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风格1      更新:2024-04-18 10:53      字数:4728
  “你就得意吧!”白蕙葉坐在吧台里,看她那个臭美劲儿就忍不住想泼凉水:“我估计那老大爷铁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就把一位即将步入中年妇女队伍中的人看成是含苞待放的美少女呢?”
  “去你的,我不理你了。”韵夕忍不住翻白眼,没见过这么刀子嘴的人。
  白蕙葉伸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白里透红,嫩的仿佛能挤出水来,这厮保养得真不赖啊。韵夕抬胳膊就要挥开,笑着低喝:“给爷规矩点,别动手动脚的。”
  白蕙葉也跟着笑,只是笑的有些无奈,有些心疼。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某些事情才会让穆韵夕忍不住喝酒解愁。但是既然她不愿意提那些事,她便不问,只要她高兴就好。等她什么时候想说了,她便洗耳恭听,自己一直都是很好的听众。
  穆韵夕微抿了一小口高脚杯中的浅蓝色液体,几乎没有辛辣的味道,她知道,白蕙葉是怕自己喝酒不利于伤口的恢复,所以才调的很淡。准确的说,这应该是一杯果汁。想到伤口,左手便无意识的摸索着额头上的纱布,忍不住提议:“陪我去趟医院吧,我想拆线了。”
  “现在?”见她肯定的点头,白蕙葉又询问道:“医生说什么时候去?”
  “反正就这一两天,不会有事的,走吧,开你的车。”她不由分说地便拖着白蕙葉往外走。
  她不想再往二院跑,最主要的是不想再和陆良生有任何的瓜葛,其实她已经忘记那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叫什么名字,可是脑海里却根深蒂固的种植着一个概念:那是陆良生的地盘。
  于是就找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四针的伤口,所以并不难,可是医生往出来拽线的时候,韵夕还是忍不住吸气,白蕙葉急了,瞪着医生:“你能不能轻点儿啊?”
  医生双手一摊,冷冰冰的开口:“要不你来?”
  韵夕赶紧拦住这两位有吵架趋势的人士,拍拍白蕙葉的胳膊,安慰道:“没事的。”
  拆完她从包包里拿出镜子看,刮掉的眉毛已经长了出来,和另一边的比起来,显得有些凌乱,伤疤很明显,大约有三四公分长,凑近一看,真丑,她忍不住皱眉,斜斜的流海怎么也遮掩不住,她尝试了好几次,还是徒劳无功,不禁有些气馁,只好向白蕙葉求救。
  “很简单,跟我走吧。”白蕙葉临走之际还不忘再抛个白眼给那个医生。
  于是,一个小时过去后,穆韵夕坐在理发店里,望着镜中的人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从高中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换过发型,一直都是斜斜的流海。而此刻,镜中的女子看起来似乎更乖巧了,梳的整整齐齐的流海正服贴的紧挨着自己的额头,正好盖住眉毛,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这样一来,越发显得肤若凝脂,面如美玉,脸也仿佛只剩下巴掌大小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如此的适合这个发型,仿佛生来就应该这样。连理发师也笑着称赞道:“是比以前好看多了。”
  白蕙葉左右观摩,有些得意洋洋:“我就说你剪这种样式的头发肯定好看。”她从前就提过,只不过韵夕并没有在意。
  新发型好不好看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能遮住伤疤就好,韵夕这样想。
  出了理发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走在另一边的白蕙葉:“今天几号了?”
  白蕙葉想都不想就甩给她:“干吗?”
