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4-04-18 10:46      字数:4792
  熙华也很真诚的回视着她。
  佳琳先表示了她的诚意,道:“闲清王景荣。”
  熙华从她手里拿过了纸包,妥善的放在袖间。
  佳琳笑了,笑得很美,笑得很幸福。
  在正殿里的歌细黛也笑了,笑着眺望那对在雪地里相拥的一对,缓缓地道:“看样子,他们和好了。”
  “他们经常这样,每次见面时都在怄气,各发了一通脾气,就能和好。”景玄默踱步到了殿外的屋檐下,朝歌细黛看的地方看去。
  “真是有趣。”歌细黛手执着酒壶,又饮了一口。
  景玄默看到她神情中的恍惚迷蒙,满意的笑道:“你醉了。”
  “是,我醉了。”歌细黛话刚落音,已被拥着飞起,她也拥着他,几个起落,已进了寝宫。
  寝宫的门一关,殿外的侍从都知趣的全部退下。
  床榻前,烛光下。
  歌细黛的醉意里媚态十足,她笑着,从枕边拿起一块锦帕,踮起脚尖,蒙上了他的眼睛。
  ☆、第70章 《荣华无量》0070
  艳色娇俏,良宵夜短。
  凝视着睡意正浓的爱妻,她肤色红润柔嫩,微微翘起的嘴角蕴着愉悦的笑意。景玄默想到了昨晚的恣情,不由得温存的一笑。她真是如火般热烈、如水般滑腻的女子,能吞噬他的一切。他虽是浑身通泰,却觉不够尽兴,只留在大婚之夜行那件美好之事。
  他下了床榻,为她掖好被角。想了想,逐从柜中取出一摞春宫画册,轻放在枕边,供她先翻阅翻阅。那件男女间妙不可言的欢巅,唯有彼此可与对方同往。漫漫人生路,他们要保持各方面的默契,各方面的相通相融,紧密一致。
  在她的额头轻轻的一吻后,景玄默便走出了寝宫,遇到了等候多时的熙华。
  熙华一脸认真的朝太阳抛了一个眼神,会心的一笑,日上三竿了,太子殿下一直是夙兴夜寐,初次见他贪睡。
  景玄默眯起了眼睛,眸子清凉似冰泉,抬首遥看天际,缓缓的一笑,这一笑,明光尽染。
  “太子,佳琳她……”熙华欲说还休。
  见熙华不说下去了,景玄默清声道:“告诉她,因为有你在,她才能一直当皖国最娇贵的公主。”
  言下之意,即使是他登基为皇,佳琳依然能是最盛宠的公主,皆因为熙华。
  熙华隐隐的一叹,道:“她只记着,当年,天圣皇后赐死了她的母妃。”
  当年,当年,当年,景玄默眸色似寒潭般,冷然道:“她再敢造次,我就送她去见她母妃,问问当年是谁加害的她母妃。”
  熙华垂目不语,那袭红袍在艳阳下如血般绚烂。
  冬风吹起雪,细细密密的,拂在人脸上寒锐刺骨。
  景玄默负手而立,天地之浩大,人心之波动,各有各的不得已,他懂。但是,他有他的原则,触犯他者必不姑息。
  青曼缓缓而来,轻声说:“陛下宣太子即刻进宫。”
  “熙华,你是我第一个愿意去信任的人。”景玄默踏雪阔步而去,“你,好自为之。”
  熙华未曾犹豫,纵身跃起,径直出了宫殿,红衣似曼陀罗花般妖艳鬼魅。
  当景玄默乘上马车时,熙华已像往常一样坐在了他对面,将精美的瓷坛递过去,懒散如初。
  美味的泡椒鸡爪,自从歌细黛喜欢吃后,景玄默也喜欢上了,他从坛里捏出一只,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若是有人看到两个绝色美男,平日里果断凌厉,此时,在一起啃鸡爪,该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马车门被轻叩,侍从禀道:“京城里四处在对太子妃议论纷纷。”
  “哦?”
  当册立太子妃的喜讯诏告天下后,太子妃的桃色绯闻在一夜间就流传于街巷里。
  流言蜚语有好几种说辞:
  “太子妃原是闲清王景荣的情人,后被太子强行的横刀夺爱!”
  “太子妃曾在闲清王府里住过很久,与闲清王爷日夜欢好形影不离!”
  “太子妃水性杨花,先是勾引闲清王景荣,在闲清王府里迷惑太子,抛弃了闲清王爷!”
