平民百姓哪可能知道四皇子在哪,兄台您听错了。」在酒肆里和一群汉子厮混几个时辰,听得最近风波不断的江湖如何如何,大婚之际新娘子被乌衣教抢走的绿柳山庄庄主如何如何,兰罄又如何如何,确信该听的都听到了之后,小春才带了几个街对面那京城最有名的肉包子回端王府。进门,当然还是没人拦他,他拿下人皮面具,咬着包子就往药房里走。「大婚时去闹场,还抢了人家老婆,这事的确只有师兄做得出来。」小春喃喃念着,「不过抢人老婆做啥呢,难道抢回家生孩子?」想着想着,小春自己也大笑起来。兰罄心里只有云倾来着,不可能的!入了药房,看了看灶上小火熬着的药糊也大概快好了,小春拿出一件染有他血的破碎衣裳,挑了几处没沾尘土脏污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用剪子剪了,把那几块血衣扔进锅里一起熬。跟着再跑到后头堆药的柜子里东翻西找,找着了好东西,笑嘻嘻地抓了几只又肥又大的,扔进锅子里。「你在做什么?」云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春见他突然站在自己身旁低头往锅里望去,吓得嘴一张,包子就这么往下掉。云倾伸手接住包子,省得这颗被咬了一口的肉包毁了他整锅的药。「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小春鬼叫鬼叫的。奶奶的,他胆子可小了,要多吓几次,被吓出他爹那样的心疾可怎么办!「也不知你在想什么,魂都不在身上,连我进来也没听见。」云倾哼了声。云倾拿着勺子往锅里捞了捞,捞出几片残破碎布。「这是什么?」云倾问。「衣服啰!」小春把包子拿了回来,咬了口,含糊地说。「我当然知道这是衣服,我问的是你加衣服进锅里熬做什么?」小春顿了顿,抬了抬眼呐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