  “我明天想去上班了,也不知道请了多少天假。”她索性不问了,直接掏出手机看,可是按了几下还是黑屏,又没电了,这破手机怎么每次都是到了关键时刻就拖她后腿?她还想给万天鸿打电话呢。
  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把手机塞回去。
  白蕙葉最见不得她失落,便一把把她搂过来,忍不住数落道:“你明天直接去上班不就行了,干吗还打电话。”
  韵夕想想也是,又看了表,正好是吃饭的时候,再加上肚子也隐隐有些饿了,于是两人便又去吃饭。
  白蕙葉跟她讲那个中日混血儿的故事。他的睫毛又长又翘,白蕙葉回忆说有一次不甘心,还专门拔了一根下来用尺子量过。韵夕走了一下神,她忽然想起了陆良生的睫毛也很长,她没有拔过,只是以前晚上趁他睡着之后偶尔会用手指轻轻的抚摸,像是轻柔的羽毛,在她的手心里飘过,软软的,痒痒的。
  想到陆良生,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又变得沮丧起来,也没有了食欲,面前的意面,吃了几口之后便被推到了一旁,只是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她们坐的位置是二楼临窗,这样看下去,道路的隔离带里开着细细密密的蓝紫色小花,清新爽目,像是一串串风铃挂着,风吹过,她仿佛能听见那清脆动听的叮叮当当声,她又凑近了一些,才看清楚,原来是“花中处士,不慕繁荣”的桔梗花。她突然想起了动画片里面的那个巫女桔梗对犬夜叉说的那句话:是我太愚蠢了,虽然只有一瞬间,我竟然想和你厮守一生……
  这样的深情,又岂能轻易地被时光掩埋?正如犬夜叉所言,他从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她曾经在书上看到过,桔梗花有两种花语:永恒的爱、无望的爱。
  桔梗对犬夜叉的爱应该是永恒的吧,她自从遇上犬夜叉之后就不再只是个巫女,也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有了七情六欲的普通女人,一个在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时刻隐忍不怨恨的普通女人。这样深沉的爱,将会永远的存在犬夜叉的脑海里。
  外面的桔梗花还在轻轻摇曳着,蓝紫色的铃铛仿佛在向她招手,无望的爱,她的心不由的一紧,那不正是她和陆良生的真实写照吗?因为无望,所以才会生出那么多的奢望。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她却依然贪恋着,舍不得放手,仿佛溺水之人,紧紧地抓着最后一块木板。
  永恒的爱,无望的爱。
  终究都是得不到。
  白蕙葉送她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抱怨:“你什么时候回家去取车?”
  韵夕想了想,明天就要上班了,她那儿还压着两个案子,完结了还得去沈微那儿,所以这段时间肯定会忙得够呛,哪里会有时间回家一趟?所以只能每天都打车了。
  “最近都没空。”她摸索着车子前台,忍不住提议:“要不,你车先借我一段时间?”
  白蕙葉一眼扫了过来,“开什么玩笑,那我出门怎么办?哎,我说你也该换车了吧?刚好趁这个机会。”
  小气鬼,她没好气的脱口而出:“不换。”
  “得,算我没说。”白蕙葉减速,小区门就在眼前了,“我不进去了,不然还得倒车。”
  韵夕点点头,末了又问车里的白蕙葉:“要不再上去玩一下?你回家一个人要干什么?”
  白蕙葉摆手,“不了,不了,和你在还不如回家呢!”说罢,还一脸甜蜜的抛给她一个飞吻。
  “去去去,赶紧跟你的混血儿煲电话粥去吧!”韵夕笑骂道。
  她刚转过身,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男人,她定睛一看,正是陆良生,于是脸倏地一下就白了,他肯定知道了,所以要来拷问她的。她要怎么回答,才能保存仅剩下的一点点颜面,因为其他的都已经被齐欣芮侵蚀掉了,她的自尊就要在一次的被他们践踏在脚下……
  陆良生的脸色也很臭,待走近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恨恨地问:“你又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每次想找你的时候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等了多长时间?”他从机场出来就一路打电话,可是永远都是那个冷冰冰的女声,气急了他甚至连电话都砸了。打不通电话,他只能来这里,上了五楼去敲门,却出来一个中年女人,他还以为自己昏了头走错了楼层。可是楼道里明明就写着一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5,他不会认错。那个女人告诉她韵夕不在家,让他进去等。他想一想,还是下了楼。
  他只好一直都呆在车子里抽烟,甚至一包烟都已经快被抽光了,他才知道,原来等待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知道刚才,他一看见她的身影,便迫不及待的从车子里钻出来。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此刻这般想见到她,所以便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
  “你放手。”韵夕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挣开,他的手仿佛嵌在了她的手腕上,力道太大,以至于隐隐出现了青色,她疼的忍不住直皱眉。
  陆良生这才稍稍松了一下,手还在她的手腕上,却由抓的姿势改换成了握。韵夕这才感觉到他的手心火热。
  陆良生把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几步,韵夕立刻就闻到他身上一阵烟草味,很浓烈。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他这才注意到她的新发型,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撩起她额前齐齐的流海,露出里面粉色的疤痕,他问她,“你去医院了?”
