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车水马龙01      更新:2024-04-18 10:45      字数:5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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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只要打败了沧曜,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可他知道,他想要的,无非也是跟炎冽一样,只是苍龙大陆无上的皇权而已。
  手中的发丝随着他的回答掉到地上,同时掉落的,还有那颗爱了他十多年的心。
  他之所以没有揭穿他,只是想要找到救蒹葭的办法。
  而且……有一点也让他很是疑惑。
  蒹葭出事的那天晚上,瑟殇跟他在倾颜园一直没有离开过。当他听到蒹葭的声音,潜意识里感应到蒹葭有危险,想要去救他时,瑟殇明明站在他的身后。他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又为什么突然要害蒹葭?他想要他告诉他,害蒹葭的人不是他……
  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瑟殇……已经不是以前的瑟殇了!
  床上的人眉头依然紧紧锁着,而且越来越紧,额头也似乎沁出了汗来。仿佛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连串零散的呓语从他的唇角逸出,听不真切。
  离澈俯下身,把耳朵靠近他的唇,让自己听得清楚些。也许,从他的梦呓可以听出些蛛丝马迹呢。
  “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我这么……信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逸尘……为……什么……逸……尘……”
  离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起身子愣愣的看着还在继续呓语的瑟殇。他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他只听到那两个字……逸尘!
  他为什么会叫逸尘?他为什么会说逸尘背叛他?他梦中的逸尘是他认识的逸尘吗?现在的风国之王,假扮风痕的洛逸尘?如果是……那么他……
  心里有一个想法渐渐成形,让离澈的十指陡然冰凉。
  他想到数月前炎风两国的靖水之战,风痕中了炎冽埋伏,身受重伤,消失于红杉林,从此杳无音信。而救他那个人……那个人……难道……难道……
  离澈不再犹豫,一把掀开瑟殇的被子,拿出他的手臂,撩起衣袖。
  光洁的手臂上什么都没有。
  果然!
  呵……他手臂上的牙印呢?去哪里了?他小时候让他咬的……为什么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没有!
  他不是瑟殇……居然不是瑟殇……
  难怪他会感觉他如此陌生,难怪他看他的眼神让他感觉不到他对他的爱恋,难怪他问起蒹葭的时候,他会那么茫然……原来他不是装的,也不是忘记了,他是真的不认识蒹葭!
  沉睡中的瑟殇被他的动作惊醒,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在他的房间,愣了半天才出声:“颜……”
  “你给我闭嘴!”他的声音让离澈怒不可遏,一把扣住他的咽喉,咬牙切齿,“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你……唔……”咽喉被扣住,让他说不出话。脖子上的手很凉,冰冷的触感一直沁入他的肌肤血液。呵……他知道了吗?他终于知道了?
  “你不是瑟殇!你是谁?瑟殇呢?瑟殇在哪里?谁让你假冒他的?你们把他怎么样了?说啊!”离澈很是激动,手上的力道随着自己的声音一点点加重,眼看着瑟殇就要被他掐得晕厥过去。
  “我……咳……呵……”瑟殇既然对离澈笑起来,好吧,掐死他吧,他早就受够了!不过,他对瑟殇还真是痴情啊,这个时候能想到的,还是只有他的安全吗?呵,为什么不想想,这一切是谁的计谋呢?
  他们把瑟殇怎么样?哈,笑话,该是问瑟殇把他怎么样了吧?那个魔头……
  他夹杂在窒息痛苦之间的诡异笑容让离澈眯起眼睛,居然放开了钳制住他脖子的手,一把把他甩到床上:“你笑什么?”
  “咳咳……咳……”喉咙被掐得太久,突如其来的空气让瑟殇倒在床上拼命咳嗽起来。
  “你是风痕?”离澈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
  “什么?”瑟殇回过头,一双因咳嗽而水雾弥漫的银色眼眸惊骇的望着他,“你……”
  天!他……他怎么会知道?!
  “你刚刚做了什么梦,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离澈冷笑一声,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梦?
  风痕眼里闪过一抹茫然,他做了什么梦?
  哦……对了……梦里……他看到逸尘……逸尘背叛了他,坐在他高高的王位上,看他的眼神出奇的冰冷……刺得他的心凛冽的疼……
  呵,原来,他不小心逸出口的梦呓被他听到了么?
  “看来是想起来了。”离澈半扬起唇,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告诉我,瑟殇在哪里!”
  “我不知道……”风痕有些虚弱的抬起头。
  这是真话。他的确不知道瑟殇在哪里。
  这段时间,他只是傀儡。
  数月前的夜魔谷,他重伤未愈,甫一醒来便看见那个魔头。黑发如夜,玄衣似墨。冰冷的鹰隼面具闪烁骇人寒芒。
  他告诉他,他的名字叫魇。
  他还告诉他,他已经不是风国之王。
  他从炎风战场上救回了奄奄一息的他,给了他全新的第二次生命——的确是全新的生命呢,连外表都全然是一张异常陌生美貌的脸。
  他还记得当初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张脸时,是怎样的惊骇。那时,闪过脑海里的居然只有一个念头——逸尘见到他,会不认识他了!
