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4-04-14 09:14      字数:5036
  “你发什么神经!”我挣扎着起来,“把霁血还给我!”
  他握着血玉站起来退到岩石边,忽然叹了口气。
  “霁血我带走了。你在这别动,我会找人来救你的。”
  “你什么意思?”我扑上去想把血玉抢回来,然而眼前突然失去了目标。
  陈湘好像一阵风一样不见了,带着霁血一起,消失。
  我整个人懵了。
  38
  “小秦!”
  一阵媚香扑来。
  “小秦,你没事吧?”
  有人拍我的脸。
  我一把抓住那只手,大叫:“快去救霁血!快!”
  “小秦!!”
  柔媚的声音好像春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开,我浑身一震,这才看清来人。
  “霞儿!快带我到山顶上去。陈湘有问题,血玉被他拿走了,我不知道他要对霁血作什么,但八成没好事!”
  “我知道。我要先确定你没事!”她一手按上我胸口,我疼的一缩。
  她眼里闪过一丝凌厉。
  “抱歉,我来迟一步。”她抱起我,脚下一顿便冲上高空,我搂紧她肩膀,心里空荡荡的恐慌。
  陈湘是故意的!
  假装失足,骗我一起和他滚下来,然后抢走血玉。但是霁血为什么松手?为什么不跟下来?我不敢想,拼命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他很强,他说过要我相信他。
  “辟邪剑,辟邪剑呢?”我背上仅剩下剑鞘,没了宝贝我要怎么帮霁血?
  “小秦别慌。我绝不会让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是我对天指的誓。”霞儿声音里有一种冷冽,“我饶不了蜃枭。”
  蜃枭!这两个字猛地揪起我心脏。难道说陈湘也被蜃枭附身了?
  张璨,陈湘,马王堆,身边的人一个个落到这地步。我又惊又怒,蜃枭,我饶不了你!
  霞儿两三个起落攀上山头。
  一眼看见白衣飘飘的霁血挺拔地站在崖边。我大松一口气,冲过去抓住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猛地搂住他。他淡着一张脸拍拍我的头,轻轻推开我。
  阴恻恻的冷笑倏地响起:“还真是情深义重。残玑,我等你很久了。”
  我转身,看见石壁前站着的马王堆,那具身体里的实质是一只叫蜃枭的妖怪。张璨委顿在他身边,背靠山壁,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停从她额头上滚下来,右手扭曲成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以诡异的角度曲在身前。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架在她脖子上,辟邪剑。
  山崖另一边,陈湘背光站着看不清脸上表情。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老大……”
  我不由自主往前跨出一步。
  马王堆懒懒往石壁上一靠,手腕一翻,张璨脖子上立马多了道口子,血珠很快渗出来,沾红她衣领。
  “乖乖站在那里别动。”
  这句话是冲我说的,陈湘却慢慢向他逼近。
  “蜃枭,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说好我让你姐姐活过来,你帮我制住他们两个。我可没有食言啊,你姐姐不是活得好好的么?”马王堆嘿嘿一笑,“你最好别再过来,不然我不保证你姐姐这颗漂亮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多久。”
  陈湘黑着脸站住。
  我突然主意到张璨做了个很小的动作——抬了抬左手,飞快地用手指沾了点脖子上的血再藏回背后。
  身边的霁血用及其微弱的声音念着什么。
  “陈湘你这个叛徒!”我大声指责,引过在场者的注意力,“原来你早就跟这该死的妖怪串通好了,还装得那么像。我真瞎了眼!”
  陈湘突然笑起来,乐不可支,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指着马王堆冲我笑着说:“什么串通,不要把我说那么没品。只是互相利用,好处均分罢了。不过他不讲信用,那份好处自然就不能给他了。”
  “你跟这妖怪什么时候接上头的?”我追问陈湘,“我有权利知道自己是怎么倒霉的。”
  “你第一次介绍我们两个吃饭的时候。我只见过那个笨道士一次,但是还分得出来他身上的气味已经不一样了。”陈湘笑得很愉快,“你想不到今天的这场戏是你一手促成的吧?那天,这个妖怪告诉我,只要有了妖王的内丹,就能重炼出我姐的魂魄。”
  我大吃一惊,怎么他也来抢残玑的内丹?