  “太子妃曾怀过闲清王爷的孩子,小产了。”
  “太子妃已不洁,最爱且只爱的只有闲清王爷。”
  “……”
  诸多说辞,都在揭示太子妃品性不端,是红颜祸水。
  景玄默眸中森寒的光芒一现,竟用这般手段,污辱太子妃歌细黛的名声。
  是谁制造了这些绯言?
  景玄默不难想到一个人:景荣!
  得不到一个女子,便让世人都知道,这个女子曾是他的。让人们在提起这个女子时,便能将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占有,不惜摧毁此女子,也要占有。
  与此同时,依皇帝老子重视皇家颜面的程度,废黜太子妃只是在一声令下。到时,他再全心全力的去得到她。
  真是破釜沉舟,把事做得很绝。
  景玄默刚进四象殿,皇帝老子就开诚布公的说:“朕宣你来,是为废黜太子妃一事。”
  “儿臣叩谢父皇的体恤。”景玄默伏地叩首,依皇帝老子的作风,没有直接降圣旨废黜,已是恩典。
  “京城里关于太子妃的传言,你可有耳闻?”景盛帝十分不悦。
  “空穴来风,何足挂齿。”景玄默说得轻描淡写。
  景盛帝沉着脸,道:“朕记得你说过,她是你从闲清王府带走的。”
  “是,她跟闲清王叔是熟识。”景玄默神情平常,眸中波澜不惊。
  “在闲清王府住过很久?”景盛帝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太子妃的品德,儿臣一清二楚,不需要证明和解释。”景玄默微微躬身,说得很郑重,“有人明目张胆的污蔑太子妃,自是居心叵测,妄图太子妃身败名裂。”
  景盛帝果断的道:“如今街谈巷议,她致皇室尊严荡然无存,暂且将她废黜了也罢。”
  “儿臣恳请父皇慎重,”景玄默的语气里并无‘求’,也无‘惧’,只是诚恳切实,“徜若太子妃真做了败德辱行之事,儿臣会毫不犹豫的废黜她。”停顿了片刻,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此时,她成了众矢之的,正处风头浪尖,儿臣不能为了所谓的尊严而抛弃她,儿臣会跟她一起面对,儿臣不愿以后懊悔。”
  景盛帝忽觉心口凝滞,往昔种种赫然在目。
  景玄默似没有发现皇帝老子难掩的痛惜,诚然道:“谣言在一夜间四起,针对的不仅是太子妃,而是整个皇室,若是废黜太子妃,便是正在别人的下怀。”
  景盛帝的表情难测,坚决的道:“朕要平息谣言,‘太子妃’不能任百姓嘲讽。”
  “平息谣言比较好的方式是置之不理,清者自清。”景玄默说得简单干脆,还有最好的方式,他没说。
  皇帝老子是果敢,但面对的是同样果敢的太子殿下。此次召见,以两人长时间的沉默而告终。皇帝老子没有打消废黜太子妃的念头,太子殿下绝不会同意。
  当夜,太子殿下主动进宫,请见皇帝老子,父子密谈了很久,深夜才回太子府。
  次日一早,皇帝老子又召太子殿下进宫,连同太子妃。
  一名相术大师看了两人的生辰八字以及相面,禀奏陛下,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八字不合。”
  “说来听听?”景玄默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景盛帝自是要听。
  相术大师道:“太子妃的贵气太盛,会夺太子的光芒,致太子煞气重。”顿了顿,补上了一句,“太子殿下克太子妃折阳寿。”
  这种八字在皇室里可谓是极端不合,且不管太子会不会克太子妃折阳寿,身为太子,将来的皇帝,怎么能被一个女子压得黯淡,还被这女子克得命带煞气。这太子妃要废黜,否则祸国殃民。
  歌细黛闻言,泰然自若的一笑置之。
  景玄默随手执起茶盖,击中相术大师的胸腔,将其震飞到殿外,落地后当场咽气。
  皇帝老子惊愕。
  “妖言惑主,大逆不道。”景玄默眸色清寒,神态沉静,“天机命格岂是这等凡卑之人看得透的,徜若算的准了,他可会料到今日是他的死期。”他冷然一凛,“天圣皇后的大富大贵的面相,怎会……”
  皇帝老子拍案而起,茶盏震荡落地摔碎,愤然拂袖,遣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一个时辰后,两道圣旨自皇宫颁出。
  其一:太子妃贤良淑德,社稷之福,特大赦天下。
  这道圣旨的主要目的是回应谣言,保皇室颜面。让百姓知道,太子妃并非轻浮之人,否则朝廷不会前所未有的因册立太子妃而大赫天下。
