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朝令夕改      更新:2024-04-18 10:55      字数:5012
  站在病房外的苏馥听着老妈悲愤交加的哭声,心痛的比刀绞还难受。这世间,没有救世主,除了自己谁也救赎不了谁。如果火坑可以换来她想要的,哪怕再来一次,她仍会选择跳下去。
  第四十一章 固执
  病房至病床之间,咫尺的距离,却是她花了两年的光阴都走不完的桥,一条单程的独木桥,哪怕荆棘遍布也只能走下去,因为它根本没有回头路。
  苏馥站在刘萍娣身边,苦涩的她几度张口,最终吐出一句五味杂陈的话,“……妈,对不起。”
  刘萍娣咽下所有痛苦,抹干眼泪平静的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苏馥点头。
  刘萍娣质问道:“既然你知道是她害成你爸这个模样,为什么你还要跟她扯上关系?”
  为什么?
  苏馥也很想问,到底为什么?她会跟骆秦天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没有何立凡,没有佳琪,没有那场送别宴,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没有何立凡,她尝不到爱情的甜蜜,便体会不到撕心裂肺的背叛,没有佳琪,她不会葬送最美好的年华,不会成为他人股掌间的玩物。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身体在黑暗中撕裂的绝望,他毁了她所有的梦想跟希望。不是没想过报警或是报仇,可是她连舔伤口的力气都没有,骆秦天却有了进一步的行动。他给她发了一张相片,一段视频,击溃了她仅存的希望。
  相片,是何立凡跟佳琪的亲密照,穿着情侣睡衣照的,紧搂在一声如饥似渴的拥吻着。视频上传来痛苦的呻吟声,纠缠的身影在她身上起伏不停,无论她怎么苦苦哀求,他仍是没有放过她……
  雪白床上的血迹触目惊心,那个缩成一团颤抖不停的熟悉身影是谁?
  是她?苏馥痛苦地抱头,将手机摔在地上,可是那声音仍是不断传出来,她抬脚用力踩,拼命踩,不停地踩……血从脚底冒了出来,身体的疼痛却抵不上心脏抽搐的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
  跌坐在冰冷的厕所,水龙头的哗哗流个不停,将地板上血染的碎片冲刷进下水道,消失,消失,消失……
  东方鱼吐白,酣睡的宿舍一片沉寂,宿舍的电话兀地响起,一遍遍的固执响起。美梦被扰,睡在上铺的米扬窝着一肚子的火,拿脚捶床板,“艳遇,快起来接电话。大周末的嚎叫个不停,让不让人活了。”
  下铺的李谚喻从被子里探出个头,闷闷的用手捂住耳朵,“又不是找我的。”
  “不找你找谁,谁有你那么多艳遇。”米扬扯起床上的抱枕砸了下去,“起来接一下会死啊!”
  被抱枕砸中脸,李谚喻气鼓鼓的坐起来,一脚将抱枕踹的老远。奶奶个熊,就她长个张奴才相,动不动就被使唤!李谚喻敢怒不敢言的性子注定吃亏,窝着满肚子的火去接电话,私下将打电话来的罪魁祸首诅咒一百遍啊一百遍。她想好了,要是米扬的男人打来的,哼,不好意思,米扬昨晚跟别的男人约会彻夜未归。
  “喂!”起床气大,李谚喻有些含沙射影,“米扬不在!”
  听到自己名字,米扬当即竖起耳朵,好奇的探出半个身子等待下文。
  “请问苏馥在吗?”电话那头,礼貌客套的声音响起,颇有文质彬彬的韵味。
  憋着股闷气的李谚喻眼睛亮了,声音也跟着温柔,“她还在睡觉呢。”
  “我在,我在。”米扬真以为是自家男人打过来的,颐气指使道:“快把电话拖到我床上来。”
  电话那头的男生犹豫了一会,“可以帮我叫一下她吗?”
  “你等一会啊。”没理会米扬的发骚,李谚喻望了眼睡在隔壁铺的苏馥,放下电话走到她跟前推了几下低声道:“有男人找,快点。”
  苏馥睡着沉,推了半天才睁开眼睛,“谁啊?”喉咙似有火在烧,沙哑的厉害,鼻音甚是浓厚。
  “嘿嘿,是个年轻的男人。”李谚喻眼睛吧唧吧唧的眨,“谁啊?”