  “不可能,张璨的魂魄早就不存在了,一只妖怪的内丹又有什么用?”
  “我本来也将信将疑,谁又想的到我姐居然封下了自己的神识?这半个月我一直在查古籍,终于让我找到了方法。即使没有这个妖怪帮我,我也能做出我姐的魂魄来,现在我也只是利用他来牵制你们罢了。”他缓缓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从来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我的血玉。
  我感觉得到自己脸色变了。原来我一点也不了解陈湘,他的城府,他的决断,他的冷酷。
  马王堆哈哈一笑:“精彩精彩,你们怎么不谢谢我挑了这么好的时间地点?不如再等上片刻,会有更精彩的场景,一定不叫你们失望。”
  身后的霞儿怒斥:“蜃枭,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马王堆又笑:“你们何尝不是打这个主意?趁九星贯日鬼门关大开帮残玑补全魂魄是吧?赤刹,等了五百年啊,好心思,可惜我偏偏要你们错过这时间,让残玑生生世世都是个没有心的残废!等一下谁都不许动,不然我剑下不留活口!”
  九星贯日?鬼门关大开?难道今天已经是七月十五了?我心里飞快算算日子,的确没错。然而我不懂,什么叫帮残玑补全魂魄?什么叫没有心的残废?
  倏地,一串咒语自霁血口中响起,同时他飞快地用双手结了数个印。那边受制于辟邪剑的张璨跟着合起一阵低吟,马王堆反应极快,抬脚往张璨脸上踏去。张璨被他踩翻在地,露出背后石壁上用血画成的四道咒符。
  “破封!”霁血一声喝,石壁一阵无声震动。张璨画的血符红光一闪隐入石壁,跟着便是强光在眼前爆开。
  耳边听见霁血的闷哼与马王堆的怒号,还有金属坠地的声音。
  强光渐柔,我睁开眼,发现整个山颠笼罩在霞光中,光柱直通九霄。霞儿搀着霁血悬停在光柱外的半空中,马王堆在石壁前单膝跪地痛苦地弯着腰,张璨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辟邪剑,支撑着站起。
  最后一个印解开了。
  我跑到崖边喊:“霁血,霞儿,你们没事吧?”
  霁血点点头,投给我一个宽慰的笑容:“只是被神光波及,没有大碍。”
  那边张璨朝陈湘开口:“趁现在,陈湘,把蜃枭收了吧。从此我回我的肉身,跟你再无瓜葛。但是听我一句劝,别走旁门左道。”
  陈湘一声不吭,定定看着她。
  马王堆这时候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陈湘走去:“好,你好,竟然冒险解了神台印,你想让我魂飞魄散,我就拉着你陪葬!”
  他一招手,陈湘手里的血玉像长了翅膀忽地飞到他掌中,铁箍般的手指就势一握。
  我大惊失色,直扑他那只手。但距离太远,眼睁睁看着霁血就要在他手中化成粉末。
  寒光一闪,马王堆痛叫一声,一只手齐腕被斩断,黑气不断从他伤口冒出来,又被霞光净化,他抱着手腕倒在地上打滚。
  “你疯了!这是你的肉身啊!”陈湘一把抓住张璨的肩猛摇。
  我冲过去捡起滚落在地的血玉,紧紧捂在胸口。失而复得,才倍觉珍惜。
  天上突然一暗。
  我猛抬头,头顶一轮大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了一角。这时候竟然发生日食?
  “是时候了。”霞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我绝不让你们如愿!”马王堆大叫一声冲到山崖边,纵身便扑向霁血,嘴里叽里呱拉念个不停。
  “破身咒!”霞儿脸色不禁变了,“你想同归于尽,我也不能让你如愿。”说着将霁血护到身后,迎向马王堆。
  “霞儿,不要!”霁血跟着扑上。
  晴空中突然划下一道霹雳,不偏不倚劈中马王堆。他嘶吼一声,一道黑烟从头顶冒出来,身体却直直坠下山去。
  我看见张璨左手结印定在眉间,辟邪剑插在地上,剑身犹有电光忽闪。刚才那道雷竟是她催动的伏魔阵法!我张口结舌,她真的疯了,连自己肉身都劈。
  霞儿冷笑一声:“原来你早已没了真身,才要找肉身代用。如此,你便好好享受这九星贯日阴阳互逆吧。”
  黑烟在半空中不断改变形状,十分痛苦的模样,最后一点一点分解,直到不留一丝痕迹。
  蜃枭终于神形俱灭。
  然而马王堆的身体只怕也摔得粉身碎骨了。
  太阳已经被遮去三分之一。
  霞儿朝我招招手。我不由自主走过去,竟然出了山崖外踏着空气前进。
  “小秦,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激动,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你。”
  我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你这个疯子!现在你再也回不了自己的肉身了,难道还要霸着我姐的身体一辈子不成?”