  可是,这都不够让他绝望。
  真正让他绝望的,是魇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药。他的眼睛头发居然一天天开始变色,直到两个月前,完全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奇异的银眸,华美的银发,一张倾国倾城,苍白娇弱的容颜,便是现在的瑟殇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离国王宫的。只记得某一天早上一觉醒来,自己便躺在倾颜园的卧室里。
  魇不在,但凛风在。凛风是魇派来监视他的侍卫,也是他与魇之间唯一的传话者。人如其名,是个凛冽冷寒的人。话不多,但对魇惟命是从,很是忠心。
  他在凛风的嘴里从来套不出任何关于魇的信息。徒劳了很久,终于放弃。
  凛风告诉他,他的新名字,叫瑟殇,是离国的太子。魇之所以会安排他在这里假扮瑟殇,是为了等一个,叫做汐颜的人。
  然后,他看着一大帮人,搬了很多很多画过来,挂满了他的房间。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与自己现在的容颜有几分相似的绝美少年——那个叫汐颜的少年。据说是瑟殇的亲弟弟。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清醒的。清醒得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魇庞大的阴谋。
  从风国之王到离国太子,从沧国霸主到炎国国君,包括他要他等的这个叫做汐颜的少年,几乎都是魇手中的木偶,注定是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知道魇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他的阴谋,但他无能为力,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份,说什么,都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吧?更何况,到现在,他都还不确定,瑟殇是否就是魇那个大魔头!虽然有些怀疑……
  “不知道?”离澈眯起眼睛,有些发怒,“风痕,千万不要认为我的脾气很好!”
  “我没这么认为过,但我真的不知道……”风痕摇摇头,从床上爬起来,有些迷茫的看着离澈,“我没见过瑟殇……”
  “怎么可能!”离澈激动的打断他的话,“你没见过他?你没见过他怎么知道我跟他的事的?很多事只有他才知道!”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风痕仍然只是摇头:“我真的没见过。你们的事,都是凛风告诉我的。”
  他见过的瑟殇,只是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而真正的瑟殇,仿佛从来都没存在过。
  “凛风?你那个侍卫么?”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凛风什么都知道咯?真是好得很!
  风痕点头,看出他的想法,皱眉:“不过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么你呢?”离澈看着眼前那张与瑟殇一模一样,却让他感觉异常陌生的脸,挑了挑眉,“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要告诉你什么?”他只是个傀儡而已。从头到尾,都只是任人摆布,听命行事。就连做每一件事,说每一句话,都是凛风提前告知他。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脱离魇的钳制,再见逸尘。他要亲手杀了那个胆敢背叛他的人!
  “风痕!”看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离澈狠狠瞪着他。突然想起正在赶往离国都城的风国大军,逸尘明天就会到了呢。随即美眸一眯,话音出口,“如果我说……我能让你见到你想见的那个人,你会不会告诉我?”
  “什么?”想见的那个……人……
  “我想你听得够清楚了!”离澈失去所有的耐心,上前一把拧起他的衣领,咬牙,“风痕,告诉我!他到底想做什么?我知道他是谁!我知道!我刚才回来时看到随云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随云是谁!所以……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告诉我!”
  “颜……”风痕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愣愣的不知该做何反映。
  随云……他碰到他了吗?那么,他应该也是跟他有一样的怀疑的吧?随云是瑟殇的贴身侍卫,在他身边多年。而他现在,却成了奉命定时给他送药的人。这其实不难想象,魇的身份。
  “别叫我!”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离澈更是怒不可遏,“幕后的人就是瑟殇吧?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是想利用你让我联合四国,替他攻打沧曜,然后坐收鱼翁之利么?算盘打得可真精!”
  “可你不也这么做了么?”风痕的笑容里居然满是嘲讽。这怪得了谁?是被爱蒙了眼吧?居然没有早一点看出他不是真正的瑟殇。
  离澈一愣,拧着风痕的手渐渐放松下来。
  是啊,是啊,他不是已经这么做了么?他已经传了消息,让三国盟军往离国赶来。而且他们也都已经到了络缨城郊,等着给沧曜迎头痛击。
  沧曜的军队虽骁勇善战,但连日的战斗,已经让战士们筋疲力尽,到时……
  不!他不会让瑟殇如愿的!绝不!
  就算为了蒹葭,他也绝对不会让他如愿!更何况……曜……
  他到现在才明白,蒹葭为什么会被害。恐怕,他手里那根发丝才是真正的瑟殇的吧?他是不是因为看到了瑟殇的真面目,所以才被杀人灭口的呢?
  呵,瑟殇已经不是七年前的瑟殇了……
  “我不会让他如愿的,绝不!”离澈说完坚定的看了风痕一眼,转身离开。他既然有本事集结三国联盟,也有能力让他们都乖乖回去。瑟殇想利用三国联盟打败沧曜,助他自己得到天下,做梦!“唔……”
  离澈刚一转身,一排细密的银针便没入了他光洁的脖子。
  “颜!”风痕惊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离澈转过头来,眼前一片恍惚。只有凛风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在自己眼前晃啊晃,晃啊晃……然后,便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第六十五章、假亦真
  一望无际的雪白花海,白茫茫的一片,花瓣如雪片般肆意飞扬,落了他满身满脸。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陶醉的幽雅香气,萦满了他的呼吸。
  如紧缚身心的茧,让他快要窒息。
  他拔腿在花林里跑起来。
  可这花林像是无穷无尽般,仿佛一座诺大的迷宫,怎么也走不出去。
  当他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时,终于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银发雪袍,飘飘欲仙。
  看似离他那么近,却为什么让他觉得他们离得有千山万水,他怎么也接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