  其二:以调整府兵为由,将太子卫军全部调离东宫太子府,换由同等数量的御林军守卫。
  这两道圣旨一出,有心之人哗然。
  京城的中央军分成四支,分别是:直属皇帝老子的禁军、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守卫皇室各府邸的京府军、守卫京城的皇城衙军。
  太子卫军是隶属京府军,在太子府守卫很多年,算得上是太子殿下的人。如今,把太子殿下的人调走了,换了一批陌生的御林军,名义上说是守卫,实际上是架空了太子,使太子没有了兵力。
  说是调整府兵,那些皇子公主王爷府中的府兵都不见调整,只调整太子府的。皇帝老子的心思令人难以揣测。
  景玄默心平气和的接受两道圣旨,任由御林军进驻太子府。
  正月十五广和园的皇亲畅游,本是应该由皇城衙军全权守卫广和园。皇帝老子临时换了主意,改由御林军右统卫歌空明率麾下值守园内,由京府军值卫园外。皇城衙军镇守京城,不得擅自离京。
  根据皇帝老子的新部署,有人就看到了新的机会,也临时调整了方案。
  太子府里一片安详,整个京城都很安详。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皇室们齐聚广和园。
  当歌细黛一袭华美亮眼的青绿色锦袍出现时,佳琳公主恨极了熙华。趁着人群攒动,佳琳将熙华引至一片空荡的假山后,咬牙道:“你好,你好的很,你竟然骗我!”
  “别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太子都知道。”熙华没有对歌细黛下药。
  “你出卖了我?”佳琳伤心极了。”我什么也没有对太子说,”熙华不容拒绝的说,“跟我一起离开广和园,现在。”
  ☆、第71章 《荣华无量》0071
  京郊,广和园。
  广和园初形于三百多年前,后任的皇帝们逐渐扩建。如今,有殿宇五十余座,房屋六千余间,历任皇帝提名的佳景二百三十一处。
  亭台楼阁,古桥湖水,苍树参天,皇家园林的恢弘秀美真是叹为观止,一年四季的景致各有各的奇妙之处,置身于园中只觉心旷神怡。
  皇室宗亲们都在园内赏玩着,欢笑声不绝入耳。
  长堤上,垂柳枝飘,歌细黛漫步而来,风儿卷起她的青丝,她在富丽的景中笑。身旁,是宛若玉树的景玄默。
  他们拾阶而下,步入了湖中,踩着冰封的湖里上沿行。
  “这里每年也只有三日三夜是热闹的。”景玄默揽住了她的肩,她轻挪了挪闪开了。
  歌细黛颌首,前几任的皇帝都是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广和园处理政务。到了景盛帝时,他仅会在每年固定的时间出宫,终日严谨的在宫中勤于国事。他不喜欢声色犬马,从不劳民伤财的大兴土木,近十年间,国泰民安。不可否认,他算上得是一位好皇帝。
  选择做一位好皇帝,就很难同时兼备是一位好伴侣、好父亲。
  “你爹病倒了。”景玄默去牵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一甩,挣脱了他的手。
  “是被毒倒了。”在清晨,皇帝老子驾到时,于皇帝身后侧的本应该是禁军指挥使歌中道,却发现换成了副指挥使。歌细黛派人回歌府见了母亲,听母亲说了,歌中道已卧床不起,症状像是中毒。
  “朝右上了岸,沿小径上山,就是玉风亭。”景玄默捉住了她的胳膊,又被她挣脱开了去。
  歌细黛挑眉,驻了步。
  景玄默重重拂袖,一言不再发,丢下她独自折身走开。
  空旷的湖面上,太子与太子妃似乎在闹情绪,四面八方的人可都是看在了眼里——太子妃不让太子碰,太子抛她离去。
  除夕之夜时,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情爱绵长的。大年初一,他们害得皇后被禁足;谁知,太子妃冷不丁又出了桃色绯闻,说是爱太子是假,爱闲清王是真;接着,又传出太子和太子妃的八字不合;太子在皇帝老子面前怒杀相术大师;皇帝老子调空了太子的兵权。一连串的变故实在太过戏剧性,善于分析政治形势的人,不免猜测:太子要急了。
  爱情的虚假,亲情的疏离,在临近登基的异常关键时期,太子怎么能不急?
  显然,歌细黛似乎没想到景玄默竟拂袖而去,便是在原地怔了一怔。随及,深吸了口气,踩着冰面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