  “我这是逼不得已,你刚才要是动作快点收了他,哪用的到我出手?”
  “我管你那么多,总之你给我从这具身体里滚出去!”
  陈湘和张璨的争吵声好像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心神恍惚,分辨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面前的霁血闭起眼睛,衣袂发丝无风自动,片刻后嘴一张,一颗鹅蛋大的血红珠子从他口中滑出,悬浮在头顶。
  “陈湘,你住手!乾坤表里图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你放开。”
  “不要这样……你恨我,我可以马上离开你姐的身体,做魑魅魍魉也好,孤魂野鬼也好,只要你不做傻事。不要这样,小瑞……”
  一道道紫气从霁血周身蒸腾出来,盘绕在血珠周围,血珠渐渐被紫气盘磨的小了,淡了,慢慢化作红烟与紫气融合在一起。
  “……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瑞。”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
  霁血张口,所有氤氲的烟气被他吸了回去。然后那双漆黑沉溺的眼睛再度睁开,静静地看着我。我仿佛从那眼底读出一个故事,从病房窗前月光下的哀愁到山中诉尽心声的喜悦,一切都好像紫竹林边潺潺的溪水,缓缓从心底流过。
  他吻住我。
  我闭上眼睛感受他冰冷却柔软的嘴唇,轻启牙关接纳他递入的舌尖。一股暖意在胸腔里膨胀开来,慢慢充盈四肢百骸,最后身体里盛放不下,升到眼里悄然溢出。
  下一瞬,唇上再没了他的冰冷。
  我猛的挣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崖边,身后是紧拥着的陈湘和张璨,眼前是层层叠叠的山峦。
  远处几道五彩光柱荡然无存。
  我知道那些霞光还在老地方,只是我再也看不见了。
  可视阴阳的能力是霁血给我的,如今我却再也看不见了。
  手心被一样硬物硌得生疼,我低头,看见一方青白玉石,原本上面丝丝如血的红纹消退得一干二净。
  太阳被吃得只剩下一圈光环。我一摸脸,湿了一大片,想起这是自呱呱坠地以来第一次落泪。
  霁血和霞儿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仿佛这三个月来的经历只是一场幻梦。
  三天后我回到家,老娘问我媳妇呢?
  我说,他要我等他。
  尾声
  两眼一睁,我蹭地翻身坐起来,席梦思床被我的大力弄得吱吱嘎嘎叫唤。抓过闹钟一看,九点半,今天好像又要迟到了。
  床头柜上的电话催命一样响起。
  “喂,秦府。你找哪位?”我没什么好气。
  电话那头传来哇哇一阵叫唤:“臭猴子,今天上午那个国际展览馆的竞标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
  “哦,小麒啊,别急别急,我这不是起床了嘛。你们先顶着,我十分钟后到。”我翻翻月历,行事一栏里果然记着竞标会三个字,不过绝对不是我写的。
  “快快快!马上就轮到我们展示了。——哦对了,我早饭没吃,帮我稍一盒雪月坊的慕丝蛋糕。”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啊,哪有老板给秘书带早饭的。”我眼睛突然瞄到月历日期下一行小字,“啊!那什么,我临时有事,不过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拿不到合同扣你一个月工资。”
  不等董小脚在那头抗议我吧嗒挂了电话,开始刷牙洗脸穿衣打扮,五分钟之后地产界公认的钻石王老五,现年三十七岁的秦相侯秦大老板我满意地看看全身镜里充满成熟男子魅力的自己,摆两个pose,然后拎起车钥匙出门。
  宝马一路开过熟悉的风景,那棵当年被油罐车撞倒的樟树现在换成了榆木,晚发育几十年,愣是比周围的树细上一圈。转过十字路再开五分钟,用清秀优雅的白装饰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