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抵制日货      更新:2021-02-17 22:57      字数:4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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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馨,孩子辛苦了,去看你宛姨也专为你准备了你爱吃的糕点,有红豆的、绿豆的,还有紫薯的,她也很想念你呢。”娘亲拉着梅馨的手。
  我和梅馨亦都看向满眼含泪的宛儿,“谢谢夫人,谢谢宛姨。”梅馨早已流出清泪。
  “好了!琰儿一路颠簸劳累,也辛苦了,别哭坏了身子。”爹爹心疼地看着我和娘亲,欲往下说,有没有说什么,轻叹了口气。
  随着娘亲入了嫣棠斋,吃着宛儿特地准备的糕点,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候,伏在娘亲的膝上,嘴里含着绿豆糕,看着宛儿晒制海棠胭脂,时而跑去抓一把海棠干花放入茶杯里,要娘亲为我冲泡,眼角含笑,天真无邪。转眼间,我便已嫁作人妇,曾是多么的怀念那孩童时的乐事。
  深夜,依偎着娘亲促膝而谈。我谢绝了爹爹的好意,免了家宴,我宁愿呆在嫣棠斋吃着糕点,喝着海棠花茶,也不愿去看二娘的那张苦瓜脸。我心里冷嘲她的无知,她虽赢了娘亲,却终是都不过我,因为她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没有娘亲那么软弱!
  次日,我睡到日上中竿。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适了。我的西厢一如入宫前,总是干净的,还有我的味道,心里酸酸的,似乎有泪要涌出。
  “小姐,日上中竿了,老爷要您去前院呢!”梅馨细声的说道。
  “嗯?作甚么?”我探着头,向外张望着。
  “小姐,您现在是贵嫔,不但是徐慕琰小姐。”梅馨提醒着。我才记起,我是皇上的妃子,不仅代表着我自己,亦代表着皇上,即便是在娘家。爹爹若是对我有何怠慢,亦是对皇上的不尊不敬。我会意地笑了笑,坐起来,让她为我更衣。
  跟在娘亲后面,出了嫣棠斋,至前殿,偏殿时膳房。爹爹早候在门前,见我款款而来,只会意地笑了一下,我回首,他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我只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身边亦有一名男子,约莫四十有五,双眼含慧,印堂发亮,双目似是会说话,只单单的一眼,就知晓他必是学富五车,文静之处又透着锐气,愈看心里愈凉,一惊,怎会有如此感受,像是他会吞了我一样,竟有一点点的怕,我对他一笑,明眸皓齿,从他的眼中闪着一种叫做惊艳的光。我又向他点点了头,跟在爹爹身后,入了座,我被爹爹按在主座上,心里甚是不安,欲起身,又被娘亲疼惜复杂的眼神震住,只得坐在那里。爹爹和娘亲坐在一起,北向坐,而那让我感到恐惧不安的男子却是南向坐,可见他亦不是一般的人,爹爹对他竟是如此的尊重。
  我看向爹爹,他一如往前,英俊、硬朗。
  总觉得一丝不适,才侧目看向我旁边下首的那男子,我不敢多看,亦不言语,还是爹爹开口了,道:“琰儿,家里不如宫里舒适,菜色也简单,你就先将就一下吧!这位——就是你的介甫堂叔。”
  我抬眼又看向这名男子,只见他含笑看向我,我不禁一颤,回了声:“介甫堂叔,小女有礼了。”我报以浅笑。尤其我这一浅笑,竟震住了他,他呆呆的看着我,嘴里喃喃道:“这等佳人,自是能够博得当今圣上倾心啊!”
  我一愣,又笑了道:“堂叔夸奖了。”复又看向爹爹,以为是爹爹说的。
  “这事朝廷上下谁不知晓?真真是竞康贤弟的福分啊!”