  “不关你的事。”她挥开他的手,语气生硬淡漠,既然是无望的爱,那就趁早收拾的干干净净,就再也不会有奢望了。
  陆良生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小区居民,不顾一切的拉着她往车子停靠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她急了,使劲甩了几下都没有甩开他的手。陆良生寒着脸不言语,只是走的越发快了。
  待走近,韵夕这才发现他居然换了车,原来的黑色变成了银灰色,她顾不得细看就被陆良生一把塞进了车里,然后紧跟着坐了进来。她只好放弃,因为车门已经被锁上,所有的挣扎似乎都是无用功,于是索性静了下来,看他究竟要怎样。
  陆良生没有丝毫耽搁便发动了车子,犹如一头正处在愤怒中的雄狮,一路狂奔而去。
  韵夕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突然间顿觉意兴阑珊,不想和他吵了,靠在车窗上,她想了很多,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局面,她无话可说,终究还是怪自己,原本就不应该再去招惹他的,齐欣芮那样咄咄逼人,她只能选择落荒而逃,败得一塌糊涂,心中不免一阵凄凄惶惶,悲恸不已。
  她酝酿已久,终于开口,声音不免有些低落:“你问吧,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陆良生从后视镜里望着她,目光中有些审视的意味,没有说话。
  她自己却径自开始絮絮叨叨讲起,凌乱不堪,可是她相信,他一定能听懂的。
  她仿佛把这辈子所有的话都要说完,从大学时代和黎程谈的恋爱,一直讲到黎程去美国之后自己颓废的生活,语气恬淡平静,仿佛是在向他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她缓缓的回忆,思维却很跳跃,一会儿是大学时候和黎程手拉手看电影的片段,一会儿又变成了黎程去美国之后仍对其念念不忘的深情。
  陆良生淡定的开着车,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忿恨不满。她的过去已经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黎程。这样就够了,不是吗?谁没有过去?他在结婚之前也有过很多女人,娇艳的,素雅的,大方的,可是过尽千帆的他,竟然还是栽在了她的手里,等待了这么多年,仿佛就只是为了认识她,然后宠她,疼她,一颗真心,也已经被塞得满满的,那里面装着的东西,他在离婚后认认真真的想过,应该就是爱情,是他一直都不敢相信的爱情。
  他一直往前开,道路已经变得有些崎岖不平,两边的高楼也逐渐被荒芜的野草取代,车子碾过路中央的一块石头时,歪了一下,韵夕这才感觉到颠簸,从回忆中醒悟过来。她望着车窗外已经隐隐有些黑沉沉的天空,夜色就要降临了,看外面的景物,他们似乎已经离开了市区,他却依旧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向。她终于忍不住询问:“要去哪儿?”
  陆良生还是没理睬,于是她识相的闭嘴,车内恢复了久违的沉默,耳边传来的只有越来越大的风声,以及风刮过荒草时的呼啸声。
  她合上眼睛,却听见陆良生说:“马上就要到了。”
  十分钟后,她终于下了车,原来是在山上,此刻早已经是万家灯火,他们站的位置极高,俯瞰下去,似乎全城的夜色都尽收眼底,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到处都是一派繁华的景象,黑沉沉的夜空中,只有少许的几颗星子挂在天边,连月亮也勾起了弯弯浅浅的嘴角,躲在厚厚的云层里,越发的显得夜色浓稠,仿佛被哪一位诗人不小心泼了墨汁,四散开来,便成了这样扣人心弦的黑暗,心中的郁结之气似乎全部都被排除了体外,心情不免也欢悦起来。
  “是不是很美?”一直站在她身没开口的陆良生突然问道,在夜风的吹拂下,低沉的男中音似乎也隐隐带上了几分温柔。上一次穆建国的宴会完以后,他原本就想的是带她来这里的,只可惜后来又喝醉了……
  她点点头,从前也是爬过山的,可是从没有在晚上上来过,和白日里的雄宏壮伟相比,夜晚的山顶,似乎多了一些妩媚和灵气,越发的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