  苏馥咳嗽的难受,有力无力道:“帮我挂了吧。大早上的,吵的人睡不着,把电话线拔了。”
  “你是不是昨晚喝多了,冻感冒了?”见苏馥病怏怏的神态,李谚喻忍不住嘀咕道:“让你少喝点还不听劝,大晚上发酒疯还玩失踪,想吓死人啊。”幸好酒鬼平安回到宿舍,要不然她得陪着警察叔叔满大街的找人。
  闭上沉重的眼皮,苏馥侧身睡觉,李谚喻于心不忍道:“是不是生病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别啰嗦了,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李谚喻客套的回拒电话那头的帅哥,“她睡得晚还没起呢,你有什么事不如我转告她吧。”
  “麻烦你等会告诉她,不要忘了我跟她的约定。对了,她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什么约定?”李谚喻的眼睛再次亮了,“她手机应该关机了,你过会再打吧。”神马约定,需要一大早打电话过来,猫腻?JQ?
  “谢谢。”电话那头已经断线。
  没套出“约定”,李谚喻气馁的拔掉电话线,将满满的哀怨撒在苏馥身上,“姓苏的,他说你别忘了跟他的约定。”
  按捺着性子睡到日上三更,听到苏馥有了动静,李谚喻当即跟着爬了起来,那谨慎的模样可谓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前晚的酒意早消失的无影无踪,清醒的李谚喻被一瘸一拐的苏馥吓倒了,“你的脚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昨晚被玻璃扎伤了吧。”苏馥一脸倒霉怏怏,“我怎么回来的?”
  李谚喻愕然的合不上嘴巴,“姐,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昨晚都急死我了,人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
  苏馥头痛的捶脑袋,“我也记不得了,喝断片了。”
  脚上泛着淡淡血水,沾在鞋上带着股粘稠的腥味。苏馥洗干净脚扯了几个创可贴粘在脚底,磕破的膝盖隐隐泛疼,她卷起裤管咬牙忍着进行伤口消毒。膝盖磕了道触目惊心的口子,深可见其骨,伤口四周擦破的皮红肿不堪。
  “你昨天是遭打家劫舍还是被人追杀?”
  “估计是车祸了。”苏馥望着两大重灾区,惨烈的状况俨然像个车祸现场,“不过我断片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你别自个儿弄了,万一没护理好发淡了怎么办?我陪你去医务室。”李谚喻皱眉头的唠叨着,“你还能活着回来真命大,伤好了要去烧高香。”都不知怎么回事,闹心的事接二连三发生,好好的去参加个送别宴,倒弄的一身是伤回来。
  “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苏馥瘸着脚换衣服,“去医务院不急在一时,等我回来再说。”
  李谚喻无语道:“要异性,不要命。”感情神马的真可怕,像佳琪那个药罐子为了个男人,非得要去法国。苏馥也是,愈发的不正常了。
  苏馥笑,苦涩涌上心头,解释的话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窝囊废,固执的想得到最终的答案。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什么答案,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四十二章 我爱过的男人
  怕伤口再次出血,苏馥穿了深色衣服,走到楼下时何立凡已在不远处的樟树下等待。见着她的身影,何立凡如释重负的走过来,微夏的风拂过他略显单薄的身影,透过樟树叶的斑驳阳光投射在他脸上。他扬着灿烂的笑容,让她跳动的心脏微微颤栗,苏馥有丝错觉,那道不断靠近的身影似乎仍是十年前那个拿着蒲扇少年,热情而单纯,他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只有她。仿若,他没有长大,她亦是懵懂不知的年纪。
  “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何立凡看出苏馥走路的异常,眉头不禁蹙了起来,“脚怎么了?”
  他伸手随意搭在苏馥肩上,苏馥下意识地抬手搁开他,微退了一步。她如避蛇蝎的动作,让何立凡一顿失落,“伤的重吗?”
  “还好,过几天就该没事了。”苏馥淡淡的解释,“昨天在佳琪家不小心扭到了。”
  何立凡望着她的黑眼圈,心生不忍道:“不如我们今天别出去逛了,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
  “嗯。”手机的画面不断闪过脑海,苏馥垂下眼睑隐藏着躁动不安的情绪。
  碧幽园是校园情侣约会的好去处,选了点安静的咖啡屋坐下,闻着香味弥漫的咖啡,两人倒显得生疏而异常。苏馥握着咖啡杯,手一寸寸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杯子的高温炽烫着手心。热流穿透皮肤直抵心脏传达四肢百骇,心肝脾肺一寸寸被炽伤,坏死,相守相伴的诺言被烧得灰飞烟散。
  “昨天有事没接到你打来的电话。”何立凡浅尝了咖啡,停顿会才道:“我看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有急事吗?”