  “哪里哪里,承蒙介甫兄抬举。”
  又是一阵客套,我不屑地想,这人定是想通过爹爹谋得一官半职,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
  席上,一直都是爹爹跟介甫堂叔交谈,他时不时看着我,我起初还避开,到后直接接受他的注视,间或报以浅笑。而娘亲与二娘只低头吃着碟中菜肴,我这才记起,这朝代,是男人的天下,女人算什么呢?不过是他们的玩物!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在梅馨的搀扶下起身,那堂叔亦不是什么不懂礼数的俗子,他双手抱拳,微微弯腰,笑道:“恭送贵嫔小主。”
  我回首对他笑笑,就离开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介甫堂叔时爹爹儿时的玩伴,自幼交好,后来他们一起进京会考,爹爹一举中了榜眼,而他却名落孙山,后来经过爹爹的劝解,他终是中了进士,在一个小州任了知州,后经爹爹推荐又升了知府,他常来杭州,自是与爹爹常见面,但我却是不常见他,因那时我常待在嫣棠斋,自是见不到他,今日一见,竟令我心生畏介,一时也不解,我也只藏在心里,不与人说,慢慢等待会有结果的。
  回到嫣棠斋,看着院中的海棠树,一时感然,有泪涌出。
  “小姐,明日又得回宫了,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次出宫啊!”梅馨亦是感慨万千,我竟生出一丝悲戚,竟后悔把她带在身边,身陷后宫。我心里在低泣,默默地说:“梅馨,我不会让你在后宫终寂一生的,你的事亦是我的事。”我无语地抽回目光看向梅馨,拥着她的肩,梅馨亦是一颤,然后双手搂着我的腰,我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她的泪亦是沾湿了我的肩头衣衫。
  娘亲和宛儿躲在门后一直看着我们,我忍不住回头,强硬地控制自己不再流泪,泪眼婆娑地看向绽放的海棠花,淡淡的说:“好妹妹,你的事亦是我的事,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谢谢小姐。”梅馨亦是哽咽。
  我松开梅馨,看就快要到黄昏了,想想黄昏时的西湖定是绝美的,边想着去看看,便道:“明日就得回宫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到杭州。现时辰尚早,且去西湖看看,回去了还得说了。”我回首,看向娘亲,我这话像是安慰梅馨,又像是对自己说,有似是对娘亲说,我看到娘亲的眼中亦是有泪光闪烁。
  “去去也好,散散心。”娘前抚了抚额前的头发,转身对宛儿交代了几句,就回房了,转身的那刻,满眼的凄美、荒凉……
  我愣了一下,还是由梅馨搀着出了嫣棠斋。再次经过后花园,往事一幕幕又浮在眼前,慕虹花枝招展的轻挽着赵熠的臂,满脸微笑,轻启朱唇,笑问:小王爷,你觉得慕虹今天漂亮吗?
  小王爷,你看慕虹戴着牡丹花怎么样?
  小王爷,你喜欢听慕虹弹得琴吗?
  小王爷,你什么时候带慕虹去赏花灯?
  …………
  后又见自己绝美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一双凤眼怨恨地斜睨着这对人,才出了园门……
  心里很是难受,甚至讨厌这园中的牡丹,妖艳的牡丹曾经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双眼。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这园中一惊干枯的牡丹枝条,我冷嘲地想:终是斗不过我!皇后,亦不例外!
  路过潇湘阁,心中浮起一丝悲凉,正是这地方,认识了皇上,边脱不去身,而与赵熠擦肩而过,不知他可好?转身见梅馨眼里一片疑惑,我怔了怔,又往西子湖畔走去,身后跟着几名家丁,我亦不催他们走,我明白爹爹的意思,只让他们稍离我远些。
  西子湖畔,笙乐飘管,很是热闹。这时已快至黄昏了,夜色前的黄昏胜过汴京,这有山有水之地自是胜似仙境,夕阳照在西子湖上,粼粼微波,凭栏远眺,对面有座亭,似梦似幻,隐隐约约有人影,似是与我一样,对此神往。眼前竟像是赵熠与我相识,回身寻梅馨,竟没了踪影,我倒觉得诧异,这梅馨怎么这么不是体统,但又想想,怎么可能?梅馨不会这样!
  我这才寻去,仍不见她身影。夜色愈浓,华灯初上,人流涌动,我怎寻得她?身后亦有人跟着我,我慌记起,爹爹吩咐了些家丁保护我。随即,我变唤了一人来,便问:“可见到梅馨?”
  “回小姐,没有。”
  “那还不快找?”我轻声喝着,那人忙应着,随即个人分头散去。
  我焦急地随着人流涌动,忽,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忙回头,是他?没错!难道刚刚凭栏之人是他?我微微有些诧异,任他住着我的手走出人群,再临西子,有月映在水上,晶莹闪烁,如蓝宝石。我推开他的手,因我现时已是皇上的妃子,不是慕琰小姐。我对他报以浅笑,更多的是询问的意味,他亦是浅笑。
  他应是在东京汴梁,怎么出现在这西子湖?我很是不解,又不知该如何问,只浅浅笑,掩饰心里的惊喜与疑惑。
  “小主近来可好?”他不看我,而是看向遥远的湖面。
  我顿时心里一酸,“小主?”他唤我小主?对呵!我与他,真的要失之交臂了,我涩涩地笑了,道:“小王爷,好久不见,是越来气约会说话了。”
  他亦是一怔,许是明白我的意思,苦涩的笑了。
  “怎么小王爷在杭州?怕是寻着什么吧?”我亦不看他,空中月是越来越明了,我已无心赏月,看了,反觉得心寒。
  “小王只是来寻意味故人。”他言语淡淡,转眸看向我。我惊觉地发现他眼中的热烈,忙避开。
  “怕么?”他转过身,朝向我。
  我虽与他有一臂之隔,却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我强自镇静,道:“我怕什么?难道我靖贵嫔还有怕的么?”我特意将“靖贵嫔”三个字说得重一些。
  只见他听到“靖贵嫔”三字后,一怔,这招果然灵。他不再看我,面上掠过一丝痛苦,我才发现我又刺痛了他。
  “是呵!你有皇上宠爱着,什么都不怕了。”赵熠痛苦的说。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一听,慌觉刚刚失语。
  “可是,你就真的爱他吗?你觉得你快乐吗?”赵熠忽而激动地扶着我的肩,听得我心惊肉跳,我想挣脱,可是都不行。我怒视着他,对他轻言,却是自有震撼力:“小王爷,你知道你现在在作甚么吗?你可看清楚,我是靖贵嫔,是皇上的女人!”
  终于,他无力的松开我,两眼空洞的看着我。我捋了捋额前的发,转身不看他,道:“小王爷,这天色已晚,你也该回了。”
  “嗯。”他轻声嗯了一声,我亦觉凄凉。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这夜幕中。终于,泪忍不住了,急涌而下。
  适时,梅馨走至我身边,看她满脸的兴奋,我回头看她,问:“你去哪儿了?”
  “小姐,你怎么了?”梅馨见我眼角的泪水,忙掏出手帕帮我拭去。
  我忙掩饰道:“这风太凉了。”梅馨这才记起,已是初秋了,夜风时凉了些,又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吧!”
  “嗯。”我携着她的手,提步往回走。忽记起又问:“你刚跑哪里去了?”
  “哦!我——”梅馨欲说,又忙闭了口,向周边看去,见没人看我们,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去了潇湘阁。”
  “潇湘阁?”我一怔,不明所以。
  “我见小王爷在潇湘阁,不知是不是,便去看看。”梅馨说道。
  我这才记起,刚经过潇湘阁时,梅馨就已经有些反常,我并没有在意。她见我看着她,又道:“不过没寻到。”
  我才松了口气,携着她的手,往徐府方向走去。
  11。第一卷  一朝为妃宿命谱…第十一章  琵琶思
  次日,我挥离了杭州,有是几日的奔波劳累才至东京。早早便有车辇在城门侯着,我下了回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上了这金黄流苏似地富贵车辇,那驾车之人便是齐福,见我回来,谄笑着:“小主总算是回来了,皇上差不多日日到嫣棠殿呢!”说着偷偷看我,见我笑了,才敢笑。
  车辇向和丽门急驶而去,车后尘烟滚滚。
  及至嫣棠斋,齐福蹲在地上,我携着梅馨的手,由她护着,踏在齐福的背上,才下了车辇。嫣棠斋门口已集了十几个人,也都是这宫里的宫女,亦有如兰,见她笑颜如花,我亦撑起笑脸。
  “姐姐一路辛苦了。”如兰上前,扶住我的手,我只报以浅笑。
  嫣棠殿里早已备下了果茶膳食,司莹她们亦是忙的不可开交。
  “皇上驾到。”远远便听得秦公公的声音。
  我忙迎了出来,刚要行礼就被皇上揽入怀里。
  “朕的琰儿回来了,来,让朕好好看看,怎么脸色这么苍白?”皇上扶着我的双肩,定定地看着我,我也只羞赧的笑了笑。
  “姐姐一路奔波劳累,既没吃好又没睡好,精神自是不好。”如兰走近我身边,笑看着皇上。
  我诧异地看向她,她的脸绯红一片,我一惊,这是?
  “嗯。朕倒是一时高兴忘了,还是徐选侍提醒了我。”皇上亦是看了看如兰,眼中竟有一丝温柔。
  我只浅笑,将刚刚的一切收在心底,我有些明白过来了。
  “琰儿,徐?