  苏馥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没,只是想突击检查而已。”
  她的目光,似乎要望进他的内心深处,何立凡讪讪笑了声,低头打量冒热气的咖啡。咖啡的热气熏着眼镜,眼镜染了层水雾,遮了他的神情,让苏馥觉得是那般遥远而模糊,“碰巧有个朋友打电话来,我错过了你的电话。刚挂完手机又让朋友拉去跳舞了。对了,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我今天一早就在你楼下等你,不过你宿友说你还在睡觉。”
  苏馥笑,“哪个女性这么识趣给你打电话?”
  “男的。”何立凡解释道:“有些年没见了,听说我要去法国,特意打来恭喜我的。”
  心,在微夏的热气中,春迟的湿冷中,化作一潭死水。苏馥一直以为,哪怕他不再爱她了,也能够做到最起码的坦诚。他可以告诉她,他爱上了佳琪,选择跟她分手。
  “苏馥,我明天一早的飞机,以后很少机会能见到你。不过我答你了,今年春节我拼命打工攒够机票钱回来看你。”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却不知他的温暖已经没法捂热她的冰冷,“安心等我回来,我保证过的都会实现的。”
  “保证?”苏馥抽回自己冰凉僵硬的手,她从口袋里掏出张餐巾纸摊在他面前,“是你以前写给我的这张吗?”她照着餐巾纸上一字一句的念着,“本人何立凡在此向苏馥保证,到法国后一天一个电话,两天一次视频,一个星期一封信,让她天天想着我日日念着我,直至本人从法国回来缔结良缘为止,同时本人保证一辈子不花心,只忠诚于心爱的苏馥,立志做她的忠犬八公。&10084;!”
  “当然。”何立凡信誓旦旦道:“我说到做到。”
  一纸承诺,当初有多甜蜜,如今就有多讽刺。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吧嗒一声打在“&10084;”上,沾了泪渍的“&10084;”被透湿,慢慢晕散开。苏馥赶紧用手去擦,可她越擦泪渍散的越快,“&10084;”随着她越来越大的力道被擦烂,餐巾纸上烂了个大洞,溃烂的“&10084;”荡然无存。
  何立凡被她突如而来的眼泪跟莫名的举措吓了一跳,他忙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再擦了,都已经烂掉了,我再写一张就行了。”
  “心都没了,就算再写一次又有什么用?”苏馥苍白的笑着,将餐巾纸揉成一团,撕烂。
  “只是一张纸而已,我的心还在。”见不得苏馥的眼泪,何立凡取过一旁的餐巾纸提笔再写一次,“别哭了,我只是去三年而已,假期还是可以回来看你的。”
  “可以不去吗?”
  何立凡提笔的手一怔,愕然不解地望着苏馥。相识十年,他第一次看到苏馥的眼泪,竟然是为他而流的。心抽痛着,甜蜜着,似有股暖流淌进心田,让他心底的某个决定更加坚定。
  苏馥没伸手接他的纸巾,只是语重心长道:“……你想好了再写吧。”
  “净会吓人。”何立凡不由松了口气,“保证书只是形式而已,我的心永恒不变。”
  “万一要是变了呢?”
  清澈明亮的眼神,让何立凡难以从容,“你不相信我?”
  苏馥固执道:“万一要是变了呢?”
  “那你想给我什么惩罚?”笑容带了丝回避。
  “你说呢?”
  “嗯……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何立凡皱着眉头,很是难为情,“亲爱的,你真这么恶毒?我可是你老公,你舍得我没下好场?”
  “这话是你说的,我没有逼你。”苏馥扯着僵硬的嘴角,“既然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不防在保证书上写上这一条吧。”
  何立凡愕然半天才道:“……不是,我这是开玩笑呢。”
  “我当你是认真的。”
  “我……”见苏馥一脸严肃,何立凡犹豫半天终是咬牙写在了保证书上,苦笑,“我容易嘛?为了爱你,我可是连命都搭上了。乖,今天是咱们最后一天相聚,咱别闹了,好好呆在一块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